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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德说路不长,走得不多,那根本就是骗她的。沅沅中途的时候扯了扯他的袖子,恳求他放她下来,他竟然不愿意,不,确切地说是,没有理她。沅沅深觉她在他那得不到丝毫的存在感和认同感,莫名有点头疼。
她和他不是一个物种,交流也有深如海壑的障碍。
不知走了多久,她才听见赫德说了句,“到了。”
沅沅如蒙大赦,以为他要放她下来了。没想到赫德只是简单地告诉她这一个事实而已,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
沅沅扭过头看,面前是巨大、深不可测的洞窟。里面仿佛连空气都是黑的,完全没有任何其他的颜色,更逞论生命的迹象。洞窟的入口是天然的不规则形状,洞口非常大,有点像嘴角撕裂开的兽口。
他们如果进去,就是自愿被‘生吞入腹’。进去了,或许就真的出不来了。
她飞快地望了赫德一眼,他也正巧注视着她。
突然地,他问了毫不相关的一句话。
“还难受吗?”
沅沅神情微滞,随即摇头。
赫德没说什么,抱着她就走进去。就凭她刚才那一瞬的怔愣,他就能判定,她肯定还是不舒服,还是难受。那么,他带她来这,应该是来对了的。
一进入洞穴内部,沅沅不由地觉得更冷了,反正也看不见,她干脆直接闭上眼睛。她下意识窝进他的怀里,汲取那为数不多的温暖。洞穴内是深黑,如果不是赫德抱着她,如果不是他在她身旁,她一个人进入这里的话,一定会觉得自己周身仿佛是宇宙。
只是脚下是有实质的地,但也有可能,下一秒就崩塌坠落。洞穴内也是广袤而寒冷的,她虽然无法看见,但人类敏感的感官告诉她,这个洞穴不仅深邃,还广阔,几乎像是触不到边的。这种没有边界的感觉更加加深了她内心的恐惧。
寒冷的侵袭则是另一种恐惧的缘由。越进入里面,就越是寒冷。沅沅忍不住轻声问赫德,“怎么这么冷?”会不会再往里走,他们会被冰冻住,然后再也出不来了?这是最可怕也是最坏的想法。
赫德只是微微低下头,唇瓣触了触她的额头,抚慰着她。
“快了。”
确实是快了。这回赫德说的没错。
“沅沅。”
她不记得是第几次了,他亲昵地叫她的名字。应该是到了。沅沅睁开眼睛,入眼的绚烂她此生所有的语言都难以描绘。
竟然有光。不过是洁白的柔光,映射得整个洞穴都十分清晰。洞穴内的美丽蔚为壮观。怪不得她感觉到冷,原来这个洞穴是冰洞。柔光漫开后,能清楚地见到冰洞内壁上覆盖着厚厚的平滑的一层冰。
雪白干净的冰墙几乎有种云的质感,以柔和饱满的状态附着在洞穴内壁上,令人忍不住要伸手去触碰感受。空灵而神秘,静谧而梦幻。大自然巧夺天工的造诣令再高等强大的种族文明都要为之失色。
他又叫了她一声。沅沅的目光这才不舍地移到他身上。
赫德眉目尤为清晰深邃,轮廓英俊冷硬。她甚至能耐着性子数清他到底有多少根长睫毛。光,是从他右耳的耳钉处散发出来的。沅沅惊异地伸手去触那碎星似的的耳钉。
赫德蓦地放下她,抬手把耳钉摘了下来。
“希维附属矿石星球上产的稀有晶矿。在越是黑暗的地方待的时间越久,它就会发亮。”他把耳钉放在她掌心,“可以暂时当灯用一下。”
“这里是火山旁的冰洞。”
他拉着她走到一旁,沅沅见到洞穴最深处原来是一片澄净的潭水,她虽然就站在旁边,却能感受到那冒出的热气,不免有些惊疑。
赫德耐心解释,“火山就在洞穴附近不远处。这冰穴的最深处因为有火山的温度冰水下流汇聚而成较浅的潭水,就显得没那么冷。”
所以,他带她来的目的是……
“潭水温暖。”
“你现在正适合。”
沅沅莫名脸上一烫。
☆、第十四章
死寂的活火山常年被积雪覆盖,附近洞穴俨然是冰穴,只有靠近活火山的那部分才是温暖的。日积月累的潭水就是冰穴中唯一温暖的存在。
之前是在他怀抱里窝着,所以对寒冷的感知没有现在这么敏锐。现在她站在冰穴深处,寒冷的侵袭使沅沅瑟缩着,脚下的温暖的确很吸引她。本来之前冷雨一下身体就受了寒,她现在正是需要温暖的时候。
只是——
她慢慢走到潭水边,柔光也随之映照。潭水明澈,正弥漫着热气。白白的,像云,在冰穴中轻轻浮起。沅沅伸手试了试水温,出乎意料地适合。比自身体温稍高几度,应该是最适宜的温度。
起码她确定了,自己不会被烫死。
但是——
“潭水不深。”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虑。赫德来到她身旁,视线缓缓移到平静的潭水上。潭水平静得像一块铺平的丝绸,柔和光滑的面,看上去极为舒服。
