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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岐皱眉琢磨了会儿,看着坐在堂下,稳如泰山的永安王禾晏。“晏王爷,你还有什么交代的没有?”
“恐怕大人忽略了一点。”禾晏拿着眼前的这些证据,笑道。
“哪一点?”黄岐纳闷的看着他所指的证据,其实这里的每一份证据都足以撼动永安王的爵位。
昨儿个晚上,皇帝特意连夜叫黄岐入宫,嘱咐今日的案子。黄岐瞧皇帝那态度,禾晏的郡王爷恐怕是要做到头了。不过,皇上倒不至于给禾玄同样的封赏,难保会判定俩人的母亲为平妻,分封两个侯爷。毕竟拥有赫赫战功的老王爷已经故去,此时再追究停妻再娶的罪责已没有什么意义。
“婚书是有,媒妁之言也有,这些年迟迟不现身的理由也清楚了。”禾晏总结道,“可是这些证据里,唯独没有提到一样最重要的东西。”
“什么?”黄岐迫不及待的问。
众人皆朝禾晏望去。
“父母之命!”禾晏悠然回答,解释道,“隗氏与老王爷虽在勐泐办了婚事,但前提是禾家的长辈并没有正式应允同意,一切不过是两个当事人一厢情愿。老王爷当时在勐泐也算一手遮天,他想纳个小妾,搞一套形式,自会有贪婪的媒人配合。严格来说,这样的都不算是媒人,若是真正的媒人说媒,必要遵从双方父母之命。敢问在场的诸位,娶妻之时哪个不是先得了父母之命再说媒的?没了父母之命,跟私定终身没有分别。所以说,隗氏母子充其量也不过是老王爷的外室。”
众人听了禾晏的诡辩,一阵沉默,陷入思索之中。
隗氏和禾玄显然有些慌乱,她们万万没有想到自以为万无一失的证据,竟会有这么大的漏洞。
“老王爷怎么在外头私下娶的隗氏,不过是禾家的家事,何至于烦劳诸位大人费心。”禾晏冷笑一声,起了身,玉扇合起,敲了敲禾玄的脑袋。“好自为之。”
禾玄立时气得脸色赤红,全身战栗,双眼看禾晏时,瞪得跟牛眼珠子似的。
禾晏无所谓的笑了笑,跟黄岐、太子等告辞。
“急什么,这就审完了?”太子爷露出一副很失望的神情,摇头感叹,“这怎么行,这案子黄大人查了小一年,本太子本指望着能观一场盛世雄辩。这怎么才开审,就要结束了?”
孝王听了太子爷的讽刺,眉头皱的更深。“如此结案,未免过于草率,该细细的审查才是。”
黄岐点头,对于自己严查一年之久的案子,瞬间被永安王一句话倾翻的状态,他十分不满。处于严谨的态度,他决定复核这些证据,看看有没有什么漏洞之处。黄岐本指望这桩案子禾玄母子至少在道理上会大胜,爵位的承袭未必如愿,毕竟永安王背后的势力庞大,而其本人,也并非传言所谓的那般孱弱无用。黄岐万万没想到,这案子竟是来个大逆转。
永安王这个人,越来越有些高深莫测,叫人瞧不清楚了。
黄岐边翻阅案卷,边分了心。他闹不懂,如果这件案子永安王早堪破了。何至于等到今天这么久才说清,当初直接说明便可了事。若说他没有准备,他怎可能在对簿公堂之时如此淡定。
“孝王预备细查多久?本王的王妃可是大着肚子在家为此案忧心呢,本王甚是担心她。”禾晏感慨道,有意别一眼孝王。“孩子的事儿有多重要,孝王爷该最有体会的,您说是不是?”
孝王脸色当即发青了,谁不知道他孝王求子不易,临到中年才得了个女儿。这永安王分明是话里有话,嘲笑他无后!
