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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姜瓖在大同经营数年人称大同王,小太监那时候还羽翼未丰说下手杀了就给杀了,何况此时之威,只需拿到刘泽清的把柄,就敢弄他。
对,先寻这老狗的把柄,老九突然意识到,仅靠眼前这些事,刘泽清都有各种理由搪塞过去,常宇想杀他理由都不足,最多给些不痛不痒的训诫。
必须要足够的罪证才能扳倒这厮,老九突然想到刘泽清在河间府纵兵扰民趁机掠劫之事,那时他还在城中刘泽清都毫无顾忌,那景州被毁当真是贼子所为么?还有景州下辖的北边献县和阜城两个弹丸小城也被烧为废墟,贼子惨败之际四下逃窜还有心思入纵火屠城?
其中大有文章,老九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一样,令麾下就地休整,又从城中百姓那里乞些食物勉强解决了温饱后便率部南下。
他要去南边查证屠城之事,然后去寻常宇告状,若再留此地怕死被刘泽清给整死,只可惜他尚不知道常宇此时就在正西距离他百里之外的祁州(安国)境内。
。
第594章 各方就位()
肃宁之西是蠡县,蠡县之西就是祁州。
幸而老九不知常宇所在,否则贸然前往必死无疑,那里可是贼窝正中心,以两百人过境,有死无生。
而且此时常宇也正自顾不暇极其狼狈。
祁州已属保定府,也是那络绎三百里的重灾区,但凡城镇所在皆有流民聚集,常宇从李过眼皮底子下侥幸逃过一劫,策马疾奔北上行二十余里便至城外,顿时傻了眼。
滹沱河畔的流民若说是人山人海,这里就可谓是碧海涛天了,无边无际当真是一眼望不到头,更让几人紧张的是,随处可见有小股贼军在流民中游荡维持秩序,一个个凶神恶煞气焰嚣张,对流民肆意大骂。
几人不敢从流民中穿过,打马从西边绕行,过祁州城后依然可见人海延绵不绝,沿途村镇河道荒野皆有流民聚集。
更甚者几人连番遭遇贼军巡逻队盘问,并非被识破身份,而是四个探马竟然带个女娃同行去传信实在令人生疑。
而每到这时,吴中就要挤眉弄眼,脸上挂着淫笑,一副你懂得模样,那些盘问的贼军果真意会,有甚者竟然趁机揩油想去摸南宫妤,被乔三秀探手挡住,这是留给权将军的“你特么的吃了豹子胆了啊!”
这话自然是常宇教给他的应付托词,果不其然那些贼人闻得刘宗敏之名便不敢造次,刘宗敏出了名的粗暴弑杀,杀朝廷官员杀乡绅百姓手起刀落从不手软,就连杀自己人同样面不改色,一个不爽管你是谁拎过来就砍,残暴之名全军上下无人不知晓。
当初带南宫妤出来是因为她刚失去双亲独留城中心神不宁缺乏安全感,二来也能作掩护,只是本欲转一圈就回城的,哪知现在深入虎穴一路北上她却成了累赘。
此时虽可借故搪塞过去,但常宇深知随着离保定城越来越近,盘查就会越严,保不齐就要露出破绽,后果将会不堪。
一路忐忑不安北上至黄昏时终于抵达清苑县,常宇果断决定弃马步行,这里已是贼军心脏所在他不敢太过冒险,匿于流民中最为妥当。
府河又名清苑河,清苑县名便源于此,清苑乃古城比之保定城还早,明时为保定府所辖相距二十余里地。
河畔流民人潮如山,常宇几人隔河北望,入眼所见清苑小城淹没在无边无际的人潮中,不由眉头紧皱,知前方数里外便是贼军的主力大营所在,心忧如何穿营而过至保定城北和李岩部回合。
这边常宇正为穿越火线愁眉不展,却不知北防线那边正杀的天地变色。
却说那日李岩恨极刘芳亮暗算于他,下令所部向南推进以攻为守扩大防线缓冲区域,一夜之间筹备齐全,天刚亮时便发兵南下。
据暗探所报,刘芳亮前日吃了瘪,后退数十里至徐水城,因城小其部在城南数里外河畔扎营,李岩决定给其重拳一击,亲率骑兵五千,步兵八千,同时并以神机营炮兵携五十余野战炮前往。
晌午十分至徐水北数里,遇谷英部抵挡,先以炮灰撩其锋又以主力侧攻企图据李岩南下,却不知李岩前日受辱杀心甚重,令麾下不分皆杀。
双方激战不分伯仲时刘芳亮率部赶到,从西翼侧攻企图绕至北方断其后路,此时李岩的部将秦松旺率步兵主力杀来,一场血战杀的天昏地暗。
双方心中都憋着一口气,咬牙血拼寸步不让,万人大战蔓延方圆数里,杀声震耳欲聋十余里外可闻。
半柱香后刘芳亮部终是不敌,毕竟昨日一战溃败士气不振,且其部多为流民炮灰,虽有嫡系人马充当主力依是难敌李岩的滔天战意。
于是决定战略性撤退,他不信李岩敢孤军深入追击。
他没猜错,李岩当然不敢深入追击,昨日就差点被骗去打援保定城,吃一堑长一智,哪能再上当,今日南下只是为了削他出口气,同时扩大缓冲区域。
刘芳亮让炮灰和偏师殿后,他和谷英率主力退后,哪知刚行数里,突见南边河畔大营火气,一支骑兵迎面杀来。
重甲骑兵!
