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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公公,只是一些散碎银子,希望公公不要嫌弃。”
司徒刑将银票推到曹公公近前,笑着说道。
曹公公也再也没有推辞,将银票收好放在怀中,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真挚。
“公公车马劳顿,晚生已经让人安排饭食。”
司徒刑见曹公公收下银票,笑着说道。
“饭食就不吃了,杂家还要去成郡王那里宣读旨意呢,天命难违。”
曹公公笑着起身说道。
司徒刑听到成郡王的名字,眼睛不由的一凝,不着痕迹的问道:
“成郡王真是简在帝心。”
“成郡王素来纯孝,身在边荒还不忘宫中的人王。太后,皇后的寿辰,每年都会派专人进京恭贺。”
“人王,太皇太后,皇后甚是感动。故而每年都会有赏赐。”
曹公公眼睛中流露出了然之色,也是丝毫不留痕迹的说道。
“我朝素来重孝道,成郡王不愧是天家,我辈楷模。”
司徒刑眼睛不由的一凝,心中顿时百转,这位成郡王背后有高人啊,以退为进,以不争为争。天家无情,就算太子在人王面前也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恐犯了忌讳。
但是大家都忘记了,乾帝盘固然是人王,但也是一个父亲。而且还是一个极度缺乏温暖的父亲。
所以成郡王才反其道行之,每年都派人将一些物品以寿礼的名义送进宫中。
这些物件可能不是很珍奇,也不是很贵重,但是却是成郡王对人王的一片人子之心。
“高人啊!”
司徒刑眼神幽幽,心中不由的感慨道。
成郡王真是深不可测,成郡王府中必定有善于谋略的高人。
而太子在这方面就要差上不少。
也许是位于中枢的关系,太子虽然仁厚,但是在人王面前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根本不敢有任何逾制之举,好似臣子一般,根本让人王感觉到一丝人伦之情。
“成郡王聪明着呢,宫中哪位不说他的好。”
曹公公轻轻的笑笑,好似有口无心的说道。
“谢公公指点!”
司徒刑眼睛不由的一凝,急忙上前拱手感谢道。
“镇国大人就是聪明,老奴可什么都没有说。”
曹公公看着毕恭毕敬,眼睛深邃的司徒刑,翘起兰花指,嘴角不由的升起一丝轻笑。
身穿灰色箭袖蟒袍的曹公公端坐在车架之中,看着眼前包裹仔细的茶叶,嘴角不由的升起一丝淡淡的微笑。
“这个司徒镇国真是会做人,将来在朝堂之上,必定会有一番作为。”
“适当的时候可以结个善缘。。”
。。。。。。
第二百零零章 釜底抽薪()
司徒府
司徒朗面色冷峻的坐在厅堂之中,他的脚下是一个被摔碎的茶杯。不论是下人还是侍女都战战兢兢的站在那里,大气不敢出一声。
司徒朗的对面坐着一位穿着道袍,面容清癯的老道。
他的眼神出奇的深邃,好似大海一般,让人忍不住沉迷其中。
碧藕老道看着地上的瓷器碎片,有些幽幽的说道:
“司徒家主的心不静了。道藏上说,静以修身,俭以养德。”
“冷静,冷静,他已经获得了朝廷的敕封,位列镇国。你让我怎么冷静?”
司徒朗眼睛陡然变得赤红,情绪十分激动的说道。
“就算他中了状元,他也是司徒家族的子孙。你的侄子,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
碧藕老道没有因为司徒朗的无礼而生气,慢条斯理的说道。
“那又如何,司徒刑岂是顾念乡情的迂腐之辈?他的手段狠辣着呢,恐怕麻五就是死在他的手里。”
“那一把火据说整整烧了一天。”
“我可不想哪天也被烧死在宅院里面。”
司徒刑将自己的衣领打开,露出因为情绪激动而有些微微发红的脖子,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
碧藕老道听司徒朗提及麻五的名字,眼睛不由的一滞。仿佛木雕泥塑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怒气,所有的恩怨都是因为麻五而起,本来以为只是一个蚂蚁,随手就能捏死。
但是谁曾想,蚂蚁最后变成了老虎,宗门接连损失好手,就连碧清老道也折在了知北县。
知北县分坛更是被从根拔起。数百年的经营化为乌有。
这是玉清道自创立以来,数百年间遭受的最大损失。
碧藕道人听司徒朗提到麻五的名字,怎么可能没有反应?
