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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墙外有几枝细碎樱红色花朵伸进来,雨中越发娇艳可人。天地间一片灰暗,这几枝花就显得难得。如瑾一时看住,停那里,站伞下静静与花相对。
有风吹来,墙角小角门未曾锁上,吱吱呀呀地响,风里微微晃动。
“姑娘,风有些大了,吹得雨直往人身上扑,伞都挡不住呢,咱们去屋里吧,或者廊下站着也好些。”青苹劝道。
如瑾看风将枝条吹得摇摇摆摆,那些细碎小花要经受不住似,心中微微叹息。
猛然一阵风大,角门终于被吹得洞开了,啪地一声重重打墙壁上。骤然声响惊了如瑾一跳,不免朝那边看去。
这一看,却是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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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 禅院偶遇()
也许是天光太暗蒙了视线,也许是雨密风急乱了心神,也许,是这山间禅寺到处弥漫檀香气味恍惚了人神思……
天青色十八股竹骨纸伞被吹打啪啪作响,如瑾听着自己心跳也随着雨打伞面声音急促起来。远方天际划过长蛇一般白光,有闷雷隆隆由远及近,轰然炸响本已平静多日心湖。
“皇……”
如瑾嗓子发紧,涩哑得厉害,两个字呐呐回转唇舌之间,只吐出了一个含混不清音节,后一个字,却是再也说不下去了。
角门外石砖砌成山间小径上,玉冠束发乌衣男子擎伞而立,衣袂翻飞风里,人却站得笔直,一如几步外挺拔向天青叶苍竹。他侧对着这边,身前跪着一人似正回禀什么,隔得远,声音低,什么也听不到。
但也无需听到,如瑾全副心神都被那道侧影夺去,怔当地,整个身子都僵了。
似也被这边角门撞击声吸引,男子转头看过来,刀削斧刻一般深邃轮廓就转成了剑眉宽额脸,与如瑾记忆深处蒙了尘面容重合一起,化作一柄利刃,重重扎心头。
那张她此生再也不想见到脸!
心头大震,如瑾一阵恍惚,不由拼命眨动双眼,想将几丈之外人看得再清楚些。怎么可能,怎可能是那个人……那样尊贵身份,怎可能出现这里……
可……为何这样像……
如瑾拼命眨着眼睛,想透过雨丝坠成帘幕,将前方之人看得再清楚些。
“……姑娘,姑娘?你怎么了?”青苹发现如瑾脸色骤然转白,身子也踉跄着差点摔倒,连忙伸手扶住。
碧桃顺着如瑾目光看出去,也发现了那雨中擎伞男子,不由吃了一惊。那样好看英俊人,她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不过她转瞬回过神来,看看如瑾带着一丝惊惧惨白脸,忙匆匆跑过去将角门关了,并用门栓插牢。
朱漆斑驳木门阻隔了视线,因此院中几人并未看清,小径上站立男子冲着这边扯扯嘴角,露出略带嘲讽笑容。
“这地方竟然会有外人,差点把姑娘吓坏了,这寺院也真是,给深宅女眷备着地方,怎么能让外头人随便过来乱晃!”碧桃回来抱怨几句,和青苹一左一右扶了如瑾,“姑娘,进屋里歇歇去吧,打了雷,想是雨要大了呢。”
如瑾直直地看着那扇关紧角门,脸上是惊疑不定神色,愣了一瞬猛然从丫鬟搀扶中挣出来,三步两步冲到门口,伸手就将那道拦门木栓拉起。
然而拉到一半,她突然停住了,似是踌躇不定,纤细手指紧紧捏着横木,指尖因用力而压得发白。
“姑娘!”纷乱雨丝越发大了,只一瞬就淋湿了如瑾肩膀,两个丫鬟连忙飞步追过来,将伞遮她头上。
不能开,不能开,怎能做出这样失态举动。如瑾暗暗劝说着自己,想要放弃瞬间,视线却落两扇门中间窄窄缝隙上……
“姑娘……这不妥罢……”青苹面色发窘地看着如瑾竟透过门缝朝外看,轻轻拽了拽她衣袖。如瑾未曾理会,只绷着脸色眯眼看。
这一看,不免失望。蜿蜒狭窄山路中已经不见了男子踪影,空荡荡小径似乎无声嘲笑门内少女莽撞。
叹口气,如瑾站直了因窥望而弯曲身子,苦笑一声准备回头,猛然,门外却响起一声低沉闷笑。
“僻静山寺,隔门相窥于我,敢问姑娘意欲何为?”
不是那个人!
