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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看来,这多半就是一场医疗事故。毕竟他们和自己便宜老爹无冤无仇的,干嘛要去谋害他?还要冒着把自己身家性命搭上去的风险,实在说不通也没什么动机啊。不过就这样放了,大臣那里也不好交代啊!
“现在宣府那边不是正在打战吗?将这些人作为随军军医派过去,负责救治受伤的将士。”郑德突然冒出一个主意。
“军医?”闵珪实在不懂这是什么职位,不过还是觉得处罚有些太轻了,“陛下,这样处罚会不会太轻了?”
“太轻了吗?我倒是不觉得,毕竟整天冒着生命危险在战场上救治伤员,一不小心连命都丢了。再则,这样也够减轻我大明将士的伤亡,一举两得,总比关着有用多了吧。”郑德也为自己这个绝妙的主意暗赞一声,摆了摆手,“好了,这事就这样了吧。”
“臣遵旨。”闵珪听了他的一番解释后,虽然觉得处罚依然太轻了,不过也不得不觉得皇上说的的确在理。
“爱卿还有什么事情吗?若是没事,就下去帮朕交代的这些事情处理好。”郑德看着他问了一句。
“陛下,那老臣告退了。”闵珪起身,颤颤巍巍的离去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郑德突然将王岳招呼进来,向他询问了一句,“这位刑部尚书今年高寿?”
王岳一愣,不明白皇上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不过还是答道,“闵珪今年已经七十六了。”
“都七十六了啊!”郑德闻言大吃一惊,赶紧又问了一句,“好像吏部尚书马文升已经年介八十,其余几位尚书呢?”
王岳不明白皇上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不过还是回答道,“户部尚书韩文今年好像六十有五,礼部尚书张升六十有四,兵部尚书刘大夏七十,工部尚书曾鉴七十有二。陛下为何询问起这个?”
“一个八十,三个七十,两个六十,估计平均年龄都在七十以上。难怪没事老拿“祖制”吓唬自己,果然是人太老了脑子已经僵化了。”郑德想到这忍不住轻笑一声。不过转念一想,突然觉得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毕竟这几个人年纪都这么大了,估计也干不了多久就该退了,这不也正是自己真正掌控朝廷的一个好机会吗?
“不过难道明朝没有退休制度吗?为何这几位早该退休的老古董怎么还赖着不走呢?”郑德想到这看向一旁的王岳,“王岳,我们大明有退休制度什么的吗?”
王岳身为司礼监太监,对朝廷的一些事情却是知道极多,当即答道,“回皇上的话,太祖爷在世时曾诏令‘文武官年六十以上者听致仕,给以诰敕。’,弘治四年,先帝爷又诏令‘自愿告退官员,不分年岁,俱令致仕。’”
郑德闻言有些无语,这也算是退休制度?就跟领导说了一句,你们愿意退休的我都会批准一样,而且只要你们愿意退休这个月的工资照给一样。主动权完全都握在这班大臣手上,人家若是不愿意辞职你又能怎样?完全没有什么约束性啊,难怪这几位都这么大年纪了,都还赖着没有退休。不过若是让马文升等人听见,肯定会大呼冤枉。
说道这,郑德突然想起一人来了。现在已经年介九十退休在家的明朝元老级人物王恕,曾在当年有事没事老是给郑德的便宜爷爷宪宗皇帝提意见,在二十二年时间内可谓风雨无阻每日给他上疏一封,唠唠叨叨的说一些大道理什么之类的话,比起现在的“侃侃”谢迁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说实话,郑德也是颇为佩服自己的这位便宜爷爷,竟然忍了二十二年才爆发,堪称“忍者神龟”。直到南京兵部侍郎马显上书辞职,灵机一动在其辞职书上附了一句“王恕以太子少保退休”,才终于让这位不服老的元老告老还乡。
“若是有退休制度的话,估计自己这位便宜爷爷也不用费尽心思让王恕退休了。”郑德想到这倒是对自己的便宜爷爷颇为同情,同时又想到自己的朝廷内还有一位类似的人物。想到“侃侃”谢迁,他心下也是一惊,看来不管是为了自己今后免得重蹈自己便宜爷爷的覆辙,还是为了掌权什么的,推行退休制度都是势在必行啊!
