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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丝绸瓷器,不会有失,亦不会血本无归。”
秦淼道:“水密舱法?有这等方法?当日在太湖,眼见船沉,也未曾听人说起,莫不是杨兄,编造之语?”
杨丛义笑道:“秦兄高看杨某了,此等方法与智慧,我所不能及,俱是造船工匠的智慧。秦兄若不信,可亲自出海一趟,一探究竟。”
“多谢各位的精彩辩论!”方腾等待了许久,及时上场插口,打断辩议。
他向场中四人笑道:“秦兄、沈兄、杨兄、汤兄,四位幸苦。感谢四位带来的精彩辩论,真是让人大饱耳福,欲罢不能,无奈日头偏西,时辰不早了,真是可惜。再次感谢四位带来的精彩辩论!”
四人向围观众人行礼之后,各自退场。
众人对杨丛义与汤鷽的身份很是好奇,不由的纷纷扭头观看,看得汤鷽很不好意思。
方腾站在场中,当即宣布:“多谢各位捧场,积极参与,今日策论辩议,圆满结束。六场辩议文采飞扬,精彩纷呈,明天必能传遍临安,使诸位扬名!再次感谢各位参与,今日之辩论,到此结束。”
汤鷽受不了别人好奇的眼光,辩议方一宣布结束,赶紧与杨丛义一起,快步离去。
第135章 汤鷽之疑()
今天这一番辩论,杨丛义与汤鷽都感觉十分畅快,能与太学生辩论,本就是很值得称道的事情,能把他们驳倒,更是难得。
最后一场虽然远洋回易还没辩议通透,但秦、沈二人的清丈田亩之策,却已被驳倒,因为看似是个能快速增加赋税收入的办法,但那在当下根本就是空谈,汤鷽明白,围观的、辩论的其实都明白,于是驳倒之后,对方就不再继续提清丈田亩,转而攻击回易,也想把回易之道击垮。
幸好杨丛义讲了一堆对方不清楚的地区和国家,又摆出两项太学生们没兴趣去了解的技术,直接就大大打击了对方的辩论气势。
辩论之后,杨丛义暗叹庆幸,若是对方提出远洋回易前期的成本问题,他可就没*述,一艘能装几百人的海船,造价必然不低,造一百艘,工期也必然不短,一百艘船都需要人来掌控,这人从哪来也是问题。还有采购一百船丝绸瓷器,那等花费也是难以估计,府库肯定也负担不起,估计也不敢冒险。要是对方抓住这些软肋,他也没*述、辩驳,好在方腾及时出现,结束了辩议。
太学组织这些辩议,都是学生之言,开阔大家的思路,以便来年省试通过之后,在殿试策问中不会那么慌乱。对真正解决问题,都没什么用,因为实际的问题,通常都是非常复杂的,使用的方法与手段也不可能如此单一。因此,太学生的辩议,都是练兵,展示自己的临场思辨与才华,搏一搏名气,若有幸能入朝官法眼,来年高中进士,派官时就多点机会,大家都知道辩议的目的,也就不会辩议的面红耳赤。
杨丛义、汤鷽二人在太学一天,出来之后,又累又饿,汤鷽高兴,便要请杨丛义大吃一顿。
在临安这种繁华的都城,除非真的有钱,才敢大吃一顿,高档消费场所,像装修奢华的茶楼酒楼,一个月的利润都在十万贯以上,当然这些地方也都是达官贵人才能进去,杨、汤二人哪里敢去。
二人来到一个距离武学不远的小巷饭馆,在这里不讲排面,不用太多钱,也能好好吃一顿。
一进饭馆,店家就亲自迎上来招呼:“二位郎君要吃点什么?”
小巷内,地段不好,客人不多。
汤鷽大气的回道:“四个招牌菜,荤素搭配。”
店家一听这话,脸上笑开了花,这可是大客户啊,当即道:“二位郎君,楼上有雅间。”
杨丛义道:“就这儿吧,大厅也挺好。”
见二人直接向一个空桌走去,店家连忙跟上,再问道:“二位郎君,要不要喝点酒?”
杨丛义、汤鷽分左右坐下,对望一眼,没有立即回话。
“汤兄喝酒吗?今日高兴,正好小酌几杯。”杨丛义笑道,他来到宋朝以后喝酒的机会非常少,仔细想来,也不过两次而已。
汤鷽有犹豫之色,不过还是随即笑道:“好,就陪杨兄喝两杯。”
“小店有三年的竹叶青,五年的女儿红,十年的状元醉,不知二位郎君,想要哪一种?”不等对方发问,店家适时报出他家酒的品种。
汤鷽笑道:“杨兄,我对酒没什么了解,你看呢?”
