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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早就过来碧雪殿,可是有事?”桃苒笑了笑,坐起了身,问着章雪。
“桃苒姐姐快起床,我们一块儿出宫去罢。”见桃苒面露疑色,章雪又解释,“娘娘与母妃要去京郊的普陀寺上香,我好说歹说,母妃才同意我也同去,娘娘便说要将你也带上。我又趁机说要去街市逛逛,娘娘同意了。桃苒姐姐快起床,一会儿就要出发了。”
章雪手舞足蹈,兴奋异常,桃苒被章雪的情绪感染,又听章雪说娘娘竟惦记着她将她带上,心中更是动容。
“好。你先在外面等我一会儿。”
章雪笑嘻嘻的退出去了,在桃苒看不到的地方轻轻舒了一口气。见杏儿领着宫人进去伺候桃苒洗漱,章雪将自己的婢子珠儿招到了身侧,对着她吩咐了几句,珠儿领了吩咐离开了碧雪殿。
桃苒洗漱好之后便和章雪一起到了月漪殿,又和皇后娘娘,宁王妃一起用过早膳,这才从宫里出发。
娘娘与宁王妃一辆马车,桃苒与章雪一辆马车,同行的除了各自的贴身婢女之外,并不多人。桃苒却知,这暗处定然会有许多人跟着,否则皇上怎会放心让娘娘出宫。
章雪一路话很多,说着许多事儿,又念叨着晚些时候逛街市要买些什么好玩意。不由得,桃苒想起她说过的想出宫来为章御买生辰贺礼。这几日,她与章御都僵持着,两人见面无话可说,章御便连看也不看她了。
前世便是明白,将那些隐晦的心思说出来,后果会如此才从未敢说出口。如今真的说出口了,也证实了前世自己一直惧怕的情形无错。她却已再无退路,其实她也没有觉得后悔。总有一天,她能走出来的。即使不是今日,也会是明日,或者下一个明日,总会有那么一天。
桃苒轻叹一口气,掀了帘子的一角去看外面的风景。章雪也没有继续叽叽喳喳,跟着掀了帘子去看。
马车已经驶在了京郊的道路上,这会儿已经在上山的道路上了。路不平,马车有点儿颠簸,周围的景色却是极好的。
道路两旁是青翠的树木,郁郁葱葱。昨夜下过雨,树叶上还残留了雨水。金灿灿的光芒落在肥绿树叶的水珠之上,折泛起一圈金亮的色泽。树木之下,是生机勃勃的绿草,间或隐现几朵不知名的小花,或白或紫。道路两旁还有结伴上山,大约也是去普陀寺的百姓们。
心情舒缓了一些,桃苒放了帘子,重新安坐,章雪不一会儿也安坐好。之后两人却是无话,都很安静。
一个小小的颠簸,马车停了下来。一阵细微的声响之后,马车外,杏儿朗声道:“两位姑娘,普陀寺到了。”
章雪和桃苒相视一笑,齐齐下了马车。
普陀寺在半山腰,这会儿不早不晚,山上的空气正好,分外清爽和沁人心脾。远处有些许寺庙独有的气息漫入空气中,再随着空气进入心肺,桃苒狠狠的吸了一口气,脸上浮现丝丝的笑意。佛陀普度众生,超然物外,桃苒却觉得,这样的气息,更算得上是人间烟火的气息。
不知为何,她感受着这样的气息,心情莫名的好了许多。大约是人来人往,许多人脸上都有着笑靥,受了感染罢。
见皇后娘娘和宁王妃已经从马车上下了来,桃苒和章雪立刻走了过去。
周素馨见了两人,笑着道:“上过香后,随我们去见方丈大师罢。”
“是。”
说话间,桃苒见寺中有人出了来。为首一人,身穿素黄的袍子,脖颈上挂着一串佛珠,手中还拿着一串小佛珠。看着约莫六十来岁,有些苍白消瘦,然而两眼犀利,目光如炬。桃苒认得,这位便是方丈慧普大师。方丈身后跟着的,自然也是寺庙中的僧人。
慧普大师走至周素馨几人面前,微微躬身,行了个佛礼。“阿弥陀佛,施主里面请。”
周素馨敛了笑,点头,“大师好。”说着,便抬脚往寺内走去,宁王妃也与方丈问好,而后跟着周素馨走向寺内。章雪与桃苒齐齐向方丈问好,一并跟了上去。
寺内,焚香的气味十分浓重。佛堂内,佛像庄严肃穆,佛陀两眼脉脉,脸上带着的是永远悲悯世人的微笑。
