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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没想到博努竟是真的挥退了常年服侍他的两名美婢,由卡博搀扶着他下了马车,卡博正要开口,被博努打断,“回府细说。”
父子两人进了府邸正厅,屏退左右,博努靠在椅背上,手中仍旧拄着紫檀手杖,双眼眯起,气定神闲,倒是卡博颇有些急不可耐的意思。
博努瞪了他一眼,“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浮躁,我往日是怎么和你说得?凝神静气,遇事不惊,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
卡博讪讪一笑,没有说话。
博努教训完儿子,稍稍喘息了片刻,不急不忙的继续说道:“驸马这次召我前去,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我且问你,你觉得会是什么喜事?”
卡博毕竟是快要六十岁的人了,若不是上面还有博努压着也算是一家之主了,他盘算了许久后说道:“莫不是驸马把左右两相其中之一的位子给了父亲?”
博努大笑:“不错,今日驸马对我漏了口风,不日便要册封我为王庭左相,如果放在中原,这可就相当于内阁首辅了,文官之首。”
卡博虽然有所猜测,但听到父亲亲口承认,还是忍不住心中惊喜,“右相我们不指望,毕竟右相要掌军权,不是落在黄汉吉头上,就要落在申东赞头上,父亲能拿下左相,已是天大幸事。”
博努脸上笑意盈盈,“我们毕竟是遗老旧臣,说到底还是要抱紧驸马这棵树,比不得黄汉吉和申东赞,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右相绝不会给他们俩人中的任何一人。”
卡博一愣,随即笑道:“父亲说的是,给了两人其中一人,却是没法安抚另一人,倒不如都不给的好。”
博努用手杖在脚下点了点,说道:“这只是其一,你不要忘了我们如今可战之兵不过十五万,驸马、申东赞、黄汉吉均是三分其一,驸马又怎么会把右相的位子让给那两人?”
卡博悚然一惊,收敛了笑意,沉声道:“如此说来,父亲岂不是被驸马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博努淡淡一笑,“天下哪有平白无故的恩惠,驸马之所以留着我们而且还把我们捧上高位,为的就是用我们,若我们不堪用,他留我们何用?”
说着博努用手杖指了指屋外飘摇的大雪,“有得便有失,就像这雪,中原人有句话叫瑞雪兆丰年,可见大雪是好事,可若是雪太大,也是会压死人的。我出任左相固然是站在风口浪尖上,可那些没了主人的草场、奴隶,还不是要看我这个左相的?放心,为父我怎么也是历经三任大汗,什么风浪没见过?没那么容易被淹死的。”
第一百二十四章 右相()
草原与中都之间的战事如黑云压城,草原诸部几乎同时向后退去,不光是小部落,就连萧煜赖以起家的四部,都开始朝着王庭方向靠拢。
原本黄汉吉部所在驻地,此刻已经人去营空,只剩下一片好大的空地与周围草场连成一片。雪刚刚停,一支骑队踏着厚厚积雪来到这里,骑队之人皆是身着皮裘,头戴貂帽,若是细心点看去,还能看到腰间那堪称华丽的弯刀。
为首的是一名身着黑色貂裘的青年男子,貂裘算不上多么华丽,甚至还有杂色。若在东都,权贵们是不屑于这种貂裘的,东都权贵更爱狐裘,貂裘除非是纯色,否则不能与狐裘相提并论。与周围其他骑士腰间缀满宝石的弯刀不同,年轻人腰间挂的是一把样式古朴的长剑,他率先在一个小丘上驻足,朝中都方向望去。
在年轻人身旁的是名面容枯槁的老者,用马鞭指着中都方向,笑道:“中都西北一线,北靠白山,白山西北则是青河转向将草原与中原两分,河西侧正是大郑的河内州。原本按照大汗的布置,我们四部就像象棋里横行无阻的车,进可攻退可守,如果草原真有南下的中原的野心,西北一线去不得,则可绕开中都,由西南一线,长驱直入。西南一线,说到底就是两个地形易守难攻,西凉走廊与河西平原,只要越过西凉走廊,再拔掉河西平原上的几大营寨,整个西凉州就已是无险可守,好似那被脱了衣服的小娘们,没有半点反抗余地。”
