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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笙看着牢里的萧帧,他正靠墙歪着。一腿弯曲。另一腿大大咧咧伸着,俊朗面上带着几分玩味笑容与聂笙对视。聂笙淡淡说道:“你们几个先出去吧,我有话要问一问他。”聂笙身后四名狱守齐声说道:“是。大人!”
方墨等这牢室内只剩了他们三人,这才从聂笙身后转出来,低声叫了一声:“萧帧!萧帧!”
萧帧一惊坐起身来,拖动链锁哗啦一声响动,抓了牢门,不相信自己眼睛,说道:“方墨?”
方墨见聂笙已是转身走到屋正中那方桌前坐下来,眼神望着别处,对这一幕好似熟视无睹,她也上前抓了牢门,笑盈盈低声说道:“是我。”
萧帧大手一把覆住方墨手上,傻笑一阵,方低声说道:“你上次出去可有受伤?”
方墨笑着说道:“你看我像受伤的样子吗?”萧帧将方墨手又攥紧几分,说道:“我很担心你。”方墨点头说道:“我知道,若不是你将他们都引了过去,我也出不去了。”
萧帧看着方墨,只觉得有无数话要说,可是这会却全积在嗓子眼,反而不知道要说什么了。方墨却记得此番进来目的,低声说道:“你先等会。”将手从萧帧掌心抽出来,转身走向桌前聂笙,聂笙却看也不看她,就将袖子一串青铜钥匙摔在桌上。方墨拿过,低声说道:“多谢。”从怀中那处一小盒子来,打开了将那青铜钥匙小心翼翼按在上面。
萧帧见方墨这般做,心中不解,于是低声问道:“方墨,你这是在做什么?”方墨举了小盒递到萧帧面前,说道:“你看。”萧帧见那小盒里装了一团黑漆漆东西,上面正清楚显出一柄钥匙印迹来,他抬头说道:“这是……”
方墨微微一笑,说道:“你先别急,等我忙完。”
萧帧默不作声看着方墨忙碌,他心中这时隐约知道方墨是要盗制这两柄钥匙了,这绝活一向都是机关大师密不外传的,原来方墨也会。
聂笙见方墨取了钥匙也不着急开门,身边摆放一些稀奇古怪物件,也转头看了过来。不大会,方墨手中那小盒子就留下了两柄钥匙印迹来。
她一笑,说道:“成了。”她于开锁一事虽然不懂,可是从前共事人中多有这样好手,琢磨半夜才想出凭锁孔盗制钥匙方法来。只要能盗制了这两柄钥匙,这掖庭大牢牢门就算不得什么了。萧帧见方墨小心翼翼收起那盒子,微笑说道:“你这手艺是从哪里学来的。”
方墨笑着说道:“我自己琢磨的。”又靠近牢门,低声说道:“你先安静等上些时日,我将外面事安排妥当了,咱们就一起离开燕京,回漠北去。”
萧帧看着眼前方墨黑亮有神的眸子,不由得又伸手抓紧了方墨的手,掷地有声说道:“好!咱们一起回漠北去。”
方墨看着萧帧,十六七岁少年,历了从云霄坠入深渊的磨难,不仅未见退怯与沮丧,话语中仍是充满了豪情。她鼻尖微微有些发酸,看着萧帧,脑海中不由得浮现起漠北辽阔荒凉景致来。天永远是辽远高阔的,祁山山顶上的雪四季不化,永远罩着一层莹白,黑河水永远澎湃奔流着,在浩瀚群山之中发出一声声怒吼,漠北的人民虽然贫瘠艰难,却始终有一颗不屈不饶的心。
她已是在不知不觉中将北方那块土地当成了自己的家乡了。
萧帧微笑看着方墨,说道:“你在想什么?”
方墨说:“我在想漠北。”
萧帧眼中也有憧憬之色,缓缓说道:“漠北……,这会漠北必是又落着漫天大雪了。”漠北的雪天沉寂之中掩着无数喧哗,跑马进浩浩山林之中,巴掌大雪花落了满身都是,饿极了红眼兔子处处可见,长尾巴松鼠却都成了精,一见人来,就立时躲进了树洞里。他和徐五两人抓这小东西最是拿手,两人分别堵住洞口出处,用烟折子往里面熏,往往不过一炷香功夫就抓了两三只。这小东西皮毛虽然没人要,可是肉却很不错。架在火上一烤,满山都能闻到香气儿。
方墨低声对萧帧说道:“徐五也进了宫来了。”
“是吗?”萧帧笑着说道,“他在哪一处?他那样子做侍卫怕是无人服吧。”
方墨顿了一阵,方细声说道:“他在元福宫当差,是内侍。他两年前就进了燕京了。”
萧帧一愣,随即眼眉垂下,再抬起时,眸子中憧憬色已经不在,似蒙了一层浓浓黑雾,幽暗无声,对方墨说道:“你让他小心一些,这楚熙宫中可不是善地。”方墨点了点头。只片刻间,两人心中都觉得压抑起来,漠北在心中,到底隔了这么遥远距离。
那边聂笙轻咳了一声,萧帧抬头看了聂笙一眼,低声问方墨:“你是怎么认识朱胜的?”
