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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气得眼眶通红,黄氏想借着她的亲事打压她,门都没有,她不会让黄氏得逞的,她不是没有给自己留后路,礼部尚书举荐的吗?她冷冷一笑,回屋里罩了件披风,准备出门问个清楚,宁伯瑾升官是不是他在尚书跟前说了好话,若是如此,宁伯瑾升官可要全靠她,阖府上下该巴结的人也是她。
院门口的婆子看宁静芸气势凶猛,伸出手挡住了她的去路,平静着脸道,“三太太说过了,五小姐哪儿都不准去,还请五小姐回院子,继续绣您的嫁衣。”
“滚开。”宁静芸红了眼,目光阴狠的瞪着她跟前的两人,两个婆子以前是她院子的人,不知何时被黄氏收买了,整日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元宵节后,她除了梧桐院和落日院,哪儿都去不了,她心下一惊,难道黄氏知道元宵节发生的事情了?
不可能,当日的事情隐秘,黄氏不可能听到风声,可是,如果不是知道了什么,又怎么会派人拘着她,且往后她再也没收到过外边的书信,此时,脑子里有什么一闪而过,她跺跺脚,快速退了回去,掏出胸口金链上挂着的钥匙,从衣柜下边的抽屉拿出一个盒子,小心翼翼的打开,往日堆放着信纸的盒子此时空空如也,她大惊,“柔兰,柔兰。”
柔兰挨了一耳光,脸颊还红着,听到宁静芸的声音,心口一颤,战战兢兢走了进去,“小姐什么事?”
“盒子里的信呢,哪儿去了?”
柔兰吃惊,那个盒子宁静芸看得紧,谁都不让动,丫鬟擦桌子衣柜时,都越过那个抽屉,这会听宁静芸问她,她也不知,狐疑道,“信不是一直在吗?”
“没了。”宁静芸脸色大变,摔了盒子,算是明白黄氏为何将她看得牢了,偷偷拿走了她的信派人囚禁,那之前,她让柔兰送出去的信只怕也被黄氏收走了,怨毒的瞪着柔兰,“你老实说,前些日子我让你送出去的信你是不是交给太太了?”
柔兰揉着手里的手帕,吞吞吐吐不敢说话,太太什么都清楚,宁静芸亲事已定,和尚书府的少爷书信往来,传出去可是会被唾骂的,加之太太逼得紧,她也没法子,噗通声跪倒在地,磕头道,“小姐,太太知道了,奴婢也没法子,太太说不让您知道,若知道了,奴婢便没命活了。”
她伺候宁静芸的时候黄氏去庄子了,不过提起三太太,众人都会有些忌惮,她私底下打听过黄氏的事儿,年轻时是个泼辣歹毒的,老夫人拿她没有半点法子,若不是死了姨娘,黄氏说不准会越过柳氏管家,这等厉害的人,柔兰哪敢反抗,加之黄氏手里捏着她们一家人的命脉,她不得不从。
“好啊,你也被她收买了是不是,来人,将柔兰给我拖出去打二十板子,我倒是要你好好看看,背叛我是什么下场。”门口的丫鬟对视一眼,心知今日宁静芸不发落柔兰是难解心头之气了,虽然不知发生了何事,这时候的宁静芸谁都招惹不起,两人不敢怠慢,走进门拖着柔兰往外边走。
柔兰心下大骇,求饶道,“小姐,奴婢错了,求您饶过奴婢吧。”
丫鬟架着凳子,将柔兰压在凳子上,不一会儿,院子里响起板子鞭打*的声音,夹杂着柔兰的尖叫。
黄氏听到消息,蹙了蹙眉,叹息道,“柔兰以前心怀不轨,暗地做了些事儿,趁机治治也好,不过人不能死了。”宁伯瑾刚升官府里就死了丫鬟,传出去不太好,站起身,说道,“走吧,我们去看看发生了何事。”
吴妈妈点头,扶着黄氏往外边走,她眼中,宁静芸就是个不知好的,黄氏千辛万苦给她挑中了一门好亲事,结果不知羞耻的勾搭上礼部尚书的大少爷,又一边和黄氏怄气,要了黄氏库房的大半嫁妆,她自己的嫁妆丰厚,却是没考虑过宁樱,宁樱手里头的银子还是去年府里发下来的一千多两银子,再无其他,宁樱过两年说亲,嫁妆可想会有多寒碜,身为长姐,宁静芸自私贪婪,哪怕知道她是故意被老夫人养歪了性子,吴妈妈对宁静芸仍然失望了。
骨子里的自私,不会后天能养成的。
