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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燕王-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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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复中原也许是妄想。

    如果想恢复中原,该去哪儿呢,不管去哪,都必须离开临安。军事机构必须离开临安,不然什么都是妄想,不光文人反对,位高权重的武人何尝不想安稳?文人武人一起主和,兵都发不出去。

    半壁江山就半壁江山吧,淮河以北,眼不见心不烦,有临安就够了。这也许是满朝上下绝大多数人的心声吧,包括皇家本人。

    杨丛义想了很多,想到后来都开始绝望,也许宋人不希望打仗,喊着北伐,遥望中原,不过是在欺骗自己,减少忘却故土的负罪感。那口中的中原,就像是少小离家的游子,发达安稳以后再不回去的故土,偶尔感怀一下故土,只是心里不可或缺的慰藉,仅此而已。

    心情不好之后,杨丛义就再也不想出去,临安是温柔乡,是英雄冢,这个地方不适合他,以前觉得是因为穷,而今是觉得*稳。安稳的环境,会消磨掉他的理想与斗志。

    汤鷽每天都去大街小巷,乐此不疲,回来以后总是要给杨丛义讲讲,当天的收获,当天的乐趣。后来见他没有兴趣,也就闭嘴。

    夜晚,灯火通明,福宁殿内。

    赵构手拿奏折,半卧在榻上。

    近侍在给一旁的红炉添火,添完木炭,见赵构一动不动,便道:“官家,夜深了,炉子里添了精炭,歇了吧。”

    赵构没有理会他。近侍正要再说话,却听赵构道:“今年的元宵节,我打算与临安百姓同乐,你觉得如何?”

    近侍回道:“元宵节太闹,晚上天黑,出去怕是不好。”

    赵构道:“嗯,我只是忽然想起了小时候过元宵节,都说城里热闹,我偷偷跑出了宫殿,独自穿行在拥挤的人流里,那真是热闹。二十多年过去了,再也没在城里过元宵。”

    近侍道:“城里元宵节也就那样,每年都差不多。官家要想过元宵,在宫里办一场,大家一起热闹热闹不是更好。”

    赵构一声叹息道:“宫里办一场要花费银钱多少啊。”

    近侍道:“官家又舍不得,又想热闹,这恐怕办不到。”

    赵构道:“算了,在宫里看看临安百姓过元宵节也好。”

    近侍道:“到时候我陪官家一起看热闹。”

    短暂的沉默之后,赵构想起一事,忽而问道:“记得去年我让你看着武学,最近怎么样了。”

    近侍一声叹息道:“武学开办以后,七十多个学子陆陆续续有人走,年前还一直在的就十多个人,继续在学的只有五六人。武学怕是要废了。”

    赵构道:“早有预料,都是官宦子弟,能有几个真想留在武学。在学的那几个学生怎么样?我记得有一个平民,还是安庆军陈如是举荐的,他呢?”

    近侍道:“这几人学的都还算认真,而陈如是举荐的这个杨丛义,更加刻苦,休息时间从不外出,早晚练武,白天读书,每月的考试成绩都是优等,武学教授也称赞有加。除他之外,南剑州汤鷽每次成绩也颇为不俗。”

    赵构道:“好,你继续看着,武学人虽不多,要是能出来几个将才,重建武学也就值得。有事及时跟我说。”

    近侍道:“我知道了,我一定替官家把这几棵苗子好好看着。”

    赵构道:“好了,你去吧,我要睡了。”

    近侍灭了床榻前的蜡烛,把火炉搬近了一点,收拾完后,见赵构躺下了,这才退出去。

第112章 郎君风流() 
“杨兄,明天休息,我们出去看灯吧。”一天紧张的学习之后,回到斋舍汤鷽就兴奋的邀约杨丛义。

    杨丛义没洗脸就和衣躺下了,只听他回道:“不去,大半夜出去不安全。”

    其实只是没钱,还有就是不想陷入繁华安宁的迷梦。

    汤鷽盯着他问道:“上次回来,就感觉你最近有点奇怪。怎么了,能说说吗?”

    杨丛义坐起身来,看着汤鷽,十分认真的问道:“你觉得临安跟你们南剑州相比如何?”

