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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彦真气定神闲、从容不迫地从刚来的侍从手上拿起一条绸缎,覆在眼上,随后绕至脑后,系好,做好这一切之后,他悠然自得地靠在车壁上,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亦菱看得瞠目结舌。这、这沈大公子不会经常被人这么带走去医病吧?啊?
再一转头,只见两名侍从都眼巴巴地看着她,亦菱无奈,只得伸手将侍从手上的另一条绸缎拿来,照着沈彦真的方法,蒙上了眼睛。
“多谢殿下和公子配合。”先前那侍从的声音传来,伴随着衣襟摩擦的声音。亦菱心想,他定是又行了一礼。
“出发。”侍从对车外道。
马车缓缓地驶动,沈彦真忽然开口道:“跟着我的那两个人,你们将他们怎么样了?”
那侍从淡笑道:“在下命人将他们抬至另一辆马车内了,就在后面跟着呢,公子请放心。”
随后,沈彦真再没开口,那侍从也安静非常,没有一点声音。
亦菱眼前一片黑暗,又处在安静的环境中,不由地开始胡思乱想。这彦真怎么就这么相信这些素不相识之人,万一他们当街拦车,说什么请他们二人去瞧病,只是个借口呢?或许他们真正的目的是把他们俩带到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然后悄无声息地杀人灭口呢?不过,以她和彦真的功夫,恐怕还没有什么人能够轻易对他们下毒手,但问题是他们现在蒙着眼睛呢,谁知道一会儿会不会忽然发生什么事儿啊?
亦菱胡思乱想了半日,心中忧虑不止,她不由地伸出手去,试探地摸到了沈彦真的手,随后稍稍用力,捏了一下。
沈彦真会意,轻轻地回握住亦菱的手,也稍稍用力握了一下,示意她不用担心。
亦菱稍稍安心了心,这才松了手,在位子上坐稳了,竖起耳朵仔细地听周围的声音,以防万一。
事实证明,亦菱多虑了。
马车并没走太久,就停了下来,有人恭敬小心地扶着亦菱和沈彦真下了马车,又引着二人各自上了两乘轿子,坐着轿子行了半日,方才落了轿子。
侍从的声音从一旁不远处传来,“殿下,公子,可以取下绸缎了。”
亦菱闻言,连忙解开绸缎,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处垂花门前,彦真就站在自己身侧。灿灿日光洒下,亦菱一时有些不适应,不禁眯起眼瞧了瞧周围的情形。她和彦真正站在垂花门前东西向的道路前,往身后看,是这座府邸的前院,却已是庭院深深,入目尽是亭台楼阁,花草树木,哪里能望到大门街道?
亦菱不禁无奈一笑,这家人果然小心谨慎,用轿子抬着她和彦真进了宅院深处,方才将他们放下。可见,他们是真的忌讳泄露身份。可是,这朔城中,这样的达官贵人、名门望族,又能有几家呢?
亦菱心里想着,正打算将自己熟知的朔城的这些世家望族,挨个儿地细数一遍,好判断自己现在身在哪一家府上,却见那侍从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恭敬地道:“请殿下和公子移步。”
亦菱同沈彦真对视了一眼,方一前一后地跨过垂花门,进了院子。
第三百一五章。谁家公子淡若莲(三)()
经过垂花门,来到一处清幽雅致的小院,两边是抄手回廊,当中的小院内并无遮蔽视线之物,在院子中央却有一方不大的小池子,池子中尚且可见去岁残败的荷叶。
那侍从引着亦菱和沈彦真从东边的抄手回廊内向前厅走去,亦菱就一直望着那院子中央的水池。
已是四月时节,春暖花开,池水早已化开,阳光下清澈见底。尚未至夏季,新荷尚未长出,去岁的残叶留在水池中,也别有一番意味。
那侍从见齐王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那水池上,遂笑道:“我家公子特意吩咐不要清理的,让殿下见笑了。”
亦菱闻言却摇摇头,眼前仿佛浮现出一位气质高洁清华的男子,她不禁轻声道:“就这么留着,也挺好的,冬天的时候,虽然没有荷花了,但是能看着这残叶,也算是留个念想。”
那侍从只觉得齐王的声音中似有无限叹惋和哀伤,神色间也满含怀念和哀思,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引着二人往正房而去。
穿过前面的小前厅,便来到后面的正房大院。虽说是正房大院,却也与江国多数达官贵人府邸惯有的气派恢弘、峥嵘轩峻不大一样,反倒是有些云宁一带府院小巧别致、清新秀丽之感。正房同前厅相对,东西两边是厢房。
站在正房门前石阶上的几名侍从见那侍从引着齐王和沈公子而来,连忙迎上前,皆是恭谦有礼。其中一人对那引路的侍从道:“公子醒了。”
那引路的侍从闻言,不禁惊喜万分,“太好了!太好了!我就说么,公子是有福之人,定然不会有事的!”
