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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津脸色微微发僵,苦笑道:“原来是天权峰主亲临,崔某不胜惶恐。”
微尘道人脸色平静,淡笑道:“逍遥境界不入俗世,崔先生此举大大不可啊。”
崔津脸色骤变,身形暴退,脚下雪蟒直接撞向一颗雷珠。
“既然入了俗世就要按俗世的规矩来,李诩这位后建国师也不敢如此恣意行事。”
微尘收敛起脸上笑意,漠然道:“既然你这么喜欢俗世,那就别做逍遥神仙了!”
微尘轻轻拂袖,动作如萧煜先前如出一辙。
撞破一颗雷珠的封锁后,白雪巨蟒已经消失不见,而崔先生更是一身黑色焦痕,不过他还未来得及庆幸逃出生天,就感觉自己背后被狠狠砸了一袖,身形顿时下坠,方才强过雷池就已经将一身护体元气消耗的七七八八,此刻再被打了一记乾坤袖,体内气机竟是有溃散的迹象。
崔津又惊又恐,难道这就是道门大真人的手段?还是说,伪境逍遥与逍遥之间的差距竟是如此之大!
微尘从袖中取出一方小印。
崔先生惊骇欲绝,再也不敢有半分留手,身上血气涌动,整个人化作一道血色长虹,一掠数百丈。
“本座说到做到。”
微尘轻声呢喃如**私语,“临、兵、斗、者。”
崔先生身周血虹骤起四次涟漪,转眼间便已经摇摇欲坠。
微尘道人只是以掌心托着那方象征着一脉峰主威严的天权印,却没有半点想要动用它的意思,再度开口,声音猛然如炸雷响起:“身光忽灭!”
摇摇欲坠的血虹猛然消失无踪,竟是被被一喝而散,崔先生的身形显现出来,他从未如此仓皇失措,就像一条丧家之犬,更令他恐惧的是,即便是像一条丧家之犬,也没能逃出微尘道人的手心,难道甲子苦功,今日要悉数留在这里不成!?
微尘道人继续说道:“乐声不起!”
崔先生体内原本如海潮拍岸的元气骤然无声。
“浴水着身!”
崔先生使用血遁所遗留下的血气弥漫开来,转眼间已经是血污满身。
“眼目数瞬!”
崔先生的神念和气机感知竟被生生掐断,除了双眼双耳,再无感知外界的其他途径。
一直算是平静的崔先生变得歇斯底里起来,惊恐道:“天人五衰!?你怎么会佛门的天人五衰!?”
微尘冷笑道:“不是都说佛本是道么,佛门学道门的,道门学佛门的,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再者说不过是小五衰相而已,死不了人的。”
接着微尘喝出最后一衰:“着境不舍!”
崔先生脸上顿时显出一分老态,两鬓白发急速蔓延,但这并不是让他最胆战心惊的,让他感到恐惧的是,自己的境界竟然在飞速下降,原本已经在自己面前展露出冰山一角的瑰丽画卷竟是在飞速合拢,他已经跨入门槛的那只脚竟然在往后收回,而逍遥境界的大门更是要彻底关上。
崔津心中恨意滔天,当年听闻道宗无尘真人被大剑仙上官仙尘重创后,境界一落千丈,没想到今日同样的境况竟会出现在自己的身上。自己原本只差一步便要登顶修行界的巅峰,可就这一步之差,却被别人打落山崖,从此逍遥无望,此等惩罚不亚于被人断去一臂!
好在崔津灵台尚存一丝清明,记得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道理,学壮士断腕,索性破罐子破摔,以秘术强行破局。
在小天人五衰相的压迫下,崔津那已经岌岌可危的逍遥神仙伪境骤然高涨,竟是有直上昆仑,直接推开逍遥大门的气象,他原本苍白的脸色骤然变得异常鲜红,七窍中血流如注,血色漆黑,头冠破裂,满头长发转白,披散在身后暴涨而起,在空中狂乱飘舞!
在这一刻,他就是实实在在的逍遥神仙!
任由小天人五衰相加身,他重新化成一道血虹,再度掠出数百丈,将驻足不前的微尘道人远远甩在身后。
可惜这逍遥境界只是昙花一现,崔津在最后看了一眼那副波澜壮阔的瑰丽画卷后,境界便陡然而落,从逍遥境界跌回逍遥伪境,然后继续跌落至天人境界!