“按祖制来说,这六位尚书是不是都应该致仕了?”王岳闻言也被皇帝的这个想法给吓了一跳,“难道皇上想让六部尚书致仕吗?”想到这赶紧道,“万岁爷不可啊,六部尚书乃是先帝留给陛下的股肱之臣。再则陛下刚刚登基,正需要老臣辅佐,怎可致仕?”
郑德倒是有些惊讶的看着王岳,没想到自己身边的这位会站出来反对自己的决定。毕竟身为皇帝身边的近侍,若不事事顺着皇帝的意思,估计也很难在宫里混下去了。看来当初将王岳留在自己身边倒是个不错的决定,毕竟不是溜须拍马之辈。
“这几人能力倒是都不错,若是年轻几岁就好了。可惜年纪的确太大了。为我大明也操劳了一辈子,也到了是该颐养天年的年纪了,否则不显得我皇家太没人情味了?”
郑德看起来是自言自语,又好像在对王岳说话似得。不过后者还是有些有心忡忡的劝道,“皇上刚刚登基便下诏勒令六部尚书一同致仕,难免会引起朝臣猜忌恐慌,实不利于我大明江山社稷安定太平,还请陛下三思啊。”
“倒是一个另类的太监,不想着怎么巴结皇上,反而是忧国忧民起来。看来太监也不都是一群坏事的人,还是有好人的吗。至少这位放在身边倒是挺让人放心的。”郑德满意地看了王岳一眼,这才解释了一句,“我也没说是现在,也没说勒令六部尚书一同致仕,是你想多了吧。”
不说郑德没有这个想法,即使有也不会现在就提出来,也不会真的勒令六部尚书一同致仕。毕竟自己刚刚登基还根基不稳,若是做出这样的事情难免会被认为清洗老臣,引起朝臣猜忌恐慌导致朝廷动荡,一不小心恐怕还会惹出大麻烦。不过推行退休制度却已经在郑德的未来计划之中,却是不争的事实。
王岳闻言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赶紧跪下请罪,“对对,是奴婢多心了,皇上怎么会做出自毁长城的事情呢。奴婢该死,奴婢有罪,还请陛下责罚。”
“起来吧。”郑德微微蹙眉,来到这个世界后,他最讨厌的事情之一就是别人动不动在他面前下跪。。随即轻笑一声,自己是不是反应过度了?
王岳跟在郑德身边一月有余,多少也摸透了皇帝的性子。也不废话,赶紧起身,“谢陛下开恩。”
“去帮朕将召回四方镇守太监的圣旨写好。”身为司礼监秉笔太监,自然有帮郑德写圣旨的义务。
“万岁爷真的要召回四方镇守太监,奴婢认为此事恐怕多有不妥?”王岳这时候迟疑着说了一句。毕竟这一月相处下来,王岳多少知道郑德最讨厌身边的人干政。
郑德瞥了他一眼,“有什么不妥?”
“若是没有镇守太监坐镇四方,难保地方官吏人心思动,做出违背皇上旨意的事情,也无人告知陛下您啊。”听了王岳的解释,郑德想了想还真是如此。难怪历代皇帝都不愿撤销镇守太监,即使这些出镇的太监在地方闹得民怨沸腾也是如此。毕竟若是在地方没有了耳目,朝廷对于地方的掌控力度的确大大削弱了,不利于整个政权的稳固。不过既然已经做出了裁撤镇守太监的决定,他也决不会食言。再则镇守太监现在的存在也是弊大于利,在地方搞得天怒人怨更是容易激起百姓对朝廷的不满,搞不好会激起民变。
看向一旁的王岳,突然询问了一句,“现在是由你提督东厂吗?”
