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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是谁?我这里只有你一个人能进来,不是你,又是谁?还在狡辩,还不将东西乖乖叫出来?你若是不听,休要怪我不客气了。”
“真的不是我!姑娘,您若是不相信,尽可以收收看,我怎么会拿您的东西?我若是拿了您的东西,就叫我不得好死!”冬梅吓得索索发抖,指天发誓哭喊说道。
凝翠一把将冬梅摔在地上,地上水多,冬梅一下子滑到了床边上,抬头一看,床下面黑乎乎扒着一人,口鼻皆蒙着,独留一双黑幽幽眼睛在外面,正冷森看着她。
万簌寂静,冬梅一愣之后,不由得尖叫一声。
这叫声却只出了一半,她就被床下滑出的那人一脚踢得老远。方墨从床下溜出之后,头也不回,夺门而出,却只走到了门口,就听见身后长鞭挥动的声响。她回了头,一把抓住了鞭子,猛地一扯,身后的翠衣女人踉跄一步,险些扑倒在地上。将将凭长鞭拉力站稳了身子,方墨却突然松了手去。那凝翠始料未及,噗通一声往后仰面倒地。
方墨转了身,就听见外面纷迭脚步声了。她黑幽眸子一沉,一把抽出靴子里短匕,转回几步,几下划开帐布,正准备钻出去,眼前寒光一闪,一股凛厉剑风迎面而来。
方墨缩回脖子,避开袭击,心中暗骂一声该死。听了身后长鞭挥起响动,倒地的那女人也爬起来,手持长鞭冷眼看她。帐营门口脚步纷迭,金成带了大队人马涌了进来。而她右边眼角那处,正看见赫连睿手持长剑施施然从洞口那处跨进来。看着方墨,微微一愣,问道:“阁下是谁?”
方墨可是没闲功夫回答他的话,这么多人盯着,她脚跑不快,这会倒是不好脱身了。若是被这些人抓了现形,那她就不要想回漠北了。
方墨四下看着,目光在角落灯台那处略做停留。
赫连睿又微笑说道:“阁下认为今日能脱身吗?”
方墨黑幽眸子冷森一笑,突然跃起扑向灯台那处,一把将那灯台推翻了去。灯台落地,帐营里面立时变得黑乎乎一团,一众护卫皆是一愣,只听得耳边衣衫舞动声响和刀剑相撞,乒一声脆响,火光乍现的瞬间,照清了帐营中间一青一黑的两道身影,却是变换太快,谁也不敢冒然上前帮忙,怕误伤了赫连睿。
金成不由得叫喊道:“快点了火把来。”
就这时候,众人听到几声木头断裂声响,还没有等众人反应过来,噗一声巨响,帐营轰然倒塌了,将里面的人一并蒙住了。金成好不容易划开帐布出来,四下一看,身边帐布扑了一地,里面滚动的皆是胡乱挣扎人群,也不知道赫连睿在哪里。他大声叫喊道:“将火把给我,快找少主子。”
周围的人蜂拥过来,将帐布里面的人拉出来。金成举着火把一边寻找,一边叫道:“少主子,少主子。”
“不用叫了,我在这里。”
金成举着火把顺着声音过去,就看见赫连睿正坐在帐布上面,持剑的手杵在地上,另一手缓缓摸着自己嘴角的血渍,脸上神情十分奇怪,似笑非笑的。
金成见到赫连睿嘴角血渍,一惊,着急问道:“快来人,少主子受伤了。”
赫连睿看了他一眼,站起身来,取过他手中火把,径直往前走去。身后一大群人紧紧跟随着,金成见他不往自己帐营里面去,心中疑惑,想问,却又不敢问。
赫连睿在一辆马车旁边突然站住了身子,马车旁边守着的两个护卫齐声跪下,道:“少主子。”赫连睿看了他们一眼,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收捡起来,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突然一把掀开了马车帘子。
马车里面随即响起一阵悉悉索索声响,里面的人裹着狼皮毯子,身上所穿还是昨夜的衣衫,乍见这么多人,他吓得索索发抖。赫连睿脸色沉下来,将火把举进去看,车里少年的牙齿都吓得打起架来,眼睛因惊恐而睁得老大。
赫连睿一把扯过他身上裹着的狼皮毯子,往他身下看去,四下里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马车里少年这时看清楚对面的人是赫连睿,就立时翻身跪下,磕头惶恐说道:“见过少主子,见过少主子。”
赫连睿缩回头来,放下马车帘子,看了看马车旁边看守的护卫,问道:“方才抓刺客的响动,你们两人没有听见吗?”
