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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樱一怔,看图心说完这句双手合十不住的念阿弥陀佛,只觉得好笑,出家之人无喜怒哀乐,图心这模样,像自己犯了戒律似的,程云润容貌俊美,温文儒雅,算得上好看之人,“押着他的人呢,你可看清了?”
图心面露不解,宁樱重复了一遍,图心愈发疑惑,宁樱想起什么,询问道,“你说为首的人长得极为好看?”
图心含羞的点了点头,宁樱蹙起了眉头,程云润被人堵住了嘴,不可能是为首之人,如此来看,黑暗中帮助她的另有其人,只是,宁樱不知是谁,救人不图回报,名字都没留下,带着疑问回去,看两个丫鬟站在门口到处张望,宁樱心中一笑,闻妈妈心里担忧她,指派给她的丫鬟竟然是宁静芸身边的,难怪出了事儿,两人没了踪影。
两人看宁樱脸色不对劲,知晓大难临头,咚的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道,“求六小姐责罚,奴婢知道错了。”
闻妈妈听着声儿出来,不喜的皱了皱眉,看清是宁樱后,上前两步拉着她,“找着圆成师傅没,这两个丫鬟说小姐不让跟着,小姐怎就不听奶娘的话,院子里不太平,黑灯瞎火的,别又遇着。。。。。。”
“奶娘,我没事,叫她们进来,我有话说。”两位丫鬟该是早知道风声,又或者认出程云润,故意避开,无论哪种,和老夫人脱不了干系就是了。屋里灯火通明,宁静芸抱着宁静彤,手轻轻顺着她的背,见宁樱将她的丫鬟叫进屋,宁静芸冷厉的扫过两人,松开怀里的宁静彤,扶着浅蓝色镶边衣袖站了起来,清丽的脸冷若冰霜,“说,怎么回事。”
二人心知不好,她们随宁樱出门,穿过拱门见旁边树丛里程云润向她们招手,二人早得了信,提醒她们待宁静芸睡着后不用守夜,这会看程云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悄无声息转身离去,本以为宁樱落入程云润手里名声尽毁,两人才谎称是宁樱不让跟着的,如今东窗事发,她们哪有好日子过,俯首在地,连连求饶。
宁静芸脸色铁青,“秀清,你说,胆敢有丝毫隐瞒,你清楚我的手段,别怪我没警告你。”
秀清灰头灰脸,撑着地的手微微发抖,吓的话都说不清楚了,“和。。。。。。和奴婢无关,奴婢不想的。。。。。。奴婢看世子爷朝奴婢招手,要奴婢离开。。。。。。。奴婢没有法子,小姐,您饶了奴婢。”
听了这话,宁静芸难以置信的睁大眼,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青白相接,冷的脸散发出阴沉的气质,“你说世子爷?程家那位世子?”
秀清心知今日的事儿暴露,往后,五小姐和老夫人真的反目成仇了,心下思忖,破釜沉舟道,“是世子爷,世子也对小姐一往情深,暗地求过老夫人多次,老夫人感念他用情至深,又见小姐您为情所困茶饭不思,老夫人铁了心想促成这门亲事,成全您和世子爷,谁知,老爷不肯,老夫人左思右想,为了您,才让世子也来此处的,老夫人最是疼你,看您清瘦了一圈,老夫人心疼不已,小姐,您莫辜负了老夫人的心思,被人挑拨把矛头对着自己人啊。。。。。。”
秀清估计自己是难以独善其身,才颠倒是非,老夫人自私贪婪,将嫡亲的闺女送人做妾,到丫鬟嘴里反而是成全两人的郎情妾意,宁樱嘴角一弯,笑了起来,站在宁静芸身侧,一个面色阴沉,一个笑靥如花,反差极大,秀清想起黑白双煞,身子陡然瘫软在地,喃喃道,“小姐,奴婢都是为了您好,跟着世子,吃穿不愁,世子爷喜欢您,举案齐眉,有什么不好?”
