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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苏白芷还了钱之后,满打满算手头上还有三四十两银子。既然答应了袁氏要配置那四样香品,那便要做好。她理了理家里的器具,这才发现,家里的工具实在短缺的很。
就单单香料的炮制,所使用的方法便有修制、蒸、煮、炒、炙、炮、焙、飞等等,炮制的过程中,便需要不同的器具配合,而修制及后期的辨香所需要的香器则更多,什么香炉,香盛,香盘,香范……这些还都是基础的配备。
倘若所有的东西都要买,确实是笔极大的开支。
原本还想着几十两银子挺多,可这样算起来……苏白芷叹口气,流水的银子哟,不花出去,如何能赚大钱?
她能做到的,不过是选实用一些的,摒弃那些华而不实的器具。
这些事儿,苏白芷原本就同姚氏商量好了,原本她还怕到时候做的不好,这些钱都成了流水,没想到姚氏却极为支持她,隔天便拉着她到了原来的杂物间门口,她仔细一看,杂物间全部腾空了,反倒收拾的干干净净。
“总不能老让你在自个儿房里制香。这杂物间虽小,可不管怎么折腾都好,娘给你收拾!”姚氏笑眯眯地说。
苏白芷握着姚氏的手久久不能成言。姚氏从未问过,她是如何一夜之间学会了制香辨香,便无条件地支持她,哪怕她可能成为一个败家女。
有一回,她在房里看着苏清远的《香药百论》,姚氏不经意间闯进来,脸上也只是一怔,低声嗫嚅了两句,“你们父女俩呀……罢了罢了,总归都是爱香的。你父亲还有几本关于香料的书,我给你找去。”
苏白芷猜测着,许是姚氏认为,她便是透过这些书,习得了这些调香之术。
她在西市上逛了一圈,正好遇上卖香囊的张大娘,张大娘一见她,眼睛睁的大亮。
“九姑娘你总算是来咯。这几日总有人来找我探听你的住所呢!”张大娘挽着她的手,高兴地不得了。
“找我?”
“可不是!你那日泼在地上的桂花油香了好几日,飘了几条街,真真是好物!好多人想买来着,这可是笔好买卖唔。”
听张大娘兴高采烈地描述那几日西市上的情景,多多少少有些夸大的成分,飘几条街……飘一条街她倒是信的,可她还是垂着眸认真的听着,听得高兴了,便也咧了嘴笑。
“托姑娘的福,我这几日的帕子生意做得可更加好咯!”张大娘总结道,看苏白芷今日手上空空,不像是要卖帕子的模样,忙问道,“姑娘今日来西市是要?”
一听苏白芷是要买制香的香器,张大娘重重一抚掌,“大娘带你去买。你年纪小,可别被骗咯。我家那口子正好在香器行里做过短工,还认识些人,大娘给你砍价去!”
西市的某片,几乎全是卖香器的贩子,成色有好有劣,有些看着精致,实则用起来有一股燥火之气,而有些虽朴实,却不影响香品。那些生铜器具却是万万不能选的,用着容易产生腥溃之气。
苏白芷沿着西市的那一片,细细地选着,一趟下来,倒是选中了不少性价比极高的物件,再加上砍价能手张大娘,她着实省了不少银子。
“九姑娘你懂地可真多。这些壶啊炉的,在我眼里都是一个样儿,哪里有什么差别。”张大娘呵呵笑道,苏白芷浅然一笑,眼睛却被一个绿釉红陶博山炉所吸引住。
那博山炉盖印纹群山环绕,底座为三足,器身上铸起连绵起伏的青山,青山上神兽出没,隐约可见些许花草。整个博山炉纹饰清晰,最为惊奇的是,苏白芷竟能觉得,那博山炉上的纹饰十分眼熟……
她不自觉地上前拿起那博山炉,若真在底座上看到绘制的一副民俗图,因时代久远,许多图案已经模糊,可是她还是能认出,这博山炉绘制的景致,便是她儿时宋良带她出塞时去的地方。
她怔愣了许久,直到听到卖炉的小哥唤她,“姑娘,这炉你买是不买?二两银子!”
“什么?二两银子!就这么个糟泥炉?”张大娘愣直了眼,左右打量这炉子道:“就是长的好看些,做工也不见得咋的,还能要二两银子!小子,你当大娘不认识博山炉啊?”
“大娘您不知道。这路子可是从西域回来的。不是咱们这产的。你看这景致,哪里能是咱们中原的景呀……”小哥连忙解释道,方才见着这姑娘看着博山炉,眼眶都开始泛红了,这买卖,或许能成。
“若是姑娘想要,就少点给你……”
少点……再少也得一两吧。如今她正是缺钱的时候,如何能买这个?