杨丛义道:“小酌两杯,不能真喝醉了。店家,就三年的竹叶青好了。”
店家道一声:“好嘞,二位郎君稍等。”便去吩咐做菜。
辩议虽然已经结束了好一会儿,汤鷽依然十分兴奋,当然杨丛义也是一样,以前他可没有想过能跟太学生辩论。
汤鷽拿起茶壶,给杨丛义和自己倒上一杯,喝了几口茶后,笑道:“杨兄今天神勇,小弟十分佩服。那一番论述,我都禁不住要叫好了,杨兄深藏不露啊。”
杨丛义笑道:“汤兄谬赞了,我现在都想不起来,我到底说了什么,胡言乱语而已。”
汤鷽道:“杨兄切莫妄自菲薄,你那一番论述,场下叫好不绝。”
杨丛义喝茶,笑而不语。
汤鷽又道:“第六题出来的时候,你就想过要上去辩论吗?你拉我可是把我吓一跳,要不是看在我们有同窗之谊,我可不敢上去。”
杨丛义道:“没有,也就是看最后一题成了死题,没人上去,两人又异口同声说要裁减军队,我是气不过,要丰盈府库就要裁减军队,那怎么不降低官员待遇和俸禄,这也是一项很大的开支,不比军费少多少。至于要拉你一起,是想借你的身份,给我壮壮胆气。”
汤鷽一脸惊异,问道:“我哪有什么身份,能给你壮胆气?”
杨丛义笑道:“你家不是做药材生意吗,那你肯定懂得一些回易的门道。要丰盈府库,见效最快的就是做远海回易,回易我不懂,自然要拉上你啊,不然我怎么跟他们辩论。只是没想到,你对田亩清丈的门道,也这么清楚,直接就把秦淼、沈缙的清丈增赋之论,论的一文不值了。我对你,也很是佩服啊,汤兄。”
汤鷽笑道:“杨兄过奖了。我家那边都是这样,哪个大户不是用贫瘠的私田代替肥沃的良田缴税,良田一亩,一年交粮两担,贫瘠的私田,一年只需交粮两斗,府库有粮就怪了。更不用说那些,根本就不缴税的封赐良田。这些事情,多下去走走也就知道了,穷人要交的税,一分一厘都不能少,富人良田无数,还要想方设法逃税避税,这很不公平,当官的,还有一些明眼人都知道,但不会有人去管,他们的清丈之论,很容易就能驳倒。”
杨丛义笑道:“你家也是乡绅大户,是不是也逃税避税?”问完,哈哈一笑。
汤鷽被问的很是尴尬,喝口水后,干脆的答道:“仓里有粮,心里不慌,我家当然也是有些良田,但没那么多,也就一两百亩而已,跟那些豪门大户没法比,他们动不动就是千亩万亩的,在他们面前,我家就是只够混个温饱的小门小户。”
杨丛义暗暗咋舌,有一两百亩良田,又是世代做药材生意,就这还是小门小户,那些豪门的财富真是多的难以想象。随即笑道:“汤兄言重了,要是你家只够温饱,那这天下绝大多数人,只能是喝风吃土,勉强活命了。”
汤鷽道:“你这么说其实也差不多,从古至今,普通百姓都是求个活命而已,稍微有钱的,就想活的有些尊严,多些滋味。不然我来临安干嘛,在家好好待着不行。”
杨丛义哈哈笑道:“追求无限,人性不足啊,我也一样,连温饱都混不到,不也要临安拼一次,也许就会有翻身的机会,能混个温饱不是。”
汤鷽忽道:“你说南洋那么富足,西域诸国也历史悠久,你怎么不出海赚点钱呢?”
杨丛义把眼一翻:“我连吃饭的钱都没有,出什么海,一艘船怕是都要千贯万贯,出海又那么危险,汤兄你这不是开玩笑。”
汤鷽哈哈笑道:“杨兄不经逗。刚才你还言之凿凿,说的跟真的一样,出海一趟能赚那么多钱,我都心动了,你又说危险,到底哪个是真的?”
