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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瑄伸出一只五指修长的手掌,接了一片雪花,缓缓说道:“韩瑄虽是出自寒门,却是没有受过太多的苦,一日两餐可果腹,一年四季无冻虞,又蒙王上青眼,以布衣之身踏足庙堂,实在是没有什么怀才不遇的积郁之气,只觉得要以一身所学报国,方能不留遗憾。刚才蓝相说宗室、世家、勋臣、寒门都想让我去死,此言不错,但蓝相却漏了一点,那就是皇帝陛下肯定会让我活。”
说罢,韩瑄转身往殿内行去。
蓝玉笑了笑,对于韩瑄的话语毫不感到意外,轻声自语道:“孤臣吗?”
雪越下越大。
所有人都进到殿中去了,只有蓝玉还站在殿外,任凭风雪吹拂在自己身上,怔怔出神。
有一人姗姗来迟,见到蓝玉独自一人在此,不由笑问道:“瑞玉,站在这儿做什么?”
蓝玉回过神来,同样报以一笑道:“是怀瑜啊,怎么现在才过来?”
来人正是萧瑾,他披着一袭黑色披风,跺了跺脚,抖落身上的积雪,道:“梅山那边有点事情耽搁了。”
蓝玉点了点头,轻声道:“我刚才在想,韩瑄这个人很有意思。”
“韩瑄,韩文壁?”萧瑾看了眼殿门,眯眼道:“很有才华,不过说句不好听的话,如果瑞玉你能做首辅,不要让他抬头,这样对你们都好。”
蓝玉愣了一下,笑道:“这件事恐怕我说了不算。”
萧瑾摇头道:“事在人为。”
蓝玉陷入沉思。
萧瑾笑了笑,感慨道:“我和林寒的事情差不多已经定下,将来一个西去草原,一个东渡卫国,至于朝堂这边就没我们什么事了,所以我也不顾忌什么,再送瑞玉一句忠告,如今的三杰,韩瑄、徐琰、端木睿晟,其中韩瑄是寒门,端木睿晟是世家,此二人与你不是一路人,若是让他们掌权,这朝堂可就再也不是一家之言了。”
“如今你已经位高权重,他们还只是初露头角,你该当如何?要知道,放任自流和养虎遗患,其实也就只有一步之差而已。”
一步之差。
三十年后的冬天,同样是大雪天气。
此时的蓝玉已经是当之无愧的朝堂第一人,执掌文渊阁三十余载。
这一日,蓝玉站在城头上目送着另外一个花白头发的老人乘着马车,孤身离开东都,一直消失在茫茫风雪之中,然后想起了萧瑾当年所言,不由感慨万千。
回身再望城内时,飘飘洒洒的白雪之下,却是满城缟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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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受禅坛()
殿内,文臣少,武将多。
不过今天没有人披着甲胄,而是统一换成了武官常服,一个个或是麒麟纹,或是狮子纹,还夹杂着几个飞鱼、蟒袍,当真是满堂的富贵气象。
曾经的西北军内部山头林立,如今西北军得了天下,这种山头也蔓延到整个朝堂,除了原本的五军都督,又多了一个以萧公鱼为首的归降派,再有就是以徐林和羊伯符等人为首的上一辈功勋老将,权势虽大,但后继无人,再过几年就要处于半退隐状态。
在这些老将之下的年轻一辈,自然是以魏禁最为风光,尤其是蓝玉转为文臣,林寒和萧瑾离场已成定局的前提下,魏禁成为大都督的下任接班人已成定局,而定鼎一战时,诸将中唯独他可以独领一军更是可见一斑。
如今的庙堂,文臣以内阁首辅为首,武将以大都督称魁,如今的内阁首辅是孙世吾,大都督是徐林,此二人虽然名义上是文武第一人,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位于他们其后的次辅蓝玉和中军都督魏禁才是实实在在的掌权人,此二老就等着熬够了日子,得一份殊荣荣归,然后朝堂上一代新人换旧人。
如今的萧煜可谓是春秋鼎盛,最不济也有三十年的时间执掌国柄,蓝玉和魏禁的年纪与萧煜相仿,有这份一起打天下的香火情分,两人只要不犯什么太大过错,多半能留下一段君臣佳话。
