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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墨点了点头,萧荣站起身来,说道:“走吧。”
方墨领着萧荣来到偏院里,孙瑾瑜正带着大家等待院里。方墨并没有告诉大家要出城的事,只让简单收拾行李。一院的人这时心里都有些忐忑不安,就怕是王府的贵人嫌弃他们,要撵出府去,如果真到了外面,就他们这样的人家,哪里还有活路?
肃北王府的萧世子一袭银灰长裘,在数十黑卫拥簇下,眼眉笑意温煦,却不像是要撵人的样子,说道:“既是都准备好了,那就走吧。”
他话语温和,众人心里微微有些安定,紧紧跟着方墨身后穿了王府院廊而去,进了一处小林子。漠北的初春仍是刺骨的冰寒。这林子萧索冷清,尽头处是一荒凉院落。
萧世子让近卫开了门,领了众人进去,也不说话,只在院里静静站了。瞭望院北方向。天近午夜,夜森森寒冷。不大会,小林子那边过来一个五十来岁的嬷嬷。孙大娘觉得这人分明有几分面熟,想了想,便记起来了。这位嬷嬷确实是见过的。就是他们头一次离城时。王府送了夏至冬临过来的那位余嬷嬷。
那位余嬷嬷记性也好,带了笑意冲孙大娘几个颔首,又对萧荣微躬身子,回话说道:“回世子爷,王妃说她习惯了肃北的玉泉山上的雪水,已是离不开了。请世子爷不要再等她了,莫要误了正事。”
萧荣面上现出一抹无奈来,挥了挥手。余嬷嬷微躬身子行了礼。便往原路回去。
这院中许是久没住人,处处残破不堪,几株老树立着阶下。枯枝残叶在风中索索发抖,院角有一口老井。井上铺盖着破草席子。萧荣招了招手,让方墨过来,微笑说道:“这井壁上面有一扇小门,我已经让人等在那里,你们坐了水桶下去,就可以看见他了,他会带着你们走出去的。”
方墨看了看他,许是满院火光太过耀眼,萧荣面色略有些苍白,浅色眸子虽然仍是笑意莹莹,可那笑分明就是浮在表面上的。方墨点了点头,第一个下到井里,这井已经有些年头了,两壁都生了厚厚青苔,井水幽深,森森寒气直往上冒。约莫下到一半时候,果然见到井壁出开了一扇小门,一灰衣老者正举着火把守在小门旁边,看见木桶过来,一把拉过,牵了方墨出来。
方墨触及他拇指处一团厚茧,不由得抬头多看了几眼,这人面容实在不奇,一袭灰白布衣,与大街上来往的漠北老人一般模样,可他右手拇指厚茧粗糙,只有惯拿兵刃的人才会生出这样的厚茧,想来此人必是肃北黑卫中的好手。
这处小门开在井壁上,与下方井水有些距离,门里面幽深黑暗,方墨探头一看,一股阴森潮气扑面而来,也不知道有多深。
不大会,上面等候的一众人相继下到了井里,孙瑾瑜最后一个下来。方墨伸头一看,萧荣正正往井里张望,井水幽幽,被红彤彤火把照了倒映在他面上,莹莹闪闪,如不真实幻影,仿佛下一刻就会粉碎。方墨心头一热,转头对李进说道:“李叔,烦恼你带了大家出去罢,我还另有事情没有办完。”方墨身子一跃,又上了木桶。
上面的人见她又上了木桶,以为她遗漏了什么,连忙将她拉上来。方墨跳出木桶,笑盈盈说道:“世子爷,那井里死气沉沉的,我实在不喜欢,要走,我也不会从那里走出去。”
井下孙瑾瑜见方墨久久不下来,想了想方才她那样子,隐隐猜到她这番是要做什么。连忙招了木桶下来,对孙大娘说道:“娘,你们先走吧,我去看看方墨。”也不等孙大娘阻止,快快催促木桶拉上去。孙大娘见这孩子分明是怕她拦阻,话硬生生掐在喉咙里,只得眼睁睁看着木桶将人拉了上去。
方墨看见孙瑾瑜也上来了,而井下的灯火已经消失了,显然人已经都走了,她笑着跳到孙瑾瑜身边,拍了拍他肩膀,说道:“你也嫌那井下憋气?”孙瑾瑜嘿嘿笑着,也不说话,只顾摸自己的头。
萧荣淡淡笑着,看着他们,说道:“你们既是嫌那井下憋气,那今儿晚上咱们就大大方方从肃北正门出去,北狄人想要不费吹飞之力拿下肃北内城,那就要看看他们到底有几分能耐了。”
几人正说着,小林中突然过来一队人马,领头的正是萧帧,他看见方墨依然站在院中,不由得眉头一皱,说道:“你怎地还没有走?”方墨歪着头,笑盈盈看着他,说道:“你都不肯走,我什么比你更差劲了?”
