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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料”常宇用手中数字敲了敲雪地
牛贵尴尬的轻咳一声:“末将准备在交城之南,掘土为壕,西起山旁,东至河道,深两米,可阻敌骑兵,夯土又可为壁,居高可当贼兵冲锋,同时……”
“时日紧迫,工程量大,不现实”常宇直接打断他。
“厂督,贼军此时不过在介休处,尚未及汾州府,咱们可征民夫,日夜赶工,应是来得及”牛贵道。
常宇摇头:“一来天寒冻土,施工极难,从西山到东河十余里,工程量太大,二来,交城本就成小人少,一时间根本征不到多少人,况且他们此时均已被强制驱离,没看到都忙着往太原逃难么”常宇指着路边那些拖家带口匆忙赶路的百姓。
额……牛贵顿时犯难:“可是周总兵……厂督大人,城南一马平川,若无险可据,难抵贼军铁骑冲锋”。
常宇微微点头,这个问题他之前也曾想过,一般设置防线要么有边墙山关,要么有河道,要么城高墙后,否则大平原上人家万马奔腾之下,凭啥抵挡。
然而交城很尴尬,有山,在城西莽莽大山,但是贼军又不往西。
有河,汾河三条之流,但在城东。
至于城墙就别提了,你敢进城防守,人家就能把你围困在那弹丸之地内吊打。。
不过他随即就提醒牛贵,小木棍点了点雪地上交城的位置:“防线防线,这里只是防,至于线,是这里”说着在交城城北由东至西长长划了一条线。
牛贵先是皱眉,随即起身朝南望去,此时天色已黑,虽有火把照亮,难及十米之外:“末将所记不差的话,前边不远便有一条东西大河,便是厂督划拉的那条线吧”。
没错,汾河三条分流,有一条就流经交城之北,直入正西莽莽大山,至于源头是在山中还是在汾河他却不得而知。
常宇微微点头:“这条河岸不就是现成壕沟么,稍作安排便是天堑”
牛贵抚掌:“着呀,其实周总兵和我等商议之时,也曾把此地作为一据,只是河在城北,若是设在此地,岂非把交城白白让与贼子了,于是作罢”。
因小失大,常宇暗暗叹气,周遇吉虽勇猛,但有些死脑筋啊。
“交城本就已是弃城,不然何必坚壁清野”常宇没好气的说道:“再何况谁说防线只可设一条,尔等以此河为底线,向南撩便是,有本事打到平阳府都行,打不过再退回来就是”。
牛贵脸上一红:“厂督大人所言极是”心下却也有些佩服,这小太监竟略懂布阵,比之那些不学无术的监军太监好太多。
“还有呢?”常宇再问:“除了设置防线其他可有计议?”。
牛贵重重点头:“从介休北上太原有东西两路,贼军此时虽西去攻打汾州府,但不排除兵分两路,我等与周总兵商议之下,觉得应在东路也布置兵力,以祁县为线……”
“祁县以北数里也有条东西横向的大河”常宇插了一句。
牛贵点点头继续说道:“祁县距离交城不到百里,我等商议之下,以此设置百里防线,阻敌以南。虽百里防线过长,但兵力以祁县交城两城为主,中间驻一支人马,可机动两边支援”。
“此处往东三十余里有一丘陵名南岸,可屯兵!”
常宇又插了句话,牛贵眼睛一亮,甚至有些惊异:“我等也是如此决定!”
神个p啊,我他妈的累的一天一夜没吃好睡好,把方圆百里都跑了个遍,加上后世穿越而来,看过此处大概地图,若心里还没点b数,不如一头撞死得了。
常宇心里嘀咕,脸上微微一笑示意他接着说。
“据报贼军有二十余万众,一旦开拔,探马四出,触角甚至伸到百里之外,便是太原此时也恐有其奸细”。
“所以呢?”
