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强盛。”
汤鷽一听,顿时心喜,论到田赋,该他开口,当即反驳道:“沈兄此言差矣。军队暂且不论,单说田亩。当今天下,大宋占据一半有余,北地已失,田亩之数不能与过去相比,税赋自然天差地别,不论如何清丈田亩,府库依然不能比肩汴京。况且天下六担良田,十之六七在王公豪门手中,多是官家亲赐,或巧取豪夺,想去清丈田亩,这天下有谁能清的清楚,最终不过是不了了之,再加平民百姓赋税,以增府库而已。君不见,一名公卿全国各地,占地几十万倾,每年百万担粮食,全入自己私库,公卿一人,一日三餐,各种菜肴不下百种,俱是珍禽异兽,花费银钱千贯,足够贫民五口之家,生活百年,如此奢侈浪费,无人敢出言攻击,公卿地位高贵,门人子弟遍及天下,莫说去清丈田亩,纵使漏点口风,提议之人立即便会遭遇弹劾,驱逐去边塞烟瘴之地。
田亩之事,已成死局。诸位若是不信,请看满朝文武,谁家没有良田千亩万亩,不论清丈谁的田地,最终都会清到自己的田里,清丈出来归府库,清不出来,便是自家私库,试想,谁会如此深明大义,把自己的私库上缴到府库?纵使有,那也是千人万人里的一个而已,若真有人将私库上缴府库,那他也将无立足之地,即刻抹黑,无人敢议。如此境况,诸位难道不知?想清丈田亩,不过是一相情愿而已。到时府库不丰,大户富户藏私不顾,只能加税平民百姓,等天下一乱,富户大户又可乘机抢占田亩,他们自有武力保护,有吃有喝,哪里会顾国家生灭,百姓死活。是故,清丈田亩之议,大错特错矣。”
秦淼反驳道:“汤兄之论,我不能认同。官家虽有赐田,也不过是少许,多数避税良田都应缴税,当此穷困,百废待兴之时,正需公卿豪门、乡绅大户出力,满朝公卿读圣贤书,当知国事艰难,府库不丰,百废难兴。圣人之道,治国平天下,满朝公卿无人不懂,清丈田亩之事,只要有一人提议,官家必会支持,私田必然会被清理,纵使有人舞弊,也能清出无数田地,以充府库。清丈田亩并无多*烦,只需悄悄清丈,记录在案,再与户册核对,税田私田,一目了然,按实查之数缴税即可,若能坚持推行,必能府库丰盈。”
汤鷽笑道:“秦兄此论,怕是无人认同。且不说满朝公卿是否如我等学子,有满腔治国热情,对天下不平之事满怀激愤,纵使真有公卿为国着想,一意推行,怕也是艰难险阻,难以功成,到最后不免空忙一场,田亩清丈不到公卿豪门头上,乡绅富户最多交出部分两担之田,可最后这些增加的赋税,还是会转嫁租地的贫民身上,而一般有地的百姓,清丈时给他们多加些田地数目,便能完成清丈田亩任务,最终普通百姓负担加重,公卿豪门,富户大户,无一点损失,一旦激起民变,他们又可大捞一笔。请诸位试想,哪次清丈田亩不是这样?故,想依靠清丈田亩,以丰府库,难以办到。
莫不如,广为回易,丰盈府库,来得安全有效。众所周知,战乱之时,粮食奇缺,一担粮食在京城售价六七贯,而在广东广西,一担粮不过五六百文而已,相差十倍以上,到南洋诸国,粮食更加便宜,战时在南洋够粮一船,运到临安之后,可获利十万贯,当然如今民生恢复,粮食两贯一担,从南洋回易粮食不像之前那么赚钱,但因南洋粮食便宜,依然有钱可赚。
而我大宋的丝绸茶叶瓷器,在海外十分紧俏,出海一趟,一本万利,只要府库出钱建造大船,两年赚回千百万贯银钱并不难,再拿这些银钱购买粮食,到时粮仓满,钱库丰,大宋便强盛有望。回易关键之处在于,它不影响百姓安居,无田贫民可进织造作坊,可进染坊,可烧瓷器,可制茶叶,亦可随回易商船远航。是故,回易通商乃利国利民之策,汉唐有陆上丝绸之路,互通有无,物产丰足,后世仰慕,若大宋开辟海上丝绸之路,赚取钱粮无数,亦可强盛,名传千古。”
沈缙道:“汤兄此论不妥,农业乃立国之本,不耕种田地,百姓无粮,天下便要大乱。自古以来,所有强盛一时的国家,全都依重农桑,百姓安居,方能物产丰足,未尝听说有哪国依靠回易强盛,纵使回易利润丰厚,亦不可取。众所周知,回易乃是低价购入,高价卖出,赚取不义之财,非君子所为。
回易一年所得,可抵十年辛劳耕种,以利诱天下百姓,百姓不读圣贤书,为利所诱,必不安生,心生愤懑,或沦为强盗,或参与回易,长此以往,田地荒芜,地无所出,府库钱粮有限,而大宋人口何止千万,以大宋之地广物博,尚不能人人有三餐可食,这天下何处有这许多粮食供养大宋?