苏白芷依依不舍地放下博山炉,却被人顺手接了过去,随手掏出了二两银子扔在了小哥面前。
“我家少爷要了。”
苏白芷见着是秦仲文的小厮秦安,一回身便见秦仲文站在不远处。她朝秦仲文福了福身,便见秦仲文风姿翩翩地走来,秦安递上博山炉,他仔细看了两眼,低声问道:“喜欢这个炉子?”
“嗯,这上面的景致我瞧着喜欢……或许是睹物思人吧。”
“睹物思人?”秦仲文眉眼含笑,苏白芷瞬时便明白他眼里的深意,脸红了一红,连忙解释道:“儿时,我爹爹曾经带我去过一座山,同这炉子上的景致极为相像。”
“哦。”秦仲文把玩着博山炉,又瞧着炉底看了片刻,“可惜我也喜欢这炉子,也是为了睹物思人。”
“哦……那还真是……”巧得很啊。苏白芷干笑两声。
“若是苏姑娘不介意,便给这炉子取个名字吧。”秦仲文又道,“既是姑娘喜好之物,姑娘必能取个合适它的名字。”
“这样……那便叫‘云润’吧。”
云润……秦仲文的眼倏然收紧,苏白芷已经跟着张大娘走远,而秦安,则捧着那博山炉摇头晃脑。
“少爷,苏姑娘取的名字可真是够文雅。不大气,太不大气了……”
“你懂什么。”秦仲文嘴角弯起一道意味深长的笑,“博山云润,风细袅晴烟……”他细细地念着,声音低到秦安都听不清,只能隐隐约约听到“晴烟”二字。
少爷想家了……秦安点点头,暗自腹诽,不知是何人,竟能将晴烟山的景致,刻画地如此逼真,让他看到此博山炉,便一眼认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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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家,苏白芷方才将新买的香器收拾妥当,姚氏捧着一碗鸡汤站在门口,点头笑道:“喏,收拾出个样子来,倒像极了那制香的小作坊。”
苏白芷扑上去接过鸡汤,猛嘬了一口,差点烫到了舌头,只得哈气缓解,见姚氏忍俊不禁地看着她,苏白芷脸红道,“娘,我都快饿趴下了,你还笑话人!”
“这么大了还像个孩子……”姚氏捋着她的头发,边说,“眼见着你十一岁的生辰就快到了,过几年,你也该嫁人咯……”
孩子……苏白芷一滴冷汗,好歹上辈子她也是嫁过人的人咯,只不过,现在在家中,两个人疼着她,她难得轻松。若是宋良看到她,也必定会说,她的性子越发像是七岁之前那调皮捣蛋的性子。
长长地吁了口气,苏白芷趴在姚氏怀里撒娇道:“娘,我不要嫁人。这辈子我都守着你。”
男人,男人……负心薄幸的男儿要来何用,还不如一个人自由自在,反正她如今有手有脚有一技傍身,饿不死。
“傻孩子,又说傻话咯。哪有女子不嫁人的。”姚氏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苏白芷的背,苏白芷想到沈君柯,只觉得难受,如果嫁人是女子的宿命,那这一世,她就算要嫁,也要选一个自己满意的人。
不求貌似潘安达官显贵,只求平稳度日再不离弃。看似简易,何等之难。
“娘,哥哥都还没娶嫂子,你就忙着把我嫁出去呀。”苏白芷索性开始耍赖,趴在姚氏身上不肯动弹,姚氏笑道,“也是,你还小,娘也舍不得就这么把你嫁了。”
一句话便揭过这话茬。苏白芷松了口气,听见院子里有人推门进来,忙出去看看是谁。
就见韩寿又是一身紫色滚金边的大袍子,富贵气十足的进来,抚着扇子说道:“苏九妹,你哥哥让我来告诉你,他今儿会留在学堂练字,许会晚些回来。”
“留在学堂练字?”苏白芷举头看天,这太阳都快下山了,苏明烨在学堂里练的哪门子字呀。
“嗯……”韩寿见左右就苏白芷一人,拉着她在边上问道,“你哥哥近日又去摘草药了?怎么每日都跟睡不饱似得。在课堂上先生讲着课呢,他就耷拉着脑袋睡觉。先生喊了他许久,就连我都差点拿锥子刺他了,他才浑浑噩噩地站起来。把先生气得够呛。这会,是被先生留下来罚抄呢!”