宁静芸怒不可止,眼神一凛,如鹰阜的眼锋利的瞪着秀清,抬起脚,一脚踢了下去,“好,好得狠,一群吃里扒外的,瞒着将我卖了呢,好。。。。。。”宁静芸声音濒临崩溃,嘶哑的嗓音用尽全力从牙缝里挤出这番话来,踢开秀清,战战兢兢的在桌边椅子上坐下,泪缓缓流下,低着头,闭目不言。
宁静彤被吓得不轻,掀开被子,慢慢跑到宁静芸身边,用力的抱着她,快哭出来似的道,“六姐姐,我怕。”
“不怕,坏人都跑了,彤妹妹去床上睡觉,六姐姐也准备睡了。”宁樱牵着宁静彤走向竹床,边吩咐闻妈妈,“将两人捆了,明日给祖母请安时问问祖母如何处置这等背主的奴才。”
秀清面如死灰,背丫鬟拖着下去,丝毫没有挣扎。
屋里恢复的清静,宁樱灭了灯,褪下衣衫,搂着宁静彤睡觉,黑暗中,偶有低低的呜咽传出来,宁静彤张嘴小声询问,宁樱轻轻嘘了声,宁静芸是恨老夫人利用她,她认识的宁静芸,不会被这件事击垮,相反,会重新振作起来,很快。。。。。。
北风呼呼的吹着,黑暗中,风声夹着幽怨,寂寥,渐渐侵蚀着人温暖的心,漫长的夜,孤独在延伸,多少人彻夜未眠。。。。。。
疏朗的树梢,有微弱的光洒落,映着白白的雪,亮色渐重,天亮了,静悄悄的院子传来轻轻的脚步声,燃了一宿的烛火散尽最后一丝光明,默默收了自己光芒。
闻妈妈站直身子,收了门边的小凳子,看右侧匆匆行来一橙色衣衫的丫鬟,她正了正色,低头小声问道,“可是有什么事儿?五小姐六小姐还睡着,作业受了惊吓,这会没起呢。”
丫鬟瞥了眼紧闭的房门,轻点了下额头,缓缓道,“老夫人身子不适,寺里没有大夫,先回了,五小姐六小姐不着急,可以和二夫人一道回府,老夫人命我知会声,无事的话,我先回了。”
闻妈妈心下疑惑,昨晚,五小姐和两个丫鬟没有把话挑明,她见微知著也猜得出昨晚的事儿隐隐和老夫人有关,看宁樱胸有成竹才没过多询问,回到府里,事情势必是要告诉黄氏的,论起来,和老夫人的仇恨又多了一笔。
老夫人,大太太一大早下山,在南山寺惊动了不少人,昨晚的事儿没大肆宣扬开,可大家不是傻子,门口忽然多了许多守门的和尚,外院甬道上也多出许多,稍微一打听就知晓昨天夜里发生了什么。
约莫心里的事儿解决了,宁樱一觉睡得晚,中途也不曾清醒,宁静芸和宁静彤用过午膳,下午得去寺里听主持诵经,迫不得已,摇醒了床榻上睡得正熟的宁樱,宁樱生得好看,美如新月,眼似春水,微睁着眼,迷迷糊糊的模样甚是清丽,宁静芸收回手,清冷的面庞微微一软,“起床了,待会得去寺里,别耽搁时辰落人把柄。”
宁樱蹙着眉,伸展了下胳膊,看宁静芸眼角一圈青色,懒懒的掀开被子,望着窗外大亮的天色,声音带着初醒时的惺忪,“下午不去了,昨晚受了惊吓,好好歇着才是正经,我不如你镇定,夜里差点被人掳走,白天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宁静芸面色一白,弯了弯手指,低低的垂下眼,牵着宁静彤朝外边走,到门口时,又停下,回眸瞅了眼竹床上的宁樱,轻轻道,“祖母和大伯母回府了,秀清,一并被她们带走了。”
宁樱一怔,直起身子,冷笑道,“她倒是想自己摘清了去,不过,也要她有这个本事。”老夫人和清宁侯府串谋暗算宁静芸的事纸包不住火,迟早会公之于众,那会儿,才是宁府真正颜面扫地的时候,对宁府,她本没有多少宁府没有多少感情,宁府的前途如何与她无关,只要不受其牵连就成。
打着这个主意,宁樱心里更不会怕了,唤金桂进屋服侍她更衣,对门口的宁静芸置之不理,宁静芸从小养在大宅,有些思想根深蒂固,女子一辈子只图嫁个好人,相夫教子,管理后宅,夫荣妻荣,夫贵妻贵,一辈子被所谓的贤良淑德的名声所束缚,她在庄子里长大,看过不少寻常百姓的夫妻,两人平平淡淡过日子,相伴到老,没有算计,没有勾心斗角,夫妻伉俪情深,日子甜蜜。
金桂被昨晚的事儿吓得不轻,脸色苍白,憔悴了许多,不过伺候宁樱穿衣洗漱时,眉目沉稳,敛了一心忧愁,“小姐,清晨奴婢去看秀清,发现她们被老夫人带走了,这可如何是好?”在后宅长大,金桂知晓老夫人的厉害,昨晚的事儿即便真的是老夫人做的,传到宁国忠耳朵里,不过受宁国忠几句训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后不了了之。
“五小姐和我说了,有的事儿,老夫人不想承认都不行,早上可见着圆成师傅?”有昨晚的那帮人在手里,不怕老夫人抵赖。
金桂点了点头,实则,清晨时分,圆成来过好几回了,说是找宁樱有事,闻妈妈看宁樱睡得沉,不忍叨扰,给回绝了,这会听宁樱问起,金桂顺势说了实情,“圆成师傅说有话与您说。”
“我知道了,待会你去外边叫他过来,我正找他呢。”圆成清心寡欲不问世事,那些人在他手里跑不了,只是,宁樱拧了拧眉,不知昨晚暗中帮她的所谓何人。
宁樱简单的用过午膳,看宁静芸和宁静彤退了回来,坐在桌前,沉默不言,她抬起眉,盯着宁静芸如秋水翦瞳的眸子,问道,“不是说了去寺里吗,怎么又折回来了?”