纵使天下就有这样的肥沃之地,产粮无数,可一船粮食不过千担,临安百姓不下五十万,一天吃粮五十船,纵使一次出海百艘船,也不过够吃两天而已,大宋百姓有千万,没有粮食,如何不乱?故回易之说,实乃乱国之策也。”
第134章 太学辩议(七)()
杨丛义赶紧回道:“沈兄此论缪矣。农业立国当然无可挑剔,无农不稳,无粮不安,没人可以动摇。但三百六十行,士农工商,正常国家缺一不可,农民可种地亦可种桑,地有南北,山有高低,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山间能种茶,平原良田可得粮,种粮者要喝茶,种茶者要吃粮,互通有无,必有回易,否则你让山间种水稻,当年就饿死,平原种茶三五年方有一口,一场大水,树死叶枯,回易方能山间种茶有粮吃,平原种田有茶叶。丝绸瓷器更是如此,若良田山地全种粮,没有丝绸布匹与瓷器,必然衣不蔽体,以手抓饭,此等情景,便是野人时期。
故回易之道,乃互通有无之道,能使种粮者精于种粮,种桑者精于养蚕产丝,种茶者精于炒制茶叶,烧瓷器者精于烧制精美瓷器,织工精于织造,船工精于造船,厨师精于做菜,博士精于教授,业精于勤,贵于专,因有回易,一巧可获千利。
回易虽利润丰厚,然一两茶叶百钱千钱,不见天下人全去种茶树,一盘雕花点心三五贯,不见天下人全去做厨师,一套官窑瓷器五贯十贯,也不见天下人全去烧陶瓷,凡此种种,不再列举。沈兄言回易一起,百姓逐利,田地荒芜,无人种田,无粮可吃,实在荒谬之极,此言休提!”
秦淼道:“杨兄方才言说,海船一启,两年可赚钱千万贯,秦某实不敢信。想我大宋,雄踞东方沃土,繁盛之时,也算地域广阔,物产丰足,一年税收不过万万贯而已,想那南方海岛,蛮夷小国,蛮荒之地,不遵礼仪,衣不蔽体,如何就能从他们那里得钱千万贯,杨兄夸大其辞,秦某实不敢信。想必在座诸位,心中也多有疑问,还请杨兄加以细述。”
他忽然醒悟,回易之论,自然论不倒人,如何回易却是重中之重,未曾听对方提及,当有一问。清丈田亩之策被辩驳,难以施行,回易丰盈国库之论,也不是轻易就能施行。
杨丛义道:“秦兄有所不知,这天下广阔无边,以大宋地域之广博,也不及天下百分之一。东有倭国与高丽,中原历来不放在眼里,他们地域虽小,但千百年来积累黄金白银无数。西南大理,建国多年,也算富足,顺南沿海而下,有一大国,秦汉之时,称为安南,汉时设立安南都护府,此时独立成国,已经一统半岛,称为吴哥王朝,亦称高棉,地域比起目前的大宋也不小多少,土地肥沃,无粮之时,随时随地播种,就有收获,不愁吃喝,王朝仿中原华夏,立国已久,大城亦有多座。
再向南,古称爪哇,现为三佛齐国,海岛遍布,物产丰足,从群岛间海峡西去,有大陆唐时称天竺,在西域吐蕃诸部南部,吐蕃苦寒,而天竺温热舒适,而今化为十多个小国,互不统属,各有城池,亦是丰饶富足,继而往西有吉尔王朝,北接吐蕃与西辽,此地历史久远,已富饶千年,汉朝之时与西域都护多有接触。再西便是阿拉伯帝国地域,唐时称黑衣大食,此时已与天竺一样,化为几十个小国,此地中心区域称两河流域,丰饶异常,强盛之时堪比汉唐。
由此往南有一大片土地,北部称埃及,地处尼罗河流域,曾建立埃及帝国,强盛不下汉唐,如今虽不如往昔,但依然物产丰足,金银遍地,大陆南部无从探索,不知有多广阔。埃及北部有一强盛帝国,至今已存在千年,号称罗马帝国,地域广阔,繁盛无比,由此往西有小国无数,水路尚不能连通,不知国名。以上富饶之地,海船俱能到达,亦早闻汉唐之名,因大唐灭亡,诸地与东方华夏失去正常联系,但仍偶尔有人不顾艰难险阻,驾船远航,来到他们心中神圣的东方圣土。
