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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辰逸轻轻一提,叶如陌借力腾空一跃,身子稳稳地落入一个温暖的胸膛。
叶如陌身子一颤,遂又恢复原状,一声不吭迈入车厢内。
等两人坐稳了,云鹤轻提缰绳,马车便一摇一晃地向前而去。
一路上,奚辰逸微眯着眼,似是假寐。
叶如陌也乐得清闲,听着窗外风声瑟瑟,任思绪神游。
想着林韩若和红鸾姑娘的爱情,让人唏嘘不已。
真没想到,在生产力如此低下的古代,竟有这么可怕的组织,不知道它因何而存在?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
像往日一样,两人下了车便往凉亭走去,路上,奚辰逸伸出手揽向叶如陌的腰身,想把她拉到大氅下,叶如陌闪身避过。
奚辰逸用力一扯,将叶如陌拉了过来,轻拥着,神情暧昧之极,“丫头,你身上哪一处,本王没有摸过?”
叶如陌,“你…。”
“别动…”耳边传来一声轻喝。
叶如陌微微一怔,望向奚辰逸。
夜色里,奚辰逸的俊脸隐在薄雾里,晦暗莫测。
难道?
今晚是诱敌?
神游间,腰间笑穴上传来一股力道,叶如陌忍不住咯笑了一声,娇弱的声音伴着如兰的气息传入奚辰逸的耳中,他的身子忍不住僵了一下。
“干吗捏来捏去的?”叶如陌嗔道,神情却是郁闷之极。
这厮要演戏,勉强配合下。
心里却是十万个不甘心,大氅下,摸着奚辰逸大腿使劲拧了一把,耳边只闻倒抽凉气声,叶如陌笑意更浓。
一路上,拉拉扯扯,总算到了凉亭下。
奚辰逸打开暗门,两人便走了进去。
今晚地牢里的烛火更加昏暗,往下望去,牢房里的人似是进入梦乡,两人沿着台阶而下,没过多久,便到了。
抬脚想往牢房去,被奚辰逸一把拉了回来,正想开口,奚辰逸作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叶如陌往里望。
叶如陌瞪圆了眼,顺着奚辰逸的眸光望向牢房里,手捂朱唇忍不住惊呼,光线阴沉的牢房里,床铺上只留下红鸾姑娘等人的衣物,远远望去,像是有人在睡觉,真人早已不知去向。
空城计?
叶如陌返过身,刚想开口询问,暗门突然被人打开,“哐当”一声,一只木桶从石阶上掉了下来,一股浓烈的火药味随之传了过来。
来不及呼喊,“嗖”地一声,外面射入一只火箭,“腾”地一声,地牢内瞬间燃起熊熊大火。
只闻地牢外,杀声震天。
地牢内,浓烟滚滚扑面而来。
一瞬间,脑袋蒙了,完了!冲不出去了…。
……我的银子,都没舍得用呢!
叶如陌心在滴血,被这瘟神骗到这里来送死,这下惨了,小命不保了。
突然,手掌被奚辰逸攥在手心,拉起她便向关押舞女们的牢房里跑去。
叶如陌面如纸色,拍打着,狂喊,“你想死了吗?现在出去还有一线生机,毁了容也就算了,小命要紧。”
望着奚辰逸依旧完美的侧颜,叹道,这厮,永远都是这样,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依旧保持着妖魅似的尊容,留着去地狱勾引女鬼?
“跟着,别说话。”手中传来一股暗力,一声低喝自耳际传了过来。
叶如陌乖乖地闭上嘴,暗自嘀咕道,这厮留有杀招?送上门寻死,明显不符合他一贯的作风。
几日来,这厮行事高调,完全不符合常理,都是为了今晚这一出?
今晚月黑风高,算准了他们会行动?
思绪间,奚辰逸已经打开了一扇暗门,映入眼帘的是一条通道,铺着青石板,尽头似有一丝光亮,隐约可以听见水滴声。
两人闪身进入,暗门自动合上。
脚踏青石板,向着亮光走去,没过多久,便出了通道。
原来是一处厢房,装修低调不失奢华,堂内正烧着炭火,火苗摇曳,茶几上,茶雾袅袅,明显刚沏没多久。
云鹤、林韩若腰身微弯,态度恭敬,在门口候着。
见两人出来,忙迎向前。
奚辰逸往茶几前一坐,姿态优雅到极处,轻声问道,“人呢。”
“回王爷,人已经被逮住,一死一伤。”
“县衙那边?”