    汤鷽不知何意,却也回道:“自然比我家乡好千百倍。”

    杨丛义又问:“你想一直留在这儿是吗?”

    汤鷽道:“想,可我不可能在这儿一直待下去。”

    杨丛义道:“想就够了,可我不想,我不想去了解它,走的太近,我怕舍不得离开。”

    汤鷽道:“你为什么不想?临安这么美,是大宋最繁华的地方。多少人梦寐以求,就是想来看一眼,比如我爹我娘,但路途太遥远,他们想来都来不了。”

    杨丛义笑道:“你觉得临安像什么?”

    汤鷽觉得莫名其妙,反问道:“我不知道,那你觉得呢?”

    杨丛义道:“我觉得像一场梦,一场虚幻而美丽的梦。”

    汤鷽道:“临安确实非常美,可它实实在在的就在这里,怎么会是虚幻?”他觉得杨丛义很奇怪。

    杨丛义道:“如果你是金人,你现在就在临安城外,你觉得你多久能打下临安来?”

    汤鷽正想反驳,嘴一张却没有发出声音。

    杨丛义道:“只言西湖好,不忍见兵戈。你看看临安,满城的达官贵人,谁还记得汴京?谁还记得故土沦丧?几年安稳日子过的,全都忘了。”

    汤鷽承认他说的对,但还是争辩道:“临安是安稳,但金人跟我们隔着淮河,隔着长江,怎么可能打到临安城外?”

    杨丛义道:“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海船,一艘能装几百人的海船,金人搜集几百艘海船,几天之内就可以从外海直入杭州湾,几个时辰就到清波门外,你说他们不能来?”

    汤鷽没有再继续争辩,沉默良久才道:“你是担心像临安这么好的东西,看过之后,如果有一天没了,心疼可惜,因此干脆不看?”

    杨丛义道:“差不多吧。”更多的他就不想说了,临安城一片祥和,这个时候你去说打仗,口水都能淹死你。

    汤鷽却道:“就因为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更应该好好领略一番,不然不是更为可惜,多少留个念想不是?”

    杨丛义道:“我们不一样。临安再美,终究与我无关。除非哪一天,金人退出燕云十六州,不然临安我不会久留。看灯什么的,你自己去吧。”

    汤鷽道:“一个人去多没意思。你不去,我也懒得去了。”

    休息日,杨丛义、汤鷽继续看书背书学习。

    所有学习的课程内容,前一天学,后一天就要检查,不说会完整的背诵,至少要读的连贯,说的出意思。对武学生的要求并不高,要是他们学完就能背诵,那也不可能来武学,去考太学不是更好。

    虽然先生不需要所有人都能背诵,但杨丛义对自己有要求,毕竟他也是读了十几年书的人,当天学习的内容不多,就一两百字,当天不能记住背诵,那就太说不过去。因此每次先生检查,他都会,每月考试也都是优等。没有背景,就得努力,不然如何实现理想与抱负。

    转眼又是两个月过去。

    “杨兄,明天我们去西湖走走吧,你都两个多月没出去了,据说三月的西湖很美。”

    杨丛义笑道:“也好,去城外透透气,来临安这么久,还没去过西湖。”

    这日一早,杨丛义与汤鷽练完功,梳洗一番,换了便衣,西出涌金门,去游西湖。为什么要换便衣?太学生太多,与他们遇上少不得被奚落受气,换了衣衫,不理他们就是。

    三月的西湖,杨柳垂岸,绿树成荫。一阵轻风,柳枝随风轻摇,惊起水面几只水鸟,它们扑腾着翅膀,飞去湖中远处。

    绿茵碧水,白云蓝天,湖中远处几只画舫悠悠游荡,隐约飘来丝竹吟唱之声。

    湖边游人三五成群,文人雅士,书生贡员,老爷仆人,娘子丫鬟,形形*,川流不息。

    三月时节,天清气朗,恰是游湖时光。

    不远处,一车队沿湖边缓缓驶来,敞篷车驾行驶在前,由两匹纯黑高头大马牵引。几十人的马队紧跟在后,马上众人着装统一,表情严肃,不是游湖模样。

    湖边行人纷纷避让。他们久居临安,见多识广,何曾见过带着马队游湖的,再看马背上端坐着的,个个都是膀大腰圆,一看就是看家护院的好手。

    平头百姓招惹不起大户人家,豪门大户更不敢招惹,只得避让。游人里官宦子弟、豪门大户自然不少,但他们哪里见过如此大的阵仗,况且是清一色的高头大马,这得多大的势力才能撑起这样的门面,越富贵便越知道深浅,这种阵势他们也只能是看看,权当奇异见闻,日后饮酒作乐时吹嘘显摆,当作谈资。