很快,赫德又微微侧头对旁边的沅沅说,“冰穴深处环境罕见,潭水中也不会有奇怪的生物。”
不,其实她倒并不是在意潭水里有没有什么,她还没那么娇气。以前小时候她也住在乡下,常在那条干净发亮的小溪里游泳。只是沅沅有点怕她这种小个子会淹死。虽然她会游泳,但是保不齐脚一抽筋就一命呜呼了。
想着想着,一个没忍住,她打了一记喷嚏。沅沅只觉得丢人。捂着口鼻不说话,脸涨得发红。太冷了,她再这么光站着,会被冻僵的。
犹豫间,那记声响,就像是一个信号。
赫德突然扶住她右手的小臂,沉声说,“你慢慢下水,我扶着你。”
“但衣服……”她有点为难。
“你不想脱就不脱。”
不脱的话,湿了她穿什么?
沅沅忽然有了一个想法。她有点紧张地把右手伸到他面前,右手掌心处,正躺着散发着柔光的耳钉,舔了舔冻得发冷的嘴唇,她开口道,“你能不能先戴上耳钉。”
赫德扫了眼她掌心的耳钉,没说话,也没动作。显然是要让她把话说完。
他这样的人,可不是会轻易听信的。
“我想,还是把衣服给脱了试一下水深。”接下来的话,沅沅就有点结巴了。
“然后,因为……”
尤其是他黑色的眸子一注视着她,沅沅更慌乱、不知所措了。赫德难得有耐心地在这个环境恶劣又危险的地方听面前的女孩,有点不知所云又很不好意思、断断续续地说她的想法。一时间,他竟然莫名觉得有趣。
“因为我要把衣服给脱了,但是又有光……”
“所以……”
女孩子害羞你懂不懂啊。沅沅内心宽面条泪。
“所以我就想,你戴上之后,我捂住你的耳朵。就没有光了。”
说完了。她屏息而待。其实她说完了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她根本就是在作死。居然敢对他提要求。还是这么,显得有些‘无理取闹’的要求。大概是赫德抱了她一路,她对他的那些害怕愤怒以及厌恶的消极情绪,就变少了的原因么。
连带着,她都有点不是太怕他了。有出息了啊程沅沅。她在心下骂道。
虽然是看似‘无理取闹’的要求,但作为一个女孩,程沅沅觉得自己并不过分。她真的无法在他面前镇定地把自己衣服给脱了。
如果换做是一开始她和赫德见面时彼此相处的状况,她是不敢提这样的要求的。他太强大,她也不敢反抗。
但现在,她仿佛有了一点点不知从何而来的、很是莫名的底气。
“可以。”
简洁的两个字,瞬间就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安定感。
赫德拿了她掌心的耳钉,抬手戴上。沅沅抬头看着他,柔光将他英挺的面容轮廓勾勒得温和许多,似乎他周身冷硬的气息也敛了下去,变得极为平和的模样。
沅沅总感觉这是假象。她还觉得,赫德会答应她,也有点蹊跷。会就任她想怎样就怎样——不像是他的风格。但她也琢磨不透。
既然他都同意了,沅沅索性也不想了。捂住他一侧戴上耳钉的耳朵,柔光一下子被她握散,仅仅流淌在手掌中。还好她从飞船上离开时穿在身上的衣服是便于运动也便于脱穿的,即便只有一只手活动,沅沅也很快就把衣服给脱了。
她没敢抬头看赫德。即便她知道如此黑暗的环境下他是看不见的,但距离这么近,她脱衣服的动作也小心翼翼,生怕不小心碰到他。
正是因为黑暗,她也不知道自己身后离潭水有多近,只能按之前的记忆,往后跨了一步。赫德随着她亦步亦趋。他们间距离还是太近了,她又浑身赤|裸,沅沅这一生从未有过这么强烈的羞耻感,就算她一直低着头,就算她看不见,她仍然脸上滚烫,捂着他耳朵的手、还有不可避免地靠在他身上抵着他胸膛维持彼此间距离的手肘——她都觉得是滚烫的。
只要触到他,那块皮肤就尤为敏|感。
沅沅没倒退几步,她就欣喜地感觉到足尖上水的温热了。
“就在后面。”沅沅提醒道。
她另一只手扶住他的手臂,一只慢慢脚踏到水里试探深浅。很快,她就踩实了,沅沅另一只脚也跟上。站在潭水中,她心里一下子就有了数。潭水边缘的确很浅,大概到她的腰腹部。
“再往里面试试。”
她正想着,赫德就直接给她做了决定。
沅沅还是一只脚向后慢慢下去试探,踩实了才站定。潭水靠里一些就深一点了,这次水到了她的胸部。扶着赫德的手臂,沅沅最后很快选定了一个比较适合她的深度,也离边缘很近。
她站定在那里,转过身去,背对着他说,“我好了。”她顿了顿,又说,“谢谢。”他今天真的是,难得的好又有耐心,难道被怪物打了一下,他的大脑就重组了么。她疑惑地想。
“嗯。”
赫德应了声,沅沅心里石头落下。就在这时,她就听到他奇怪地说了句——
“不好。”
什么意思?
