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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菱耳力极佳,纵使在哗啦啦的大雨声中仍旧将赵子允的话一字不差地收入耳中。她冷冷地瞥了赵子允一眼,随后缓缓地回过头去……
朦胧的雨雾中。隐约可见灵霄山主峰山腰处浓烟滚滚,那是房梁木料被大火烧遍后一遇雨水冒出的黑烟……
不……这不是真的……
亦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头脑尚未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做出反应了,亦菱足尖点地,向灵霄山主峰的方向飞去。有个赵子允手下的翳国士兵不怕死地上前阻拦,却只见面前一道白光一闪!
亦菱如一阵风一般在朦胧雨幕中远去后,那名士兵才缓缓倒下。喉头一道血红的伤口,汩汩地冒着鲜血,竟是被一剑了结。
“小月——!”赵子逸担忧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转瞬便湮没在噼里啪啦的大雨声中。
从七岁到十四岁,她在这里生活了七年。而如今这个她无比熟知的地方却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记忆中,濯玉宫宛如人间仙境,依山而建。临水而立,雕梁画栋,白壁青瓦,亭台轩榭。错落有致,楼宇回廊,相映成趣。轻纱帷幔,浅蓝淡紫,随风轻舞,若仙女天衣,院落之中,遍植白梅,每逢冬末春初。齐齐开遍……
而如今,尽被付之一炬,目之所及,一团漆黑,满地狼籍……大雨已将大火浇灭,但是这场雨终究是来得太晚了,所有的屋宇楼阁已然被烧得坍塌倒落,面目全非,被水一浇,冒出浓浓黑烟,此时这些黑烟逐渐转淡,渐渐地消弭于这场炎夏的倾盆大雨之中。
一路行来,入目的不仅仅是被烧毁的楼阁,还有许多被杀死的和被烧焦的尸体,有士兵,也有濯玉宫女弟子,但大部分都是濯玉宫女弟子,亦菱双目赤红的看着那些未被烧焦的熟悉的脸,和已被烧焦的尸身周围掉落的可以证明身份的濯玉宫玉牌,都是曾经朝夕相处的师姐妹们……
最后她走到了濯玉宫正堂前,大约是那些士兵刚刚放火烧了这正堂,大雨便落下了,所以正堂损毁得并不严重。亦菱缓步拾级而上,用手中的濯玉剑一顶,已经摇摇欲坠的门板便吱吱嘎嘎地从门框上脱落了,映入眼帘的是大厅内满地的尸体……这里显然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战。
亦菱缓步走入大厅内,握着濯玉剑的右手不停地颤抖着,发梢、衣襟和剑尖都滴答滴答地滴着水,在她一路行来的地板上留下一道水渍。
“大姑姑——!”蓦地,亦菱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连忙冲上前去!倒在上首主位旁边的白衣女子正是大姑姑白芷,是她的救命恩人,亦是她的授业恩师。
亦菱摇晃着白姑姑的肩膀,可是无论如何也唤不醒她,末了,她颤抖地伸出手,搁在白姑姑的鼻下,绝望地发觉她已经没有气息了。
“不……不……”亦菱连忙转身巡视,忽然发现倒在距白姑姑不远处的女子正是六圣女,她的六师姐汤莹。“六师姐!六师姐!”亦菱惊喜地呼唤着年轻的女子,她记得六师姐只比她早半年出师,而且去了江国,她们已经有两年没有见面了。可是,亦菱眼中的惊喜随着汤莹始终紧闭的双眼和持续的沉默而一点一点地被吞噬殆尽,六师姐汤莹也已经死了。
亦菱发狂似的在大厅内四处查看,她绝望地发现所有的人都没了气息。
“不——!不——!”亦菱旋风一般地冲出正堂,手中的濯玉剑疯狂地挥舞着!全都死了……全都完了……全都毁了!
亦菱所到之处,庭院内的白梅树被她手中濯玉剑扫出的凌厉剑气砍得七零八落,一片狼藉!亦菱双目赤红,脑中只有毁灭!全都毁了吧!都毁了好!
“唰——!轰——!”一株白梅竟被亦菱拦腰斩断!
亦菱怔怔地看着郁郁葱葱的树冠缓缓地倒下,忽然想到了什么!她飞快地点地离开,像离弦的箭一般冲向那个她熟悉的山谷!
她的皇祖母,她的奶奶,蓝汀染……
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
亦菱飞快地自主峰半山腰处飞落,漫天雨幕中她隐隐约约看到了那个过去她经常造访的小木屋……越接近她就越紧张,心砰砰砰地越跳越快!似乎就要从胸膛跳出!