    马车到处,行人避让,竟无一人走在马车前面。

    车上三人,其中两名女子生的纤腰雪臂,面若桃花,身着红绸绿缎,薄雾轻纱,一颦一笑,千娇百媚,争相为坐在两人中间的男子分享眼前美景,心中感受。

    那男子年纪二十出头,生的浓眉虎目,英气逼人,身着锦衣绸缎,要挂玉璧,手摇纸扇坐在正中,随着左右两位美人的欢颜笑语不时点头微笑。

    那男子左右摸了摸两位美人的脸蛋,旁若无人的调笑一番后,忽道:“美景当前,诗兴大发,吟首诗给你们听听。”

    “好啊!好啊!”两美人偏过头来看着男子,眼中满是期待。

    见两位美人热情似火,那男子吟道:“孤山寺北贾亭西,水面初平云脚低。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最爱湖东行不足,绿杨阴里白沙堤。”

    “好诗,好诗啊!应情应景,郎君文采风流!”一美人迫不及待的当先点评。

    “郎君这首诗,动中有静,静中有动,天上地下,飞禽走兽尽在其中,真是诗中绝品!若去考科举,肯定能中状元!”另一美人不甘人后,对那男子所吟的诗进行了一本正经的评说。

    谁知那男子听后哈哈大笑,手摇纸扇,不能自已。

    美人见公子如此,不知所以,两人对望一眼,心领神会。一美人问道:“郎君,奴家说错了吗?”

    那男子又笑了一会儿,方才止住,“两位美人说的都对。我此来,便是要考取状元。有句话说怎么说的?”

    “哪句啊?”

    两位美人还没明白男子要说什么,只听那男子道:“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不,是临安花。本公子现在先看了你们这两朵花。”

    那男子说着便伸手向一位美人胸前袭去,美人闪避不及,被摸个正着。

    那美人未敢反抗,娇羞一笑:“郎君,要看也得换个好地方啊!”

    另一美人拉着公子一臂道:“郎君别急啊,来日方长,我们姐妹这两朵花就够郎君看了,要看尽临安花,没个一年半载怕是不行的哟!”说着便扑倒在男子怀里,留个后背给他,毕竟大庭广众之下,怎可肆意胡来。

    那男子袭胸得手,揉捏两下也就放了手,收了纸扇,左拥右抱将两位美人揽在怀中,“听那边湖中有人在唱曲,甚是好听。两位美人能唱吗?”

    两位美人点头,问道:“郎君想听什么曲?”

    那男子抬头远望,“既然到了临安,那便听一听白衣卿相的《望海潮》,美人会唱吗?”

    两位美人娇笑道:“这谁不会啊,大街上随便拉十个人,肯定有八个会唱。”

    那男子笑道:“会唱,那就赶快唱来听听。”

    两位美人挣脱公子怀抱,回身取了琵琶,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衫,便拨动葱白十指,随着琵琶乐声合唱起来。

    只听两位美人唱道:“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美人妩媚,莺歌飞扬。湖边行人不约而同,驻足观望,大白天有漂亮歌女看,有好曲听,可不多见。

    人美歌甜,引的不少游人干脆跟在一旁,随车队慢行,甚至有不同道者掉头追随。不肖多时,西湖游人便把车队左右围了起来,那男子与两位美人若众星捧月,在众多游人追随与叫好声中受用无穷。

    原本就引人注目的车驾马队,一时风头无两,无限风光。

    可好好的游湖赏景,变成了车驾游街,西湖在这时节本就人潮拥挤,人多道窄,步行尚且会擦臂碰肩,更别说车马游湖,那更是难以想象。

    临安是大宋都城,再大的阵势也有人见过,像车驾游湖这种不道德的事情,若没有人出来说几句,那便不是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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