皇后娘娘和宁王妃上香之后,便轮到了章雪和桃苒。两人一起在素黄的蒲团前跪下,接过婢女递过来的香。举着香对着佛像磕了三个头,两人又将香插在了香鼎之内,双手合十,闭眼许愿。
完全了一系列的动作之后,两人起身退至了周素馨和展清妍身后,再跟着一起去听方丈讲禅。
桃苒安静的跪坐在蒲团上,前面是皇后娘娘和宁王妃,身侧是章雪。
慧普大师说起佛理,典故生僻不说,字语更是深奥晦涩,桃苒听着,也觉得有些无趣,只是不敢失礼于大师前。章雪却有些不耐,大约是想着待会去街市的事情。
桃苒心不在焉,不小心岔了神,待回神时,才发觉大师正笑着盯着自己。被那眼神盯着发憷,桃苒瑟缩了一□子,不知为何有些心慌,她又想起自己重生的事情。
她本不信神佛,可她重生……又非神佛不可解释,顿时便想是不是这大师慧眼神通,不会发现她的不对劲,说她是怪物罢。这么一想,桃苒手心后背都冒了冷汗。
“周小姐灵台清明,纯真质朴,眉宇间隐有雍容之资,他日必定母仪天下。”
大师的话一出,不止是桃苒自己,皇后娘娘,宁王妃,包括章雪都是惊讶不已。母仪天下,便是会做皇后,这皇位,即将传给太子,这不便是说……桃苒会嫁给自己的哥哥吗?!
周素馨讶然之外,第一个反应了过来,有些迟疑的问慧普大师:“大师,这话……”
慧普大师双手合十,点了点头,道:“阿弥陀佛,施主,出家人不打诳语。老衲已泄露天机,更多的话却是不能再说了。阿弥陀佛。”
周素馨点了点头示意明白,不再说什么。桃苒无法从这震撼里解脱出来,她会母仪天下?这话不啻于说方丈将来会娶妻,都分明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且不提她和章御的身份问题,光是章御不爱她这一点,就足以否定这话。可见所谓的大师的话也是不可信的。
后来,周素馨让章雪和桃苒先出去等着,桃苒和章雪应下,一前一后出了禅房。
两人刚刚走离禅房几步,章雪立刻窜到桃苒面前,紧张兮兮又带着万分好奇的问她:“桃苒姐姐,方丈的话是何意?”
心莫名突突的跳了跳,桃苒连忙将章雪带到了一处无人的地儿,仔细交待她。
“方才大师的话千万不可再与他人说。”
“为何?”
“大师既说这是天机,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若是说出去,只怕会损了大师的福德。何况,这事儿实在太过荒唐。便算是桃苒姐姐求阿雪,这事儿千万莫再与他人说了。”
章雪有些迟疑,最终还是应了下来。
“嗯,阿雪不与他人说,连哥哥也不说。”
听了章雪的保证,桃苒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她不敢想这话若是被章御听见会如何,实在是不可想象。章雪最为守信,既然答应了她,便绝对不会说出去的。皇后娘娘和宁王妃定然也不会将这事儿与太子说。
正要与章雪一起往寺庙门口走去,有一人却跌跌撞撞朝着她们走了过来,只是那走实在不能算是走了,完全是跄踉前行,只是已离她们极近了。他脸色发白,一手捂着肚腹,有鲜血从他紧合的指缝里漏出来。这人受了重伤。
桃苒和章雪皆是一惊,那人已经到了她们面前,却是轰然跌倒在地,不再动弹。原来这后面不远处便是一大片的竹林,那人想必是从竹林里出来的,可为何负了这样重的伤却不可知了。
这突来的场景让章雪有些哆嗦,她拽着桃苒退后两步,看看地上那人,又看着桃苒带着哭腔问道:“桃苒姐姐,这是什么?”
“是……人啊……”
桃苒也有些懵,章雪问话没过脑子她回答也没经过大脑,甚至回答得有些理所当然。地上那人瞬间也抽搐了一下。
章雪又拽着桃苒退后两步,一跺脚,“这人怎么倒咱们面前来了?这可怎么办?他……会不会死了?”