萧帧一滞,明明是想刮她一眼的,不知怎地却觉得鼻尖有些微酸,没好气说道:“尽在逞能!”又转头对萧荣说道:“哥,大伙都准备好了。咱们什么时候冲出去?”萧荣看了看天色,说道:“胡先生呢?”
萧帧笑着说道:“胡先生还在下棋,他说等他那局有了结果,就过来。”萧荣微微笑了笑,说道:“胡先生既是不急,咱们就再等等。”
夙夜,漠北突起大风,初春的寒气以排山倒海之势席卷了整个大地,肃北四城密密驻扎的北狄帐营有无数被这猛烈狂风连根拔起,许多沉睡中北狄士兵来不及逃走,就被轰然倒塌的大帐压死。一时间北狄三处大营一片慌乱狼藉,北狄人正臭骂着老天的反常,突然听得一阵呜呜的号角声在苍茫茫天地响起。
天漆漆的,这绵长悲怆声音随着漠北凄厉风声飘扬到了漠北的每一个角落,北狄人犹在茫然之中,肃北内城突然燃起冲天火光,两列人马跨过防线,分别往西北两处方向冲了过来。北边一列领头那人白马银枪,银色铠甲在昏黄火光中泛着莹莹寒光,势如破竹,直冲北狄的中军大营,他的身后是肃北实力最强的第一军,人马所到之处北狄人人仰马翻,有无数来不及反应的北狄人犹在茫然之中就丢了性命。
西边那一列领头却是一年方十三四岁的少年,俊美出尘,虽是年幼,却凶狠无匹,长剑飞处,血花四溅,几乎无人能挡。而他的身后却是一队杂牌军,男女老少皆有,虽然杂乱,却个个都是好手。
这一场突围战让北狄人一时乱了阵脚,在他们看来这内城中十余万肃北人吃了一个多月树皮草根也该差不多了,只等他们得闲了进去收收场子。却不想这一夜之中,在他们心目只有半口气的肃北萧家军居然冲出内城,杀向兵力超过他们十倍的北狄大营。
趁着慌乱,肃北内城围困多日的民众纷纷跟着大队人马后面涌出城去,多日的饥饿和冰寒使得他们忘了自己的弱小,不顾一切的撕向企图挡住他们去路的北狄人。
北狄中军大营西侧一个华顶帐营里,一位十七八岁的俊美男子斜靠在榻上,对营帐外面的风起云涌好似没听见,只缓缓晃动杯中清冽可人的葡萄酒,在那一汪浅绿的映照下,他青色的眸子更是灼灼流彩,无比绚烂。
一个驼背老奴掀了帐帘进来,在他身边低声说道:“主子,那位方姑娘出来了。”
宇文熙手上动作一停,青色眸子流光一闪,说道:“哦,总算是出来了,胡奴啊,看来咱们又要领先一筹了,走,咱们看看热闹去。”两人一同出了营帐,外面战事正是激烈,北狄兵力到底远胜肃北许多,只起初的那一波慌乱之后,很快就稳定了阵脚,开始反扑,宇文曜于北狄中军坐镇,亲自带了人马围堵萧荣。
萧荣带着第二军见往北突围不成,立即调转马头往肃北城南方向杀去。北狄三军之中宇文飏的实力明显最弱,萧帧带着数万人马撕开北狄西城防务,直接往虞山杀去。
宇文熙遥遥看着跟在萧荣身后的方墨,青色眸子慢慢漾出一抹笑意来,缓缓说道:“这萧荣倒也是个难得人才,只是可惜了。”
驼背老奴微微笑了笑,恭敬说道:“还是主子料事如神,咱们城南人马此刻正候着这位世子爷的大驾呢。”(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 逆水寒
肃北城南是一片密林,密林地势渐行渐高,然后急转直下,深崖之中黑水河的分支就从这里流过,两边皆是陡峭山崖,凭了这无法翻越的天险,肃北巍峨千里城墙在这里咔然而止。此时正值夜深,这浩瀚深林只闻风声,再不见任何声响。
一条长龙从肃北城中奔泻而出,渐渐朝密林飞舞过来,马蹄的喧哗打破了周遭的寂静,林中树木随了这奔驰而来的震天响动一阵晃动,仅剩的枯枝残叶纷纷飘落下来。
快到了!只要进入这片密林,凭了熟知的有利地形,再也不用惧怕身后如饿狼般穷追不舍的北狄人了。极度疲乏的肃北第二军看着不远处黑漆漆的密林爆发出无限勇气,快马加鞭飞驰而来。
却不知这密林深邃密林在虽有无限魅力,却也无限凶险。
方墨猛然拉住缰绳,长距离的快马疾驰,使得她的两颊变得晕红,望着远处密林,她眉头轻皱,突然大声喊道:“小心!有埋伏……”
然而她话音未落,密林中突然射出万道寒光,直接扑向蜂拥而来第一军,无数凄厉惨叫划破山林寂静。萧荣一枪挑掉身边孙瑾瑜手上的火把,大声叫道:“灭火!”