☆、赠物
“没有呀……”最近苏白芷都忙着置备香器香具,苏明烨很久都没去采香草了。倒是每一日看书都看到极晚,精神是看着不大好。姚氏叮嘱他好几回,要注意劳逸结合,可他只不听,每日反倒铆足了劲儿看得更晚。
她这个哥哥,心底里可真是能藏事,什么都放在心里不肯说,也不怕憋坏了。
晚上苏明烨果真回来的极晚,苏白芷一直等在门口,见他回来,他却摇摇手疲累的不想说话,在饭桌上扒了几口饭,转身又进屋里看书去了。
到了深夜时,姚氏催他去睡觉,苏明烨便熄了灯。苏白芷留了心等了片刻,果然见不久后,他的房里又亮起了灯。
窗户上影影绰绰苏明烨的剪影,偶尔还能听到苏明烨的咳嗽声。苏白芷在院子中站了一会,叹了口气。
第二日,苏明烨又是起了个大早去了族塾。苏白芷帮着他收拾房间时发现他落了书在家里,索性放下手边的事情,帮他将书送去。
从家里到族塾要经过一条长长的竹林小道,苏白芷走到半路,见沿途有一条河,她愣怔了片刻,这才在记忆中搜寻出,她曾经便是在这里落了水,只是或许落水的记忆实在苦痛,她丝毫记不起原本的苏白芷究竟为何跳水。如今看到这水,她只是犯怵罢了,往里探了一眼,她倒是愣住了。
她一直未曾仔细打量苏白芷的眉眼,如今看来眉眼之间,竟有些似曾经的宋景秋。或许苏白芷先前未长开,如今又受了她这个住在身体里的人影响,渐渐形随心动。
她正对着水发呆,便听到身后噗哧了一声。
秦安掩着嘴巴偷笑,就连秦仲文的嘴角都噙着淡淡的笑,眼里亮亮的,全是揶揄的味道。
她脸上一红,心想大概这两人都当自己在河边看自己臭美呢。
本想解释,可一思量,这与他们又有何干?多解释,反倒落了这罪名,索性拎了书往私塾走。谁知道,秦仲文比她更快转身,她只能跟在身后亦步亦趋,又不敢抄到他们前面去。
那两人却像是故意的,慢慢悠悠地走着。墨色的长袍纤尘不染,越发衬得秦仲文的背影玉树挺拔,他闲庭信步地走着,她着急地跟着,便听到秦安催促道,“公子,先生可就放了咱们一刻钟的假,咱们得赶紧回去,省得先生责怪下来。”
“哦。”秦仲文应道,依旧不紧不慢优雅地走着,苏白芷跟在后头,只一个抱怨:你说这人长得挺高,怎么走起路来这么慢?
等到苏白芷到了学堂,远远地便看到苏明烨埋头案上奋笔疾书,身边却是围了一圈的人。
其中一人嗓门极大,在学堂里喊道:“苏明烨,听说你跟我爹定了赌约的?下回考试若是你没进前三,你就要被我爹赶出学堂?啊哈哈,真是笑死人了,就凭你的脑子,你别是倒数就不错了,还前三?”
苏白芷认出这人便是苏清松的嫡长子苏明灿,分明是个酒囊饭袋的公子哥儿,一看便是留恋风月场所的坏胚子,可偏偏苏清松当他是宝,逢人便夸他。
苏白芷曾经最怕的就是这个堂哥,眉眼间都透着一股下流味儿,让人忍不住退避三舍。如今苏白芷看他,唯一得出的结论便是:真真是个绣花枕头一草包。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说这赌约,不明摆着告诉别人他苏清松连自己的侄子都欺负吗?
果真是没脑。
她正要往前一步,却见秦仲文挡在她的面前道:“你还是先回去吧。”
“嗯?”她疑惑,却在下一刻懂得秦仲文的意思。
那帮围着苏明烨的人,除了苏明灿之外,皆以或嘲讽,或轻蔑的眼神看着苏明烨,偶尔冒出两句话也只为刺中人的心窝子,明显地便是针对苏明烨来的。而苏明烨,由始至终不曾有过回应,只安静地书写着。
秦仲文是不想让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兄长受欺,所以他方才故意放慢脚步,不过是想拖长时间,等到上课了,那些人便不会围着苏明烨,她也看不到这一幕。
“我从未看轻我的兄长,我敬重他。”苏白芷仰起头,望着秦仲文,坚定地说,“尊严,从来都不是别人给的。与其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