听到老者最后一句话,骑队众人皆是会心大笑,老者呵呵一笑,继续说道:“大郑西北四州,成三一之态势,自西南往西北,分别是西凉州、西河州、河内州,而位于三州之后的就是陕州,越过了西凉州,就有两个选择,一是顺势攻打陕州,继而越过西岭口,直逼直隶州乃至东都。二是绕过上行山,东进鲁州、豫州等地。这次郑帝调集西北四州之力,必定造成后防空虚,若是有一支骑兵由西南一线突进大郑,到时不管是一还是二,都足以让大郑朝野震动,到时本就不愿开战的文臣自然会聒噪起来,往年草原之所以想战就战,想和就和,东都诸公的软弱态度可是其中关键,只要东都诸公在朝堂上施加压力,足以让徐林撤兵回防。”
一直是轻淡笑着的年轻人终于开口道:“黄台吉倒是把东都诸公看得透彻。”
众人又是大笑。
萧煜笑着,笑意微冷,“东都诸公在乎的无非是一点华而不实的面子,草原只要名义上称臣就好,至于西北死了多少人,丢了多少地,在他们眼中,苦寒之地而已,哪里会在意这些。”
黄汉吉深有感触的点头道:“驸马所说不错,我年轻时曾随使团出使大郑,那时因西北战事,汗王索要赔款,东都诸公开始很硬气,扯皮了一个月功夫,最终把赔款改成赐币,东都诸公就爽快答应,可银子还是那些银子,一分也没少。”
一直在萧煜另一侧不显山不露水的紫水阳嘴角露出一丝微嘲笑意,萧煜之所以敢离开重兵驻扎的王庭来草原边境,依仗的正是这位巫教长老。为了准备即将到来的草原大战,秋叶已经多日未曾露面,事实上萧煜也不敢奢望让秋叶这名道宗首徒来做自己护卫。
一行人又朝西南方向行去,萧煜故意落后了一步,与黄汉吉并肩而行,萧煜轻声说道:“红娘子之乱虽平,但王庭内部空虚,如今大敌当前,博老资历深厚,为人稳重,出任左相之职,黄台吉意下如何?”
黄汉吉不动声色,“全凭驸马做主。”
萧煜看了黄汉吉一眼,似乎是想要瞧出什么端倪,可惜只是看到了一张枯槁皱纹堆积出的奇怪笑脸。
萧煜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那右相之职,有调动诸部之权,兼领王庭十二部兵权,能担任此职的就只有黄台吉你和申东赞台吉两人。你有什么打算?”
黄汉吉摇摇头豁达笑道:“我现在已经是草原上最大的台吉,拥有最广阔的草场,最大的部族和最精锐的兵士,若是再做右相,就是不识好歹了,申东赞虽然比我差一点,但也算是第二大台吉,想来他和我的意思是一样的。”
萧煜点了点头,“那你觉得谁能出任此职?”
黄汉吉指了指萧煜,笑道:“左右二相,左相常设,而右相不常设,有时汗王也可自领自领右相,如今大汗已经不在,公主不熟政事,不如驸马自领右相。”
萧煜开颜笑道:“黄台吉亲自保举萧某做这个右相,日后萧某若是不能还你一个封汗,岂不是要被人骂是忘恩负义?”
黄汉吉哈哈笑道:“那我就等着驸马的封汗了。”
萧煜抬头看了看日头,“不早了,回吧。”
甜枣已经扔给博努,由着博努去分配,至于兵权也抓算在手中,虽然还有黄汉吉与申东赞这两大台吉制约,可终归是萧煜占了名分,由三人中最弱的一人升为三人之首。
萧煜调转马头,最后朝中都方向看了一眼,自嘲一笑,以前在安国公府,唯一的念头就是成为一名修行者,后来成了修行者来到草原,也没想到过自己会成为可以指点江山那帮人中的一员,世事无常,莫过如此。
青河,每逢寒冬来临,河面多会结冰,若是遇到数十年不遇的酷寒天气,在壶口等处还会出现冰封瀑布的奇景,可惜的是冰面再厚,也经受不住成千上万马蹄的践踏,若是想要以此渡过青河,进军河内州,无疑很不现实。
时值腊月,青河河面上已经结了一层不薄不厚的冰层,虽然算不上冰封三尺,但仅仅是走在上面是绝对没问题的。
此时,有一负剑的青衣道人独自行走在青河之上,
在雪后初晴的天气里,整条青河就像一条横贯了大陆的玉带,连接起两座雪山,交汇出两个民族。
青衣道人缓缓抬头,望向东南方向的雪峰,还有雪峰不远处的雄城。那里是中都。
再过不久,那座雄城多年未开的正门将会打开,数以十万计的骑兵由此进入草原。
兵分三路,中军在中都。
青衣道人只是淡淡一笑,转而低头看向脚下冰封的河面。
忽然,青衣道人抬脚在冰面上一跺脚,这一脚没有夹杂任何一点元气,只是体魄的力量。
冰面上出现了一道细细的裂纹。
秋叶面无表情的盯着这道细缝,忽然有了一个很疯狂的想法。
腊月初八,萧煜结束为期七天的巡边之行,返回王庭。
与此同时,以博努为首的王庭遗老,以黄汉吉和申东赞为首的各部台吉罕见的齐聚的王庭。
这是自林远死后,王庭首次有如此气象。
虽然这次少了摩轮寺和草原巫教这两支重要势力,但却迎来了一尊前所未有的过江猛龙,道宗!
