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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观察它已有好几个月了,尽管还没有收集到作正式报道的资料。这种细菌以单细胞的形式自我繁殖,但不时发生点意外。这些相似的细胞,组合成了一种神奇的形态。
让我们来看看吧。”
她穿上一套橡胶服时让我们等着,随后穿过双层门进入保育箱室,拿着一个封了口的烧瓶靠近玻璃墙以使我们能看清楚。孩子们盯着它,屏住了呼吸。
瓶里那奶一样的液体已经变成了鲜红色气泡,还有些奇怪的金色的和黑色的斑点,它的四周是银色的丝线一般的卷须。它以不平稳的节奏沿着瓶壁扩张着,然后又收缩,就像是在试着呼吸。
“可怜的东西!”凯莉小声说着,“它想出来。”
卡罗琳娜把烧瓶放在了架子上。我们半个下午就站在玻璃墙外,看着那被囚禁的家伙,而她作着记录,拍了照片。“呼吸动作”最初还很剧烈,但后来慢了下来并且没有了规律。
“那个瓶子让它窒息,”卡罗琳娜出来时凯莉责备她说,“你不能放了它吗?”
“我们的呼吸会杀了它,”卡罗琳娜抚慰地拍着凯莉金色的肩说,“我们都想帮它,但它不能在我的生物宇宙中生存。”
我们看着它死去。最后一次跳动停止了,它那鲜艳的颜色褪为铅灰色,细胞个个破裂了,脆弱的膜分解成几滴棕色的稀泥一样的东西。
卡罗琳娜开了门,我们闻到了它的味道:一种淡淡的令人作呕的臭鸡蛋的味道。我想走了,但尼克和凯莉有问题要问。
“一周有两到三件这样的事发生,”卡罗琳娜告诉我们,“每个这种变异生物体都有不同的颜色和形状,它们都想逃出来,那就是我们要装传感器和自动门的缘由。没有一个能逃走,或者活上两个小时。真的,我们对它们知道得还不多,你们得等到我们得到足够的资料完成报告后才行。”
“妈妈,我们是什么?你为什么让我们待在这儿,待在我们自己的特殊的实验室里?你为什么一天到晚都在观察我们?我们也是标本吗?就像……”他重新小心地说出了那个词,“就像那种变形物吗?”
“别担心,亲爱的,”她想抱住他,“你们是我们的孩子,我们非常爱你们。”
“但我们与其他任何人都不同,“他从她的怀里挣脱出来,迷惑地向后退去,“你在观察我们。你给我们录像,录音,还进行检测。你做记录和报告,就像对待你试管里的小虫子一样。
我感到凯莉在发抖。为什么?”尼克尖叫着,“我们到底是什么?”
“你们是人,”卡罗琳娜说,“但是与常人不同的人,对科学来说你们是无价的,这就是原因,对我们来说也是一样珍贵。”
“什么使我们与常人不同?”
“你们各自的父亲在太空时遇到了一些事情。”卡罗琳娜一双眼睛与尼克的睁得同样黑、同样大,希望他能明白什么, “他们是探索者号月球探险队的成员。他们发现了一层奇怪的黑色砂层散布在一个冲击火山口周围,某种来自那些黑砂的力量影响了他们,改变了他们精细胞的基因,你们则是他们的孩子。”
“但准确地说他们不是我们的父亲咯?事实上我们不完全是人类?”
“不完全是人类,”卡罗琳娜不情愿地点了点头,控制了一下呼吸勉强想笑,“比人类要神奇得多。”
“谁制造了那些砂粒?”尼克紧追道,“谁把它放在了月球上?”
“没有人知道,”卡罗琳娜说,“尽管尤里有—个理论。”
尼克立刻拽着她去找马可,凯莉拉着我跟在后面,她的小手在我的手里颤抖看。尼克没有敲门就推门冲进了马可的办公室,他正在桌子上用自己设计的器具——由玻璃管和有塞的烧瓶组台而成——煮着咖啡。他友好地向我们点头示意,并请我们喝咖啡。
“爸爸……”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堵住了尼克喉咙,”尤里,我们看到了变形物。妈妈一直在给我们讲月球砂粒的事以及我们成为现在这个样子的原因。我想看看那砂粒,听听你的理论。”
马可关掉了咖啡机。
“联合研究委员会把一些砂粒存放在一个保险室里。”他严肃地对尼克眨了一下眼睛,“剩下的有一半被我们用来做了几年的实验和研究,其它的被偷走了。”
“你怎样才能打开保险室?”