我艹!两人不由一声惊呼。
千算万算没算到李岩摆了他们一道,其实在李岩发兵吸引贼军注意力的同时,贾外熊率黑豹营从东边绕道去了敌后,在双方激战时趁虚冲入贼军大营杀人放火,正遇刘芳亮撤兵回来,二话不说直接冲杀过去。
刘芳亮犯了两个致命错误,一是轻敌,他没想到李岩胆大包天竟然敢出兵南下,二则是因嫌城小麻烦没在城中扎营。
此番撤兵之际却被贾外熊的重甲骑兵烧营截杀根本没有还手之力,黑豹营虽仅有两百余人,但却是重甲在身骁勇善战以一当十的悍卒,贼军撤退后有追兵本就惊慌不已此时哪有心恋战,一触即溃。
李岩率主力掩杀过来,刀锋所过寸草不生,直将刘芳亮和谷英二人杀的丢盔弃甲溃不成军,追至十里外方止。
一场大捷官兵军心大振,士气高涨甚至有些将士开始有些飘飘然,自从投诚以后,千里奔袭关外杀鞑子建功而后马不停蹄南下杀贼同样手起刀落不含糊把往日同僚杀的屁滚尿流,忍不住高呼正义军牛逼!
他们是被皇帝御赐番号的正义之师!
然则李岩却是极其冷静的,此番刘芳亮败退很快将会有狂风暴雨的报复性反扑,李自成虽想诱他近前,但也不能容忍这根刺连番伤人,必要把他折断。
可李岩也发了狠,他要和李自成硬对硬磕一次,除了内心的一口浊气要出,还有便是他觉得大围攻的号角就要吹响了,大战在即狠斗一场又如何,亮亮手段也让李自成知道他的真本事,也给朝廷那边看看自己的决心!
鸣金收兵令人马在河畔贼军废营休整,一边派人入城清场,所有百姓一个时辰内强制驱离,而后命秦松旺率兵三千驻防徐水城并布以神机营的五十余野战炮在城上。
又令大军在城外掘壕沟数道筑建防守工事,至天黑事完工,李岩率部退回北边防线拒马河畔,恰在这时探马来报,西边周遇吉的已准备攻占满城。
周遇吉在狼狈之际和李岩联系上后惊喜交加,当时便筹谋要攻占满城,只是局势不明担心过早暴露行踪引来闯贼大军围堵,便隐于山中向李岩打探消息。
一日后李岩密信至,把先前和小太监所议的合围之计盘出,又告之其眼下大致局势,他在北边建立防线,东南皆有援兵,且此时小太监正在南边布网准备合围,让周遇吉见机行事,提前做好准备。
周遇吉阅后大喜,召麾下商议,一众人拿着根木棍在地上划拉半天,局势顿明,此时东南北三方友军皆以就位,只待他的西翼人马了。
一番商议后,周遇吉决定攻占满城。
满城在保定西北四十里和正北的徐水正好趁犄角之势且两地直线距离也不过三十余里,以两城为前哨后方定兴县为主防线,攻防皆可联手进退有余。
说干就干,满城虽距离保定城不过四十余里,但因其临近山区地势较偏对贼军来说没有太大军事作用并未有大股贼军驻守,仅为数股探马的歇脚据点。
所以当明军探子把情报送至李岩手里时,周遇吉已经率兵进驻满城,正忙于休整人马筑建城防事务。
李岩心喜,各方已就位只待小太监一声令下便会全力总攻围杀闯贼,只是小太监此时身在何处,何时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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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5章 过不去()
夜深,人不静。甚至极为喧嚣。
清苑城外流民无数,熙攘不休,常宇一行五人潜行其中苦不堪言极为狼狈,确切说是落魄,不是因为衣不蔽体,而是再次食不果腹。
从赵州出来时,乔三秀挑着个担子藏有干粮可谓有备而来,然则一路至藁城时已所剩不多,又因骑马舍了担子轻装北上至祁州时已算尽了。
想着一路上有贼军设粥铺总不至于能饿着,哪知到了地头才知自己太单纯了,但凡有粥铺的地方都拍着成千上万的流民,没个一两个时辰怕是论不到,常宇哪有那么多时间等待。
又因做贼心虚不敢直接向那些贼军讨食,便这样一直硬撑着至清苑县外再也扛不住了,不得已便要去排队领粥,这个时候却发现连个碗都没有,总不至于用手捧着喝吧。
五人你看我,我望着你,一脸苦涩,不曾想四个大老爷们此时竟然束手无策!
