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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机会是他自己问皇上要的,很早的时候,他就像皇上表明了立场,他愿意追随皇上心中的太子人选,哪怕困难重重,他愿意像老侯爷当年维护先帝那样,杀出一条血路,冲破难关。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树欲静而风不止,与其被动,不如主动出击。
宁樱推了推他,揶揄道,“你莫不是趁机占我便宜吧?”
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发生,狼来了的故事,宁樱深有感触,谭慎衍没少趁机吃她豆腐。
谭慎衍朝着西窗,阴翳肃杀的眸子忽而漾起了笑,捧着她的脸亲了两口,一副“我占你便宜你有奈我何”的无赖让宁樱又羞又恼,敛神道,“你注意安全,福昌跟着你吧,我在京城不怎么出门,不会遇着事儿的。”
和谭慎衍说亲后,黄氏看她看得紧,可能宁静芸的事儿在黄氏心头落下阴霾,黄氏怕她遇着什么事儿,平时的宴会都不让她参加,晋府的赏花宴她也不曾去,黄氏小心过头了,宁樱图乐得清闲自在,并没多说什么。
“以防万一。”谭慎衍拥着宁樱,没有再动手动脚,年后,宁樱就十四了,一年的时间眨眼就过去了,如此想着,谭慎衍倒是觉得在边境的日子不难熬了。
宁樱看他态度坚决没有反驳,想到老侯爷的身子骨,算着日子,老侯爷没多少日子好活了,谭慎衍在边关,也不知赶不赶得回来。
“祖父身子好好的,他奔波了一辈子,如今等着抱曾孙,不会那么轻易走的。”薛庆平说老侯爷活不过年底,然而,老侯爷挺过来了,精神不太好,却不至于奄奄一息,心有牵挂,老侯爷舍不得走。
说了会话,谭慎衍才回了,宁樱送他出了窗户,见他消失在茫茫雪色下宁樱才收回脑袋,素冷的风刮得她脸疼,关上窗户,留意到桌上多了个荷包,荷包是上好的料子的缝制的,上边绣着一簇修竹,栩栩如生,她以为是谭慎衍不小心落下的,收了准备下次谭慎衍来的时候还给他,垫在手里,心里有一丝奇怪,荷包太轻了,多少有些碎银子又或者小金子才是,好奇心作祟,她缓缓拉开的荷包,里边有一张纸,她愈发好奇了,展开一瞧,上边写着八个字:新年快乐,我喜欢你。
字迹苍劲有力,洒脱豪放,若不是她认识谭慎衍的字还以为是哪位官家小姐给谭慎衍传情的信纸,转而一想,难道是谭慎衍给她的?当着她的面为何不说?
她心里甜蜜的同时有一丝担忧,若是谭慎衍给其他人的,她岂不知自作多情了?
鹅毛般的雪纷纷扬扬,谭慎衍爬上马车时,发梢皆成了白色,福荣赶车,福昌在车里和谭慎衍禀告西南边境的情况,不得不说,谭慎衍未雨绸缪,早料到皇上会对付韩家,入夏时便在西南边境安插了自己的人手。
“边关动荡乃是韩将军多次挑衅西蛮部落,西蛮部落统领达尔身正是强力壮之时,继承统领后往西掠夺,侵占了其他几个小部落,韩将军的挑衅无异是对达尔的蔑视,达尔忍无可忍才挑起了战事,不过达尔心有顾忌,没敢全力以赴。”福昌握着钳子,挑了挑火炉的炭火,缓缓回禀道。
谭慎衍拍了拍肩头的雪,点了点头,韩愈的本意是想引他前去,试探他和六皇子的关系,却不知,皇上准备将计就计,除掉韩家,他倒下身,靠在樱花粉的靠枕上,鼻尖弥漫着淡淡的樱花香,是宁樱屋里的味道,他不知宁樱从蜀州庄子带来多少樱花香胰,每次接触她,都会沾染上一些,他便差人做了一堆樱花焚香,准备过年送给宁樱。
“你在京城护好了她,若有拿不定主意的,问墨之,他会告诉你怎么做。”他半阖着眼,神色微敛,西南边境的事儿不担心,反而担心京城生变,韩家势头盛,想要连根拔起谈何容易,如果有人拿宁樱来威胁他,谭慎衍不保证能不能完成皇上交代的任务。
福昌心头一惊,看了谭慎衍一眼,对谭慎衍和薛墨的关系,他也是心里有猜测而已,朋友之间互相帮衬没什么,可薛家,和谭慎衍走得太近了,以谭富堂的气性,会骂谭慎衍胳膊肘往外拐才是,可谭慎衍将战场上得来的稀罕物件送往薛府,谭富堂眉头都没皱一下,胡氏抱怨谭慎衍不懂孝顺家里人,被谭富堂训斥一通。
其中透着古怪,他快速的低下头,应了声是,只是,心有犹豫,“薛爷的性子,正事上。。。。。。”
谭慎衍知道福昌意指何事,薛墨看似冷淡不好相处,了解他的人就知道,他城府不如表现出来的深,之所以在外装作冷冰冰的不易亲近,是为了给人一种神秘,叫外人认定他深不可测罢了。
“他脑子糊涂了,你揍他一顿就好了,他若怪罪你,叫他来边关找我。”
福昌苦笑,那可是六皇子的小舅子,哪是揍一顿就了事的,而且薛墨比那些混账难缠多了,想到在避暑山庄时,薛墨拉着他说了一宿的话,又试了一晚上的草药,他宁肯薛墨揍他一顿,放过他算了。
回到侯府,罗平在门口候着,谭慎衍以为是老侯爷身子不好了,脸色一沉,“祖父不好了?”
