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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深宫嫡女-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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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服,如瑾眼皮一跳。这是轻易不会用寻常人身上用词。

    如瑾听见自己心如擂鼓声音,似要从胸口跳出来,只能勉强维持住面色平静。明明十分想知道接下来佟太守要说什么,然而临到关头,她却有了踟蹰怯意,生怕听到是多次将要想到却又强迫自己不去想答案。

    “……既然涉及公务,大人还是缄口为要,我只是随意一问罢了,不会让大人为难。”她听见自己声音有些发涩。

    佟太守又瞅了如瑾一眼,“三小姐真不知道他身份?那晚听见你们说话,似是旧识……”

    如瑾打断他:“大人错了,我与其人只是偶遇一次,就如您出门走街上遇见街边摊贩一样,实谈不上相识,别提‘旧识’二字,何况此人又是言语荒唐,孟浪轻浮之辈。”

    佟太守轻轻咳了一声,“是我莽撞了,不过……您却不可将他比作市井摊贩,这位……”

    “大人直言即可。”如瑾见他这半日神色颇为奇怪,担心答案之余却也嗅出了一些不对苗头,索性把话说开,“我与秋水相交一场,向来视您和佟太太为长辈,您若有话但请直言。”

    顿了一顿,又道,“想必大人唤我前来,即便我不问,您也已经拿定主意要说出此人身份了罢。”

    佟太守微愣,似乎对如瑾直接颇感意外,继而苦笑:“三小姐机敏。实不相瞒,这位……这位姓商。”

    商!

    果然,天家姓氏,如雷贯耳……

    那样相似脸孔和身形,那样年纪……

    如瑾呼吸一滞,紧紧握了圈椅扶手。干涩着嗓子,一字一字挤出齿缝。“是哪位?”

    佟太守拱手为礼,遥遥朝远方抱拳,“王号长平。”

    “陈嫔膝下七皇子,长平郡王。”如瑾声音微弱。

    佟太守讶然看了如瑾一眼:“侯门到底是与众不同,普通官宦女眷轻易分不清这些名号谁是谁。”

    这却不是我出自侯府缘故……如瑾心中苦笑。此生不想牵扯就是天家皇族,谁料不用进京,窝这小小青州城里都能连番得见龙裔直系。

    “大人不必拐弯抹角了,有什么事直接说吧。告诉我这些,大人必有下文。”

    心头巨震之后,如瑾头脑反而清醒了许多。就像行走薄冰河面提心吊胆久了,终遇冰层坍塌落水,第一念头不是惊慌,反是如释重负轻松。

    佟太守见状倒也并未忸怩,遂道:“小女秋雁临行时曾托我转告,她此番去了京城,怕是再无机会回返,且她现下无名无份,恐怕就算家人愿意赴京看望,也轻易不能得见。而贵府不同,本是勋贵,又京中有产业,若是哪次三小姐能得机会上京,万请看她妹妹面上,过王府看一看她,以慰她思乡之苦。见您如见她亲妹,还请小姐应允。”

    这请求合乎情理,然而有了佟太守方才不经意间露出意味不明神情,如瑾却也不敢只做表面看待。

    “佟大人,蓝家京中几个铺子算不得什么产业,我父亲也不经常去,恐怕我此生并无机会上京了。实不相瞒,秋雁姐请求我有心答应,却怕是有心而无力。”

    佟太守目光微闪,“王爷临行前曾提起蓝侯爷,言语间颇为推崇,兴许日后会有交往亦说不定,到时三小姐若有机会交往王府内眷,还请看多年情分上,替佟家上下探看一下小女。”

    如瑾心头微怒。她自己就曾亲耳听到长平王轻蔑谈起蓝府,何来‘言语间颇为推崇’?什么佟秋雁临时嘱托,怕是佟太守自己托辞罢?他话里话外笃定她日后必与王府有交集,心里到底想些什么,难道真当她与那等孟浪之人有什么瓜葛?

    然而终究是念着人家遭事,又碍着佟秋水面子,如瑾不好发作,将薄怒压了下去,只道:“大人宽心,若日后真有机会,我必会念着秋雁姐姐。”

    “如此多谢三小姐了。”佟大人微微欠身。

    如瑾道:“大人可还有别嘱咐,若没有我就去后面看看秋水姐,她情绪不是很好,让人担心。”

    佟太守道:“并无别事了,多谢三小姐来看望小女,你们姐妹情谊深厚,是小女福分。”

    “还有一事恕我多言,听秋水姐提起张家婚事,我劝她是秋雁姐意思,还请大人勿要说破,门当户对良媒,我也希望秋水姐能幸福。”

    “哦?三小姐好意,多谢多谢。”佟太守没料到如瑾这样说,正为二女儿执意不从而头疼,闻言甚是感激。

    如瑾站起告辞,走到门口时突然站住,转身注视他:“容我问一句僭越话,秋雁姐此番上京,大人以为是福是祸?”