汉唐之时,东方丝绸瓷器,从西北陆路西去,已是西部诸国王公贵族,不惜重金抢购之物,如今陆路为夏国辽国所阻,若能开海上丝绸之路,大宋一船茶叶瓷器丝绸,便能换回一船金银,还可回购香料奇珍之物,回到大宋,又能换取银钱无数,百艘商船两年来回一次,赚取千万贯,完全不成问题,不肖几次,府库丰足,大宋再次强盛,也指日可期。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秦淼道:“秦某虽不知杨兄所言西域诸国,是否确如其是,历史悠久,国家富足。但出海一次就需两年之久,不说茫茫大海之上,就是在太湖上泛舟,也难辨东西南北,如何就能让海船走两年之久,而不会迷失方向?想那西域诸国,无人去过,海上商船也不会走太远,安南乃华夏故地,不算太远,海船能到安南之南,尚有可能,若说能从海路到天竺,再到黑衣大食,秦某不敢相信。听闻海上广阔无边,海船东去倭国就需一月之久,海上一无所有,极易迷失方向,南下回易,听起来能获利丰厚,但路途遥远,不辨东西,实在难以施行。”
杨丛义笑道:“诸位有所不知,海上亦有海图,可知方位,况且有一利器可辨方位,那便是针盘,不论在何时何地,指针永远指向南方,有了针盘,不管是在大漠草原,还茫茫大海,都能随时知道方位,此乃大宋独到的创造与发明,不知道诸位是否有耳闻?”
秦淼道:“未曾听闻有这等物件。沈兄可曾知道?”
沈缙摇头道:“沈某也未曾听闻。”
杨丛义笑道:“不知诸位可知沈括其人?”
见无人应答,想必应是无人知晓,便接着说道:“沈公与沈兄同宗,曾在元丰年间在西北出任知州,驻扎边境,抵御夏国,他著有一书,曰《梦溪笔谈》,在书中便描述了针盘的制作方法与特性,辨别方向十分好用。沈公出生之地就在此处,临安钱塘县,辞官之后隐居在镇江,距离沈兄不远,若有机缘可去看看,查证一番。”
秦淼闻听此言之后,又道:“纵使真有针盘能在海上指明方向,但海船出海一次两年之久,满载货物,船亦沉重,海船遇风触碰礁石,在所难免,纵使用木结实,一经触碰,还是会当即破损,一旦海水涌入,瞬间就会沉入海底,船上的丝绸瓷器俱损,不但不能回易赚钱,也许还会亏的血本无归,杨兄可曾想过这个问题?”
杨丛义道:“海船出海,触碰礁石在所难免,船有损伤也很正常,只要不是受损严重,断为两截,仍然可在海上航行,等到合适停靠之地,再做修补,并不会影响海船继续前行。”
秦淼道:“杨兄此言不对。今年六月,我泛舟太湖,亲眼所见一艘船触礁破损,不肖多时,那船便沉入湖底。杨兄何言,受损不重还可航行?一旦破损进水,则此船必沉。”
杨丛义解释道:“秦兄有所不知,湖上小船与海船建造方法大有不同。海船高大,一般舱底会分成十多个相互不通的隔间,再注满淡水加以封存,此为压舱水,其目的有三,一为海船高,不以重物压舱使船下部分入水,极易被大风吹倒颠覆,二为各舱隔断,即使触礁破损,海水涌入,也在一个隔舱之内,对其他隔舱并无影响,且隔舱上部密封,水不能漫入,其三远洋航行,数日数月不能停靠,海水苦涩,无法饮用,舱底的隔舱水,便是船上人员的饮用之水。
此等造船方法,再海边造船厂,已有使用,此法名叫水密舱法。以此等方法建造的船只,十分耐用,即使破损严重,只要不沉,一经靠岸,就能修好之后继续使用,在海上用此船最为方便,不易折损。故秦兄之忧虑,不足为惧,海船出海,不免损伤,但丝绸瓷器,不会有失,亦不会血本无归。”
秦淼道:“水密舱法?有这等方法?当日在太湖,眼见船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