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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年也笑着说道:“不是头一次来这里吗?哪里知道这些?以为既都是北狄人地方,那大抵都差不多了,哪里知道会有这么多道道?”抬头和煦对小孟说道:“小哥勿怪啊。”小孟连忙笑着摆手,说道:“不会,不会,客官说哪里话?”
那少年拍了拍旁边几子,笑着说道:“小哥坐着说话罢。”小孟连忙推脱,使劲摆手说道:“使不得,使不得,几位客官想知道什么,尽管问便是了,我还是站着说吧。”那少年邀几下不得,便也作罢,又问道:“小哥,这乌远城流沙河两边怎地有这么多卖人?那些人都是哪里来的?这阵势倒赶得上大灾荒年了。”
小孟回头往门口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说道:“客官不知,这种勾当咱们这里原也是极少见,只是近来才多起来。”
那少年诧异问道:“这是为何?”小孟压低了声音,说道:“几位客官是从南边来的,定是知道漠北那边正打得热火。现下漠北萧家军中孙大将军卡住了汜水关,北狄人往北归不得,有许多就走了河西高原这条道。北狄人在漠北辛苦经营了四五年,怎会这般痛快舍得放手?他们一路北归,不知道做了多少恶事?流沙河那边卖的人就是他们抢掠过来的!实不相瞒,您几位见得还是少的,今日天公不作美,流沙河那边卖人的还没有前几日一半多呢。”
那少年紧盯着小孟,说道:“原来是这样,那些人实在可怜。”
小孟见这少年只说流沙河那些被卖人可怜,却不议论北狄人半句,可眉宇之间又隐隐涌动着愤慨之色,便知道他仍是防着自己的,于是又说道:“客官只说流沙河那些被卖人可怜,却不知道还有更可怜的。这些在流沙河被卖的也只是北狄人北归抢掠的一部分罢,还有些人模样周正出众,身体康健直接被拉到北狄大都去,这些人才算是真正可怜。流沙河被卖的人,多是落到一些西行商队里,运气好,活下来,也有回漠北的一日。可拉到大都去的那些人就不一样了,到了那里,真正是猪狗不如畜生,这一辈子就被别再想回漠北了。”
小孟说得严重,却也是实情,心中盘算,若是这伙人是漠北来的,听了他这番话,盛怒之下,必会露出蛛丝马迹的。果然,他话音刚落,就听见有人重重搁了酒盏。他顺声转头看去,那断臂汉子一张黑脸上怒气腾腾的。他旁边那问话少年眼眸扫过,轻咳了一声,断臂汉子眼中怒火这才敛了去,一声不吭端了酒盏,昂颈一倒而下。偌大房内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闷压抑了。
小孟见自己目的达到,当下却只做不知,露出一副惴惴不安的样子。那少年看了一眼小孟,笑着说道:“这沙暴既是还要三五日才能停,咱们少不得要在这里多留几日了,小二,烦劳你下去问问,你家客栈里可还有空屋?咱这一行共是十八人,少不得要来几间大屋了。”
小孟点了点头,说道:“那行,客官们慢用,我先下去看看。只不过我不敢打包票,因是时下沙暴大,南来北往的商队多是留这城里的,乌远城几家客栈都人满为患了,咱们客栈也不一定有空屋的。”
那少年点了点头,说道:“这个我们自是明白,小哥只管下去问便是了。”
小孟开门出去,下到一楼里。掌柜的正坐在柜台后面,见了他,皱着眉头,问道:“你小子送壶酒能送半日,倒真是能干。”小孟笑呵呵说道:“掌柜的,你怎地到今日才发现我的长处?太让我失望了。”
掌柜的提起手中算盘作势砸过去,说骂道:“吃了这么多年米饭,光长在一张嘴上,还杵在干嘛?还不去厨房看看?”小孟依旧笑嘻嘻不动,说道:“掌柜的,二楼南边雅间的客人要住店,咱们客栈还有空房没有?”