“砰!”亦菱撞开屋门,扑入屋内!
一个人都没有,屋内的一切都是老样子,没有丝毫的损坏。一切似乎还是她当初告别皇祖母蓝汀染时的那个样子,只是桌椅帷幔上都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显然这里好久都没有住过人了。
她不知道皇祖母去了哪里,但是她知道皇祖母逃过了这场劫难。
亦菱突然松懈下来,方才的那一番发狂的宣泄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她转身走出屋子,砰地一声关上了身后的屋门,随后靠在门板上缓缓地滑落到地上。
雨势比方才小了一些,但亦菱浑身上下里里外外早已湿透了,夏季单薄的衣衫湿漉漉的紧紧地贴在身上,令人十分难受。可是她却仿佛失去了所有知觉一样,靠着门板坐在地上,视线飘忽不定,不知投向何方。
在她这个继任宫主尚未正式宣布继任之前,在第五代濯玉宫主——她的皇祖母蓝汀染去向不明之时,绵延百年的濯玉宫竟然遭受了如此空前的劫难!百年基业顷刻间毁于一旦!她究竟该如何是好?报仇?重建?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她甚至都不曾真正接任宫主一职,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
亦菱茫然地将视线投向不知名的远方……
大雨差不多接近尾声了,雨势减小了许多,似乎快要停了,没有了倾盆瓢泼的感觉,反而淅淅沥沥的,多了几分朦胧烟雨的感觉。随着雨势越来越小,雨幕变得越来越薄,周围的景物也愈加清晰,刚被大雨冲刷过的一切,透出一种崭新清爽的气息,目之所及漫山遍野皆是一片清新的绿意。
雨几乎停了,山谷中弥漫的水雾尚未散尽,朦朦胧胧的烟雨水雾中,忽然有一道雪白的身影映入亦菱的眼帘。
亦菱怔了半晌,蓦地反应过来:来人莫不是……容卿?
迷蒙的水雾逐渐散去,雪衣墨发的公子越走越近,清雅绝伦的眉眼也愈加清晰,终于,他走到了她的面前。
亦菱扬起脸,望着面前的白衣公子。
广袖微动,容卿缓缓地伸出手来,“菱儿,我们走。”
《第一卷。流年暗中换》完
第一百七九章深冬酒馆听书人一()
新卷开启~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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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冬。***'****百*度*搜**小*说*网*看*最*新*章*节****'**
江国国都朔城。
冷风阵阵呼号,不时地卷起地上残留至今尚未**殆尽的枯叶。天空灰蒙蒙的,从早晨起太阳就没露出来过,看样子是要下场大雪了。
亦菱走出恋雨轩的正房,不由地抬手拢了拢身上锦裘的领口,抬眼看了看天,然后毫不犹豫地迈出步子,快步离开了。
齐王府正门,两位侍卫看到亦菱走过来,连忙恭敬行礼,并且将王府正门的东边角门打开,好让亦菱出府。
自今年九月初,皇上颁发旨意,赐齐王之女冷亦菱世袭齐王之位以来,这位江国开国以来的第一位女王爷就一直住在这齐王府。府内的一众侍卫家丁大多是上任齐王——李浚的旧仆,如今这多年空置的齐王府有了新的主子,他们自然也留在这府内,侍奉新任齐王。大概是因为这位新任齐王是位少女,所以平日里政务并不多,有大把的空闲时间可以挥霍,因此府内的家仆时常看到他们的女王爷独自一人出府,也不让任何人随侍,所以他们也不知道这位新主子究竟去了哪里,去做了些什么。
不过这几个月以来一直如此,众人也都习以为常、见之不怪了,因此侍卫们也没有多问,恭敬地送亦菱出了府之后,又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了。
亦菱走出府门。正好天上飘起了雪花,稀稀疏疏地落了下来,亦菱抬眼看了看天,心想:今天这场雪肯定小不了。随即亦菱的余光瞥到齐王府门口立着的一个如雪的身影,她不由地蹙了蹙眉,但是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上前招呼一句,甚至连头都没有转一下就转身沿着街道走了。