    佟太守见如瑾问得郑重,沉默良久,终道:“必然是福。”

    如瑾追问:“是期望还是笃定?”

    佟太守直言:“是别无选择。”

    “我明白了。”如瑾欠身,出门而去。

    后对话让她大致揣摩到了对方心意,木已成舟,别无选择。即便佟秋雁终只能做一个卑微姬妾,他佟家也毫无疑问被划进了七王一系,再想偏居青州安于小富,怕是不那么简单。

    如瑾想起前世宫里头暗暗涌动波谲云诡,那不是女人之间单纯吃醋争宠,而是涉及朝堂,涉及党争,涉及皇权替,每一个微小变动都可能导致血流成河凶险,一步踏错,粉身碎骨。

    于是她不再恼怒佟太守对她没有来由胡乱揣测,病急乱投医,那不过是一个父亲对女儿担忧,是一个小城太守对皇族这个庞然大物畏惧,是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可能会出现助力罢了。

    只可惜,那只会是佟太守一厢情愿误解,她蓝如瑾发誓,绝对不会再与天家商氏有任何挂碍。

    回到佟秋水那里,又很是劝慰了一番,佟秋水情绪好了许多,“谢谢你来看我,张家婚事我再想想,其实张少爷那人我并不觉得好,倒是跟姐姐相配,谁想到……”

    如瑾劝道:“这话原不该我说,可事已至此,我们只能有些庸人想法,盼望着秋雁姐能荣华富贵锦衣玉食罢了。”

    佟秋水苦笑:“这话恐怕你我都是不信,可若不信,又能信什么想什么?”

    须臾到了午饭时候,佟家这个情况,如瑾不便留下吃饭,只得叮嘱了几句告辞离开。她前脚走,后脚佟太守叫了女儿过去,将长平王事情告知。

    “如今别无他法,我们只能自己宽怀,虽说你姐姐远离亲人,但到底也是旁人羡慕前程。”佟太守长叹一声,“自此我家恐怕不能苟安,王爷临行提起过蓝三小姐,兴许日后……总之你与她多多交往便是,她年纪虽小,但机敏通透处比你们姐妹加起来都强,又诚心待你,说不定以后我家还要靠她。”

    佟秋水瞠目结舌,被长平王三字打得愣当地,再也没想到那人竟是这样身份,至于后面父亲说了什么,十有七八都没听到。

    ……

    如瑾回到家里,先到南山居那边请安知会。蓝老太太见她面色不大好,就问:“佟二姑娘病得不轻么?”

    如瑾定了定神,笑道:“还好,大夫看过了,说是吃几副药就好。只是孙女看她病卧心里难过,倒惹得祖母担心。”

    老太太道:“没事就好,你也累了,回去歇着吧。”

    如瑾告辞退出,临出院子时看见跟去佟府老妈妈进了正房,想起佟秋水故意熬药锅子,知道祖母那边不会有事了,安心带人离开。

    已经过了午时,如瑾又到秦氏那里知会一声,顺势幽玉院用了午饭才回梨雪居休息。整整半天奔波和惊悸让她十分疲惫,由青苹扶着进了屋子,正打算去内室躺一会,进门却看见寒芳依然跪地上。

    碧桃迎上来低声道:“她跪了一上午了,只是不肯起来,说要等姑娘回来。”

    如瑾满心里都是佟家和长平王事情,哪有精神管别,皱眉看了一眼就进了内寝。寒芳身子微微动了动,眼见湘帘垂地,青苹碧桃内服侍一会就出来了,知道如瑾歇了午觉,短时间不会见她,于是低了头又接着跪。

    如瑾躺床上,身子疲乏得紧,从脚尖到五指全是酸涩,然而心头却是思绪翻涌不能成眠。风透纱窗,微微吹动墙上未曾钉牢月下睡莲图,晃呀晃,画里水纹仿佛也荡漾流动。

    那静静伸展白莲让她想起佟秋水憔悴容颜,以及她也许再不会得见佟秋雁。如瑾对这个女孩子印象并不深,只知道平日女眷们聚会走动时候,佟秋雁总是照顾着妹妹无拘无束言辞,就像那日春宴上一般,替妹妹圆场,站后面轻轻拽妹妹衣角。然而谁又能想到,这样一个女孩子,竟有如此惊人胆魄,甘愿为亲人牺牲自己。

