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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把小主子们也抱出来吧!”
此言甚得莫淮笑的心,他轻轻点头,示意千红快去。
不一会,两个孩子的摇篮就摆在了卫思辰和莫淮笑面前,两个奶娘也被打发得远远避着。
莫淮笑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大掌停在摇篮上空,却迟迟不敢落下。那迟疑,那小心,就好像两个孩子都是冰雪雕成的,碰一碰,就会化了。
旁边的卫思辰看得心头一酸,他到底是孩子的父亲,孩子出生快满月,他却并没有抱过她们。
俯身,抱起小怀景在怀里,卫思辰的动作很慢,很轻,很柔。果然,莫淮笑何等聪明,便依样画葫芦,战战兢兢,小心翼翼,温柔地将小念庭也抱起来。
“乖!”
莫淮笑温柔地低头,看着孩子粉嫩的小脸蛋,感受着怀里软软的小身躯,眼眶一热,轻轻地在孩子粉嫩的小脸蛋上一啄。哪知,小念庭却并不喜欢他这样,几乎是厌弃地别过头,可怜巴巴地望着卫思辰。
此情此景,莫淮笑就像是被抛弃的小媳妇,罪魁祸首还一副茫然无知的纯真模样,津津有味地咬着小手指头。
卫思辰忍不住噗嗤一笑,“小念不喜被人碰!”
莫淮笑立即诚惶诚恐地将孩子放回摇篮,引得卫思辰又是一笑,旁边的千红也看得乐起来。
两人之间的气氛总算是缓和了一些,莫淮笑觉得这个时机不错,就将袖中一张金牒递了过去。
卫思辰自然知道这是莫淮笑让管宗庙的大臣,替两个孩子在祖宗面前,正式记下的名牒。
打开来一看,卫思辰脸色微微变得有些白,却并没有吭声。莫淮笑在旁边等了许久,卫思辰放下名牒,逗弄孩子,却再没对他说一句话。
他到底已经是北国太子,卫思辰有的是大把时间看花赏月,他却还有大堆的折子要看,又坐了一会,便回到他自己的停云居去了。
“主子今儿该不会回宫了吧?”千红看到阿汀进院子,忙迎上去,小声地问。
“夫人在这里,主子还回宫做什么……”阿汀笑盈盈地半蹲在卫思辰身侧,亲热地唤道,“好妹妹,明儿是大日子,我将各种清单拿来了,你要不要看看,有什么不妥之处需要改的?”
阿汀说着话,拿出一卷纸来。
“不用,姐姐你办事向来稳妥,明日招呼客人,还要多仰仗你!”卫思辰浅浅地笑着,柔媚中透着几分爽朗。
阿汀便不再继续问这个事情,而是苦着脸,几乎是哀求卫思辰,“妹妹你看,明日满月宴过后,是否和主子一起,搬进宫里?”
太后和皇上如今形同虚设,各自被囚在宫中,莫淮笑白日里,就在太子东宫处置政事,晚上却还要跑回先前的王府,且不说于理不合,只是这么跑来跑去,太过奔波了!
阿汀多年来之所以能深得莫淮笑的信任和宠爱,就是因为她每次都能摸准莫淮笑的心思。莫淮笑当了太子以后,并没有将王府姬妾带进宫去,就证明他不想带,如今他想带进去的人来了,她这个好总管,势必要帮着尽一点心,劝一劝。
“也好!”卫思辰点头,笑容变得有些莫测,“我也不是那不懂事的人,姐姐这样说了,满月宴过后,就搬吧!”
阿汀没想到卫思辰答应的这么容易,差点喜极而泣。
“好妹妹!”阿汀说完,笑盈盈给自己一巴掌,呸了两声,亲热地给卫思辰请罪,“看我这张嘴,往后可得唤你一声娘娘了。”
“我算哪门子的娘娘,姐姐要是再这样,我可不依!”卫思辰不以为意地笑着,目光瞥过阿汀的脸,心里到底还是叹了一声,不管阿汀的主人到底是谁,她的心,看样子,却只有一个主人,就是莫淮笑。
“妹妹自然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娘娘!”阿汀依旧笑得开怀,替卫思辰宽心排解,“妹妹放心,主子说过,后宫一人足矣!”