蓦地,腰际被他的手掌牢牢扣住,她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跌入他的怀里,沅沅正想说什么,下巴就毫无征兆地被他抬起。赫德不由分说地就吻了下来。非常重的一次吻。这是他和她接吻以来最重的一次。沅沅的唇瓣被他重重地啃咬吮吸,她疼得眼泪差点掉下来。
还好他尚能掌握分寸。只是吻得重,没有破皮出血。
两人间仅有的缝隙就是沅沅始终捂住她耳朵的手的手肘抵住他一侧的肩。女孩浑身赤|裸,身体干净洁白得如同冰穴上方静止的雪,浑身柔美温软,没有半点瑕疵。拥吻着她的男人强势而不容人拒绝,高大挺拔的身躯将她完全笼罩其中。
沅沅被迫承受他的吻,心中惶惶。如果只是亲吻拥抱,她都能接受,但她唯一害怕的是,这次的亲吻后,不是简单地放开她了。明明站在潭水中浑身温暖,可沅沅身体有些颤栗。她能明显地觉察出这次亲吻的不同了。
他的吻里,充满了无法宣泄、强烈的欲|望。
她害怕、恐慌。但她不能放开他,一放开,光就流出来了。
而他就更不能放开她了。
吻了不知多久。他才停下。沅沅不敢轻举妄动,僵住身体不说话。赫德低头轻轻地靠在她的肩窝处,声音喑哑,“好了。”
松开怀抱,他握住她一直捂着他耳朵的手腕,道,“我把耳钉给你。”
沅沅不知为何就松开了手。柔光四溢,她眼前骤亮,却还有些迷茫地望向赫德。
他正背对着她。
她看着他抬手把耳钉拿下来,弯腰放在她的衣服上,而后说,“十五分钟后我回来。”
话音刚落,他长腿迈开,背影渐行渐远。柔光照得冰洞晶莹剔透,沅沅全身浸泡在潭水中,莫名有些难受,她也说不清楚是什么。
想不通,她深吸一口气,头向下,让水没过头顶,练习憋气。
据说这样能把不快的郁结消去。
目光端正地看向前方,赫德神色清冷好像没有丝毫变化,但黑眸晦涩而幽暗。他没有对她说过,他的夜视能力极好。黑暗中他的眼睛仍然能看清周围的事物,只不过颜色稍暗些,除此之外和白昼所见没有什么不同。
所以她说的,他都答应了。
除非捂住他的眼睛,否则只把光捂住,对他而言,根本不起任何作用。他还是能看见她。这次,他看见了完完整整的她,她身体的每一寸,侧身时微微凸出的背脊骨骼,一条线直直往下,在尾椎结束;甚至哪里有浅淡的小痣,他都记住了。他全部都记住了。
这具身体,她皮肤的每一寸,都将属于他。
难得地沉浸在幽深的情|欲中无法自拔,他也难得地,愉悦。
但很快,他也后悔了。
就在她说好了的时候。
唾手可得,却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耐。
为的是什么——他吻她的时候才有了一丝清醒,感受到她的害怕僵硬、无所适从。赫德愈发清醒了,但这并不妨碍他无法消退的欲|望。
这根本就是一场深重的灾难——于他而言。
……
赫德回来时,就见到沅沅已穿戴整齐正盘腿坐在地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