从这点上来说,两人新的仕途不过是刚刚起步,所以这满朝上下哪个敢不捧着?自然是人人拾柴火焰高,风光得如同烈火烹油一般。
魏禁走进大殿后,立刻被众星捧月地环绕起来,地位相差不多的,关系亲厚的,喊一声文则,地位差一些的,关系稍微疏远的,便称呼一声文帅。
在这殿里的都是头面人物,许多言辞也颇有些肆无忌惮的味道,尤其是本来就不怎么把规矩放在眼中的林寒,此时更是言谈无忌道:“我听说内阁那边最近正在议定封爵事宜,文则,以你的战功而言,一个国公爵位是跑不了的。”
魏禁笑道:“我也听说了,冷乾你可是要继承草原的汗王之位,那是实打实的亲王爵位,我这个国公,比你差远了。”
许多人闻听此言,颇有些恍然大悟之感,难怪林寒会卸任五军都督之首的中军都督之位,原来是要返回草原当藩王去了。
不过细细想来这也在情理之中,草原汗王之位本就是林家的,林寒作为林家人继承王位乃是理所应当之事,而且萧煜最初起家就是依仗着妻族林家的家业,曾经暂摄王位,如今已然夺得天下,马上就要登基称帝,这草原王位自然要还给林氏后人,而林寒是他的小舅子,跟随他征战多年,无论功劳苦劳,亦或是亲疏远近,都是最合适的人选。
林寒笑了笑,道:“平心而论,宗室外戚封爵终究是差了那么点意思,比不了堂堂正正的以功勋封爵。”
刚好走进殿门的萧瑾听到此言,笑着接口道:“丈夫只手把吴钩,意气高于百尺楼。一万年来谁著史,三千里外欲封侯。冷乾此言可谓大善。”
林寒转过身来笑道:“我道是谁这么文绉绉的,原来是怀瑜,手头的差事办完了?”
萧瑾摇头道:“没那么快,今天算是偷空得闲,完事之后还得回去接着做监工。”
徐林刚好也走过来,问道:“对了,王上和王后什么时候到?”
萧瑾和林寒同时摇头。
徐林无奈道:“你们这两个做弟弟的都不知道,那还有谁知道?”
萧瑾嘿然道:“越是到了此时,最信不过的便是兄弟二字。”
徐林神色一僵,不知该如何接话。
林寒突然咧嘴笑道:“天地君亲师,以后可就是君臣有别了。”
萧瑾意有所指道:“会凌绝顶多风雨,已是琼楼最上层。其中冷暖,唯人自知。”
徐林轻咳一声,不敢让萧瑾继续说下去,转开话题道:“我瞧着瑞玉一个人在外面赏雪,要不咱们也学着江南名士们的做派,一起出去瞧瞧这场新雪如何?
魏禁第一个点头:“大都督此言甚好。”
徐林、魏禁、林寒、萧瑾,四人一起并肩走出大殿,殿外正值大雪纷飞。
除了最中心处的祭坛,周围还有近十万森然铁甲,层层环绕,肃然立于这大雪之中。
在十万大军之中,留有一线路径,一直延伸到祭坛的白玉台阶之前,由此便可步步登顶。
此时祭坛之上,空无一人,也空无一物。
时至今日,此时此刻,说是祭天之坛,应该称作受禅坛才算准确。
就在昨日,大郑皇帝秦显已经正式颁下退位诏。
先帝崩殂,天下大乱,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
朕承大宝于将倾之际,即位于危难之间,至今已有五年矣。
五年以来,天下荡覆,刀兵四起,九夏沸腾,生灵涂炭,虽赖祖宗之灵,危而复存,然实乃朕之过也。
今仰瞻天象,俯察民心,大郑之数既终,行运在乎萧氏。是以前王既树神武之迹,今王又光曜明,德以应其期,历数昭明,信可知矣。
故有诸将主张于前,文臣劝进于后,人心所向,天命可知,朕亦何忍因一姓之尊荣,拂兆民之好恶。用是外观大势,内审舆情,特效仿上古先贤,大道之行,天下为公,选贤与能,禅位于齐王。
王其毋辞钦止。
得此诏之后,萧煜并未假惺惺地推让,更没有让底下臣属来个再三劝进,坦然受之,并下令于次日在东都城外的受禅坛举行禅让大典。
于是,今日诸将诸公云集此地,只等萧煜现身,走出那最后一步。
不多时,一道身影缓缓走上祭坛,不过在第一层位置就停下脚步,手中捧着一方紫檀托盘,托盘上则是放有一个黄金三足酒樽。
萧煜近臣曲苍。
接着一位衮袍身影登上受禅坛的第二层,手中所捧之物,不是酒樽,而是大郑的玉玺。