经历过昨晚的事,宁静彤安静了许多,玩着自己的手指甲,不时看宁静芸两眼,不肯说话,等宁静芸开口。
“你说得对,消息不胫而走,众人都清楚咱院子出了事儿,去寺里不合适,这两日,还是待在屋里歇着。”只字不提老夫人昨晚的所作所为,不过,宁樱知晓宁静芸一宿没睡,她和宁静彤占着床,身边多了人不会没有知觉,宁静芸这会心里该是复杂的,恨老夫人出卖她,又感激老夫人的养育之情。
一时之间,屋里没人说话,静悄悄的,煞是安静。
圆成师傅来的时候,宁樱正在看宁静芸带来的《孝经》,因为这本书,她与夫子争执得面红耳赤,后两人各退一步,各执一见,互不干预才得以和平相处。
“六小姐。”圆成站在走廊上,双手合十,并未进门,宁樱站起身,微笑着颔首,余光瞥过一侧的宁静芸,缓缓走了出去。
园中景色清秀,一两株常青树点缀其间,白雪皑皑中,透出新生的希望,叫人耳目一新,宁樱悠悠收回视线,开门见山道,“昨晚冲进院子的歹人,圆成师傅可否交给樱娘处置,家丑不可外扬,樱娘不想闹得人尽皆知。”
圆成面上无波无澜,直言道,“不瞒六小姐,圆成找你正是为了这事儿,那帮人,被京兆尹府的押差带走了,事关南山寺清誉,圆成不敢擅自做主,还请六小姐见谅。”
“京兆尹府?”宁樱皱眉,她有心让宁府丢脸,却也不想闹得满城皆知,老夫人心肠毒辣,握着她的把柄,往后自己能过得自在些,而且,事情闹开,牵扯到的还有清宁侯府,两府为了名声,只怕会做出弃车保帅的事情来。
眉宇拧成了川字,宁樱低下头,快速思考着,清宁侯前些日子回京,得圣上赞誉,外界都在传清宁侯府年后会升为一等侯爵,京兆尹乃京城品阶最低的府衙,哪敢和侯府为敌,在京为官的人,多少有些眼力,京兆尹铁定事先知会清宁侯,再做打算,十有*会暗中杀人灭口,这种事儿,京里的贵人们没少做。
“圆成师傅,樱娘信任你才通知你,叫你早做防备,否则,昨晚的事儿闹开,南山寺百年声誉毁于一旦,你应得好好的,怎出尔反尔将人交给京兆尹?”说话间,宁樱眉色凝重起来,吩咐身侧的金桂,“你进屋收拾行李,我们今日回京。”
既然和老夫人撕破脸,她不想受制于人,才先发制人,昨日的事情细细琢磨,不难知晓她是早知情的,老夫人最会推脱,把事情全推到她身上也不一定,念及此,宁樱脸色急切起来,没好气的瞪着圆成,颇有责怪之意。
圆成心里苦笑,那人要抓着人走,他哪拦得住,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道,“记得上次来,六小姐对圆成栽种的樱花树甚是感兴趣,不知六小姐可与人说起过这事没,昨晚,圆成园中的樱花树被人砍去了枝丫,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直直的,笨重而孤独,养活了,只怕难成美体。”樱花树比不得兰花梅花尊贵,在京里不受人推崇,起初,那人叫他栽种时,他还念叨过好几回,后遇着宁樱也不怀疑,若不是昨晚,那人领着人直冲院子,最后又毫不留情杀了人,他都没将两人联系起来。
昨晚,谭慎衍救了宁樱,英雄救美,且还是自己喜欢之人,心里多少该有些欢愉才是,谭慎衍却皱着眉,冷硬的五官如寒风刺骨,凉意透彻,抓了人,一言不发就下山了,长身玉立的背影,寂寥而孤寂,一时叫他生出了疑惑。
宁樱不知晓还有这事儿,思忖片刻,迟疑道,“定是有人蓄意报复,趁大家的心思都在歹人身上,偷偷溜进去砍了枝丫,你平日看得重,院里的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