“所以我等决定,在两军正式接触之前,不可避免也不介意和贼军进行小规模遭遇战”牛贵说着微微一笑:“咱们也把探子密集放出去,力保贼军各路暗探细作,过不了这条防线”。
“好!大把的撒出去就是”常宇微微点头,其实心中波澜不动,其实这个建议还是他在路上和周遇吉商议过的,此时被采纳一点都不意外。
“祁县那边派何人镇守?”常宇又问。
“赵元忠”牛贵说道,但常宇听了很陌生,并不认识这个人,应是参将一下的低级军官,想来是因为知道贼军主力要走汾州府这边,所以那边并不那么看重。
又聊了半响,常宇翻身上马辞别牛贵纵马直奔正北而去。
此时天色大黑,风雪虽小,但奇寒无比,道路上三五成群的百姓正在结伴佝偻而行,富贵人家有马车代步,免了风寒之苦,又见路边有很多人停下生火取暖,或在低头进食,也有嗷嚎大哭者
哭什么?无非背井离乡,又或风雪太寒,又或饥寒交迫。
但生在这乱世,又有谁活的不似一场炼狱。
常宇一路黑着脸,眼见一路哀嚎遍野,却无可奈何,那种无助的心情真的让他抓狂。
又行数十里,前方一座城,是清徐县城。
常宇勒马慢行,望着黑呼呼的小城:“蒋全,派几个人进城通知县衙,让他们立即马上在城外设粥铺赈民”他担心这些冒风雪赶路的百姓难以支撑到太原。
“常哥,恐怕不行”蒋全面有难色:“听闻太原下辖几乎每个县城粮仓都所剩无几,而且……”
而且动用官仓赈灾,一城县令根本做不了主,必须往上打报告需要批准才行,有的甚至要上报朝廷,手续繁琐……这道理常宇懂,比谁都懂。
“顾不得那么多,让他先行事,手续后补,若有事咱家帮他抗了”常宇大手一挥:“官仓无粮,让他去借,借不来让他把自己府上的粮食拿出来,不管如何今晚必须看到粥铺,否则提他头来见”。
蒋全应了,便要吩咐下去。
“你亲自去办”常宇说道,蒋全领命而去。
“大哥,这事若是捅上去,估摸朝廷上那些文官能把你骂死”春祥不无担忧道。
“我何惧那些下三滥”常宇冷冷一笑,打马急行。
双马换行,百余里地,刚过子时常宇便到了太原城外,遥遥之间可望大南门城楼上隐约传来的灯光。
不知道吴孟明他们到了没有,常宇扭头长东南方向望去,夜黑风加雪,可见度极地,迷迷糊糊啥都看不见。
吴孟明比他先行近半个时辰,加上他从祁县又拐向交城走了西路返回,理论上应比他先到太原,但银车走的慢,马不能跑,估摸要到天亮才能返回吧,常宇想着打马急行朝太原城大南门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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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狗咬狗()
夜虽深,天虽寒,但距离介休西北六十里外的一座城却陷入狂欢之中。
城不大,因是割股奉母的大孝子郑兴故乡,取名孝义县,属汾州府辖,距离汾州四十里地,此时已为贼军所破,全城狂欢。
说是为贼所破,那是自我贴金,其实早在昨晚介休投降的时候,孝义县的请降书已经送到李自成手中。
于是,清早起床,稍做洗漱,瞎子李便下令拔营,下午便到了孝义直接进城,接受孝子们的孝敬,一番任免嘉奖惩戒后,晚间便住进了县衙光邀将士开趴体,而部下那些贼子们也开始在城中彻夜狂欢,虽然李岩再三严令,不得扰民,但谁知道呢?
原本威严的县衙此时狼藉一片,大堂之中竟然燃起篝火,几十个兵丁正在其中喝酒吃食,呼喝不断,甚至有人躺在正堂案上呼呼大睡……
而衙门之后的县太爷的府上,此时更是热闹,到处都是杯筹交错呼喝酒令声,是不是还有丝竹琴声,但更多是一阵阵粗犷淫笑夹在乐女们的尖叫以及阵阵哄堂大笑声。
即便是后府也是这般,酒更多,女人更多,只是声音小了些,而且貌似气氛也有些不对劲。
后府正堂,摆了一个长长的大桌子,桌上美酒佳肴俱有,一个四十多岁高大健壮的汉子,居中斜靠着太师椅,脸色黝黑,坚毅而又冷漠,但更引人注目的是他左眼蒙着一块黑布,此人便是趁着年假带领公司员工郊游的大贼寇李自成。
在他之下又有数十人,正在推杯交盏,杯筹交错,几乎每个人怀里都搂着一女子,时不时这揉揉那捏捏。
气氛原本这样很融洽,李自成和他的部下也很享受这种每到一城包吃喝又送大保健的待遇。
一开始他非常意外,不知道崇祯为何对他这么好,难道说是诱敌深入?可是慢慢他发现这事和崇祯根本没有一毛钱关系,用李岩和牛金星的话来说,那就是人心所向,民心所向啊!
