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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丛义在所使枪法的进攻招式里,只要对方挥刀防守,几乎全都施展一半,临时变招。只有感觉对方无法躲闪和来不及格挡时才全力施展,所谓虚中有实,实时带虚。
但杨丛义临战经验并不丰富,没过三十招便没有新招可使,不过幸好招式真真假假,黑大汉也不敢贸然托大,以身试招。
五十多招过后,黑大汉越来越急,杨丛义虽然伤不到他,但他也无法攻击到杨丛义,再这样下去先走的那两个捕快肯定要跑了。他开始想办法,必须迅速拿下眼前这个跳梁小丑,否则就追不上他们。
又见杨丛义挥枪猛扫他下盘,他灵机一动,纵身向前跳起直扑杨丛义去,以刀护身,左拳猛击对方胸口。只要一击得手,对方必然会胸骨断裂,命丧当场。
杨丛义没想到黑大汉不退反进,一时大意,对方的拳头便已要到身前。只见他一矮身,就地侧滚,避开一拳。
黑大汉看准机会,转身便是一刀斩向杨丛义腰身,这一刀咬牙切齿,只想把他斩为两段。
杨丛义来不及起身,只得继续侧滚,堪堪躲过一刀斩,衣裳却没有那么幸运,生生被砍下一大片。眼见黑大汉跟上又是一刀,杨丛义大喊道,“快射箭!”他趁对方分神刀慢了一瞬间的功夫,又向一旁滚出两尺,只觉得后背一凉,但他不及多想,在黑大汉一回头的间隙,迅速起身退开,又与对方拉开了距离。
黑大汉没有再追,提起刀看看刀尖的血迹,终于笑道,“好小子,让你家爷爷好累,看你再能跑到几时。”
杨丛义此时才感觉到后腰疼痛难当,伸手一摸,只感觉黏糊糊一片,他瞬间冷汗直下,既是因为疼痛,又因为害怕,他怕受伤,更怕死。
把手拿到眼前,只见满手鲜红,看着手上的血,同时感觉到后腰还在不断流血,他的脸一下子吓得苍白,双腿也瞬间无力,立枪跪在地上,抬头看见提刀独自赏血的黑大汉,天边升起的红日照在他脸上是那么狰狞,犹如地狱逃出来的魔鬼。
黑大汉眼见对方满手血,脸色由不停奔跑气血上涌形成的红色瞬间变成惨白,双膝无力,双眼无神,他哈哈大笑道,“你这个狗腿子,大爷以为你有多厉害,原来不过如此,挡不住大爷一招。哈哈哈……”
笑完之后,将刀尖上沾的血迹在雪地上抹干净,提刀慢步上前道,“狗腿子刚才居然敢蒙你大爷,让大爷还要再费一刀的力气。不过也无所谓,大爷有得是力气。把头抬高点,大爷给你一个痛快。”说着便到了杨丛义身前五尺以内,他想当面来一个刑场斩。
杨丛义心知必死,不受伤都打不赢,受伤了就只能等死,虽然他不想死,但双膝无力连反击的力气都没有。
看着越来越近的黑大汉,他心里悔恨万分。死在这样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万物即将复苏的初春,真是讽刺,他心有不甘,却没法逃避,也许这就是命运,他想改变别人,却连自己也无法改变。
黑大汉自顾享受着杀人前的心理满足,他才不会顾及对方是否流泪,是否害怕。当他想杀人的时候,就算对方跪地求饶,等对方磕完头,流完泪,他也一样会杀,就像眼前跪着的杨丛义,不管他有多么害怕,多么悔恨,他统统看不到,在他眼里只有那颗马上要被砍下的头。
他甚至在想,当头滚出去,鲜血在纯白的雪地上尽情喷洒之后形成的画面是什么样子,会不会像是雪天的红梅花?如果是这样,那砍头就是一种艺术。若是拿给军师看,他肯定会闭上臭嘴,看他敢不敢说自己是粗人,没文化。他想象着军师见到他的杰作后尴尬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
杨丛义泪眼朦胧之中,似乎看到对面树林里有光线射过来,他仔细一看,发现是金属反射过来的阳光,他大喊一声道,“射箭!”