    长平王,七皇子,商……

    商什么?如瑾有些想不起来,或许从来就没记住过,她那时候对这些不甚意,宫里人也不会整日将皇子名讳挂嘴边,多是称呼王名或排序,因此几个皇子名字她不太能分得清。只是不论叫什么,那都是个很讨厌人罢了。

    她不知道他为何跑到这偏远地界来,前世她与他是不曾有过什么交集,这样荒唐人,竟不顾礼节往官员家中内宅跑,也不知佟秋雁跟了他会受什么罪。

    如瑾无法原谅自己。别开眼睛,不敢再看那株白莲。

    窗外日影渐渐西斜,她一动不动躺了许久,一直没有睡着,思绪纷乱,头越来越疼。屋子里静静,下人们如今很守规矩,没人敢她休息时候闹动静。

    死水一样安静。

    却猛然,有了咚一声响,仿佛那个夜里栀子花落地声音。

    如瑾以为自己恍惚了,然而不一会帘外青苹低低声音传来:“姑娘是不是醒着?寒芳外头跪着晕倒了,请姑娘示下。”

    “抬她回房,找大夫给她看。”

    青苹应声而去,隔得远远,外间那边却略微嘈杂起来。不一会青苹又来通禀:“她又醒了,接着跪呢,脸色很苍白,一天水米没沾牙了。”

    如瑾无声叹息,她觉得很累。

    这样一桩接一桩事,似乎无休无止没有头似,难道这番重生是上天想让她重受一遍苦么?

    闭上眼睛又躺了一会,如瑾无力唤道:“你进来吧,我也该起了。”

    青苹轻手轻脚进门,见如瑾脸色不好,小心翼翼地服侍她起身梳洗。如瑾将头发松松挽了两圈披脑后,只穿了家常绫裙小袄,移到窗边看外头小丫头给花浇水。

    “叫她过来。”

    寒芳一瘸一拐走进来,跪得时间长了,腿脚都不灵便,但一进屋还是跪了下去。

    青苹退到外头,屋里只剩下如瑾和寒芳两人。如瑾没说话,只窗边看花。植造房献了几株重瓣木槿进来,舜华之英,艳红与洁白,宛若流霞。

    她可以一直不说话,旁若无人,寒芳却不能。已经跪了几个时辰,好不容易得了传见,寒芳明白若还像早晨那样等着如瑾发问,怕是总也不会等到,过了这次,也许再不会有机会了。

    “姑娘,这牛角镶玉梳子是府里库存多年好东西,听年长妈妈们说,它手感温润,材质极上乘,舒筋活血再好不过了。”她放下怀里一直抱着梳匣,打开小屉,将大小疏密不一梳子全拿出来,一把一把摆地上。

    她跪地方没有锦毯,是光溜溜平整整石砖地面,梳子放下,就发出一声声细微脆响。

    如瑾没有搭话。府里给各房梳头婢女都会领到这样工具,没有什么稀奇,她等着她下面话。

    “姑娘,这梳子很漂亮,做人也不知有多巧妙心思,虽然是牛角,竟然也给染成了各种颜色,红蓝绿黄摆一起,又嵌了玉,真好看,平日给您梳头,您也喜欢把玩它们。”

    如瑾终于觉察出了些许异常,转过身,垂眸扫视一溜光彩夺目梳子。

    蓝像是晴好天空,翠像是锦雉鲜亮尾羽,朱色如春桥红药,各个都是极好颜色。她喜欢素淡,却也会被明亮欢东西吸引,日常见了它们亦觉欢喜。

    只是,这样时候,寒芳这样特意拿出来它们,是为了什么。

    寒芳见如瑾回身,忐忑脸色终于有了些松缓,她俯下身去给如瑾磕了一个头。

    “奴婢自从进府,看了不少事,也听了不少事,谷妈妈教导奴婢说,举头三尺有神明,不管怎样都得好好做人,即便没机会做好事,也不要行了恶事。奴婢跟您时候不长,不知道您是什么样人,但也没见过您对谁作恶,所以,奴婢也会好好伺候您。”

    如瑾道:“我曾跟你说过,跟我不要拐弯抹角,我不喜欢。”

    “奴婢知道。”寒芳说,“因为有些事奴婢也没看明白,所以不能跟姑娘说明白,只是将奴婢看到听到转告姑娘罢了,这是奴婢本分。”

    “那么你就说吧。”

    寒芳看看如瑾,很谨慎开口:

    “奴婢得到这套梳子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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