那两人齐声单膝跪下,一人回道:“回少主子,属下们听见了。只是另有任务在身,擅离不得,就没有过去。”
赫连睿默默无语,良久后,将手中火把塞给金成,大步回自己大帐里。(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同道
马车里面的方墨听到众人离开声响,坐起来,抹了一把额头,又弹了弹膝盖上灰,轻扯嘴角冷森一笑。这赫连睿倒是个人精,她不过是招架了几招,这人就怀疑起她来了,竟是急匆匆过来想抓她现形。倒是想的美,她又不是傻子,怎会乖乖留了凭证让他得手?
马车外面人声鼎沸,金成正带了人手四下搜查刺客,惊慌的叫声和哭喊声乱了成了一团。独这边静悄悄的。方墨伸展了一下四肢,拿过狼皮毯子裹在身上,眯着眼睛,一动不动蜷缩着。
弯月渐渐西斜,黑蒙蒙马车里面落下了数点斑驳,外面喧闹灯火暗淡了下去,周遭复又安静了下来。马车外面的看守在小声说话。有一个夜里喝多了些,憋不住了,要去方便。另一个笑着说道:“你小子一日到晚屎尿多,快去快回,别把你那蛋给憋坏了。”那人提了裤腰带急慌慌跑开。惹得伙伴直乐呵,一个劲说些打趣荤调子。
方墨探头往车板下一看,一把将车板下布包扯上来。马车帘子放下时候,马车外面的看守荤话依旧不断。方墨盘腿坐了,将布包打开了,里面东西分处藏好了。马车外面解手那看守回来时,她诸事已经做好了,打了个长长哈欠,蜷缩睡去。
天亮之后,车队整装出发,只是这日有风,河西高原上黄沙滚滚,行进速度远不如昨日。蜷缩在马车里的方墨诸事不管,因是一路未停,她只是觉得这么长久时候没进水。渴得紧。日头西斜了,风势小了许多,马车外面奔驰是马匹却是多了起来。方墨将车帘子掀了一条小缝看出去。夕阳西斜,给一望无际的黄土高原上镀上了一层晕红光泽。山丘层叠静寂,浩浩无边,天之尽头处的灰黑城郭隐隐可见。
想必那里就是乌远城。她听刘金柱说过,这乌远不过一小城,如今看来,却是不像。
方墨正看着,远处层叠的山丘之上突然涌现出一条黄色尘龙来,浩浩荡荡正往这边飞舞过来,打头的红色身影似火。隐隐是个女子。也不知是谁叫了一声:“大小姐来接我们。”车队里面有数骑迎了上去。
方墨缩回马车里面,听外面动向。轰隆隆马蹄声中参杂着清脆的叮铃声,只片刻周遭皆是一团灰蒙蒙尘土。赫连睿的马车在前面,她听到有年轻女子脆声用北狄叫道:“哥。我来接你了。”赫连睿似乎在笑,说道:“辛苦大小姐。大小姐要不要上车歇会?”又有数骑从方墨马车旁边过去,马蹄声过后,待她再听时,却是什么也听不见了。
夕阳落到地平线上,车队终于到了乌远城了,马车周围的护卫多了起来,密密实实围着。方墨不想前功尽弃,不再掀车帘往外看,只透过帘布缝隙看去。这乌远城屋舍虽是矮小。却是连绵成片,宽敞街道纵横,沿街两边皆是商铺,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中什么地方的话都有。街上车马来往不绝,各色面孔都有。
难怪刘金柱让她在这里脱身的,这乌远城龙蛇混杂。的确是个脱身的好地方。马车拐进了一条小巷子里就停了下来,方墨被人从车里拉了下来。天有些暗了,她只能看个粗略,这处似是个后巷子,僻静狭小,院墙上开了一扇小门,门口守着数人,皆持着明晃晃大刀,门旁边停着数辆空置板车。
从小门进去,穿行几步后,到了一个偌大院子里,院子胡乱堆放了一些杂物,对着院门一排十余矮小屋舍,都燃着灯火。她被推进了其中一间屋里,屋里或坐或站的三人都转过头来,皆一色男子,年岁不一,虽形容憔悴,却衣装齐整,不似搌布马车那些人。
因是不知底细,方墨也不言语,进来后就在一空铺上坐了下来。屋里三人互看几眼,也都一声不吭,低头忙事。方墨见这几人眼神透着古怪,彼此虽是不言语,但是眼神却都透着几分亲昵,像是认识的。只明显将她隔离在外。她心中不由得暗自戒备。
不大会,就有奴仆送了吃食进来,那三人中年岁最大的中年汉子转头招呼说道:“小兄弟过来一起用罢。”
方墨笑着应了一声,便坐了过去。四人各据一方,那中年汉子坐于方墨右手边,面目端正,透着几分儒雅和气,笑着问方墨:“小兄弟是哪里人?”方墨拘谨说道:“我是登州人。”
她对面那人年岁最轻,约莫十八九岁,浓眉大眼,当下停了箸,咦一声,说道:“你也是登州人?以前怎地没有见过?”