“我也……不知道啊……咱们去喊寺里的师傅过来。”
桃苒握住章雪的手,面前倒着一个不知是死是活的人的确有些吓人。她带着章雪要绕过那人走开,便在这个时候,地上那人动弹了一下,而后从胸前摸出了一个小瓷瓶,缓缓伸出手。
章雪这下更怕了,身子也抖得更厉害,可好歹知道这人还活着。
桃苒咬牙,不知为何,便觉得该救这人。她放开章雪的手,走近两步弯腰问他。
“我替你上药?”那人没有任何动作,但桃苒去拿那药瓶他却松了手,桃苒转身对章雪说道,“阿雪,去寺内喊几名师傅过来。不用担心我,快去。”
章雪虽还哆嗦,但也已经缓过了神来,略一迟疑便应下离开了。
桃苒又走近两步,在那人面前蹲下了身子。地上躺着的人身穿了一件宝蓝色衣裳,只是已脏乱破损了。腰间挂了一枚剔透的玉佩,下面还缀着蓝色的穗子。他受了重伤,桃苒不敢动他。
原本以为瓷瓶里的是伤药粉儿,不想却是药丸。桃苒不知道这药丸该食几粒,也不犹豫,直接将瓷瓶内的药丸都倒了出来,一共有四粒。这人放心于让她喂他药丸,那这药多食必然是无害的罢。这么想着,桃苒当下将一粒装回了瓷瓶内,剩余的三粒握在手里。
轻轻扳过那人的脸,这会儿才发现是个清秀俊逸之人。昏迷之中,眉头依然皱起,脸色也甚是苍白,却不妨碍他的风华之资。即便闭着眼,受了伤,也可感觉到是个温柔之人,也定然是个身份尊贵之人。可这人如何会受了重伤,还到了这普陀寺……
桃苒摇摇头,撇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一手托住那人的后脑,让他仰了头,微张了嘴,再扳开他的下颔,将药丸齐齐丢到了他嘴中,也顾不上他吃下去了没有。
做好了这些,桃苒起了身,没有走,只在那儿等着章雪带了僧人过来。
不多一会儿,章雪带了人过来,那两名僧人一看便立刻说要将抬去止血医治才行。桃苒点头,只说麻烦师傅了。
僧人抬着那人离开,章雪和桃苒也跟在他们身后离开了那地儿。
“桃苒姐姐,那人会不会死啊?”
桃苒知道她仍在后怕,握紧了章雪的手。
“莫怕,咱们已经尽力了。剩下的,便只能看他的运气了。我已喂了他他拿出来的拿药,应当无事罢。”
章雪轻叹了口气,桃苒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人躺过的地方,有一小滩血迹,也跟着叹了口气。
因为这突来的一事,两人都有些闷闷的,原本的好兴致也去得一干二净。先前说定要去街市逛一逛,因为两人都恹恹的提不起兴致,最后也只是跟着皇后和宁王妃直接回了宫。
章雪和桃苒坐在马车上,两个人都没有话可说。
临到下马车前,章雪仍有些顾虑和担忧,几乎要哭出来了。
“若是那人死了可怎么办?”
“阿雪,莫要再担心了,寺里的师傅会照顾好他的。”
即便这样宽慰着章雪,桃苒却也一样有些担忧。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了 阿狸现身了 捂脸逃走 _(:з」∠)_让我们一起来醋腌章鱼 (:◎)≡
☆、错愕
未回宫前,桃苒便已知皇后娘娘回宫之后会要单独见她。果不其然,回宫之后,宁王妃将章雪领走退下了,皇后娘娘则要她陪着一同去月漪殿,也不过是要与她单独说些话。
大约是前些日子与太子之间的冲突,即便明白皇后娘娘不会为难于她,桃苒仍有些心虚。她垂首低头跟在皇后娘娘身侧,娘娘不开口,她便也是一路沉默。
入了月漪殿,娘娘将一众宫人都遣退了,直到入了里间,只余了她们两人。周素馨走到桌边坐下,见桃苒一脸无措,叹了口气,拍了拍身边的位置,道:“坐。”
桃苒抿了抿唇,应了一声,走过去坐了下来转身对着周素馨,却并不敢看她。
周素馨见状,又轻叹一口气。
“桃苒,你是个好孩子。”
桃苒听言,心中不安,习惯性的两手绞在了一起,仍是垂着头。周素馨虽看在眼里,但继续说着,“今日在寺内,大师的话……”桃苒身子几不可见的颤了颤,周素馨伸手握住她的手,“那些话,你不必放在心上。”说着,周素馨捏了捏桃苒的手。
“你且记着我说过的话,虽然大师那样说,但你不须在意。待过些时候,皇上便要将皇位传给太子了,这话本不该与你说,只是与你说了也无妨。我将你收为义女,只是不希望别人诟病于你,但你不必因此而被拘限。”
“名义上,你与太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