院子里,柔兰哭声震天,宁静芸坐在走廊上,冷艳旁观着,不时吩咐丫鬟力道重些,完全不把柔兰的性命放在眼里,姣好的面庞染上了层冰霜,嘴角扬着狰狞的笑,叫人胆颤心惊。
黄氏心口刺痛了下,皱眉道,“住手。”
院子里的丫鬟看黄氏来了,皆莫名松了口气,她们都是伺候宁静芸好些年的人了,往前的宁静芸并不是这样子的性子,这些日子不知怎么了,脾气越来越大,稍微不顺她的意思便下场凄惨,院子里服侍的丫鬟真的有些怕了。
见着黄氏,宁静芸眼神一凛,“继续打。”
“静芸你。。。。。。”黄氏张了张口,眼里难掩失落,她总认为自己当初将她留下亏欠她许多,回府后尽心尽力的弥补,哪怕她提的要求有些无理她也认了,总认为能等到她体谅的那一日,此时见着她,黄氏才知晓自己想错了,宁静芸和宁樱不同,你对她好,她觉得是理所应当的,不知感恩,只会仗着你对她的好愈发变本激励。
这点,像极了老夫人。
心思转念间,她已经有了对策,收起面上愁容,冷冰冰道,“你要打要骂都是你的丫鬟我管不着,但是,我丑话说在前面,你成亲,府里不会再给你添人,将就着你身边的丫鬟给你做陪嫁,如果她们不想留在你跟前伺候,我会随她们的意愿留下她们,陪嫁的事你自己想办法,至于我给你的嫁妆,给了我也有能力收回来,你再不懂收敛,好高骛远,那我就让你净身嫁出去,我说得出做得到。”
顿时,院子里鸦雀无声,众人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出,三太太发怒了,谁都不敢招惹,低着头,尽量当做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死气沉沉如死了人,连凳子上哭喊的柔兰都止了声。
宁静芸面色一白,被黄氏当面数落还是头一回,她头胀得厉害,不用说,今日的事情传出去,府里的下人们都知道她是个不孝顺的以至于黄氏要将给她的嫁妆收回去,想到下人们的嘴脸,她脸上血色全无,嘶吼道,“用不着你假好心,你的东西我不要,拿走,都拿走。”
换做之前,黄氏可能心软,然而此刻,她无动于衷,吩咐吴妈妈道,“你去五小姐屋里,她看不上的全搬出来,苟家不是嫌贫爱富的人家,不会在意嫁妆的多少,五小姐不要的话,全部收回来。”
怒气冲冲奔向屋里的宁静芸身形一颤,不可置信的回眸瞪着黄氏,泪雨如下,“你真要这般对我?”
“那些嫁妆是我父亲辛辛苦苦攒的,你看不上何须埋汰,我留着自有用处。”黄氏毫不留情面,说完话,转身就走,秋水扶着她,见她眼角滑过两行清泪,想必心里头不好受,五小姐养尊处优,以为黄氏欠了她,一言不合就使小性子发脾气,黄氏忍着六小姐也忍着,她仍然不知好,想来这次黄氏是铁了心要纠正她的性子了。
“太太别生气,五小姐年纪小,往后会懂事的。”对宁静芸,秋水也不知说什么,只有这般安慰黄氏。她心里何尝不明白,宁静芸性子难再掰回来了,想宁樱今年十三岁,坚韧孝顺,比宁静芸强多了,哪怕是亲生骨肉,自己养出来的和祖父祖母养出来的性子大不相同。
自己的孩子,无论如何也要养在自己身边。。。。。。
黄氏掖了掖眼角,重重叹了口气,“哪怕她怨我我也认了,只是想着当初她开口说嫁妆少了,我便想到樱娘,樱娘十三岁了,没有生出过那种心思,去年得了一千多两银子还说拿给我。”
秋水声音一柔,“六小姐从小就是个孝顺的,在庄子里的时候,隔壁庄头媳妇送了一篮子青苹果,她一人一个分给庄子里的管事媳妇,没注意全分了留下一个,明明看得流口水却舍不得咬一口,说要等着您回来一起吃,下次的时候她学聪明了,分给别人之前先留下两个,您和她一人一个。”
想到那些事,黄氏笑了起来,“是啊,她是个懂事的,走吧,我们去桃园瞧瞧她怎样了。”
宁樱吃过午膳在院子里消食,看秋水扶着黄氏缓缓而来,笑着迎出去,左右瞅了瞅,“娘和秋水怎么来了,我刚吃完饭呢,翠翠可和您说了傍晚去荣溪园用膳之事?”
看小女儿眉眼精致,脸上淌着高兴的笑,黄氏心里头的郁结散了不少,拉过她的手,掏出帕子擦了擦宁樱额头的汗,“天还冷着,怎出了汗?”