箭雨仍是如暴雨射出,但因失了准确目标,惨叫声顿时变得稀疏。孙瑾瑜正在马上躲避,听到萧荣又大声说道:“下马!”他赶紧跳下马背,那马失了控制,嘶叫一声,直接往密林方向奔去。不过片刻就被射成了筛子。突然一个黑小身影滚在他身边,他转头一看,方墨黑幽幽眸子中泛着莹莹寒光,低声说道:“瑾瑜,咱们进林子。”
是了。眼看宇文曜的追兵就要到了,前后受夹绝对只有死路一条,这林中虽然凶险。却仍是有许多未知生机。孙瑾瑜点了点头,两人相携着滚进林子里,还没等站起身来。就感觉兵刃森冷的寒气了。方墨长剑一挥,就将树上那人消落下来。孙瑾瑜站起身来,听得一阵风动,左右俱都有人杀到,他后退一步,避过刀锋,大刀飞处,直接将其中一人削成两截。另一人虽然险险避开他一刀,却落在方墨剑下。
不过转眼功夫,林子外头已是杀成一片。宇文曜人马已到,黑林之中便有稀疏光线透进。方墨回身看了看。不见萧荣身影,也不知道他进来了没有。这时也容不得多思量,她与孙瑾瑜对看一眼,两人继续前行。
萧荣仍在密林外头,他一声大喝之后,便暴露了目标,箭雨密密射到,身下白驹原本显目,此时更是难逃,不过片刻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倒下。萧荣下了马背,宇文曜人马已是蜂拥而至,退路只在转眼间就消逝了。萧荣回身一看,那一高一矮的两道身影已是往密林深处窜去,他俊美面上不由得露出一抹浅淡微笑,长枪在手,背林而立,守在当下。
晨光初上,宇文熙驱马而来,立在宇文曜身边,望着不远处被数十人马密密得水泄不通仍在勉力奋战的萧荣,不由得叹了口气,说道:“可惜了。”取了长弓瞄准萧荣,一声闷响之后,萧荣身子微微晃荡。
宇文曜转过头去,淡淡看了宇文熙一眼。
萧帧带着另一路人马且战且行,于天初亮时,终于穿过了虞山,到达逆水边缘,数万人马到了此时已是仅剩了数百人,风起,浩浩逆水萧萧,无边森冷。漠北经过数月的混战,早就残破不堪,此时天才初亮,薄雾森森,哪里有渡船可寻?
众人正在茫然,不知道是谁突然叫道:“快看那边!”
萧帧看过去,逆水千里河涛翻滚,奔流不息,去处方向却有一条黑蒙蒙细线渐渐扩大,漫成一道浩瀚人流,北风呼呼,一片尊皇之色带着无边生机正这边汹涌过来。
“是大周的援军!大周的援军来了!”不知谁带头呼喊道,众人都转过头去看。不错,天地最尊贵者莫如金线织就的尊皇龙旗了,正是大周的军队!大周的援军来了!无数人欢呼哭喊起来,历了数月的艰辛,总算是等到了这一日!漠北的希望来了!漠北有救了!
有无数人呼喊扑了过去。
许是花了眼,许是太激动,萧帧竟是看见那迎风飘展的尊皇龙旗下放出无数阴森寒光。
所有的声音,所有的欢呼在这一刻静止。那些欢呼着扑过去的人们突然一个个惨叫着倒在地上,无数箭雨细密如雨从那边金黄色人海里射过来,只片刻间,萧帧身边只剩了索索利箭穿透人体的沉闷声响。萧三见萧帧仍是呆呆愣愣,转身扑过来,将他扑倒在地上,避开那些惊险的箭雨。
萧帧仍在震惊茫然之中,嗜血激扬眸子在这一刻失了所有神采,嘴里喃喃说道:“为什么?为什么?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是啊,怎么会这样?他们历了无数艰苦活下来,失去许多亲朋好友,从肃北城里逃出,来到逆水河边,只要跨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