行百里者半九十,修行境界,越到后面越是难如登天,而坠境之后,想要重回原本境界更是难上加难,毕竟能够踏足逍遥境界,本身就包含了莫大机缘,不是每一次都能有机缘在身。
就连道宗的无尘真人,坠境二十年,休说是逍遥境界,就是天人境界也未曾恢复!
心中悔恨让崔津几乎要走火入魔,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数里之外那一片阴沉黑云,勉强平复下激荡的心神,咬牙离去。
修行界中最不缺的便是损耗寿元的秘法,这也就是同样的境界中有些人可以活到三个甲子,有些人却不足百岁便已坐化的原因。这一次他非但没能擒住萧煜,更是亏本得一塌糊涂,不说境界坠落,就是连续两次使用血遁也足足耗去了十年寿元!
以他如今的年纪来说,还能有几个十年可以挥霍?!
赏梅台上,萧煜两侧太阳穴剧烈跳动,皮肤如湖水起波纹,荡漾起一层层诡异扭曲,此时萧煜耳中,除了剧烈如撞钟的心跳声,再也听不到半点其他声音。
微尘道人从空中落下,来到萧煜身旁,取过一颗雷珠,用手压入萧煜体内。
萧煜脸上的鲜红颜色飞快褪去,皮肤的起伏也渐渐归于平静。
微尘道人笑道:“西平王,千金之子不坐垂堂,你可是孟浪了。”
萧煜平缓了一下身上气息,缓缓开口道:“有劳微尘大真人了。
微尘真人一笑道:“不妨事的,走吧,贫道陪你去祭拜令堂,贫道在年轻的时候也学过几天法事。”
萧煜郑重一礼,“萧煜代先慈谢过。”
微尘道人一笑置之。
两人沿着山路往下,来到无尘道人曾经居住的靑景观前。
微尘道人忽然停住脚步。
萧煜深吸了一口气,径直穿过靑景观。
一片白雪中,一座孤冢独立,不断飘落的大雪已经快要将这座孤单的坟包埋住。
萧煜脚步有些踉跄,继续前行,走到坟前。
而此时山路上,一人抬头向上望了一眼后,对身旁的两名女子道:“没事了,你们去罢。”
说完转身离去。
墨书茫然失措,而紫月则是单膝跪地,“谢公爷。”
第七十四章 撑伞()
雪花越下越大,微尘道人信步走到靑景观一旁的树林中,安静地望着林间落雪。
片刻后,一声狼嚎响起,林间上竟是突兀地奔出一群野狼,眼睛幽绿,止步于微尘道人身前十丈开外。
微尘轻笑一声道:“我方才还在奇怪这东都周边怎么会有成群野狼,原来是你养的。”
狼群向两旁分开,一名黑衣道人盘坐在一头巨狼背上缓缓行来。若是萧煜在这儿,就会认出此人正是与无尘道人在靑景观斗剑的那名黑衣道人。
黑衣道人平静道:“微尘师兄,多少年没见了?”
微尘微笑道:“大概有二十年了吧。”
黑衣道人略微感叹道:“二十年,无尘终究是回道宗去了,以掌教师兄的年纪多半是要求飞升大道,如今道宗是谁掌权?”
微尘道人笑而不语。
黑衣了然点头道:“果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原来是微尘师兄。”
微尘走近几步,笑问道:“想不想回道宗继续执掌你的开阳峰?”