“真是该死!”
司徒朗看着脸上隐隐有怒气勃发的碧藕老道,眼睛深处流露出一丝隐晦的得意。
“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司徒刑大势已成,又刚得圣眷,不能用术法,否则必定会遭受龙气反噬。”
老道看着地上的瓷器,眼神幽幽的说道。
“这个我早就知道。只能用武士以刀兵,堂堂正正的击杀,否则必定恶了龙气,反噬之下,别说是我,就连司徒家也要遭受大难。”
司徒朗闷声有些不满的说道。
“不错!”
“司徒刑得了皇封,有圣旨在身,万法不侵。只能堂堂正正的以人道之法击杀。”
碧藕道士认同的点了点头。
“司徒刑所依仗者,不过是气运雄厚,龙气眷顾。”
“只要我们坏了他的气运,让他失去眷顾。司徒刑不足为虑。”
司徒朗的眼睛不由的一亮,有些急促的问道:
“我们需要这么做,才能坏了他的气运?”
“一粒种子需要土地,阳光的照射,雨露的滋润才能够成长。”
“而人的气运也是如此,祖上的福德,家族的庇护就是生长的土地。”
“没有家族庇护的人,就好像那无根无萍。”
碧藕老道用手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胡须,眼睛中流露出一丝狠辣,有些得意的说道:
“只要将司徒刑的名讳从族谱上抹除,并且上告祖灵,就能斩断他的根须,重创他的气运。”
“没有气运眷顾,还不是任我们拿捏?”
“釜底抽薪!”
“司徒刑是家族里的嫡子嫡孙,又有大气运在身。福地中的祖灵是不会同意将他革除族籍的。”
司徒朗的眼睛也是一亮,但是随即又暗淡下来,有些无奈的说道。
“这有何难?你是司徒家的当代家主。只要你和族老联合做出决定,就算福地中的祖灵有心反对,也没有办法,太祖可是有明喻,阴不得干阳。。”
“就算他们心有芥蒂,那又如何?”
“司徒家主,你不会忘记自己是怎么上位的吧?就算没有这件事,家族福地中的祖灵就和你同心同德了?”
碧藕道人见司徒朗畏手畏脚,不由嗤笑一声,嘲笑的说道。
“司徒家历代家主都是嫡子嫡孙,你当年用手段暗害了你的大兄司徒铭,又联合族老将年幼的司徒刑赶出北郡。”
“你以为做的缜密,天衣无缝,但是不要忘记,举头三尺有神灵,福地的各位祖灵真的会一无所知?别天真了!”
碧藕道人的话仿佛是旗千钧重锤,狠狠的敲打在司徒朗的心头,他的脸色陡然变得煞白,语言苍白的辩解道。
“我当年也是为了家族。”
“司徒刑不过是一个幼子,而且是一个根本没有办法感知文气的废物。”
“在群狼环视中,把家族交到他的手中,家族数百年的基业必定被外人吞噬。”
道人看着一脸悲愤的司徒朗,不由的嗤笑一声,有些不屑的说道:
“司徒家主,这话别说福地的祖灵,就是你自己相信么?”
“如果正如你所说的那般,你可以学那周公旦,辅佐幼主,等他成年之后,在把家族大权交到他手中。”
“但是你没有学周公,你反而学了王莽,趁着家主年幼,纠集族老,篡权上位。”
碧藕道人的话很轻,但是却很有分量,司徒朗只感觉自己的内心好似被重锤敲打一般,最不愿意面对的问题,被道士几句话撕开,露出血淋淋的伤口。
“你进入福地,恐怕第一个找你算账的,不是被你害死的大哥。而是你已故的父亲。”
道人看着神情发呆,眼神空洞的司徒朗,脸上不由流露出残忍的笑容,声音冷冽的说道。
“我不服!”
