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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朕为你们做主,你们自可不必担心。“朱由检悠然道,”不就是祖制的问题么?朕有一法:把你们所募乡勇转为正式官军,虽不在卫所之列,但可仿效河南成例,组建大明军第二师,朕委派武官统辖。这样一来,你们助饷不就名正言顺了么?“这既是朱由检内心所想,也是对朱聿键和朱由榔的一个考验。如果他们真的有不臣之心,那么朝廷要把他们的私兵兵权收走,二人肯定会心有不甘,设法推脱阻拦。
但二人一听均大喜叩谢道:“陛下如此为臣等设想,皇恩浩荡,臣等感激涕零!”
朱由检见二人均是自肺腑,心中也释怀不少。赐座后,朱由检先对朱聿键道:“前日南阳失陷于贼,唐王府上下皆被贼所害,这是朕的过错。”
一提这事,性格沉稳内敛的朱聿键眼圈也红了,哽咽着道:“朝廷和官军已经尽力,是贼人太过凶残。求陛下剿灭逆贼,为臣报仇!”
“那是一定的。你还有什么要求,尽管对朕提。“朱聿键犹豫了一下道:“既然南阳已经收复,臣想尽快回南阳就藩。一是安葬王府上下老小,二也是为恢复南阳秩序尽些绵薄之力。”
朱由检点点头,又问朱由榔:“那你呢?”
朱由榔有点不情愿地道:“臣与王叔一样,也想尽快返回衡州。”
“真的么?”朱由检笑道,“朕怎么看你有点口是心非呢?”
朱由榔毕竟没什么城府,只得红着脸道:“回陛下,臣自从出生就没离开过衡州,整日只是在王府闷着。这回好不容易奉诏进京,实在是有点…有点那个…不想那么快就回去。”
朱由检听了哈哈大笑道:“实话实说,很好嘛!其实呢,朕此次密诏你们进京,也是为了少惹一些麻烦,否则就得天天和朝堂上那些老大人们打擂台,朕也烦啊!这样吧,你们好不容易来京师一次,不要着急走,可以多盘桓些时日,好好散散心。不过以藩王的身份出现多有不便,可以着便衣,朕派锦衣卫保护你们也就是了。论辈分,唐王是朕的叔祖辈,安任王是朕的平辈,平时天南海北难得相见,过两天朕还要与你们同游同乐呢。好了,朕还要见曾孟学,你们先下去休息吧!“
第1495章 宗室难题()
朱聿键和朱由榔退出殿外很久以后,朱由检仍在御座上沉思。如何对待包括藩王在内的宗室,是一个让他非常头疼的问题!
大明立国之初,太祖朱元璋大封藩王,并诏告天下曰:“天下之大,必建藩屏,上卫国家,下安生民。今诸子既长,宜各有爵封,分镇诸国。朕非私其亲,乃遵古先哲王之制,为久安长治之计。”
朱元璋想法虽好,却难以避免两个问题。一是藩王掌兵,对皇权构成威胁。后来燕王朱棣果然以“靖难”为名,杀进南京夺取帝位。
朱棣自己都是这么干的,岂能不怕其他藩王也这么干?因此自永乐朝起,藩王的军队被逐渐剥夺,无力再对抗朝廷。这第一个问题,总算是朱棣替朱元璋解决了。
但第二个问题却是更难以解决的。朱元璋小时候过穷日子过怕了,生怕子孙再遭那样的罪,因此规定宗室一概由朝廷供养,“绝其仕宦,并不习肄民业”。
在洪武、永乐年间,因为国力强盛,宗室人数相对较少,还不是什么大问题。但随着世代繁衍,宗室人口越来越多,到万历年间,光是在宗人府玉牒上登记在册的就有十几万人。这么多人什么也不干,都要朝廷白白供养,无疑成为财政上沉重的包袱。
就拿藩王来说,一个藩王被分封到一地时,即可获得良田数千乃至上万顷,并由户部拨银,营造规制豪华的王府。每年藩王自己的禄米是一万石,王妃和侧妃虽然没有禄米,但每月肉油副食、布匹脂粉皆有定例,一年算下来也至少在千两白银以上。