黑衣道人摇头道:“以我如今的修为,回去也是徒惹人笑话而已,倒不如现在这般逍遥自在。”
微尘也不强求,道:“也好,那就再等些时日。待到千年大计事成,借宗门气运加身,你的境界未必没有转机。”
黑衣道人不置可否,转而说道:“当年道宗七脉弟子并立,是师尊整合七脉,将原本老七脉弟子打压下去,咱们这些师尊的嫡系弟子才能坐了七脉峰主的位子,成了现在的新七脉。说是七脉,其实都是师尊那一脉相承而已,师兄弟们算是各自成业,也就有了各自的计较,这样的师兄弟,我不喜欢。我更喜欢当年,大师兄和二师兄可以在一起论道,四师兄总是穿着他那身脏兮兮的道袍往一尘不染的三师兄身边凑,你偷着去见玉尘师姐,还要小师弟给你把风,当年的都天峰像是一家人,现在的都天峰则是孤家寡人。”
微尘道人叹息道:“俗世中自家兄弟都难免分家,更何论咱们师兄弟。天尘,在咱们师兄弟中,你的天资最高,可与上官仙尘相媲美,所以师尊才会给了你一个天字,你可莫要辜负了师尊的一片心意。”
真实身份其实是道宗开阳峰主的天尘道人沉默了许久,缓缓开口说道:“当年在咱们师兄弟中,大师兄继承的是师尊衣钵,天资不是最高,但是成就最高。小师弟最具灵气,独辟蹊径。至于你们几人,如今也都算是世人眼中的神仙。而我这个天资最高之人,三岁启蒙初悟,五岁和合,七岁空冥,十一岁履霜,不足弱冠便已踏足天人,比起如今的道宗首徒秋叶还要强出一线,可那又如何?我就是太过自负,才会不自量力的想要用丹道自成一家,落得今日这个坠境不止的下场,休说是上官仙尘,就是几个小辈,也比我强出太多。”
微尘感叹道:“可若是当年你成功了,岂不就是第二个上官仙尘?再者说,你丢的是元气,可感悟眼界犹在,有朝一日未尝不能重返逍遥境界。”
天尘道人沉默良久,然后从袖中拿出一卷无名书,说道:“这是我研习丹道以来的心得体悟,帮我带回道宗,若是可以,不妨把它放到道藏殿中,然后再替我这个不肖弟子给师尊上一炷香。”
微尘接过无名书,点头叹道:“我知道了,如今多事之秋,日后你好自为之。”
——
崔津仓皇地往东都城中而去,就像一挑丧家之犬,再也没有方才那儒雅淡定的文士风度。
小天人五衰相加身,从云端跌落尘埃,半生苦功化为乌有,更让他在落魄仓皇中多了一分恨意滔天。
恨自己铤而走险。
恨微尘出手无情。
恨萧煜行事奸猾。
如今自己痛失逍遥境界,此生怕是再难恢复了,若是没了这逍遥伪境,他又如何能超然立于朝堂之上?
就在崔津犹自愤恨不已时,有一道黑色长虹划破天际,自梅山方向而来。
崔津猛然转身,脸上表情惊骇欲绝。
“竟然是你!”
崔津想要再次身化血虹,不过来人抢先一步,一手遮天,生生将崔津拦了下来。
崔津脸色苍白,疯狂甩袖,无形剑气铺天盖地。
来人仍旧只是伸出一手,轻描淡写地将所有剑气挡下。
崔津不断向后退去,颤声道:“我是当朝少保,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
来人讥讽一笑道:“西平郡王杀得,少保就杀不得?”
崔津猛地咬破舌尖,吐出一口真阳涎喷在右手掌心。
一掌朝来人拍出,掌间有风雷。
来人任凭这一记让萧煜丢了半条小命的一掌拍在自己心口,身形纹丝不动。
一手扼住崔津咽喉,将他缓缓提起。
一手穿心而过。
来人转身离去。
风雪骤起,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让萧煜以为已经逃出生天返回东都的崔先生,只剩下一具被洞穿胸口的尸体,孤零零的躺在雪地上。
大雪如幕,片刻后便被彻底掩埋。
——
萧煜卷起袖子,用手将墓碑上的积雪一点点清理干净,然后就这么席地坐在坟前,与躺在里面的娘亲静静相望。
过了良久,萧煜脸上露出少见的柔和神态,轻声道:“娘,我这次没把儿媳妇给你带来。因为她身子不大好,说起来也是为我才落下了病根,算是我欠她的。而且从中都到东都这么远的路,我怕她在路上有个三长两短,所以就把她留在中都了。”
“我也见过爹了,他还是老样子,不提也罢,不过以前的立誓,我说到做到。”
萧煜就这般坐在地上,絮絮叨叨的把自己这一年来的经历说了一遍,待到说完时,他身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雪,远远望去,就像是个雪人。
萧煜起身,抖落身上的积雪,说道:“娘,我走了,改日再来看你。”
微尘道人走到萧煜身后,轻轻挥袖,席卷冢上落雪,轻声道:“死者长已矣,生者常戚戚。”
萧煜脸色平静,说道:“常戚戚谈不上,总是闲暇时候才能想起来的,人就是这个德行,活着的时候还好说,若是人死了可就没什么忘不掉的,也没什么情分磨不干净的,就看时间久不久,一年不够十年,十年不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