三教之首,欲执掌修行界之牛耳的道宗。
王府后花园内有一引水入府铸就的小湖,萧煜和刚刚归来的秋叶,加上摩轮寺弟子秋思,一同坐在湖边亭中。
秋思娴熟的摆弄着桌上的茶具,对于茶道竟是熟稔之极,萧煜略显惊奇的问道:“没想到秋思上师还精通茶道。”
秋思皱了皱眉头,继而展眉一笑,“去大郑游历时,一位官家小姐教我的。”
萧煜点点头,继续看着秋思泡茶,洗茶。
秋叶始终神情淡然的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忽然萧煜转头问道:“真人此行有什么收获?”
秋叶转头看向东南,说了两个字:“青河。”
萧煜也曾想过由西北一线渡过青河进军河内州,但黄汉吉的意思却是由西南一线进军西凉州,虽然都是打得以攻代守的主意,可进军西凉州后的选择却是要更为灵活一点,若是进军河内州,就只剩下兵临东都城下一路可走,萧煜可不觉得自己现在能攻下东都,不但攻不下东都,反而还有被回军后撤的徐林包了饺子的危险。
萧煜皱着眉头哦了一声,没有在个时候细问,而是扭头望向亭外已经结了一层薄冰的小湖,忽然笑道:“若是秋月禅师在这儿,你们三秋的名号是不是就算齐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金帐议事()
其实草原上下都知道,萧煜能主事王庭,他的驸马身份,甚至手底的兵权都是其次,真正让黄汉吉和申东赞两位大台吉忌惮无比的还是萧煜背后的巍巍道宗。
道宗在草原的主事人是首徒秋叶,萧煜与秋叶关系素来亲近,甚至有传闻说秋叶曾代师收徒,萧煜已经算是道宗弟子。说的明白些,秋叶与萧煜已经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萧煜在草原上的形势越好,秋叶能调用的道宗资源便是越多,在道宗中的话语权也是越大,反过来,秋叶能给与萧煜的道宗资源越多,萧煜的形势也会越好,是一个良性循环的过程。
秋思斟好三杯茶,第一杯茶递给秋叶,秋叶默然接过接过。第二杯茶递给此间主人萧煜,她自己拿了最后一杯茶。
萧煜捧着茶杯轻抿一口,低声说道:“真人,这次我用雷霆手段看似是降服了如今身在王庭的诸多台吉,可说实话,这些草原台吉,看似憨厚实则奸诈,即便比不上东都诸公的谋划算计,但在脸厚心黑上却是有过之无不及。若是战事顺利还好,一旦失利,就是内乱自生之际。”
秋叶嗯了一声。
萧煜沉默不语,又仔细思量之后,再度开口道:“真人,即便我将手底下的多余草场分发出去,能有几人出力?”
秋叶伸出一只手。
萧煜皱眉,“一手之数?这未免太少了。”
秋叶淡淡道:“人心不是杀几个人就能到手的,你我来到草原的时日太短,这也是在情理之中。若是那些台吉死战不退,以性命报之,才是咄咄怪事。”
萧煜叹息一声,“前些日子,我分别接触过天机阁主和蓝玉,两人的态度都是颇为玩味,郑帝与天机阁不合的传闻也是由来已久,似乎能从修行者身上寻找突破口。”
秋叶眼神一凝,忽然说了一句,“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如今天时大雪,地利青河,人和我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