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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姝看着一盆盆的娇花，还采了一朵桔梗戴在了耳鬓，淡淡的若有若无的香味，萦绕在鼻端。
看着繁花，问身后的凝霜，“这才下过雪，不怕冻吗？”
凝霜笑着走到花架旁一个有着不少眼洞的大石头前，“娘娘来。”
云姝走过去，“怎么？”
凝霜拉起云姝一只手，凑到石头前。
云姝恍然了。
这些石头不是普通的石头，而是一个个的石头暖炉。
暖炉散发热量驱寒，令这一方小天地里，温暖如春，保护着盆里的花，不受寒冷侵袭。
“难怪了。”云姝看所有的花架子，这些大石头或明或隐蔽，有不少。
“等天色暗下来，会把花再收回花房。所以娘娘不用担心这些花有事。”凝霜温柔笑道。
云姝看看她，再看看花架上的花，采了一朵红艳的玫瑰，插在她的素钗旁，顿时明光艳丽不少，“你也捯饬捯饬自己。人家老商走时明明是一朵娇艳玫瑰，好容易打仗回来了，玫瑰变成狗尾巴花，还不甩了你啊。”
凝霜羞红了脸，“娘娘又拿奴婢开心。”
云姝看她晕红的脸，道：“就是要这样。等老商回来，你就想着本宫调戏你，看不迷死他。”
凝霜脸红成了红灯笼，“娘娘太坏了。奴婢、奴婢去给您拿茶来。”
云姝对着她的背影越发大声的的笑道：“本宫回头再教你几招媚功哈。哎，别跑啊。”
凝霜很快就没了影子。
等没过一会儿，又回来了。
云姝刚要继续逗弄她。
凝霜忙道：“皇贵妃求见。”
云姝一怔，随即恍然，“应该是为了卫双儿的事，让她进来吧。”
虽然卫双儿没死，但烧焦的尸体有三具。加上卫双儿身上并无什么特别的特征，一时也难以分辨。
上官瑶月随着凝霜进了乾阳宫的小花园，望着百花盛开中，挺着大肚子，满脸微笑抚花的云姝，有一瞬的恍惚……
第1070章 噩梦般的女人（）
记得第一次见她时，是在容贵妃流产那天。
那一天，她穿着最是破旧，旧的看不出本来颜色，妃嫔里有这样的吗？若非她的破旧，她根本就注意不到她。
畏畏缩缩的站在余秀秀的身后，余秀秀想什么她一眼能看出，宫中太多这样的女子，她也数不清收拾过多少这样的女子，她缩在最后面不往前走。皇上的目光也落在过她的身上，也是她的衣服太显眼吧。
心机甚是深沉！
后来冷不丁的就上了龙床，还深得恩泽。天知道她到底用了什么狐媚手段，勾惑的皇上一夜五次的要她。也不怕伤了龙体。按规矩，两次的时候就该委婉的劝阻皇上了。
如此不懂侍寝规矩，就在她准备出手教训她一番时，她又没了宠幸。
也曾问过皇上关于这女人的事。皇上一副困惑，想不起的样子。果然只是一时来了兴致，才会多要她的吧。
便暂时把她抛到脑后了。
没想到，这一放竟然成了她的噩梦！
她怀上了皇嗣，还凭着皇嗣当上了皇后！那皇嗣该是她的，凭皇嗣摘下后冠尊位的也该是她啊！她在皇贵妃这个位子上多年，就差一个皇嗣，便能登上后位。
她抢走了本属于她的一切！到现在，皇上已经不踏入后宫一步，和她过起了双栖双宿的生活，让她和其他的妃嫔情何以堪。
这个自私贪婪的女人！
但……又能如何呢？皇上的心已经被抢走了。除了时间倒流，再无他法。
……
云姝摘了一朵粉色的百合花，在神游的上官瑶月面前晃了晃，“皇贵妃？”
上官瑶月恍然回过神，福身道：“皇后娘娘。”
云姝嗅了嗅芳香怡人的百合花，递给上官瑶月，“送给你。”
上官瑶月接过百合花有些怔然，“送臣妾的？”
云姝笑道：“是啊。”然后打量她——
上官瑶月只穿了一件白色狐裘，其下一条修身的雪神纱白色素裙，整个人一身素白，如昨夜刚落了一地的雪。
看着她就冷。
“进殿里吧，殿里暖和。”云姝道，然后率先朝前走。