掌柜的放下手中算盘,说道:“西边二楼院里虽是有一两间,但是他们这么多人,只怕是住不下。不过天字号院旁边那小院里还空着,你去问问,他们要不要住那院中?需得先跟他们说清了,那处可不是普通屋子,需出的银钱要比这前头几屋多得多了。”
“这个我知道了。”小孟应了一声,咚咚来到二楼那雅间门口,叩开了门,里面的人皆转过了头来。小孟笑嘻嘻说道:“客官们真是好运气,咱们店里刚好空出一小院来,既清净,地儿也大,几位住着一定舒坦,只是要的银钱稍多一些罢。”
那断臂汉子点了点头,说道:“无妨,小哥只管给我们留着,我们一会就过去下定金。”
小孟笑嘻嘻又转下楼去,对掌柜的说道:“他们许了,一会就过来下定金。”掌柜的又成了一笔买卖,眉开眼笑在算盘上噼里啪啦好一番拨弄。
小孟见他一心占进孔方兄眼里,眉眼眨眨,蹑手蹑脚出了门去,一路跑到厨房里,里头四五人皆忙得团团转,见了他来,立时叫声四起,有的让他添柴加火,有的让他递东西,他嘴里虽是随声应和,却是不动,只蹿到贺兰远山小灶前,笑嘻嘻叫了一声:“师父。”(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遇上了
小孟推门进去时,床上坐着的人转过了头,探到枕头的手悄无声息缩了回来。小孟眨了眨眼睛,嘴角边上不由得扯出一抹无奈笑来。这丫头十分警惕非常,都三日了,对他仍是不能完全相信。那枕头下有一柄长约六七寸的小刀,极薄的刀身,杀人取命最是趁手不过了。这丫头明明动弹不得,他却不知道这刀她是从哪里摸到的。
“是不是饿了?”小孟笑嘻嘻说道。
“废话。”方墨没好气说道。他午时出门,到现在天黑了才送了吃食过来,她能不饿了?
小孟将饭菜搁放在小几子上,再连同小几子一并端到方墨面前,将筷子递过去,一边忙,一边说道:“今日天气不好,前面院里都住满了,大伙都忙得团团转,我也实在脱不开身。”
方墨接过银箸,说道:“外面沙暴什么时候才能停?”小孟诧异看着她,说道:“你怎么知道外面有大沙暴?你又出去了?”方墨哧一声冷笑,说道:“还用出去看?我又不是没有长耳朵?这么大动静,谁不知道?”
方墨的话说得小孟一愣,便问道:“你见过大沙暴?”方墨点了点头,说道:“见过,比这更大的都见过了。”小孟看着方墨,笑着说:“刘玉梅,你不是说你头一次来乌远吗?”方墨横他一眼,说:“难道天底下只有乌远这里才有风有沙吗?”
小孟被说得一时哑口,摸了摸鼻子,摇头笑了笑,拖了凳子在她旁边坐下来。足不出户养了几日,面前这丫头巴掌大小脸上不复初见时苍白如纸,有了些许血色,昏黄灯火下,细白肌肤如瓷,低垂眉眼落下一道细密弯月弧线。小手纤细,执银箸触瓷,时不时一声清脆玉落般声响。她年岁分明不大,见识却是不凡。今日这大沙暴,他在乌远住了三四年,才头一次见到。这丫头居然还见过比这更大?不在乌远,那会在哪里?这丫头这般年岁倒是去过不少地方啊,她身上是不是还有什么更惊奇的事儿?
方墨察觉小孟打量她目光,抬起头看一眼,眉头微微一皱。说道:“让你打听的人,你打听到了没有?”小孟坐直了,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我今日虽然有机会进去赫连府里,但是走到哪里,身边都有人跟着,根本就没有办法脱身。更别说找人了。不过我听说他们府里昨日走水了,还烧死了好几个人呢。我进去的时候,正遇上了抬尸出去的人。啧啧,烧死的人,你见过没有?那真是太惨了,整个人都烧成肉干了……”
方墨停了动作,抬头看小孟,一双眸子突地冷下来,森森说道:“走水?”小孟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听说火势还不小,昨晚上风又大。靠北边有一个小院都烧得精光了呢……”
方墨的手不由得握成了拳头,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半响后,方才问道:“外面的沙暴几时才能停?”