向他马格碧,李自成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盘踞一方做个山大王还行,真给他个国家根本玩不转,他有自知之明,烂泥扶不上墙,狗肉上不了大席。
所以虽然一路吃喝玩乐,畅快无比,但他心中已做决定,干票大的,打下太原立马撤兵,再往北那都是雄兵险关,去了找死。
只是……看了一眼席间纵乐的部下们,他忍不住蹙眉,一路走来太顺畅了,顺到这些部下个个都飘了,认为可以不费吹之力就打到京城把崇祯拉下龙椅,自己上去嗨皮一下。
可笑啊,可笑,从此到京城,千里之遥,雄关数座,精兵严守,仅仅趟平几个小县城就飘飘然实在可笑,要知道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进京,因为他知道那是做梦,但是对外他必须要这么说,一来振士气,而来立大顺国威嘛。
虽然檄文写的斗志激昂,誓言进京干翻崇祯,农奴翻身做主,但事实上只有他和几个贼众大佬才心知肚明,见好就收或见势不妙,拔腿就跑才是他们的核心战略目标。
慢慢的饮了杯中酒,李自成一扫席间诸位,目光落到到左边席尾一少年身上,少年个头不高,却异常健壮,此时眼中却杀意腾腾的看着席头一人,这少年便是李过之子,小闯王李来亨。
见他眼泛杀意,李自成不由眉头一挑,看望席首那位,也就是他右手跟前那个四十多说一脸横肉的壮汉,此时正搂着一个女子使劲的啃,女子一脸的不情愿却无可奈何,这人却正是贼军的另一大首领,刘宗敏,也是李自成的把兄弟。
此人桀骜不驯,好色贪杯,在军中谁都不服,甚至有时候连李自成也不鸟,甚是跋扈。
跋扈到什么程度,到刚才借着酒劲提刀要杀李来亨。只因李来亨说指责他部下抢功杀了他手下三百余人,并且做了京观。
这事还要回到今儿午后,大军刚及孝义城外的时候,从张原村侥幸逃命的几个贼子终于找到了组织,跪在李来亨跟前哭的那叫一个惨!
三百余人被杀的仅逃回十余个,而且对方竟然毫不掩饰是刘宗敏的部下,李来亨震惊之下是暴怒。
“可能确定是刘狗的人?”
“他们自己说是刘将军的人,小的看着像又不像”逃回来的几个贼子也有点拿不准,其实心里和李来亨一样觉得刘宗敏即便再嚣张跋扈也不至于如此不遮掩的屠杀自己人,虽然他和李过不和,但毕竟是一路人,同为贼。
李来亨一边派了一千骑兵前往张原村查探,随即边去找他爹李过把这事报了上去。
李过(多有化名,其一李锦,但又有考据,李锦并非李过,是李自成三弟儿子比之小二十有余,采纳同为一人)此人善战而又沉稳有谋,闻讯仅一沉默,便觉其中另有内情,但他和刘宗敏向来不和,此事倒可拿来当枪捅他两下,最不济也要恶心恶心他。
待到天黑之际大军进驻孝义的时候,张原村快马来报,李来亨的三百部下全被杀,首级码在官道边,尸体夯土为京观,至于张原村的百姓几乎逃完,怒急的贼兵一把火把村子给烧个精光,便是那范家堡也在熊熊大火中化为灰烬。
下手竟然如此狠毒,李来亨听到这个消息后怒不可遏直接冲到后府大堂的庆功宴上,当众多贼首面,大声喝骂刘宗敏。
诸人皆惊,刘宗敏何等人物,他和李自成拜把兄弟,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