大郑皇帝秦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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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议封王()
一队煌煌仪仗车驾自东都的宣武门而出,亲军护卫,百官随行,足有数万人之众,不可谓不浩大,不可谓不庄严。om
虽然已经是严冬天气,可道路两旁仍是站满了围观的百姓,满怀敬畏者有之,满面惶惶者有之,神情复杂乃至憎恶者亦有之。
最中间的那辆马车被十六匹马一起拉动,整驾马车如同一座移动的小型宫殿,其内更是分出内外隔间,甚至有桌椅床榻、屏风火炉,所需之物一应俱全。
可就是如此之大的车厢内,既无宦官宫女,也无仆役侍卫,只有夫妻两人隔桌对坐而已。
其中男子正是这马车的主人,正端着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酒杯轻轻摇晃,杯中的鲜红酒液好似是处子鲜血,令人眩目陶醉,他轻抿一口杯中酒液,笑道:“这西洋红酒也无甚出奇之处,不过是将酿酒时所用的粮食换成了葡萄,滋味又迥然于我中原之酒,真是不喝也罢,我品不出其中滋味,便不去附庸风雅了。”
说罢,男子将手中酒杯放下,掀起车窗的帘子,望着外面怔然出神。
坐在男子对面的女子此时盛装打扮,身着白色凤袍冕服,头戴九凤九龙凤冠,端庄肃穆,再配以女子本来的倾城姿容,倒真是一个锦绣无双。
女子大约是身上服饰太重的缘故,并不像男子那般自由,只能是微微转头随男子视线望去,却是什么也没看到,不由得轻声问道:“你看什么呢?”
男子没有收回视线,平淡道:“看这大好河山。om”
女子大约听惯了这老一套,非但没有为男子话语中的气魄而心生异彩,反而是撇了撇嘴。
男子约莫是知道自己妻子不爱听这个,也就不奢望她能搭腔,望着窗外的飘洒雪花,自顾自说道:“十年奔波,十年生死,十年心血,换来一个万里河山,如今大业已成,接下来就要论功行赏了。说得难听些,这就像一群强盗抢得了富户人家的房屋、金银和妻妾,接着便是坐地分赃,论秤分金银。我这个领头的,自然要分得多一些,这富户的院子房舍全部给我,但也不能亏待了弟兄们,金子、银子、女人自然要分给他们,甚至还要从这房舍中分出几间给他们居住,若是分赃不均,说不得就要大打出手。”
女子平淡说道:“我可是记得上次秋猎时,你在檄文中大谈什么解黎民于倒悬,救天下之苍生,现在怎么改口风了。”
男子哈哈笑道:“天下太平之后,百姓自然得救,不过逐鹿天下的人,可没有几个是为了救百姓去的,而是为了名为天下的这只鹿,解救苍生说到底就是挂在嘴上的一张皮,以作涂饰,其实我从来没改过口风,只是话分两面,一面是说给外人听,另一面却是说给内人听的。”
被称呼为内人的女子对于丈夫有几分讨好意味的话语轻哼一声,不过脸上却是露出几分笑意,显然是颇为受用。
男子叹息一声,“说起分赃,想来也是可怜,你那弟弟可以分得娇妻美妾,我这个领头的却是一个也无,何其不公!他们不敢当面笑我,却是一定会在背地里说我是惧内之人。”
女子闻言后眉头一挑,“怎么,夫君还想要个三妻四妾,亦或是三宫六院?那好,妾身也不拦夫君,只是夫君纳一个,妾身便打杀一个,倒要看看是夫君纳的多,还是妾身打杀的快。”
萧煜放下车帘,笑道:“佛家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还是造些慈悲,攒些福德,那就不纳了吧。”
女子轻哼一声。
萧煜伸手握住她的手,轻声说道:“我想好了,以后飞霜殿归你,甘泉宫归我,另建一座未央宫为朝会所在。”
女子对国家大事不甚上心,但是对于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却是格外在意,立刻问道:“以后是我去你的甘泉宫,还是你来我的飞霜殿?亦或者说你打算修道礼佛,从此就不近女色了?”
萧煜被林银屏说得一窒,沉默了稍许时候才轻声笑道:“自然不是,你想在哪儿住便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