最可怕的是,藩王生了子女,其中的“世子”将来承袭王位,一切待遇不变而其他子女则降一格封爵。在亲王之下,除世子之外的儿子俱封郡王。亲王和郡王两级,可以世袭罔替。
而郡王除世子之外的所有儿子皆封镇国将军,镇国将军之子皆封辅国将军,再下面则是奉国将军、镇国中尉、辅国中尉、奉国中尉,以此类推。到了最低的奉国中尉这一级,则不再降低,再多少代也是奉国中尉。但即使是最低档,奉国中尉的禄米仍然达到二百石。
“父生子,子生孙,子子孙孙无穷匮也”,越到后面,宗室人数就增长越快,甚至呈几何级数增长。到了万历年间,按照宗室标准待遇,每年需支付的禄米竟然达到八百多万石,而朝廷一年岁入不过四百万石,“举国一岁之入,不能偿宗室岁禄”,真要按标准来,大明非破产不可。
无奈之下,朝廷只得削减、拖欠宗室的禄米。但祖制又规定宗室不得有任何生业,这些宗室也大多是纨绔子弟,没有任何生存技能,家境差的免不了就会挨饿,甚至生过被饿死,或是故意犯罪入狱以求吃牢饭的荒唐事。
因此,朱由检想要拯救大明,推行改革,宗室问题就是绕不过去的一道坎。但宗室问题又是极其棘手的,不但有祖制掣肘,还涉及到数十万人的生计,更不要说宗室里的藩王在就藩地经营二百余年,与当地官绅的利益关系盘根错节,可以说是牵一而动全身。
但再难改,朱由检也必须得改。此前他削了蜀王的藩,又把福王父子废为庶人,力度也不算小,但还没有触及根本。这几天在畅春园远离朝堂,让朱由检有空去思索这个问题。
很显然,在这个时代,想要完全消灭宗室这个特权阶层,既不现实,也不可能。如果朱由检真这么干了,那他的皇位恐怕就坐不住了。所以朱由检想的是变通之法,而着眼点就在“宗室禁持生业“上。什么也不干,给的禄米又不够,当然会饿死但如果干些力所能及的工作,有了收入,不就能生存么?
但“祖制”这座大山压在头上,可不是想改就能改了。这几天朱由检绞尽脑汁,又命人从宗人府取来皇室的各种规定反复研究,甚至是一个字一个字地抠字眼,终于找到了一点眉目。
其一,依例,锦衣卫做为皇帝亲卫,是可以招收宗室子弟的。过去一般只从公主的子孙后代,或是后妃的亲属中选人,但这只是惯例,并无明文规定其他宗室就不行。
其二,祖制规定“绝其仕宦,并不习肄民业”,也就是说宗室既不能做官,也不能从事“民业”。这民业就是指“士农工商“四业,对明代的自然经济来说,这四业已经基本涵盖了整个社会的大部分人口和职业。
但朱由检却从这里找到了灵感:不属于“士农工商”的,祖制不是没禁么?民间有“三教九流”之说,为此他还专门请教过黄宗羲,得知三教指的是儒、道、释,九流则是指所有职业,具体又分上九流、中九流和下九流:
上九流:一流佛祖二流仙,三流皇帝四流官,五流烧锅六流当,七商八客九种田中九流:一流秀才二流医,三流风水四流批,五流丹青六流相,七僧八道九琴棋下九流:一流巫,二流娼,三流大神四流帮,五剃头,六吹手,七戏八丐九卖糖。
“士农工商”都属于上九流,而中九流、下九流多属于服务业,都是被世人看不起的行当。不过,上九流的职业被祖制明确禁止,可中九流、下九流并没被禁啊!
当然,这些职业是“卑贱”的,别说宗室,就是普通人,但凡能吃上一口饭,也拉不下脸来去干。但对朱由检来说,这个问题最起码有办法解决:世人不是觉得某种职业卑贱么?我就想办法抬高这种职业的收入与社会地位,让他比“上九流”还吃香!