“喝了两碗香菇乌鸡汤有些热,过会儿就好,娘去屋里坐吧。”宁樱走在黄氏另一侧,亲昵的挽着她的手,细看黄氏的眼角才知她好似哭过了,不由得觉得奇怪,“娘怎么了,是不是谁惹您不高兴了?”
宁静芸惩罚柔兰的事情她听翠翠说了,两人都不算好人,她并不放在心上,这会儿看黄氏神色不对,询问的看向黄氏另一侧的秋水,秋水笑道,“算不得什么大事,五小姐差点要了柔兰的命,太太说了她两句,五小姐心里不高兴,顶了两句嘴。”
宁樱点头,不用问也知宁静芸该是说了什么伤人的话,否则,黄氏不会如此,笑着道,“娘去我屋里瞧瞧薛姐姐送我的首饰,有好些了呢,娘帮我出出主意,薛姐姐成亲我送些什么好?”
薛怡成亲在即,宁樱总要送点东西,不见得多珍贵,能表达她的一番心意就好。
黄氏敛了心思,细细思忖起来,和宁樱说道,“薛小姐和你投缘,你不是和桂嬷嬷学了刺绣吗,可以给她做身衣衫,不过这会有些来不及了,你可得抓紧时间。”薛府不缺银子,不缺金银首饰绫罗绸缎,而且送那些东西过于市侩,宁樱年纪小,送那种东西不太好。
这个想法和宁樱不谋而合,宁樱欢喜起来,“娘说得对,我这就叫奶娘将平日荣溪园送的绸缎拿过来,娘给我挑挑,薛姐姐不喜欢粉色,红色也不太喜欢,娘瞅瞅什么好。”
“好。”
宁樱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黄氏心里好受多了,一下午,帮着宁樱选定了绸缎以及花样子,不知不觉已经是傍晚了。
宁伯瑾升官,宁国忠下令赏府里的下人,一等丫鬟和管事三百文,往下逐次渐五十文,柳氏管家,宁国忠开了口,她不敢不从,只是想到升官的不是宁伯庸,心里头不舒服,倒是秦氏高兴得很,拉着黄氏说长说短,关系比平日亲近不少,柳氏撇嘴,却也没说什么,庄子上的丫鬟送信来说宁静芳头发长长了些,且性子安静许多,柳氏只盼着宁静芳早日回来,庄子上日子清苦,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宁静芳从小娇生惯养,哪受得了?
吃过饭便各自回了,一晚上相处下来,秦氏觉得黄氏不如传言中的难相处,估计是这十年给她教训,收敛许多,秦氏和宁伯信收起时感慨不已,一室黑暗,秦氏昏昏欲睡时又想起一件事来,抵了抵宁伯信胳膊,“你猜小六去南山寺身边跟着谁?”
宁伯信翻了个身,秦氏半边身子挂在他身上,他呼吸不畅,将人往里推了推,不甚在意道,“能有谁,小六出府的时候说过是和薛府小姐一块去南山寺,身边还能有谁?”
秦氏听他语气平平,不由得在他腰间掐了一把,疼得宁伯信闷哼出声才满意的抽回手,故作神秘道,“是刑部侍郎,大年三十来咱府里接小六的刑部侍郎,青岩侯府世子,听人说两人一路上有说有笑,关系好着呢,都说生女儿不好,我瞧着不尽然,三弟没有个正经的嫡子,不是照样升官,你说说,咱要不要再生个闺女?”
她怀疑是谭侍郎从中帮忙让宁伯瑾得来的这个官职。
秦氏生了四个孩子,年纪不小了,若不是成昭没有功名在身,秦氏早给他说亲了,不过这次春闱后,不管结果如何,成昭的亲事都该定下了,继续拖下去,年纪适宜的小姐都被人抢走了。
听了她的话,宁伯信转过身,盯着她的脸庞,训斥道,“二房子嗣不算少,你这么大的年纪,再生孩子传出去像什么话?”如果他子嗣薄弱,秦氏再生个孩子没什么,成昭都十六岁了,再生个嫡子嫡女出来不是叫人嘲笑他吗?
秦氏心里不痛快,嘀咕道,“青岩侯老侯爷不是老来得子吗?”
话没说完便被宁伯信打断,“他能跟咱比,你趁早收了心思,好好替成昭选门好的亲事,你怀孕,谁替你张罗成昭的亲事?”宁伯信心里是不想再要孩子了,二房几个姨娘膝下都有子嗣,人到了他这个年纪,心思该放在朝堂上,整日盯着后宅一群妻妾,传出去名声不好,宁伯瑾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秦氏撇了撇嘴,没有再说,左右不过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