话音刚落,他才察觉自己在贵客面前失态,遂不好意思地对亦菱和沈彦真笑道:“又让齐王和沈公子见笑了。请二位移步。”说着,微微弓着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亦菱对着他笑了笑。忠心护主本是美德,她又怎么会笑话他呢?
站在门口的侍从轻轻推开了门。引路的侍从引着二人进了屋内。
屋内飘散着阵阵的药香,这药香中却又夹杂着其他的香气。亦菱觉得好生熟悉,她不禁嗅了嗅,随后惊奇地回身看着引路的侍从,道:“这屋内怎么有一股荷花的香气?”
那引路的侍从不禁笑道:“齐王殿下英明,这屋内有用去岁的荷花制成的香囊。我家公子最喜欢荷花,所以特命我们采了荷花,又制成了香囊,好让这屋内,在荷花尚未盛开的季节。也能飘散荷香。”
亦菱闻言点点头,见屋内的挂落上悬挂着好几个做工精致的香囊,想必就是侍从所说的荷花香囊了。
亦菱环顾了一下屋内,问道:“你家公子现在……?”
侍从会意,道:“哦。我家公子此时就在卧房休息,还请殿下和公子稍等片刻,容在下进去通报一声。”那侍从又命其余几人引贵客落座、上茶,随后方才轻轻推门,进了东边的卧房。
不一会儿,那侍从出来,敞着卧房的门。亦菱透过门口,却只能看到屋内层层的垂落的帷幔,瞧不清屋内的情形。
仿佛屋内浅淡的荷香一般,有一道声音自卧房内传出,轻轻浅浅、低低沉沉、柔柔缓缓,“有贵客来访。无奈在下不能亲自迎接,还望见谅。”
那声音虽然低沉轻浅,但在亦菱听来却是十分清晰,同时又是那样的低柔好听,一时竟不能回神。只怔怔地透过门望着卧房内层层叠叠的帷幔。
沈彦真到底是医者心,一直关注着病人的情况,他闻言温和地笑着回道:“无妨,不知阁下现在感觉如何了?”
屋内公子却没有再出声,那先前引路的侍从恭敬地对沈彦真道:“沈公子,我家公子虽然已经醒来,但尚未大好,还请沈公子和殿下帮忙给我家公子瞧瞧。”
沈彦真这半天就等这句话呢,他从座位上起身,略理了理衣衫,就跟着那侍从往卧房内走,亦菱恍恍惚惚地也跟在二人身后进了卧房。
卧房内,层层叠叠的帷幔遮住了视线,隐约可见屋内的床榻上坐着一个人。
那侍从请亦菱在南面的罗汉床上落座,随后轻轻地掀起帷幔,引着沈彦真走到榻边。随着两人向前走,帷幔在二人身后再度层层放下,很快,亦菱就只能隐约看到层层帷幔后沈彦真和那侍从的身影了。
床榻边似乎放着一个绣墩,沈彦真在那绣墩上落座,那侍从似乎轻声说了句什么,隐约可见床榻上的公子从床榻边的帷幔后伸出一只手来。沈彦真端坐在床榻旁,开始给那神秘公子诊脉。
亦菱望着眼前的场景,思绪却飘飘忽忽地回到了许久之前。她还记得筠如那次生病,在将军府梧桐院,也是像现在这样,在帷幔后,伸出一只手来,让穆太医给他诊脉……她还记得筠如曾经告诉过她,他的母后最爱的便是荷花……她还记得筠如是一位如莲花一般清华高贵、孤冷高洁的男子……她还记得……太多的记忆涌了上来,都是她自知道他故去的那一刻,就再也不敢轻易记起的回忆。此时此刻,这些回忆尽数涌了上来,堵得喉咙难受,想哭却哭不出来。
卧房内药香味更加浓郁,但却丝毫没有掩盖住那一丝清新浅淡的荷香,坐在罗汉床上的亦菱缓缓地扬起脸,望着头顶飞罩上悬挂着的香囊,出了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沈彦真诊脉结束,走了过来。
亦菱闻声回神,见沈彦真神色怪异,似要同她说什么事一般,便连忙起身,正欲走上前问个究竟,那侍从却忽然开口,抢先对沈彦真道:“沈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沈彦真意味深长地望了亦菱一眼,随后对那侍从点点头,两人走出了卧房。
亦菱站在原地,怔然了半晌,方才意识到,现在卧房内只余她和那位床榻上的公子了。
屋内一片寂然,亦菱站在原地,不由地觉得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她主动开口,试探地问道:“不知公子是……?”