黄岐满脸为难,看着太子爷。这里数他品级最大,自该看太子的意思。
太子摩挲着下巴,嬉笑道:“回去吧,别耽误了要事。案情若有转折,黄岐,你再叫他回来就是。”
于是,禾晏就大摇大摆的除了青天府,回家跟媳妇儿报告情况。
清玉听完经过,第一反应跟黄岐一样,问禾晏是不是早就弄清楚了这件事,故意拖延。
“有些事查不清,有些证据又不是随便看的,故才拖到了审案这日。”
“孝王爷句句偏颇她们,只怕另有谋算,此事情就算结案了,也没那么简单。那人毕竟是禾家的血脉,太后那儿一听劝,心软了,必会有安排。”清玉担忧道。
“八成舍不得。”禾晏附和,笑着拉住清玉的手,安抚道,“不论如何,有我在你身边,我们夫妻一起面对。”
清玉笑了笑:“从嫁你以后,我就没怕过。”
次日,黄岐将案情奏与朝廷。太子告了假,没有上朝。案情陈述
之后,孝王站出来点评一通,句句向着隗氏母子。感慨隗氏母子多年来生活的颠簸和疾苦,博得满朝同情。
禾晏冷眼看着孝王蹦跶,待他说完了,冷笑一声。
孝王听见禾晏的冷笑,不忿的看着他:“永安王难道也想挑我话里的字眼?我说的可有不对的地方?”孝王故意用了“也”字,暗讽隗氏母子的案子是禾晏“挑字眼”险胜的。
“孝王爷说的再多,一桩公案也转为私案了,这是我们禾家的家事。”禾晏平静的回道。
众大臣闻言,皆点头。确实,这是人家的私事。哪家人没点极品亲戚闹点丢人的事,若都搬到朝堂上说,可没几个大臣清白了。一时间,众大臣的言论朝禾晏倒戈。
皇帝想着趁此案子,打击一下禾晏的嚣张气焰。此案的结果跟他盼的结果却截然相反,足足一年了,白耗费他的耐心。皇帝本没了心思,索性把事儿丢给了太后,不管了。
太和殿早朝的同时,太后便得了信儿,召见清玉,与她商量隗氏母子的问题。
“哀家不怕跟你说,这案子不管她们母子赢不赢,宴儿的位置绝不可能撼动。哀家不图别的,只想知道禾玄是否是禾家的血脉。满朝之中,只有黄岐那厮办事儿哀家觉得可信。”太后解释了一通,顿了顿,继续道,“哀家倒忘了,这事儿给你们小夫妻添了不少麻烦。你看,如今这也都闹够了,这隗氏母子总该有个着落。既是禾家的血脉,便没有沦落在外的道理。”
清玉笑着称“是”,不等太后说她的安排,先主动建议:“这我早想到了,虽说打了官司,可血脉亲情断不了。昨儿个晚上,我便叫人收拾好了一处大院子,专门腾给她们母子住的。进宫前,我已经派人去接了。也不知算不算自作主张,望太后恕罪。”
“哈哈……”太后乐呵的大笑,赞许的看着清玉,紧握着她的手道,“当然不算,真是个好孩子。你看你怀有身孕,还叫你费心。左右她们母子身份卑贱,你也不用怎么照顾,给口饭吃就行。”
太后本想见一见那个禾玄,今见清玉这样懂事,她若真见了人家,必然会叫禾晏和清玉寒心。太后当下在心里咬牙忍住,发誓断了这个念想,再不会有见人的念头。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我迷上了一款单机游戏,友情提示,有断更的危险~捂脸
☆、第132章
春暖花开;万物复苏。
清玉决定乘车巡视一下她的沙塘。放进鱼塘子里的第一批鱼苗生长良好。那些圈养的牛羊之类也是如此。清玉未免管事偷懒怠慢,贪污耍滑;将沙塘区域分划分几块;平级任命,管事们互相竞争又互惠互利,不容易出岔子。
清玉审查完沙塘之后;特意明车夫绕路到京东郊走了一圈;那片地都是沃土,出了名的高产。清玉掀起窗帘子;放眼望去;全都是一片绿油油的麦苗,涨势十分茂盛。
这片好了不能再好的地就是大太太陪嫁的庄子。就因为心疼这片地,大太太宁愿毁了,也不愿心甘情愿的奉上来补偿她。结果她自作孽不可活,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
马车继续前行,清玉看见田地的尽头,正是一片在烧毁中重建的农庄。稀稀疏疏的几个人在搬运木头,砌墙……
清玉眯眼看了会儿,放下帘子,嘱咐同行的缪嬷嬷:“那些佃户们也不容易,回头叫人私下传话过去,将来若是哪天吃不饱饭了,随时欢迎他们到沙塘来。”
缪嬷嬷眼珠子动了动,感动的看着清玉。“主子慈善!”