乔三秀不忍南宫妤挨饿,便想流民借碗,哪知连续问了十余人皆被无情拒绝,其实可以理解,这年头讨饭的哪能把碗随意借人,那可是全副家当啊,万一有借不还跑了找谁说理去。
蒋发不忍见其低三下四求人,转身入了人群,不大功夫回来手中拿着两个青花碗,诸人心中明亮也不深问,便由乔三秀和吴中排队领粥。
两人身材高大,故意一副凶神恶煞样连连插队,流民敢怒不敢言倒也不大工夫端了两碗粥过来,一碗给常宇,一碗给南宫妤。
常宇接过看了一眼,清澈见底,不由冷笑,这数十万流民,李自成担子不轻啊,估摸着每天心都在滴血但却只能硬撑,要是给这些流民断了粮,引发民乱后果不堪呀。
稀粥不压饿总聊胜于无,五人一人各自喝了一碗饥饿稍去,便起身朝北行去一边商量如何穿越火线。
过了清苑县城往北行数后便是禁区,一直到正北清水河畔这十几里范围内驻扎着李自成的主力兵马,流民不得随意靠近和进入否则杀无赦。
几人犯了愁直接北行受阻,那就从两翼绕行试试,却发现依旧行不通,十余里范围内皆有贼军穿插巡逻,除非远远数十里外绕行,那样不光走断了腿不知何时能走到,怕是更引人注意,若遇贼军暗探又是一场厮杀凶险无比。
正苦恼时,乔三秀突然低声道:“少爷您注意到了没有,这附近的流民多是青壮……”
常宇一怔随即环视四下看了一番后,果见在禁区附近的几乎都是清一色男丁青壮,心下顿时有些明白了于是就近想旁边一青年打听:“小哥问一下,近日可有征丁啊?”。
那青年麻木的摇摇头:“昨儿有,今儿等了一天还没见要人再等等吧”。
此时乔三秀几人也恍悟了,这些青壮是等着贼军来征用当炮灰呢,心中好奇又问:“俺新来的不懂行情,征丁有啥好处啊,可给银子?”
且,那人翻了个白眼:“你想啥好事呢,一人一斤米”。
啊,几人一怔,蒋发更是摇头叹息:“才给那么点米就要去送死,咱们的命岂非太贱了……”
那青年闻言又是冷哼:“那么点?这年头你能有口吃的就不错了,还嫌弃那么点米,一斤米够一家三口吃凑合吃五六天了,否则只凭每天那几口稀粥还不得饿死啊,至于你说的送死更是无稽之谈,咱们只是去吆喝助威而已,再说了官兵不杀老百姓的,他们要杀老百姓的话那些读书人会骂死他们的,而且会让老百姓更恨他们,都跟着义军跑了……”
那青年吐沫横飞滔滔不绝旁人不时附和,常宇却目瞪口呆心中巨浪滔天,老百姓心中竟然门清啊,知道朝廷软肋所在,却把朝廷的仁慈当成纵容,当然也许是被贼军洗脑了,竟然天真的以为只是去帮着吆喝助威。
常宇心中久久难以平静,蒋发几人在侧也见他神色凝重知其心中有事也不敢随意相扰,只是默默守着。
南宫妤望着正北贼军大营,看着那直连天际的点点火光,扭头问常宇:“小少爷咱们今儿过不去了么?”
常宇嗯了一声,点点头:“且等等看,若明日还是走不了的话只得硬闯了”。
“少爷是想碰巧等贼军征丁咱们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