卫思辰依旧对她的话混不在意的样子,眼神甚至变得有些凉。
卫思辰想起了刚刚那张名牒,怀景怀景,他竟然没有知会她一声,就擅自将她定好的名字改成了淮景……他倒不怕亲生女生冲撞了他!
想到这,卫思辰敛去笑容,看着阿汀道,“明日宾客众多,阿汀姐姐肯定还有许多事忙,我这里千红陪着就好,不碍事的!”
阿汀本来还想替莫淮笑在卫思辰面前说些好话,见她一副无心多听的样子,心里也是一叹……
斗
第二日,宾客盈门,高朋满座!
当朝太子的一双儿女满月之喜,谁都想来粘粘喜气,讨得声势滔天的太子欢心,顺便看看那传闻中的辰夫人,是否真当得起绝代佳人四个字,是否真是天姿国色!
可惜,让他们失望的是,那位辰夫人避不见人,倒是被丫鬟抱出来的一双娇儿,粉雕玉琢,人见人爱。
大喜日子,身为主人的莫淮笑却一直黑着一张脸,目光扫到哪,哪的欢声笑语就会消失无踪。
宴会进行到一半,云二走进大殿,在莫淮笑耳边低语几句,众人只见太子陡然站起,目光冷冷扫过一众宾客,冷漠地转身,去了后殿。
“太子殿下去去就回,大家尽情享用,不必客气!”
阿汀声如银铃,容颜妩媚,一开口,就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去。堂中有识得她的,便站起来热络地和她打招呼,不认识地,好奇地向身旁的人打听,一时间,大殿里重新恢复了热闹。
莫淮笑跟着云二回到停云居,路过蓬莱苑时,只见院中漆黑一片,不愿意出席晚宴的卫思辰,居然并不在院中。
“夫人呢?”莫淮笑顾不得云二说的那件要紧事,一把扯了蓬莱苑的暗卫出来,厉声喝问。
“夫人吃过晚膳,就吵着头疼,进屋休息去了。”那暗卫倒没被莫淮笑一腔怒气吓到,声音平稳,镇定地回禀,“夫人嫌前院灯火太辉煌,索性叫人将院子的灯火全熄灭了。”
莫淮笑释然,以卫思辰的聪明,真要偷偷出门,绝不止弄这么大破绽,惹他生疑。
“好好守着!”莫淮笑松开抓在暗卫颈间的手,冷声道。
那暗卫连连称是,又隐进了黑暗之中。
莫淮笑定睛看了蓬莱苑许久,院中没有任何动静,黑漆漆地一片,终于,他迈开步子,走回了停云居。
“给我书房留几盏灯就好,其他的灯火,也灭了吧!”莫淮笑看看隔着花墙,漏到旁边院子的灯火,再次皱眉。
停云居的下人一起动手,很快,灯火就黯淡下去。
莫淮笑这才满意地和云二走进书房,千手早就等在书房里,看到莫淮笑,顾不得行礼,就递上一纸密函。
拆开匆匆看了,莫淮笑的额头几乎纠结成一个川字。
“异动发生在半个月前,如何今日才收到消息?”
“先前也有消息传回,但不知被哪路人马给截获了。”千手愈发地弯着腰,恭敬道。
“那今日,福王府如何了?”莫淮笑揉着额心,福王爷虽然可恨,如今却还有用,他是真心希望福王爷千万不要有个三长两短。
“不知!”千手回答得很艰难。
莫淮笑举起手,似乎想发怒,却又颓然地收回。
“既然你的人不中用,就考虑下,重新换批吧!”莫淮笑冷冷看着云二,“你不是训练几个神影么,先借给他用用。”
所谓神影,就是轻功卓绝的几个人,由云二亲自训练,他们不会武功,但若论轻功,不说举世无双,也少有人及。这些人训练出来,本是为了保护莫淮笑在意的女眷,在危急关头保命之用,可现今,莫淮笑引以为豪的暗探屡次失手,才不得已想到要动用这几个来去如风的神影。
云二楞了一下,“是!”
“务必关注南国的一举一动,我不想辛苦一场,最后反倒是给他人做了嫁衣。”
云二和千手冷汗淋淋,他们当然也不想有这种事情发生,主子不好,只会意味着他们更不好……
莫淮笑又安排了许多事情,正准备回到大殿去继续参加宴会,不料在门口碰到满头大汗的千桦。
“何事?”