罗平心知他会错了意思,摇头道,“老侯爷好着,说有事儿和您说,请您去一趟。”谭慎衍肩头湿着,罗平心下困惑,福昌撑着伞,谭慎衍怎么还淋了雪?忍不住出声提醒道,“世子回屋换身衣衫吧,别着凉了。”
年轻时不显,待上了年纪就知其中痛苦了,罗平心下叹息,听谭慎衍拒绝道,“没事儿,祖父身子如何?”
“薛太医刚走,说老侯爷仍然是老毛病,没什么大碍。”罗平以为老侯爷活不了多久,入冬后就暗中准备老侯爷的后事,谁知,老侯爷活得好好的,每天拿药养着,没什么大碍。
院中铺了一地的雪,谭慎衍步履从容,和罗平说话,远处的丫鬟瞧见谭慎衍,远远的就蹲下身施礼,谭慎衍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和罗平道,“祖父身子好,那些事儿就暂时停下,我瞧着,祖父能长命百岁。”
老侯爷多活一日,他便觉得自己在世上有个家,而不是对着一屋子的陌生人,俗话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对谭富堂,谭慎衍没多少感情,他打小是老侯爷看着长大的,身上的本事也是老侯爷教的,心里对老侯爷的敬重比对谭富堂多。
听罗平说老侯爷找他所谓何事,谭慎衍松了口气,老侯爷心里的打算他是知道的,上辈子,他也谨遵老侯爷的遗言不敢越雷池半步,结果,他自己遭人设计没了性命,一个人,不管做什么,活着就是希望,若死了,再享不尽的荣华富贵都是枉然,对方为了杀他怕是谋划多年,将他引出城,上百人围剿,他的命的确值钱。
老侯爷躺在床上,脸色苍白,脸上的褶子细密深邃,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朝堂的事儿瞒不过老侯爷,想到老侯爷为他担忧,谭慎衍心底有些许愧疚,搓搓手,上前坐在床前的小凳子上,温声道,“罗平与我说了,祖父别担心,冲着咱手里有兵符,夺嫡之事咱就躲不了,您既然当初给薛姐姐添妆,便是给我做了选择,成与不成,总要试一试。”
“你不会不明白我给怡丫头添妆就是为了将谭家撇清了去,你接受皇上的旨意除掉韩家,往后就是他手中的刀刃,除掉西南隐患还有南边的福州,东边的沪州,你可想好了?”老侯爷伸出手,罗平忙扶着他坐起来,在他身后垫了个软枕,他心里和老侯爷想法差不多,谭慎衍走的这一条路难关重重,成事的几率太小了,会将自己置于危难中不说,谭家也难独善其身。
谭慎衍何尝不明白,可是,皇上心中早已有了人选,圣心难测,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皇上也不过凡人之躯,可惜上辈子他自己看不明白,心下也曾惋惜过,认定老侯爷不让他卷入夺嫡之争是庇佑他,临死前才恍然大悟,很早的时候,皇上就已做了选择,杀他之人怕是察觉到皇上的心思,才欲先除掉他。
如此来看,韩家势必要除掉了,韩家已对他起了疑心,不能继续留下,至于上辈子那幕后害他之人,他会想方设法找出来的。
“祖父,您别担心,好好养着身子,待我从西南回来,给你娶个漂漂亮亮的孙媳妇回来孝顺您。”谭慎衍笑着岔开了话,宁樱孝顺,常常逗得老侯爷哈哈大笑,宁樱进门,老侯爷一定会开心的,“您若想樱娘过来陪您说话,和福昌说声,让福昌去宁府接人。”
见他插科打诨,老侯爷没法,朝罗平使眼色,罗平会意,转身绕到床尾,蹲下身,敲了敲其中两块砖头,墙壁推开,罗平走了进去,老侯爷屋里的密室谭慎衍是去过的,脸上并未有丝毫诧异,反而笑道,“祖父想给孙儿护身符不成?”