“我得向联合委员会请示。”
马可面对着不屈不挠的尼克微笑了一下,“但这儿有一个砂粒晶体的模型,放大了一百倍的。”
模型是个两英尺高的闪亮的黑色金字塔体。它被摆放在一个金属基座上。马可取下了它的一块表层,黑色的内层是排列复杂的闪亮的一块块金子和玻璃体。
“黑色的东西是不知来自何方的碳的同素异形体颗粒,”他解释道,“与微小钍珠连在一起。硅和金的薄片以十分复杂的方式合成方格形式,并混有其它元素。”
凯莉在我旁边向后退缩着,尼克则认真地听着,“你的理论吗,尤里?”
“这些晶体来自于其它某个地方,”马可说,“但我想不是在我们所发现的任何一个星球上。从它散布在火山口周围的形式看,冲击力是从南面来的——来自于离我们最近的恒星。我想这些晶体是以远远超过我们的科技水平制造出来并发射到月球上的。”
我看到凯莉在哆嗦。
“通过外星人?”她小声道,“还是遥远的我们的自己人!”
“那只是小孩的游戏。”尼克责怪地看了她一眼,“我们杜撰了外星人的故事,“他告诉马可,”但我们对砂拉一无所知。它有什么用?”
“或许有一种星际文化,”马可冲凯莉笑了笑,“或许它在星系间散播,从一个星球到另一个星球,或许这些砂粒是装在一个信息导弹里从高等文明发射来与我们联系的。”
“为什么是砂粒?”尼克瞅着那黑色的金字塔形晶体,“为什么不是宇宙飞船?”
“我也思忖了好几年,”马可说,“我想我知道原因了。对于飞船来说,要找到智能世界太难了,因为它们太少而且太遥远。我想这些信息导弹就像种子,撒播到或生机勃勃或死气沉沉的世界里,当碰到任何进化了的智慧时就会被唤醒。我们的探索者唤醒了它。”
“因此有了我们的降生,”尼克慢慢地点了点头,“那现在我们是什么?”
“是送信人,我想。”
“那么是什么信息呢?”
小尼克看上去迷惑而害怕。“我们要做什么?如果砂粒制造了我们,我们有什么用呢?”
“你们会找到答案的,”马可猫头鹰一样很有预见性似的顿了下,然后接着说,“我想你们会有美好的命运。”
尼克充满希望地笑了笑,而凯莉仍有些害怕。
“尤里叔叔,”,她发出细小的颤抖的声音,“如果尼克和我是外星球的信使,那么可怜的盖昵?”
马可难过地摇了摇头。
“告诉我们,尤里叔叔,告诉我们你的理论。”
“信息导弹几百万年前撞上了月球,”他的眼睛不安地从她身上移到高大的黑色金字塔体上,“砂粒得等最们去找它。我想那时间太长了,大多数晶体都被测微计给损坏了。如果它们是靠原子核裂变获得能量的固态装置——如我想像的那样——它们大部分都已有了缺陷。”
他不快地回望了她,”恐怕它们的缺陷在盖身上表现出来了。”
“不!”她痛苦尖叫着,“你一定弄错了,尤里叔叔。可怜的盖没有缺陷,我们都很爱现在的他。”
尼克叫嚷着强烈要求要看看月球砂粒的实物,于是马可便写了份申请书。联合研究委员斟酌三天后批准了,一组保安带了6粒砂和一张需要马可签收的收据来到托儿所。
三个孩子看着他把这6粒黑砂从试管里倒在了桌面上。盖看到这闪亮的东西后哭叫了起来,他灰色的小手手抓了一个飞也似的跑开了,我从没见他如此活跃过。
“那是给尼克的,“马可望着我说,”把它弄回来。”
我去追盖,他跌倒在地上了。
他喃呢着,颤抖着,好像欣喜若狂又像是十分痛苦。他的双眼向上翻着,浑身的谷场味绕着我。他急促的呼吸声慢了下来,最后停止了。他突然睡着了。除了他紧握的双拳外,整个身体都软了下来。
“让他拿着吧,”凯莉哀求道,“他那样需要它们。”
马可同意了,并把剩下的分给了尼克和凯莉,他们的兴奋劲儿不亚于盖。凯莉双手捧着这些小东西,哼着我从没听过的悲伤小调。她的手掌和脸顷刻间变成了棕色,就像是受到某种看不见的辐射一样。
尼克则更警惕地观察和研究着他手中握着的小晶体。他用手掂量着重量,用手指甲敲了一下然后听声音,用放大镜观察着它的发光的三角。他的皮肤变得同凯莉的一样黑。
“它们是四面体,”她愉快地瞥了他一眼,“真的四面体。”
“是什么?”马可问,“什么四面体?”