“论能力,论才华,我都远在大哥那个废物之上。为什么他是家主?”
司徒朗好似魔怔一般站起身,面色狰狞的说道。
“我不服!”
“所以你就杀了他。”
道人面色冷峻,不带任何表情的说道。
“他不死,我怎么可能上位?”
“都是他们逼我的。”
司徒朗见道人已经知道真相,索性撕掉最后一丝伪装。眼睛中流露着凶光,恶狠狠的说道。
“你还是心软了,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当年因为你的心软,让司徒刑捡了一条性命。才有今天的劫难。”
碧藕道人看着司徒朗,脸上挂着嘲讽的笑容。
第二百零一章 急火攻心()
“就因为你当年的妇人之仁,才会有今日的祸端。”
碧藕道人看着司徒朗,脸上升起一丝嘲讽的笑容。
司徒朗眼神幽幽的看着天空,思绪仿佛回到了十年前那个寒冷的夜晚,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的脸上竟然流露出一丝难得的温情,有些呢喃的说道。
“司徒刑毕竟是我的侄儿,我大兄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血脉。当年之事,他不过是一个懵懂的幼童,我怎么忍心下的了手?”
“这些年我还曾经派人在暗中照拂,否则凭借他一介幼童,怎么可能在知北县那个恶劣的环境中立足?”
“我只是没有想到,他竟然重返北郡。更没有想到他能够成长到今日的地步。”
“他真的不应股回来的,大家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多好。”
碧藕道人看着司徒朗唏嘘的表情,他的脸上瞬间升起一丝嘲讽的笑容。
“真是天真!”
“你刺杀了他的父母,夺了他的基业,你还想要和他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
“我看你受不了良心的谴责,才会如此。”
“只是你忘记了,幼童总有长大的一天。血仇只能用鲜血洗清。当年那个被你们当做废物抛弃的司徒刑,以你们谁都没想到的姿态回来了。”
司徒朗顿时被问的哑口无言,眼神空洞的站在那里,也许正如碧藕道人所说,这么多年的暗中照拂,只是为了让自己的良心好过一些。
“我只是想要向父亲证明,我比大哥强,他当年的决定是错误的。。。造成今天这一切,就是我的父亲。如果不是他偏心,将家主之位传给懦弱无能的大哥,怎么可能有萧墙之祸?”
“如果他将家主的位置传给,按照大哥的性子,定然不会争夺,我们还可以兄友弟恭。”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司徒朗面色赤红,有些竭嘶底里的吼道。
“事实上证明,我的确比大哥更合适担任家主。司徒家这些年在我手中蓬勃发展,更是成为北郡首屈一指的豪族。”
碧藕道人静静的看着司徒朗,司徒朗的确有才干。更是一位非常尽责的家主,十多年来,他战战兢兢,一日也不敢懈怠。
将一个不入流的家族发展成北郡首屈一指的豪族。
其中的艰辛,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哎!”
碧藕道人看着一脸追悔莫及的司徒朗,眼神浮动,最后有些唏嘘的说道:
“你想要做一个好人,结果最后却是满手血腥。”
“我做错了么?”
“我做错了么?”
“太宗当年也是庶子出身,也是弑兄继位,虽然得位不正,被世人所诟病,但是他开创了大乾的盛世。”
“太宗时期,是大乾王朝最鼎盛的时期,就连天下宗门都得收敛羽翼,不敢放肆。””
“我司徒朗虽然没有开创大乾盛世,但是也让司徒家成为了北郡的豪族。”
司徒朗眼睛中射出奇光,面色赤红,有些癫狂的咆哮着。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就算面对祖灵,我也敢如此说。”
碧藕道士看着一脸癫狂的司徒朗,不由冷冷的一笑,有些讥讽的笑道:
“就凭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也敢和太宗相提并论?”
“太宗和你最大的区别在于,他登基之后第一件事情就顶着太上皇和满朝文武的压力诛杀了隐太子君羡,这才有了大乾三百年江山稳固,太宗子孙世代为帝。”
“而你呢?因为于心不忍,竟然放虎归山,更暗中照料,让司徒刑羽翼丰满,才有今日的同室操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