“主子,有人……有人送礼!”千桦结结巴巴,吞吞吐吐,实在说不利索,索性将手朝着大门口一指。
莫淮笑几人都看向大门口,千桦话音刚落,大门外几朵烟花冲天而起,舒卷着,又迅速地凋谢。这仅仅是个开端,接下来,漫天的花雨绽放,忽而如龙卷长空,声势浩大;忽而如大家千金,婉约雍容。
莫淮笑顾不得看那漫天烟火,急匆匆走到大门口,却见门口立着一个穿普通灰衣的男子,沧桑满面,长身而立。
“皇叔!”莫淮笑惊诧地走过去,待到靠近了,才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唤。
“好侄儿!”凌天辰见到他露出些许笑容,等看清他背后没有想要见的人,那笑容便又冷了几分,“我的好女儿呢?我今日可是专程为她而来。”
“皇叔要来,侄儿应该迎出城外,失礼之处,还望皇叔海涵!”莫淮笑回头看了云二一眼,云二匆匆往来路奔去,莫淮笑又亲热地回过头,看着满天璀璨的烟火,“湉湉身体不适,早些歇下了,不过皇叔既然来了,估计那丫头会从床上蹦起来,出来迎接你的。”
凌天辰满意地笑了,也转过头,看着天上的烟火。
“这是我送给两个孩子的一点礼物。”
“让皇叔费心了。”
两人客套地说着话,终于,等到了卫思辰。
前院灯火通明,不少宾客在大殿里待得乏味了,出来散散步透透风,便只见一位白衣女子,披散着如瀑青丝,面容倾城绝世,急急地朝着王府大门口奔去,所过之处,那些灯火都显得黯淡无比,那些丫鬟小厮都目瞪口呆忘记了手中的动作!
“义父,你怎么来了?”卫思辰奔入凌天辰怀中,小孩子似的撒娇。
“如此好日子,为父如何能不来,不止来了,还给你带了份大礼!”凌天辰朝着卫思辰眨眨眼睛,竟老顽童一般,将卫思辰抱起来,放在门口的大狮子上。
“这些烟火真漂亮,我正在猜是谁,刚刚想到义父,果然云二就来叫我!”
凌天辰乐呵呵地笑着,伸手击掌,大门口连贯而出两队人马,有的端着搭了白绸的托盘,有的赶着四面蒙住的马车,那些人到了王府门口,一起跪在卫思辰面前。
“这才是我的大礼!”
莫淮笑心里有了一丝异样的感觉,吩咐人将门里门外看热闹的人驱赶得干干净净,就连护卫的人,也远远驱赶到一边。
凌天辰走下台阶,先是揭开了一个人手中托盘上的白绸揭掉,露出一只朴实的瓦罐来。似乎鼓足了勇气,凌天辰将那瓦罐抱进怀里,又转身,缓慢地朝着卫思辰走来。
卫思辰从大石狮子上蹦下来,手心不知怎地,竟有一些冒汗。
凌天辰让卫思辰用手抚摸那只瓦罐,他自己,也是视若珍宝地将瓦罐半捧着。
“孩子,这是你的母亲啊!”凌天辰空洞的眼睛,竟留出几滴红色的液体来,他悲怆道,“我的人,竟只在周围找到这么一点点。”
卫思辰用颤巍巍的手,揭开了瓦罐,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泪落满面。
瓦罐里,大部分是泥土,只有极少部分,看得出是碎裂的衣片,和其他一些东西!
她的母亲,被人强占多年,死后多年,又被人挫骨扬灰,即使用心去找,竟也只找出这么一丁点她的痕迹。
“娘!”卫思辰软软地滑倒在地,双手仍旧捧着那只瓦罐,仰着头,呜呜咽咽,泣不成声。
“好孩子,别哭,看看我还带来了什么……”凌天辰扶起卫思辰,先用骨瘦如柴的手拭去卫思辰脸颊的泪,又拉着她,来到那辆蒙住的马车前。
嘶!凌天辰一把撕掉了蒙在马车门上的布。
王府门口的光,照进了马车里,卫思辰站在凌天辰旁边,不可置信地看着马车里那瑟缩的一团肥肉。
那团肥肉穿着脏污破烂的衣裳,本来瑟缩在马车一角,被突然照进的光晃花了眼睛,便急忙伸出肥胖的手,挡住眼前的光芒。
下一刻,他似乎稍微镇定了一点,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