“刺客全被杀了,牢内囚犯安然无恙。”
叶如陌暗道,果然一切都在这厮的算计当中,连杀手分开行动,都算的如此之准。
不知被他当了多少次棋子?看了那么多计谋,宫斗书,脑子还是转不过这厮。
……
“把刺客送入衙门,稍后便审。”
“是。”云鹤轻声应道,脚步却不曾移动,定定地望向叶如陌。
叶如陌眉头轻拧,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又要自己参与其中?
事事瞒着,关键时候总是将就自己,这样好吗?
叶如陌别过头,直接无视。
云鹤充满诚意的声音已经响起,“杀手身中数刀,洒了点止血药好像没什么效果,只怕人未到县衙便保不住了,属下恳请叶姑娘先去看下。”
叶如陌横眉冷对,“……,怎么不早说?”
奚辰逸抬眸,望了过来。
“一百两。”叶如陌挥挥小手,终于有机会把先前的仇给报了。
云鹤,“…。”
什么情况?
这是敲诈吗?太会挑时候了,叶姑娘的智商果真不敢小看。
“成交。”奚辰逸懒懒地站起身,接着说道,“不过叶姑娘可要记得,这人是瘟疫事件的主犯,收了钱便不许提离开的事了,以后安心留下来给本王爷暖脚。”
叶如陌扶额,许久,呐呐回道,“……,那还是算了吧。”
怎会遇见这种人?连诊金也要赖。
云鹤强忍住笑,这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吗?主子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
云鹤在前面领路,出了门口一路向左疾行,绕了几处回廊,在一处类似柴房的门口停了下来,两名护卫在把守。
推门进去,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往里望去,地面上铺满了干枯的稻草,草上躺着一位男子,昏暗的光线下,鲜血染透了衣裳和身下的稻草,人已经昏了过去。
看来是经过惨烈的厮杀,杀手衣着烂成布条,隐约可见长长的伤口正在流血,旁边洒落着一些白色粉末,应该是止血药。
创伤面这么广,这点止血药简直杯水车薪,怎会立竿见影,如此下去,必定失血过多而死。
叶如陌面色沉沉,蹲了下去,仔细清理着伤口。
对着身后的云鹤说道,“马上去准备,没有生锈的缝衣针、丝线和冷开水。”须臾,顿了顿,“多拿些木炭来,碾成粉末。”
木炭?
云鹤似是一怔,见叶如陌眉头轻拧,神情肃然,不像开玩笑,连忙吩咐门口守卫去准备。
没过一会,东西便准备好了。
示意云鹤端好烛火,叶如陌拿起缝衣针在烛火上烫了一下,半蹲在地上,卷起杀手的衣袖,将缝衣针往曲池穴上扎去,缝衣针不断刺激着穴位,伤口上的血似是缓了一些。
叶如陌吁了口气,这些针灸止血的办法了解已久,却是第一次试用。
前世医疗水平那么发达,抡个缝衣针去止血,人家会认为自己疯了。
身后,云鹤眼睛眨也不眨望向忙碌不已的叶如陌,这是人吗?
想起梅花村听到的那些传言,不由地背后冷汗涔涔。
奚辰逸坐在一侧,一袭锦衣长袍,待在如此环境里,浑然天成的雍容贵气不减半分,望向叶如陌的眼眸里多了一丝探究。
感受到周围射过来的眼神,在这个医疗水平严重落后的时代,为了不被别人当成妖怪沉河,叶如陌淡淡说道,“曲池穴连接人体血液循环系统,轻微刺激可以使血管收缩,达到止血目的。”
血管收缩?
云鹤抓了抓头,似懂非懂。
叶如陌不再说话,用冷开水仔细清理伤口,而后,拿起穿好丝线的缝衣针缝制伤口,动作轻柔,专心致志。
云鹤忍不住嘀咕道,“不就是一个杀人如麻的凶手,用得着这样吗?”
守卫们也窃窃私语。
“让他开口说话便可以了。”
“真要留着他的性命?”