小孟见方墨声音低缓下去,似在咬牙彻齿说话。他这几日天天围着赫连睿那院里打转,就是为了替这丫头打听人。一个十八九岁的有伤在身的俊秀少年,说实在的,他还真不乐意做这事,原本想着糊弄糊弄也就过去,谁知道他面前这丫头却是个人精,谎话一出口,她就知道了。他担心这丫头心急之下,自己过去探究竟,只好装装样子。他一直以为方墨跟这少年必是一路,现下看她样子,却是未必。他眨了眨了眼睛,心里念头转过,小心翼翼说道:“大约要三四日罢。”
三四日,这大沙暴根本不可能离开乌远城,那姓裴便是逃了,也一定还龟缩在乌远城内,她还是有机会的。方墨脸色慢慢沉静下来,又问道:“关于赫连睿府里走水的事。你还打听到了什么?有没有什么人受伤?”小孟想了想,说道:“听说赫连府的大小姐受伤了。”方墨点了点头,拍了拍自己伤脚,默默不语。
小孟见方墨不吃,问道:“你怎么不吃?快吃啊,这冷天饭菜凉的快,凉了就不好吃。”方墨却又说道:“你知不知道乌远城有几家医馆药铺?”小孟一愣,说道:“大约有十来家吧,你问这个做什么?”方墨看着小孟说道:“你明日挨家挨户去过去问问,看从昨夜开始,有没有个十八九岁的少年去看过病?”
小孟瞪大眼睛看着方墨,说道:“你是说赫连睿那院里火是你朋友放的?他逃出来了?”方墨冷哼一声,道:“你只管去问就是了,哪里有这么废话?”小孟陪着笑,说道:“这个只怕行不通,这几日外面沙暴大,我可不敢往外面跑,今日我去济世堂抓药,眼睛到现在还疼呢。”方墨斜着眼睛看着小孟,说道:“你是不想要解药了,是不是?”小孟陪着笑,说道:“小命重要,眼睛也重要,要不,缓一两日,等沙暴小些了,我再帮你去打听了?现下大街上可没人敢走路的,你那朋友也不会这时候出门寻医的。”
“等沙暴小了,我还要你做什么?”方墨脸色一沉,皱着眉头说道,“眼下沙暴虽是不小,你若出门蒙了嘴脸,戴上大斗笠,也没有什么好担心。”
小孟一愣,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客栈前面二楼雅间那伙人来,他们不就是蒙了口鼻,带着大斗笠过来了吗?一样遇了大沙暴,他方才在那屋里,却没见一个满脸泪流的尴尬样子——,佛所说与这些人一样,莫非这丫头跟那伙人是同一处来的?
小孟想及这里,哭丧着一张脸,一边细细打量方墨,一边说道:“好吧,我明日就去挨家挨户问。不过,你这方法到底打哪里听来的?好使不好使?别累得我以后再也看不见了。”
方墨说道:“你放心,只要你不昂头,就不会有事。”
“真如此?”小孟不相信。
方墨横他一眼,说道:“你只管照做就是。”
小孟答许了这事,方墨这才继续执筷,心里终是有事,食不知味,一碗后,就停了,让小孟收了去。这日沙暴大,同福客栈前后院里皆住满了客,小孟在这里耽搁了这么会,担心掌柜的找来了坏事,收了碗碟后,催促方墨早些歇了。
小孟正要转身出门去,突而被方墨拉了袖子,他回转头,正要问话,却见方墨竖了两指在唇边,黑深眸子幽光闪闪,细白脸上无比凝重。
小孟见她突然这样,不知道出了何事,心中也惊了一跳,竖耳听声。外面风声鹤唳,呼啸而过,有沙粒落在屋檐上,发出极细微噼啪声响,不知哪间屋里门窗久远了,在风中发出砰砰拍响声。
小孟听了良久无果,便低声问方墨:“怎么了?”
方墨转头看向南边,说道:“这隔壁也是你们客栈的?”
小孟点了点头,说道:“是啊,隔壁这院里也是我们客栈的,今日也住了人。”他想起前面二楼雅间那伙人,紧紧看着方墨,说道:“怎么了?有问题?”
方墨幽黑眸子的闪烁的光亮沉寂了下来,一会后,又问道:“隔壁这院里住得是什么人?”小孟看着方墨说道:“听他们说话口音,像是漠北人,一行十八个,包了整栋小院,当家的好像是个断臂汉子,约莫三十出头样子。”
方墨眼睛里有亮光一闪而过,拉了小孟衣袖的手不由得收紧了几分,道:“这人姓什么?”
“姓汪,单名一个豫字。”小孟看着方墨,说道。下定金那少年,报得就是这姓,单名一个豫字。
“汪豫?”方墨眼中亮光略一收敛后,突而弯笑起来。
方墨面色虽然突转,但是流露出的东西实在太少了,小孟打量半天仍是猜不透缘由,便又说道:“他们那样子可不像一般商队,个个都身带刀剑,还找我打听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