后者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回万岁爷的话,现在的确是奴婢为东厂掌印太监。”
郑德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你派出一些探子暗中监视地方的文武官员,若有什么异动就告诉朕。”最后忍不住又叮嘱了一句,“记住是暗中监视,不要弄得人尽皆知,人心惶惶的,否则唯你是问。”
“奴婢明白了。”王岳瞬间明白皇帝的意思,是想让东厂的探子弥补镇守太监裁撤后留下的耳目缺失,不过却是由明转暗,也不能像以前那样的镇守太监仗着自己皇差的身份明目张胆的欺压当地官员以及百姓了。
第十五章 内库十府()
皇宫东面的御马监衙署,作为仅次于司礼监的内廷第二大衙门,自然在所有的宦官宫女眼中神圣不可侵犯的。而为了避免招惹或则冲撞了御马监出来的太监,内廷里的每一个人到了御马监门口,更是会小心翼翼的远远快步绕行。
不过今日却有些不同,当一名都知监的小太监从御马监面前路过,却发现往日冷清的御马监门口却聚集着不少宫女太监。
作为在一名在内廷呆了多年的小太监,察言观色什么的基本技能自然是学到不少。一看之下便知道肯定是御马监出事了,而且肯定是一件大事,否则也不可能有这么多人敢聚在哪儿围观啊,毕竟御马监是什么地方。
他实在忍不住好奇的凑了上去,却听见不少低声细语的议论着。
“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你还不知道?御马监掌印大太监宁公公被皇帝给抓起来了。”
“还宁公公呢,看他往日这么嚣张的样子,这下子栽更头了吧!估计这次小命保不保得住都是个问题。”
“你就是一小人,只会落井下石”
“这不是刑部尚书闵珪吗?他怎么跑御马监来抓人了,身为外臣竟然敢插手内廷的事儿,皇上不管吗?”
“管,怎么管?是皇上让他来抓人的”
这小太监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什么事儿,只好问了一句,“御马监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旁边一人看了他一眼,淡淡说了一句,“你知道这么多干嘛?”不过还是没有管住嘴的说了下去,“听说是御马监虚报名额吃空饷的事儿东窗事发了,皇上派刑部尚书闵珪来彻查此案。”
“为何不派东厂或则锦衣卫来侦办此案?”
“谁知道?自从在先帝灵柩前晕厥后,皇上的记忆就出现了问题,不仅以前的事儿记不住,就是现在行事也透着几分怪异,跟中邪似得。”
“嘘,你不要命了?皇上也是你可以议论的?”
“啪”的一声脆响,这个人自己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瞧我这张嘴,兄弟你可千万别告我的状。”说着又给了自己一大耳刮子。
“行了,我”
正在这时候,围观的人群自然分开来了,一个白发苍苍的官员当先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正是刑部尚书闵珪。之后则被带着接受调查的御马监一干太监们,往日趾高气昂的这些人全都垂头丧气的,双眼无神麻木的任凭众人注视着。
直到这些人消失在拐角,众人才在议论纷纷中散去。
“内廷好像好久没发生这么大的事儿了”
“是啊,好像还是先帝登基那会儿的事儿了。”
“哎,世事无常啊!”
“是啊”
内阁值房内。
看着小太监离去的背影,刘健缓缓打开了手中的这道圣旨。端详良久,忍不住长叹一声,“皇上是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
“阁老,怎么了?”坐在一旁的李东阳闻言有些好奇这道圣旨写了什么,竟然会令这位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的大佬发出如此感慨。
“你看看吧。”刘健将圣旨递给了李东阳,忍不住又说了一句,“你说皇上对宫里头的宦官太监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这是一道裁撤所有镇守太监的圣旨,当李东阳看完后也觉得多少有点颠覆当今圣上在他心目中的形象。毕竟这可是有“明君”之称的孝宗皇帝未成做到的事情,竟然被一个在朝臣们心目中和宠信宦官已经挂上等号的刚刚登基的新君给做成了,这这剧情反转的也太快了吧。
不过李东阳细细想来,却也觉得不算什么意外。毕竟朝中大臣之所以说新君宠信宦官,既有当年在东宫之时宠信刘瑾八人受其蛊惑逃学的前科,还有就是因为刚刚登基就将所有奏疏交给刘瑾批红,才有此一说。不过除此之外,皇上倒好像也没有做什么太出格的事情。而且从江南地震一事来看,陛下对国之大事还是非常关注的。
“陛下对宫里头的太监们既有防范又有倚重。”李东阳拿着圣旨沉吟着说了一句。
刘健有些不明白地看向他,“茶陵的意思是?”
“阁老应该听过‘一朝天子一朝臣’这句话吧。”李东阳笑着对他道,“陛下刚刚登基,事事需要依靠朝中这班老臣。不过显然皇上对你我等这些旧臣都不太信任,自然需要提拔宦官来制衡。不过皇上对宦官显然也不太信任,所以才有裁撤所有镇守太监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