如瑾心中一松,第一个念头竟然不是恼怒门外人骤然欺近失礼。
这样明朗嗓音,与那高高上尊贵之人完全不一样,即便是刻意去厌恶去忘记,她仍然记得那把威严声音,从来都带着不容置疑强硬,连与女人笑谈时候都不曾松缓过。而门外这一位,言语里带着嘲弄戏谑,似是富贵人家纨绔公子一样,绝不是那人能做出姿态。
如瑾一直僵硬身体顿时松懈下来,紧绷神经也轻松了,因了这一松,连门外人故意冒犯都未曾意。
碧桃向来是不肯饶人,听了那人言语,顿时立起了眉毛:“哪里来狂徒!你可知冒犯了谁?还不走开,再敢无礼给你一顿乱棍尝尝!”
男子笑笑:“襄国侯家女眷么?端是厉害。”
“知道还不走!”碧桃低喝。
青苹低声道:“姑娘,咱们赶紧回去吧,这人不像好人。”
如瑾点头正要走,却听门外男子一声嘲讽笑:“人说襄国侯家一代不如一代,看来所言非虚,家里女眷出来上香都不知隔绝外人,年轻姑娘还喜欢偷窥男子。”
如瑾心中微怒,清了清嗓子冲外道:“不知襄国侯府如何得罪了阁下,得阁下这样贬斥。老太君上香不赶走外人,一是为了不扰民,二是以平常香客之心虔诚向佛,有何不妥么?敢问阁下又是何等守礼之人,能欺到女客门外说出这样话来?”
门外人略怔了一怔,进而轻笑:“看着端方稳重,竟是这样性子。”继而听得脚步渐远,似是走了。
如瑾看着紧闭门扉皱了皱眉,不再停留,转身走开。
又是一个闷雷炸响,雨丝变成了大颗雨点,噼噼啪啪从天而降,天地间形成一道模糊屏障。
如瑾雨里走着,鞋袜都湿了,不过却未曾意,只是有些懊恼回想着方才自己过于失态举止。不过是一个相似脸孔,竟然让她激动至此,原以为重生之后许多天以来,心境已经渐渐平复了,却原来还是这样放不下。
总是不由自主纠结着前世恩怨罢,亦总是,不由自主恨着那些人……怅然地默默走着,想着,忽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如瑾蓦地停了脚步。
“姑娘?”两个丫鬟对如瑾连番奇怪举止感到有些惶恐。
如瑾缓缓摇了摇头,似说服自己。
“……不是,应该不是。”
她方才突然想起宫里时听其他嫔妃们议论闲话,说什么……当今几个皇子里相貌像圣上是老七,但性子不像也是老七,圣上那样威严尊贵,七皇子却是轻浮得紧,十分纨绔浪荡……
不是,不可能。如瑾甩了甩头,将自己乱七八糟想法甩掉。
迎面遇见前来相迎南山居丫鬟,说是因看见雨大怕她们害怕,特意过来接,青苹笑着跟她道谢:“小燕妹妹真有心,方才几个雷,我们是有些吓着了,正要赶紧回去。”
小燕笑了笑,殷勤地引着几人回到老太太听经隔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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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 蹊跷出诊()
踏进门里时候,天际猛然一个惊雷炸开,雨水终于转为倾盆之势,飞瀑一般哗啦啦泄下来,砸石砖地啪啪作响。如瑾转身去看,只看见天地一片茫茫白色。
有个去关紧院门小丫鬟未曾跑回来,单薄纸伞挡不住风雨,转瞬被淋了透湿,回到廊下一站,脚底下就积了一滩水。小丫鬟胡乱用袖子抹着额际**头发,嘟着嘴懊恼。
“……见你宫墙边躲雨,那墙檐又有多宽,能挡住什么,眼见着从头到脚都湿了。不过别人淋雨都是狼狈,你倒别有风致。”
看见淋雨小丫鬟,如瑾脑海中无端端冒出这样一句话来,眼前恍惚现出某个褪了色画面,宫灯昏黄,香炉袅袅,寝帐亮眼明黄色晃得人发晕,年过四十却依然俊朗如昔男子捏了她手,含笑说着让她脸红话。
那是第一次承宠。忐忑,慌乱,羞窘心情尚未平复,第二日去皇后宫里请安,就成了众人嫉恨宠,之后,忽冷忽热恩宠和连绵不断争斗算计,伴随着她走过那段幽暗苍白人生。
一切,都只不过因了雨中一场偶然邂逅罢了,想想只觉可笑。
突然想起方才后院遇到人,那样酷似相貌,天上也是下着雨……如瑾心中升起一股说不清恐惧,层层叠叠翻涌,似是此时天上暗沉云。虽明白这恐惧无根无由,根本是庸人自扰,可就是挥之不去。
“三姑娘进来喝杯热茶吧?”引路小燕笑眯眯递了茶盏过来,恰好打断如瑾胡思乱想。
如瑾压住心头异样,接过茶盏捧手里,走到矮塌上坐了。
“你叫什么名字?”