进了大殿。
暖热扑面而来，清雅的书墨香味在空气中缭绕，其中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青檀香。
上官瑶月低垂了眼睫，遮掩了眼中的哀色，声音柔婉道：“殿里果然香暖。”
乾阳宫，以前就是她得宠时，都没有来过几次。而她天天住在这里。他的心，落在了她的心上。
帝王无心时盼他能有心。有心了，但心旁落他处，再没有比这更残忍！
云姝让凝霜去准备茶点，“随本宫到茶室吧。”
上官瑶月随着她轻移莲步，目光却在龙椅和御案上滑过……他在那里批阅奏折。
茶室里，靠墙放着一架百宝阁，上面御品珍玩，错落而放。或地上、或花架上放着几盆绿意葱茏的盆景，一面巨大的落地水晶窗，直接能看到外面。天然未动的落雪，如绵细腻，而雪地中央有一片火红的腊梅。
天越冷，花越盛。
第1071章 偷梁换柱（）
上官瑶月望着窗外的梅花，似有暗香透过水晶窗而来，萦绕在周围，久久不散。
紫檀木的茶桌上雕刻着龙凤呈祥的图案，上面摆着一盘从桫椤镜中拿出来的灵果，还有一摞子文治武略的书。
“请坐。”云姝伸手礼让茶桌左首客座的位子。
上官瑶月回过神，谢礼坐下。
凝霜端着茶点上来，便候身在了一侧。
“娘娘恕罪，臣妾有话就直说了。”上官瑶月道。
现在她只想快点儿把事情禀报完后，离开这里。宸月宫或许冷清，却是她自己的地方。这里已经没有她一丝丝的立足之地。再在这里久留下去，只会让她觉得不堪。
云姝应道：“但说无妨。”
“昨儿下晌，冷裳阁卫御人被人杀害，又遭歹人焚烧的事，娘娘可知？”上官瑶月问道。
云姝点头，“是知道的。但到底是不是卫御人，慎刑司应该还没有确定吧？”
上官瑶月妩媚描摹杯沿的丹蔻细指，倏的顿住，盯住云姝，“皇后娘娘的意思是？”
云姝道：“偷梁换柱。”
上官瑶月震惊，“怎么会？”
云姝端起茶杯，抿了口茶道：“怎么不会。”
上官瑶月望向水晶窗外的红梅，不吭气了。
“其实，早六年前，我给她一次正大光明出宫的机会。”云姝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眼红梅。
那红梅本来没有，连水晶窗也没有。是她在东玥城的乾阳宫中和紫衍闲聊时曾经说过一句，说茶室太闷了，如有一大面水晶窗看外面就好了，窗外还要有时令的景致更好。
没想到紫衍就记住了，那窗子若非有孕，她定要打开，看景更清透，也更意境如诗如画。
上官瑶月更诧异了，“你让她出宫？”
云姝道：“嗯。只是她迷恋皇上的俊美和天下权柄，放弃了那次机会。”
上官瑶月的背脊冒出一层细汗。
云姝看看她，把桌上的御品点心推她更近些，“皇贵妃请用。”
上官瑶月道：“谢皇后娘娘，臣妾不太喜在非膳食的时间吃东西，还是娘娘享用便好。”
云姝也不勉强，目光落在墙上挂着的一副四季图上，春枝桠花，夏叶郁葱，秋果硕硕，冬萧蛰伏。
“皇贵妃如果愿意，也有一次机会。”云姝忽然出口。
正要喝茶上官瑶月，手中白玉画梅的茶杯直接就从手指间滑落，掉在了身上。
因为穿的是雪神纱所以，所以衣服上并未有茶渍，所有的茶水又都合着茶杯，滚落到铺着厚厚绒毯的地上，发出声‘咚’的一声闷响，茶杯便稳住了。连茶水也都渗进了绒毯里，消失不见。
凝霜忙上前收拾，发现除了捡起茶杯也没有什么能做的。
“啊呀！”云姝站起来，急问道：“可有烫到？”
上官瑶月忙回道：“没有。谢谢皇后娘娘关心。是臣妾不小心，吓到娘娘，反而罪过。”
见她确实无碍，云姝才稍稍安心道：“这雪神纱还真是好。可惜不知道多少年才会有新品。”
第1072章 杂石乱草（）
上官瑶月脸上有点儿发烧。她身上的这件裙子，确实是去年的旧衣服。但这是他赐给她的，她最是喜爱。