换来得却是一片沉默,亦菱不甘心地撇了撇嘴,又道:“公子不能出声么?可是刚才不是还说话来着?”
依旧是一片沉默。亦菱觉得自己仿佛对着虚空说话一般,连个回声都听不到。
亦菱不由地腹诽,这公子究竟是何身份,竟然如此神秘,连名号都不报,连面都不露,甚至她和沈彦真来这府上,都不能知道路线。这便奇了,她这个当朝齐王,竟不知朔城还有这么个人物。
隔着重重帷幔,隐约可见那神秘公子的身影,亦菱一时好奇心大盛,她见这卧房内反正也没有其他人,不如她走过去看一眼好了。于是,亦菱便迈开步子,一层一层地掀开帷幔,轻轻地向床榻边走去,一直走到了床榻旁,站定。
床榻边也垂着一层厚厚的帷幔。卧房内帷幔层层叠叠,太多,再加之窗子上也遮着纱帘,所以卧房内光线很暗,尽管现在同那位神秘的公子只隔着一层帷幔,但亦菱还是无法看清床榻上坐着的人究竟是什么模样。
她感觉到,当她在床榻边站定的时候,那床榻上的公子缓缓地转过头来,望着她。尽管隔着一层厚厚的帷幔,她还是可以感觉到他清澈温柔的目光。
亦菱心中没来由地一动,她伸出一只手,仿佛已经不受控制一般,缓缓地探向前去,欲掀开那层帷幔……
“你在做什么?!”愤怒的声音忽然传来,亦菱吓了一跳,猛地收回手,回身看去。
第三百一六章。谁家公子淡若莲(四)()
隐约看到重重帷幔后,一人站在门口处。尽管看不见那人的脸,但是光是听声音,亦菱就知道此人定是十分愤怒了。
那人见亦菱半晌不应,噔噔噔地就走了过来,他的身后,重重帷幔被搅得来回飘荡。
待那人来至跟前,亦菱定睛一看,乐了。
来人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个头足足比亦菱高了一个头,但是却长了一张娃娃脸,圆圆的嫩嫩的,还偏要做出一副气势汹汹的表情,好像一位要教训子孙的老头子,这反差太过明显,亦菱禁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笑?!问你话呢?你要对我家公子做什么?”少年底气十足,仿佛亦菱今天不说出个究竟来,就不放她走了似的。
亦菱玩心大起,故意正色敛容道:“我刚才想看看你家公子长什么样,怎么啦?不行啊?”
“你!”少年听到亦菱回嘴,顿时暴跳如雷,“你还敢说?!我家公子是你想看就能看的?”
亦菱摆出一副漫不经心、玩世不恭的样子,满不在乎地道:“听听,听听!说的好像你家公子不禁看似的,你家公子莫不是纸糊的?还能被人给看坏了是怎么的?”
“你家公子才纸糊的!”那少年一听不乐意了,气鼓鼓地反驳道,“我家公子是世间少有的人物!岂是你这等俗人有资格评头论足的?”
“嗬!”亦菱笑道,“那我今日还偏要看看这‘世间少有的人物’长什么样!”说罢就要伸手去掀床榻边的帷幔。
那少年急了,伸手打掉了亦菱的手,“你还敢在公子面前放肆!”
“你打我!”亦菱故意做出一副恼怒的样子,实际上心里快要笑疯了,这少年身量挺高,没想到是个纸老虎,气势倒是挺足的,可这力气未免也太小了。对于亦菱这样的习武之人,外加上过战场的将军,这简直就是挠痒痒嘛。
“子语,不得对贵客无礼。”帷幔后。神秘公子忽然出声道。
“是吧,是吧?是他先无礼的对吧?”亦菱一看他家公子都给她撑场子,顿时更加理直气壮了,随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