“我们做的东西,“尼克耸了耸肩,“在我们曾玩过的游戏里。”
“什么游戏?”马可急切转向凯莉,“请告诉我吧。”
“你见过的,”她的声音变小了并且漫不经心,眼睛仍盯着那闪亮的晶体。“我们是太空人,记得吗?
被弃置的太空人等待着我们自己人的到来。”
马可点了点头,“但我从来没听说过什么四面体。”
“它看上去像这个,”她指着棕色小手中的小晶体说,“只是要大些,而且有更好看的光彩。那是相当珍贵的东西,我们用它找到外星球上的自己人的位置,并指引他们的飞船来救我们。”
“你们是怎么想到这样的事的?”
她转身望着尼克。
“只是臆造的。”他的声音带着不屑,“小孩的把戏。求求你,我们现在别想它了。”
他又弯下腰去,把它们一个个面对面靠在一起,好像希望它们能粘在一起。然后他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磁铁来看选对它们是否有作用。
那天晚上,我们在卡罗琳娜的实验室就那游戏和砂粒进行了长时间的讨论,马可认为在游戏里表现出了某种人类未知的东西。为了证明这一点,他提出了在月球上出现在探险成员脑海中的无法解释的幻觉。
“我所见到的空间站与尼克的玩具终端站太相似了,”他坚持道,“这不可能只是巧合。那些砂石能通过某种对我们来说非常细微的中介物传达思想。”
“但你在月球上见到的空间站并不是真的呀,”卡罗琳娜反驳道,“就像梭森看到的空间堡垒和胡德看见的金色流星一样。我们给砂石做了非常仔细的测试,得出了否定的结果。”
“那么你如何解释那个游戏呢?”
“尼克说是他自创的,也许是的。许多有天赋的孩子也创造了许多了不起的想像的世界,没人说那些想像的东西是真的。”
我们继续讨论着,复阅了所有的资料和上百个已发表的理论,直到我被蓝色闪光的无菌墙和冒着气泡的次等细菌的腐臭气味搞得心烦意乱为止,但我们没有什么结果。
“我们别为它操心了,”在我们离开时卡罗琳娜说,“砂石制造了这些孩子。它对他们,而不是对我们有意义。如果它能帮助孩子们找到自我的话,我们真正该做的只是不要干涉。”
次日,马可试着又问了尼克和凯莉。他们依然很兴奋,但似乎对砂石的了解并不比我们多。当马可问到游戏时,凯莉承认他们对自己是太空人半信半疑,并有美好憧憬。尼克则随便地从书和电影中引用一些东西来证明,全是他照搬过来的。
卡罗琳娜让他们坐在马可的办公桌边上,这使他们与我们一样高。
凯莉一直盯着她那珍贵的砂粒样本而不愿去想其它东西,尼克则不耐烦地用光脚后跟敲打着桌子。
“我们不是虫子!”他突然气愤地说,“你们总不能把我们切碎来看我们是怎样活着的吧,就像探险队员屠宰他们在木星搜寻出的太空蛇那样。为什么不让我们独自待着?”
“尼克!”凯莉抓着他棕色的手臂说,“不要这样。”
“对许多人来说你们是标本!”卡罗琳娜平静地说,“是神奇的外太空生物标本。但我们想保护你们,帮你们逃过这些残酷的人,直到你们明白自己是如何出生的。请相信我们!”
“我们当然相信你。”凯莉小声说道,“不是吗,尼克?”
他讥讽着挖苦道,“我们不得不相信你!”
“还有件事情,”马可说,“在这个游戏里盖充当什么角色?”
嘲笑的恶意从尼克黑色的眼睛中消失了,他皱了一下眉头似乎想说什么,又摇了摇头,最后不快地转身看着凯莉。她把棕色的脸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