小燕捂着嘴笑:“三姑娘怎么了,又不是第一次见,刚才青苹姐姐还叫奴婢名字来着,奴婢是小燕。”
如瑾愣了一下,也笑了,暗叹自己这真是心神不宁了,不仅乱想,还乱说起来。笑着打发了小燕出去,热热喝了几口茶肚子里,身上暖了,情绪才渐渐稳定。
隔壁讲经还继续着,暴雨噼噼啪啪之中隐隐传来木鱼稳定而规律节奏,一下,两下,越发让人安定下来。
如瑾榻上盘膝坐了,学着僧人打坐模样闭目养神,耳中风雨,鼻端檀香,时光就变得悠长。不知这样过了多久,暴雨渐渐停了,变为淅淅沥沥小雨。院中依稀有人说话走动,片刻后有婆子来到门口轻轻敲击门扇。
碧桃过去开了门,婆子进来,脸上带着些诧异神色,行礼问如瑾:“三姑娘,外头有会芝堂凌先生前来,说是咱们请,老太太那边一直听经,没有这样吩咐传下来,可是姑娘身上不舒服了?”
如瑾比她诧异:“我没有不舒服,也未曾请他。”
婆子狐疑:“这真是奇怪了……那就请他回去?姑娘您看……”
“你们拿主意即可。”如瑾点点头,婆子应命要走,如瑾又叫住她,“你去仔细问问看是怎么出误会,再有,他冒雨前来,路这么远,就算是误会也是因咱家而起,给他照着日常出诊费用封了红包罢。”
如瑾隔了纱窗朝外看了看,见婆子走到院门边说了些什么,然后就重关了门。因为院中有女眷,门只开了一道不大缝,如瑾并未看见外头情景。婆子返回来回话:“凌先生说,有府里小厮去医馆里请他,说是来上香主子突然生病,赶紧让他来看看,他就来了,谁知是场误会。他说那小厮传了话就匆忙前脚先走,此时也找不着人来问清楚了。”
如瑾便问:“府里平日去会芝堂请大夫人就是那几个人罢,凌先生没认出来是谁么?”
婆子道:“说是个不认识小厮,凌先生还特意问怎么不是金贵他们去请,小厮说他平日不是负责这事,今日跟着主子上香,事出突然才派了他跑腿。凌先生就信了,紧赶慢赶找了车过来。”
“找车?咱们府里请大夫,都是备好了车去接人,从来没有让大夫自己找车事,凭这一点就不该信他。”如瑾道。
“可不是,奴婢也这么问了,可凌先生说那小厮穿着咱们家奴仆惯常衣服,因此他就当了真。”
碧桃愕然笑道:“这可奇了,府里哪个人有这么大胆子,竟然拿咱们消遣。”
婆子也笑:“咱们府里人应该不敢,许是外头哪个吃饱了撑闲汉。要不是凌先生没收银子就走了,奴婢还疑惑兴许是他来骗诊费呢。”
青苹抿嘴:“您真是会取笑,会芝堂那么大名气,整日里不知多少诊金药费收着,大夫哪里会冒雨出城来骗几个出诊钱。”
婆子凑趣笑了几声,见如瑾没有别吩咐就告退了。碧桃就跟青苹笑着猜测到底是谁,左猜右猜没有眉目,全当打发时间消遣。
如瑾默默坐一边,越想越觉得奇怪。不由,就想起当日那封熏了香花笺。有了那样东西,今日事情,还能单纯当做是误会么……
隔壁木鱼声停了,过了片刻,智清方丈领着照幻出门,飘然而去。如瑾连忙过去老太太那边,丫鬟们也开始进屋伺候。
因听了佛音缘故,老太太面色十分祥和,笑着让如瑾坐了,说道:“等雨听了咱们再走,一会午饭就这里吃,寺里会送素斋过来。”
如瑾笑道:“那么孙女就跟着祖母享福,接受高僧馈赠了。”
午间有僧人将斋饭送至院门口,待得用完素膳,蓝老太太又榻上略歇了一会才告辞离开。天已经完全放晴,因为下了一场酣畅淋漓暴雨,连日来阴沉云都散了,碧蓝天空上艳阳高照,端是难得。
老太太心情很好,回去路上和如瑾说了许多话,都是絮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