白衣公子手中拿着一柄尚未撑开的伞,静静地看着少女离去的身影,双眸幽深,神情淡然,看不出一丝情绪。过了一会儿。他也跟上前去。
城东南主要是平民百姓聚居的地方,这里的街道虽然狭小拥挤。但远比那些达官贵人们的高门大院外的宽阔街道要热闹得多。虽然天气寒冷,但街上仍旧有许多小商贩冒着严寒叫卖,行人来来往往,眼看要到年根儿了,家家户户都忙着置办年货,因此虽然雪越下越大。大街小巷仍旧热闹非凡。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两个人分外惹眼。
走在前面的少女一身素色衣衫,虽然颜色素净。但衣料上乘簇新,其上绣着淡藕荷色的睡莲,精致唯美,栩栩如生,外面披着大红色的锦裘,趁着她眉清目秀的脸庞愈加白皙动人,头上简单的挽着一个发髻,插着一根白玉簪,其余的皆柔顺地披散下来,宛如墨色瀑布一般,与那大红的锦裘相互映衬,黑的更深,红的更艳。少女衣着精致,容貌清丽,气质脱俗,他人一看便知是她定不是普通百姓家的女儿,而是名门士族家的小姐。
跟在少女身后的白衣公子更是超凡出众,一身白衣,纤尘不染,一看便知是上好的料子制成的,白衣外披着雪白的锦裘,整个人宛如此时漫天飞舞的雪花一般洁白干净,最令人惊艳震撼的是白衣公子的容貌,修眉挺鼻淡红唇,还有那如夜一般漆黑的双眸,和如墨一般乌黑的长发,秀丽清雅,高洁如仙,白皙细腻的皮肤比天上飘落的雪花还要美丽,散发着淡淡的玉石一般的温润光泽。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这样的两人走在一群平民百姓中十分引人注目,迎面而来的人们见到少女先是一怔,随即不由自主地让开一些,好让她顺利通过,但待人们看到少女身后的公子时,皆是呆愣在原地,仿佛见到了下凡的仙人一般,先是震撼,然后是惊喜,接着是不可遏制的激动。
但最令人们吃惊的是,走在前面的少女步履匆匆,似乎有什么急事,而那位仙人一般的白衣公子则是紧随其后,手中撑着一把伞,笼在少女上方,替她遮挡着纷纷而落的雪花,而他自己身上却落了许多雪花,融入那雪白的锦裘之中。尽管如此,走在前面的少女也不曾回头,也不曾开口与白衣公子交谈,只是自顾自地快步走着,一张清丽脱俗的脸带着十分冷淡的表情,似乎对身后的白衣公子十分不屑。看到这一幕的人们纷纷猜测,这清丽少女同这位白衣公子是什么关系?白衣公子对清丽少女这么好,为什么她还对他这么冷淡,不理不睬?
一个路过的大婶啧啧叹道:“瞧瞧,这不是一般的人物啊,跟神仙似的,怎么到我们这边来了?”
旁边手臂上挎着一个篮子的大婶跟她的同伴说道:“哎呀,这段时间你没怎么出来逛集市,所以你是不知道啊,这两个神仙似的人儿最近天天来这边,也不知道来做什么,听我们孩子他爹说啊,这两人最近这段时间每天都到街南边那个小酒馆去,我就不明白啦,咱们老百姓的小酒馆还能比那些达官贵人们喜欢去的酒楼好了?”
另一边又有一位大婶凑上前说道:“咱们哪儿知道这些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们是怎么想的呀?说不准人家那些华贵酒楼都去的腻了,来咱们这边的小酒馆儿图个新鲜呢?哎,走吧走吧,咱们再去前面看看,听说老王那家铺子新宰了几只鸡,去晚了就卖完了。”
“哎,走啦走啦。”
那个众人口中的清丽少女——亦菱,仿佛不曾听到周围的议论声一样,仿佛不曾注意到周围的目光一样,仍旧匆匆走着,面容冷淡,没有一丝变化。
街道南边有一家小酒馆,又小又旧,一块破旧的招牌勉强地挂在酒馆门外,寒风一吹吱吱嘎嘎地摇晃着,好像随时都会掉落下来,这块破旧木板上的字迹已经模糊的几乎要分辨不出来了,但是熟悉这里的人都知道,上面写着“百里酒馆”。
走到酒馆门口的时候,亦菱抬眼瞥了一眼那块儿破旧的木板,随后迈步走了进去。跟在她身后的白衣公子神色淡然地看着她的背影,随后抖了抖伞上积的雪花,收起了伞,又掸了掸落在锦裘上的雪,随后也迈步走入了酒馆。
如同外面的样子一样,酒馆内也是破旧凌乱,仅仅五六张不大的方桌,拥挤地摆在四方屋子内,每张桌子周围放着四条长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