黑大汉一愣,随即笑道,“狗腿子动都不能动了,还想蒙你大爷。”话音刚落,忽然听到利箭破空的声音。
黑大汉猛然转身一刀将射来的箭磕开,这支箭并不快,他轻蔑的笑起来。
当他正要再转身时,却感觉心口一凉,低头一看胸前窜出了半截亮闪闪的枪尖。他握着刀的右手剧烈颤抖,他不相信这是真的,纵横江湖几十年,怎么能在阴沟翻船,他想要把刀握紧,越想握紧却越感觉手上无力,挣扎了片刻,手里的刀最终还是落到地上,扎在雪地里。看着胸口不断涌出的鲜血,他想说句话,喉头动了动,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随着亮闪闪的枪尖从胸口慢慢退出去,他能清楚感觉到枪尖摩擦身体的疼痛,当长枪完全脱离自己身体以后,身体的疼痛稍微减轻,喉咙里却还是吐不出字来,并且呼吸也越来越困难,双腿也开始打颤。
他不想倒下,然而眼皮越来越沉重,眼前越来越黑,最终还是噗通一声倒在雪地上。
鲜血不多时便染红了身下的纯白色雪地,若是他能亲眼看到,会不会觉得这也是命运对他的讥讽?
第25章 疗伤()
黑大汉倒在地上,鲜血渗进雪地,红白之间,分外刺眼。
他再没有一丝挣扎,静悄悄的死去。
杨丛义强忍疼痛,脱下衣裳,想把伤口绑紧,给不断流血的伤口止血。否则一旦失血过多,即使华佗在世也无回天之力。
“大哥哥,你怎么样?”小孩见土匪没了动静,狂奔过来,察看杨丛义的伤势。
杨丛义看着孩子一脸焦急的神情,忍着疼痛笑道,“没事,刚才多亏你的那支箭,要不是你,我就成无头鬼了,谢谢你!”
孩子道,“那人是坏人。大哥哥,你流了好多血?”
杨丛义道,“帮我把腰带绑在伤口上。”
孩子接过腰带,压住伤口围在杨丛义腰上,使出全身力气把腰带绑住。
绑好之后,杨丛义忍着疼痛把衣裳披上,提着枪准备下山,必须止血,早做治疗。
在孩子搀扶下,路过死去的黑脸大汉身旁时,他看到插在雪地里的刀上刻有字,便道,“把这刀拿上。”
孩子双手拔起刀,由于刀太重,他只能握住刀把拖着它走。
下山的路异常艰难,可以说是寸步难行。
杨丛义知道若是不赶紧下山敷药止血,难免会因失血过多晕过去,到那时想不死都难。为了活着,他也只能忍住伤口剧烈的疼痛,一步一步往山下移动。
忽然他们听到山下传来乡亲们的喊叫声,孩子高声喊道,“爷爷,我们在这儿,大哥哥受伤了,你们快上来。”
山下有人应声,不多时,便冲上来几十人,各个背弓提刀。看到两人没有性命之忧,众人神情轻松了不少。
杨丛义将山上的情况大致给他们说完,村长便安排众人先把他们送下山,至于山上死了的人晚些时候再处理,毕竟人死不能复生,先把活人救治好才是眼下应当做的事。
下山之后,杨丛义得知没受伤的捕快已经先一步出发,回县衙向知县报信,他心里便了却一事。
杨丛义伤的很重,后背伤口长约三寸,深达半寸,失血过多和疼痛已经让他脸色惨白。所幸的是这伤口未及脊骨,若是当时慢了一厘,整条脊骨就会被一刀斩断,那可真就生不如死,想起当时的情形他就有些后怕。
外伤对于这些村民来说十分平常,无非就是敷药抱扎。对于杨丛义这样的重伤人员他们也是这样处理,抱扎完后便扶他上床趴着。
山里有很多止血效果不错的草药,杨丛义敷药以后,伤口出血就明显减少,他知道自己已经捡回一条命。
第二天当地郎中过来给他把脉之后,告诉他虽然虚弱,但气息稳定,已无大碍,只要静心休养半月便可下床走动。不过,伤重之躯极易诱发其他病,若不防范,等多病加身便生死难料,又给他留下了效果更好的外敷药和内服药。
接下来的十天,杨丛义感觉简直是度日如年,趴在床上动都不敢动,很多时候都怀疑除了脑袋其他地方到底还能不能动,幸好那个叫暮林的孩子经常会来给他捶腿,让他知道腿上还有知觉。
十天时间他能做的事便是练功,以前他以为练功只能坐着,当他只能躺着的时候便开始尝试躺着练。一试才知道躺着内息运行更加迅速,聚得快,散得也快,气息运行一周所用的时间比之前缩短了不止一倍,躺着练功简直是事半功倍。不知教他练功的老道是否知道,下次见到他是不是该告诉他。不过躺着练功太不雅观,不知道的还以为在睡觉,想那老道定然拉不下面子,断然不会把打坐改成躺着,看来这种练功方法只能他自己独享。