老侯爷年轻时征战四方,时隔多年,边关的将士换了又一批,可余威还在,谭慎衍相信老侯爷的手段,肯定会留人在军营。
“你从小机灵,我也不知边关是什么情形,你看看有没有派得上用场的地方,好好护着自己,别伤痕累累的回来吓着樱丫头了。”老侯爷语速慢,说话囫囵不清,谭慎衍一个劲的点头,“您放心吧,她就等着我回来八抬大轿娶她过门了,要是我受了伤,她哪看得上我?”
老侯爷被气得不轻,手在他脑袋上敲了一记,帮宁樱说话道,“樱丫头不是肤浅的人。”话完,想了想,补充道,“护着你的脸,别伤在脸上。”
谭慎衍忍俊不禁,“下回我碰着樱娘可要告诉她您叮嘱孙儿的话,让她评评理,她是不是只看脸的人。”
罗平拿着个巴掌大的盒子出来,上边落了厚厚的一层灰,罗平拿布擦拭干净递给谭慎衍,谭慎衍毫不客气的收下,“祖父,您睡着,我研究研究,为了护着我一张脸,得早做功夫才行。”
老侯爷抬起手,又在他脑袋上敲了下,语气轻柔,“你研究研究吧,我睡会儿。”
谭慎衍去西南的事儿在京城传开了,不过没掀起什么风浪,都以为谭慎衍去边关是助韩家领兵打仗的,这种事往年也有,倒是宁樱显得心不在焉,谭慎衍离京,黄氏和宁伯瑾陪她一道出城相送,谭慎衍身边跟了四个副将,再有就是贴身侍卫,怎么看,怎么有些寒酸。
想到昨晚两人一起提着花灯在河边许下愿望,一宿过去就迎来分别,宁樱鼻子有些酸,宁伯瑾知道些朝堂的事儿,和谭慎衍在亭里说话,宁樱站在谭慎衍对面,多次张了张嘴,想和谭慎衍说说话,奈何,谭慎衍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宁樱心里不是滋味,待谭慎衍骑着马走远了,她眼眶一热,落下泪来,背过身,急忙遮掩了过去,觉得自己有些矫情了,谭慎衍都没表露出不舍,她哭什么?
白色茫茫中,谭慎衍很快在视野中浓缩成一个黑点,宁伯瑾感慨道,“他小小年纪就能担起重任,你大哥他们还在翰林院熬资历,他啊,比你父亲都有出息。”
黄氏撇嘴,拉着宁樱回了,宁伯瑾一脸悻悻,这话的确没出息了些,他如今在礼部站稳脚跟,大改从前的懒散样儿,也算不错了。
宁樱心里有点气谭慎衍,她在边上站着想和他说两句道别的话,他连机会都不肯给。气了会儿,又担心起谭慎衍的安危来,昆州地界山高皇帝远,任由韩家说了算,谭慎衍身边那点人,够他使唤吗?
回到府里,闷闷不乐好几日,宁伯瑾不甚理解,“青岩侯府是武将,出征常有的事儿,樱娘伤心做什么?凭谭侍郎的本事,能出什么事儿不成?”宁伯瑾从小就是让人家为他担忧的,他哪里挂记过别人?黄氏斜着眼,瞪他一眼,宁伯瑾顿时不敢说话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哪能整天活在温柔乡里?这才他想说的,不过他为人父的,说这种话调侃宁樱不合适宜,黄氏也不会让他好过。
宁伯瑾自认为改邪归正,却不瞧瞧三房的一众妾室庶子庶女多得叫人脸臊。
天气渐暖,褪去冬衫,宁樱一身清爽装扮,她每天都在屋里绣自己的嫁衣,作画,王娘子让她练习画花儿,姹紫嫣红的花儿,千姿百态,宁樱喜欢,一整日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倒也不显无聊,只是常常听到有人再敲窗户,她推开窗,连只鸟儿都没有,谭慎衍去昆州就没了消息,书信也没有,走之前,谭慎衍答应他会写信回来,结果一去就杳无音信,男人有时候的话,当真信不得。
金桂掀开帘子,看宁樱望着西窗发呆,神色怔怔的,这种事儿常常发生,金桂习以为常了,上前提醒宁樱道,“客人们来了,小姐该出去了。”
老夫人心血来潮办了个花宴,将往回宁伯瑾收集的名贵花草都摆宁香园,宁府地位高了一截,来的人多,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