比如说,医生、画家、演奏家、棋手、演员,这在现代社会可是既不可或缺、又炙手可热的行业啊!还有体育运动员,现在大明还没有这个行业呢!让宗室子弟去从事这些行业,不就可以打破坚冰么?至于藩王…正想到这里,一个宏亮的声音打断了朱由检的沉思:“臣兵部主事曾孟学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第1496章 曾孟学()
朱由检原以为曾孟学既能领兵大破叛军,应该也是像卢象升、孙传庭那样能文能武的全才。不想见了本人,才现此人中等个头,身材肥胖,虽然才三十多岁,但脸上皱纹颇多,尤其是双目无神,长得倒像个糟老头子,心中先有三分不喜。
但他毕竟也做了好几年藩王、又当了一年多皇帝,可不再是穿越之前那个只喜欢高颜值的吊丝大学生了。曾孟学行过君臣大礼之后,朱由检亲切地笑道:“快请平身。此次平叛之战,你在湖南以数千团勇力挫叛军,使逆贼不敢南下,居功甚伟。”
曾孟学忙逊谢道:“微臣本为布衣,生性鲁钝,原不堪当此任。但当时叛军大举南下,卫所军兵微将寡,如无人助朝廷平叛,则湖南很快便会尽陷于贼。微臣虽是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然大义在前,岂敢退缩。”
“朕听说湖南民风彪悍,大家为何推举你一个书生做团练呢?”朱由检饶有兴趣地问道。
“微臣之宗族在湖南是大族,”曾孟学老老实实地答道,“族内人丁兴旺,平时谨奉族规家训,各安其业。像微臣这样的宗族,在各地还有很多。平时一村一乡之宗族,也会组织乡勇保护乡民。这次叛乱一起,衡州府、长沙府等地的各大宗族聚在一起商议时,微臣提议,各地乡勇人数不少但太分散,如果集中在一起统一指挥,或可与叛军周旋。大敌当前,大家都很赞成,因为只有微臣一人是举人,算是有功名,便推举微臣担任团练了。”
朱由检听罢若有所思,过了会儿又接着问道:“那你是如何组织团勇的?又是如何破敌的?”
曾孟学答道:“因为团勇来自各乡各族,微臣便把他们按乡、族编为十六营,每营五百人。同营之人多为亲戚,作战时一人伤亡,余者皆怒,虽死不退,故此士气高昂。各营营官,或为微臣同宗,或为微臣学生,皆听命于微臣一人,各营团勇亦只听命于营官一人。微臣赏罚分明,以礼教教化团勇,故能令行禁止。而叛军兵力虽多,但编制混乱、军纪涣散、将贪兵怯,团勇则是保卫自己的家园,能出死力作战,故能获胜。”
朱由检听罢点点头道:“很好。刚才朕已经对二位藩王说了,团勇为国杀贼立下大功,朕欲给他们一个出身,全部转为军户,组建大明军第二师,你看如何?”
曾孟学赶紧跪倒谢恩道:“陛下皇恩浩荡,微臣代八千团勇叩谢天恩!”
“你先别忙着谢恩。”朱由检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既然当了官军,那就要按官军的标准来。朕会另派武将统领他们,军中建制以前完全不同,训练也要严格得多。还有,驻地也未必仍在湖南了。如不愿意,可仍回家为民,但已经转为官军以后,若又想打退堂鼓,那可就不行了。”
“至于你嘛…”朱由检又把态度和缓下来,“你很有本事,朕也很想重用你。不过六品主事虽然官不大,但你不是进士出身,京师已经有廷臣在议论,说你有幸进之嫌。这样吧,朕先赐你个进士出身,再升一品,做个五品知府。历练几年以后,朕就好提拔你了。这个知府,你想在哪里当呢?”
曾孟学虽然外表迟钝,但并不傻,此时脑门上已经见汗,赶紧向上叩头道:“微臣何德何能,已蒙天恩获仕,安敢挑肥拣瘦?陛下让微臣去哪,微臣便去哪,但恐德薄才浅,愧难胜任。”
“胜不胜任,要干过才知道。”朱由检笑道,“让你去哪呢?嗯…现在广西太平府知府出缺,你可愿去?”
“微臣遵旨!”
“太平府名为太平,实则一点也不太平。”朱由检缓缓地道,“那里地处边陲,穷乡僻壤,土民野蛮,经常生事。而且最近安南很不老实,需严防其犯边。在那里当知府,既没有多少油水可捞,还容易出事背锅,官员避之不及,否则也不会出缺这么长时间。朕派你这个平叛功臣去,你会不会觉得委屈?”
曾孟学赶紧道:“微臣虽驽钝,亦知为人臣者,当为君父分忧。太平府就是再不好,也是大明疆土,臣自当竭尽全力以治之。如有负陛下之托,请陛下治微臣之罪!”
“好好干,只要尽力就行。”朱由检勉励道,“吏部行文很快就会下来,你上任之后,不要急于施政大干,先认真体察民情一段时间,有什么情况和想法,可以细奏朕知。好了,时候不早,你这就可以回城去吏部报到了。”
曾孟学走后,朱由检回味着刚才的召对,也觉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