杨丛义道:“当然都是真的,风险与收益并存,风险越大收益越高,能冒大险,才能赚大钱。海上除了有风浪沉船的危险,还有就是疾病,气候不适,长时间不下船,很容易出事,没有蔬菜吃,容易得病,会死人的,沿途国家也多,要是没有军队跟随保护,商船就是让人眼红的财富,容易被海盗土匪打劫。出海的风险还是比较大的,要想做大,必须要朝廷组织才行。”
汤鷽道:“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难怪没听说海船能在海上超过半年的,看来这钱也不是想挣就能挣的。”
杨丛义道:“可不是,朝廷不倡导,海船顶多能到吴哥和爪哇群岛,再往西就不行了,那边不熟悉,言语不通,没军队保护,商船靠岸就会被抢完。”
汤鷽问道:“真的假的?你我都是受武学教育,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杨丛义笑道:“我有奇遇,以前遇到过一个老道长,他游历天下四十年,大宋境内的山山水水他走遍了,金国夏国、西域吐蕃、南洋吴哥,他也都去过,各种稀奇古怪的事儿,可跟我说了不少。记得前年我从蕲州到太湖,走了一个多月,都是跟那老道长一路,道长的故事讲的真精彩,一生经历也不是普通人能比,要不是他想修仙练道,进山隐居了,还真想找他再问问,可惜啊,找不到了。”
汤鷽似乎不信:“真有这样的神人?他能去这么多地方?也太让人难以置信了。针盘、造船等工匠技术,也是他跟你说的?”
杨丛义笑道:“那倒不是,这是我看书看来的。我在太湖、怀宁做捕快的时候,时间很多,没事儿就喜欢看书,陈大人藏书不少,很庞杂,什么书都有,除了圣人先贤的经典,历代文豪的文集,还有好多文人的随笔,随笔最有意思,里面讲什么的都有,种花养鸟,种菜耕田,养蚕织绸,裁衣做袖,架梁建房,验死验伤,治病良方,摆弄算术,研究齿轮日光等等,各种有意思的事情,说都说不完。其中这针盘啊,很早就有了,不过是沈括沈公收集在他的《梦溪笔谈》里,不少有意思的事情都在这本书里,虽然对当官没什么用,但对解决问题,还是很有帮助的,你有时间也可以找来看看。”
汤鷽半信半疑道:“那还真有意思,是该找来看看才是。”
“二位郎君,酒菜已经备好,请慢用。”店家满脸笑意,把酒放好。
“好,多谢店家。”汤鷽笑着回道。
“还需要什么,只管吩咐。”店家说完便去招呼其他客人。
汤鷽拿起筷子笑道:“杨兄请。”
第136章 梦溪笔谈()
这一天实在是太饿,两人也不客气,先吃起来再说。
等了吃半饱,这才想起来该喝点酒,为今天的辩论庆祝一番才是。
一人一杯下肚,微辣,而后觉甘甜。
杨丛义不得不称一声“好酒”。此酒虽不能跟后世各种白酒相比,但在宋代也属难得,并不是很容易就能喝到的,像这样的一壶好酒该有几百文钱,一担粮食的价钱在那里放着,酿成酒能便宜到哪里去。
汤鷽不善饮,对饮了三杯,就坚决不喝了,不多久就面红耳赤。
杨丛义能喝半斤白酒,这种竹叶青度数不高,一壶也不足半斤,即使全喝了,也无大碍,但想着明天有课,便只喝了半壶。
等吃完饭出来,天已经很暗了,十月已是深秋,一阵冷风吹来,还有些寒冷。
杨丛义见汤鷽走路都开始晃悠,知道他应该是喝醉了,不善饮酒就是这样,一沾就醉。
“汤兄,你没事吧?”虽说回去不远,但也要两刻钟,若是他醉的走不动路,回去就麻烦了。
汤鷽晃晃悠悠,边走边道:“没事,我没喝醉。”
听到这话,杨丛义苦笑一声,凡是喝了酒说自己喝醉的,那就肯定就没醉,说自己没醉的,那就肯定就是醉了,并且醉的不轻。
他二话不说,架起汤鷽的胳膊,扶住他的肩膀就走。也不去管汤鷽口中说着“不用”,醉话还是不要听,不然他们一个时辰都回不去。
走不多久,杨丛义就感觉手上越来越沉,基本上汤鷽已经腿都软了,根本不能站稳。到了这种地步,别无他法,只能背他回去,只是希望别吐他一身。
幸好是天黑了,不然背着人走在街上,可不太好看。
回到武学斋舍,把汤鷽往床上一放,鞋子一脱,就给他盖上被子,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