早上换药的时候,那孩子很高兴的告诉杨丛义,他的伤口已愈合结痂了。难怪这几天感觉伤口奇痒难忍,就跟小虫子在爬一样,总想用手去抓,但他都忍住了,因为那孩子告诉他伤口附近没虫子。
这是一个天大的好休息,他迫不及待的便想赶回去。
闻讯而来的老村长急忙将他拉住,伤口刚刚愈合,山里的雪还没完全融化,有些地方路又很难走,若在半路出了事,对谁都不好。他要杨丛义再休养五天,等身上的伤完全愈合再走不迟,再急也不差这几天,县老爷不会不近人情,让一个身负重伤的人带伤出公。
杨丛义静心一想,老村长说的对,山路确实难行,带伤走路危险万分,反正都躺了十天,不在乎再躺几天,还是等康复以后再回去。起身下床的时候感觉后腰还是有些痛,伤口并没有完全好,于是杨丛义又安心躺下,静待身体完全康复。
同是这天,一群捕快来到莲花村,他们在收到消息后闻讯赶来查看情况。
见到躺在床上的杨丛义时,捕快门满脸的佩服之情。有人道,“杨哥,你真牛!你知道被你杀死的黑大个是谁吗?”
杨丛义道,“他自己说的好像是什么天柱山黑铁牛,力气挺大。”
那人道,“杨哥你可知道,这个黑铁牛有什么本事吗?”
杨丛义道,“我哪知道,不是他自己说,我都不认识。”
那人接着道,“我告诉你们吧,这黑铁牛天生神力,年少的时候就杀过狼打过虎,在四邻八乡很有名气,后来又拜了一个师父,学了一身功夫,那就更是了得,他用的那把刀足足有四十斤,平常人就算提的起来也耍不动。他脾气不好,谁惹他不高兴,他就会提刀砍人,不管多厉害的人,都不能挡住他十刀,很多人一刀都挡不住躲不过,因为出刀就杀人,道上便没人敢随便惹他,又因为长的黑,道上给他起了个外号,叫黑面阎罗。杨哥能从他刀下保得性命,还能杀了他,真算是为民除害了,这样的大事,定然会震惊江湖。”
杨丛义道,“没想到那黑大汉还有这样的来历。我能杀了他,完全就是巧合,要不是这位暮林小朋友帮忙射了一箭分散他注意力,你们现在看到的就不是躺在床上的我了,我都是他救的。那黑铁牛会命丧黄泉完全就是他咎由自取,若不是他逞凶为恶怎么会有这样的下场,杀人者,人恒杀之,这千古不变的道理他可能不懂。”
众捕快道,“杨哥真是厉害,杀了这个无法无天的人,真给我们长脸,看以后那些自以为是的江湖人还敢不敢嚣张,敢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杨丛义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急道,“你们别给我戴高帽子,能杀他全凭运气,不是因为我武艺高强,是他太大意。真正打的时候我根不是他对手,你们看我都在床上趴了十天了,我只躲过了他一招,要不是我运气好,早就被他一刀斩成两截了,哪还能在这儿跟你们说话。”接着转口问道,“知县大人怎么处理这事儿的?”
一捕快道,“五天前天县老爷得到回报,就亲自赶去怀宁,传话让我们来莲花村打探你的消息。”
杨丛义道,“那就好,决不能让他们再为非作歹。”
有人问道,“杨哥,你说的他们是谁?”
杨丛义道,“也不怕告诉你们,就是天柱山那帮匪徒,他们月初趁雪夜劫了怀宁的大狱,放了很多重刑犯,据黑铁牛说那些人都上了天柱山。”
有人道,“天柱山我们听过,小时候闹土匪可凶了,没事就下山打劫杀人,后来官府把他们给剿灭了。怎么几年不打仗他们又出来了,就不怕官府再剿灭他们?”
另有人道,“山上多自在,有些人受不得管教,即使现在不饿饭了,他们还是愿意往山上跑。天柱山那么大,几百几千人随便找几个山窝一藏,官兵进去影儿都找不出来,怎么剿灭他们?上一次围剿他们,我可记得是朝廷派了两万大军,用了三个月才把他们剿灭,漏网的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