“别说这话,是我害他们那样的,不过是补偿赎罪,何来慈善之说。”清玉叹了口气,她已经厌倦了仇恨,但有些仇不仅仅是她的,她不得不报。这一片绿油油的田地,就是她送给詹家大太太的第一份礼物。
坏人总该要吃点教训的。
清玉撩起窗帘,最后看了一眼那一望无际的绿色田地,方命车夫快马回府。
清玉刚下了马车,暮雪便过来告知,已被安排到梅香园的隗氏母子今日出门了。清玉去查庄子的时候,她前脚一走,隗氏母子就命人备了马车后脚走了。
“做什么去了?”清玉问。
暮雪摇头,“小豆子去问了,好像是被骂来的,一直哭,也不说话,眼睛都哭红了。”
清玉唤了小豆子的到跟前,预备问她经过,却看见她微微发红的脸颊。眯起眼睛,什么都不问了。
暮雪也才看见小豆子的脸微肿了,急急地抓着她问到底怎么回事。小豆子哭着跪地,捂着脸抱委屈。
“我才张口,就被玄大爷打了一巴掌,骂我一个奴才不敢多问。我小豆子打小就学着伺候人,多少年了,也算是听话办事麻利的,从没挨过打。若是有理,挨打我也认了,他不容分说,上来就打我!”
清玉正好有化瘀膏,吩咐暮雪给小豆子用上。她则叫缪嬷嬷去门口守着,一旦隗氏母子回来,立马叫进他屋里来。
黄昏前,隗氏母子确实回来了,却带来一个人。这个人的名字清玉已经好久没听过了。正是叶侯府长房戴氏收养的义子,戴舒。
清玉闻言,不说二话说,直接命人赶走了戴舒。
隗氏母子觉得大失面子,气冲冲的来找清玉算账。
清玉累了一天,正觉得疲乏口渴,坐着歇息饮茶。
隗氏开始喋喋不休的指责清玉不该擅自打发走戴舒,耽误了他儿子的前程。
清玉冷笑一声,抬眼看隗氏:“隗姨娘要靠个上不得台面的义子来赌你儿子的前程?”
隗氏噎住,她不大明白戴舒在叶侯府的地位。听王妃这么说,应该是贵族圈里最低等的。怎么可能,是那位贵人推荐他的,怎么可能出错!
“隗姨娘?”
“唉,是!”隗氏突然想起这两日学得家规,应承了清玉。
清玉无奈地笑道:“就算你们母子来自乡间,不懂大家规矩,却也不能这般擅自主张,随便出出进进王府。隗姨娘,你既然想要带儿子认祖归宗,就有个正经样子。京城哪个世家的姨娘进了这宅之、门,能跨出去的?你这辈子,只能永远的呆在永安王府的后宅,不能踏出半步。”
“我,我错了。”隗氏看眼清玉,不服气的认了错。显然她早知道这规矩,在王府,她就是故意不执行。
“我怎么交代你们的,这几日不许乱走,凡事要请教我的允许才可!今天是谁带她出去的,怎么没拦着,还有马车,谁备的?这王府里的下人都是死人么!”清玉说话声愈来愈厉,顺手丢了手里的茶杯。
厉吼声之后,便是一生脆响,屋里顿时沉静下来。
谁都没见过王妃发这样的大脾气。王妃以前总是和善的微微笑,语气柔和好听到不行。
这隗氏母子真真是一对极品!
随后有人来回话,说有两个看门的丫鬟被打晕了,马车则是隗氏带来的那几个嬷嬷硬闯出门租来的。
清玉眯眼打量这几个人高马大的嬷嬷,轻笑,看来这隗氏是故意有备而来的。说什么穷苦,缺钱,竟然穷的买得起嬷嬷伺候!
“一律拿了,五十大板,按忤逆罪送去衙门。”清玉平静的吩咐缪嬷嬷道。
“你怎么能这样?”隗氏惊呼,看眼自己的儿子禾玄。
禾玄用奇怪的眼神大晾清玉,以文质彬彬的姿态,用着难以理解的咆哮口气指责清玉太恶毒。
清玉静静的听她讲完,才说话。“隗姨娘教诲之后不知悔改,与其子合谋诬陷本妃,一律杖五十!”清玉吩咐完,再没心情瞧这二人,起身进了里屋。
隗氏却不服气,大呼不公平,挣脱缪嬷嬷等的束缚,朝清玉方向扑。缪嬷嬷哪能叫她近王妃的身,死命的钳住她的手腕。隗氏疼的嗷嗷直叫,禾玄不干了,挣脱按住他的粗使,朝缪嬷嬷那扑去。
“住手!”禾晏一声厉吼,侍卫墨棋已然控制住疯狂的禾玄。隗氏也被缪嬷嬷等钳制住了。
清玉看眼禾晏,捂着肚子不说话,由着暮雪扶着她进屋了。
禾晏见状大为紧张,忙追进去询问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