云姝完全没有任何贬义她旧衣服的意思。她是连破衣服都能缝缝补补接着穿的人。确实是在感叹这好料可惜，因为天灾把整个雪神山淹没，雪神蚕也跟着绝了。
所谓的旧衣服很可能成了绝版绝货，价值更高。
“臣妾突然觉得有些不舒服，恐碍到皇后凤体，就先退下了。”上官瑶月起身道。
云姝见她神色惶惶，知道可能是自己的话吓到她了。让她出宫……以为是在驱赶她离宫吧。
她只是不想看着她们一个个的都好耗在宫里。
皇贵妃今年二十八了……人生才走了小一半，剩下的大半时间，难道要都耗在后宫的一方孤寂小天地吗？
还有几个十六七岁的，难道也要在这里耗着吗？
在卫双儿出逃后，云姝想过要不要让剩下的人，也类似找个借口离开，或去庵庙以青灯古佛的名义离开，或因‘病’出宫除邪气污秽。只要想离宫，怎么都行。
但刚跟皇贵妃起了个话头，还没说什么，她就避开了。
怕是难啊。
云姝送皇贵妃出宫，刚到宫门口，就见紫衍回来了。
啊，已经辰时末了啊。这家伙，倒是准时。然后朝上官瑶月看去——
上官瑶月急着走的脚步，立时钉在了地上。望着紫衍，媚丽的秋水明眸，满是痴情和渴望。
云姝心下酸涩。
悄悄退后一步，拉着凝霜低头快速的往回走了，似要逃离什么。
每每这种时候，她就觉得自己为什么是现代人。为什么会觉得愧疚。为什么要让自己心中的天平是公平的。
一生一世一双人，是她对爱情的态度。
可是，她的爱情，背后还有着二十二名，不，现在是二十一名女子的青春为代价。就感觉喘息不过。她知道不该怎么想，但她就是忍不住这么想。而这也是她能狠心这么多年不回来的最深的原因。
她不在，后宫新旧交替，争风吃醋，雨露均沾，如常循环……
可思及他的怀抱有其他女人，她就心痛如绞。
她其实不该走开，该拉着紫衍可劲儿表现自己的所有权，而紫衍也肯定会配合。
说不定逼迫下，上官瑶月一咬牙就被逼走了呢。出了宫，就算不嫁人，能和丞相夫妇、上官子扬、上官子珏他们在一起，也有亲情慰籍。
然，她还是走开了。
但没走几步，就被一个宽厚结实的胸膛，钢铁般的胳膊箍住。
云姝诧异的看她，然后扭头朝宫门口看。对上了上官瑶月泪流满面的脸。
云姝更纠结难受了，嘴一扁，两眼跟着一红，‘哇~’也哭了起来。
跟上官瑶月的默默流泪，梨花带雨的让人心痛怜爱不同，就是嚎了出声，大哭。
深有体会的紫衍，脸都吓白了。
这又是怎么了？
“落落，你先别哭。”紫衍忙哄着她，闪身进殿。
上官瑶月也被云姝这一嗓子吓了一大跳。
第1073章 无用之棋（）
望着紧张的抱着云姝进殿的紫衍，想着刚才路过她时，好似完全没有看到她，直接就越过她追她而去的紫衍……自负有几年宠幸，原来也只是路边杂草乱石而已。
宫女梅子一直在宫门不远处等候着上官瑶月。等的无聊了，还在雪地里采了几朵冰凌花。
忽然听到哭嚎，顺声看来，见上官瑶月出来了，忙快步过来。
“娘娘，刚才好像听到什么哭声。”
“没什么，回宫吧。”
梅子把冰凌花放袖子里，搀扶她，“娘娘告诉皇后卫御人的事了？”
上官瑶月道：“告诉了。不过，皇后告诉了本宫另一件事。”
梅子问道：“皇后告诉您什么？”
上官瑶月道：“卫双儿是偷梁换柱，死的是宫女，本人已经逃出皇宫了。”
梅子渐渐张大嘴，一脸惊讶。
……
云姝这次没有哭多久就停下了。是被紫衍点了哑穴。
不能出声，慢慢就憋回去了。
紫衍又给她理气顺气儿，诱哄道：“又做恶梦了？”
云姝摇头。
紫衍想了想，“是因为贵妃？”
他当然有看到上官瑶月，但这里不是她该出现的地方。
乾阳宫，除皇后外，其他妃子无诏不得来此。她代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