幽暗的烛光里,叶如陌头也不回,低声回道,“决定一个凶手的死活,不是大夫,更不是某个人,而是具有审判资格的部门。如果不然,这个人和杀手有什么区别?”
声音轻柔,却掷地有声。
在这皇权至上的封建社会,平民百姓的性命犹如草芥一般,更别说一个杀手的性命。
云鹤微微一怔,乖乖地闭上了嘴,端稳了手中的烛火。
身后,林韩若心头一震,如此一番浩气凛然的话语,从一个豆蔻年华的孩子嘴里说出来,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汗颜的?自己身为云奚国第一大才子,一方父母官,竟从未往此方向想过。
奚辰逸依旧手执茶杯,轻抿了一口,静静地望着这一切。
一时间,柴房内鸦雀无声,个个望向忙碌不已的叶如陌。
没有了干扰,叶如陌动作也快了许多,没过多久,伤口便缝好了,没有过份的追求美观,毕竟是藏在身上的伤疤。
在众人讶异的眸光里,拿起碾成粉末的木炭,往缝好的几处伤口撒去。
“条件简陋,只能拿木炭先止血,好在效果还不差。”说罢,拿出缝衣针往杀手人中穴上扎去,动作潇洒,如行云流水般。
身后,云鹤等人看的一愣一愣的。
一阵低吟传来,杀手眼眸动了动,像是醒了过来。
叶如陌站起身来,拍了拍手,“病人现在恐怕没有力气回答问题,是否让他先休息下。还有,像他这种情况,搬来搬去,只怕有生命危险。”
云鹤,“这……”
奚辰逸挥了挥手,示意云鹤噤声,“一切听叶姑娘安排。”
林韩若望了一眼奚辰逸,眸子里透着不解,这还是表面玩世不恭,私底下却杀人如麻的瑾王吗?
叶如陌望向奚辰逸,给了他一抹浅笑,愚子可教也。
“累了吧?”奚辰逸起身,抬手拂去叶如陌额上的汗珠。
叶如陌一怔,什么意思?
耳边已经传来奚辰逸低沉的声音,“云鹤,你在这里守着,有什么事及时通知,我先送叶姑娘回去休息。”
云鹤,“…。”
出了柴房门,叶如陌甩开奚辰逸的手,沉声问道,“我不是王爷的填房丫头吗?怎么一会姑娘,一会丫头的,真不习惯。”
“称你为叶姑娘,那是在外人面前,免得影响你救人。”
“至于丫头…。”奚辰逸瞥了一眼叶如陌干瘪瘪的身子,低声说道,“这么小的个子,不叫丫头叫什么?”
叶如陌扶额,“……”
—
奚辰逸领着叶如陌一路穿行,来到了一处厢房前。
叶如陌紧跟而行,忍不住问道,“这房子是你的?”
“啊?”
“不是你的,你怎么这么熟悉?”
“偶尔来住住。”
“从京都跑到这么来?”
“不可以?”
“可以。”叶如陌悻悻地止住了声。
奚辰逸推门而入,房内设施齐全,透着一种低调的奢华,空气中似是飘着一种熟悉的味道。
“这是?”
“我的房间,将就一晚吧。”奚辰逸淡淡回道。
“那你呢?”叶如陌疑道。
“你知道,今晚还有很多事,等会就不过来了。门外有人守着,不用怕。”
叶如陌,“…。”
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又回到了热恋时,叶如陌望向奚辰逸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舍。
没来得及表达,“砰”的一声,门已经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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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了这么久,确实有点累了。
叶如陌压抑住内心的波澜,稍微收拾了下,便上了床,闻着锦被里熟悉的体味,叶如陌一颗小心脏砰砰直跳,昨日还那么排斥的一个人,今晚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所以说,温柔是最致命的武器。
传言终究敌不过现实也好,情人眼里出西施也好。
哪怕把他的那些丑闻,从脑海里拿出来背上数十遍,也无济于事了。
纠结中,叶如陌暂时败下阵来,对于明日的见面竟有了一丝期待。
心里有事睡不着,不知道什么时候,闻着熟悉的味道沉沉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
叶如陌在屋外的鸟鸣里,醒了过来,望向屋内空无一人,心里闪过一丝失望。
披衣起床,推门而去。
旁边传来林韩若的声音,“叶姑娘,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