桌子下面有人伸脚轻踢了他一脚。方墨只当不知道,老实回道说道:“我是登州山里人,只进过城里几次。”又问道,“三位大哥也是登州人吗?”
那中年汉子呵呵一笑,点头说道:“是啊,是啊。这么说起来咱们原是一个地方的。倒是有缘。”方墨听了这话,便激动起来,也不吃了,用手背一抹,将一双璀璨眸子抹得通红了,说道:“三位大哥也是被抓来了吗?这一路上我怎地没有见过你们?”
那中年汉子拍了拍方墨的手臂,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们跟小兄弟一样,也是被抓来,许是关的地方不同,所以才没有见过吧。小兄弟是在后面那几车吧?”方墨点了点头,说道:“是啊,我差点没死在那马车里面,后来不知怎地,他们就给我换了一处地方。几位大哥知不知道我们要被带到哪里去?”
对面那年轻小子又插嘴说道:“你连这个都不知道?我们……”又是一脚踢来,将他的话扼杀在嗓子眼里,这小子是个没心眼的,当下目光就往方墨左手坐得那人看去。方墨嘴角轻轻一抽,面上仍是一副懵懂样子,说道:“我听同车的人说过,他们说这北狄人要将我们拉到大都去换银子,是不是这样的?那可怎么办?去了大都,我们还能不能回来?我,我不想去大都。”
中年汉子又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人为刍狗,我为鱼肉,咱们落到这伙人手中,哪里还有自己做主的份?”说罢,又摇了摇头。方墨往对面看去,这小子忍得好辛苦,一口气将一碗饭扒了大半,若不是方墨左手那家伙始终冷着一张脸,怕是这小子早就迫不及待开腔。
信他们的鬼话才怪,这三家伙分明有所藏私。方墨索性装到底,眼圈红红,带着哭腔,说道:“我不想去大都,我想回登州,我娘还在家里等我回去呢……”
中年汉子拍了拍方墨的胳膊,语重深长安慰说道:“他们既是将小兄弟挪了地方,另外安置,想必对小兄弟定会另眼相看的,小兄弟不用难过了,你啊,总归会比我们好些的。”
方墨眨了眨眼睛,说道:“是这样的吗?”中年汉子点了点头,说道:“自然是了,小兄弟你穿的用的跟我们都不一样,定是不会被卖了去。”
瞧这谎话编的,方墨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她是不会被卖去,但是会当礼物到处送。这际遇确实是搌布马车里那伙人不一样。方墨脸色略好转一些,低着头换了别的话题,吃吃说说将一顿饭食不知味用完了。也清楚了这三人姓名底细,那中年汉子是个郎中,在登州城里小有名气,姓杨,单名一个忠字。另两人是一对兄弟,都在跑马场里做事,都是养马好手。方墨分称两人余大哥,余二哥。
这三人被抓后一直都关在一辆马车,一路上混熟了。那姓余的小子是个直肠子,因是跟方墨年岁接近,又瞧着方墨可怜,面上始终有不忍神色,若不是他兄长始终盯着,只怕他早就将方墨拉进了他们圈子里。
在马车里面颠了一整日,方墨也累了,说了几句话后就早早歇下了。外面三更声过后,方墨就听见床板咯吱一声轻响,余大起身了,摸到方墨床边上,轻声唤道:“苏小哥,苏小哥。”方墨睡得死沉,一动不动。这余大转了身去,陆续将余二和杨忠轻声唤醒。
杨忠低声问道:“他睡熟了吗?”余大轻嗯一声,压低声音道:“都睡死了,叫几次都没醒。”杨忠失笑说道:“这小子倒是能睡,走吧,咱们也不能耽搁下去了。”
余二一把拉住了余大,说道:“哥,咱们真的不带苏小哥走了?”
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