方墨回头见聂笙站起身来,似乎要走之意,连忙压低声音说道:“他是云旭的亲爹。”萧帧一扬眉,方墨又说道:“这人可以相信,你若是有事,可以让他帮忙传递。”
方墨话音刚落,聂笙就走了过来,冷冷看着方墨与萧帧,方墨不由得抽出手来。聂笙淡淡说道:“走吧。”转身就往石阶上去。
方墨抓了萧帧手,看着他眼睛,说:“萧帧,你等我。”
萧帧一笑,点了点头,方墨鬓角有一缕头发微乱,探出帽檐来,斜扬在嘴边,厚重帽饰下一张小脸如白玉皎洁,深黑眸子幽静无声,看进他心底,萧帧不由得伸出手,将方墨鬓角那缕乱发捋进她耳后,少女肌肤如丝般细滑,带着轻微凉意从他指腹划过,他眼中那层浓重黑雾渐渐地散去了,消瘦脸上阴冷神情柔缓下来,看着方墨,柔声说道:“好。”
方墨宽心一笑,转身就跟上了聂笙。
萧帧目送方墨身影转了石阶后不见,眸子温柔笑意一下子全消了,转身往大牢阴暗角落处走去,沉重锁链在幽静大牢里缓缓拖过,哗啦声响一如地狱之中来客的阴森脚步声,黑寂寂地底处处回响着这声音。
方墨跟在聂笙身后出了掖庭大牢,低声说道:“多谢。”聂笙却仿佛没有听见,只径直往前走,带着方墨回到那处冷宫里,站在那株老树下。方墨自觉进到屋里,换了衣衫出来。聂笙转过身来,淡淡说道:“钥匙给我。”方墨递了青铜钥匙上去。聂笙取了钥匙,再不说一句,转身就走。
方墨看他离去身影,一人又在树下站了一阵,这才慢慢出来,沿着原路回去。(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风起
起风了,满地枯枝落叶夹杂着尘土翻滚起来,几乎让人站不住脚,燕京少有这样的天气,楚熙宫西侧宫门侍卫一个个缩着颈脖冻得索索发抖,由不得骂起这老天爷来。这处宫门专供一些采办内侍出入,比不得别处,能偷懒耍滑,是以这些人虽然都被这大风吹得头皮都发麻了,却仍是在宫门口老实守着。
远远就看见两名内侍沿着宫墙根走过来,侍卫队正立时喝道:“站住。”那两内侍年岁虽然都不大,却也十分懂理,几步小跑过来。其中一个是常出入这处的,点头哈腰谄笑着说道:“原来是崔大人,今儿又是您当值呢。”一边塞了数锭碎银子过来。
侍卫队正将碎银拢进袖子里,冷硬神情略缓和几分,淡淡瞟了这两个内侍周身一眼,手指了面生一个,说道:“他是哪一处?以前怎么没有见过?”
先前说话那内侍拐了拐同伙,笑着说:“崔大人,他原先是在元福宫当差的,现下已是转到了盛兰宫了,这回是领了盛兰宫的差事出来的。”
那队正久守这处宫门,自然知道宫里一些变故,一听这内侍说完,就明白面生这个原来是五殿下身边的人,现在转到盛兰宫去。这五殿下今时不同往日,他由不得收起怠慢心理,上下看了面前内侍一眼,死板脸上牵出几丝笑容来。
面生那内侍也十分乖巧,不等这侍卫队正开口说话,俊俏面上就堆满了笑容,说道:“徐五见过崔大人。以后少不了麻烦崔大人您了。”
队正收了徐五递过来碎银,微笑说道:“好说,好说。”上下看了他周身一通,见表面无甚异常,也不搜身了。挥了手就将两人放了行。等两人走远了,他从袖子中拿出碎银来,放掌心里颠了颠。旁边侍卫笑着低声说道:“大哥,就这么放这两货走,不会出事吧。”
那队正瞪了他一眼。哧一声笑。招了他附耳过来,低声说道:“你小子就不懂了,元福宫这位如今养在裴贵妃身边,早非从前不受待见的皇子,说不定有一日能坐上那位置上去!你我这时若得罪了他,到那一日可有得好受!”看着那两人离开身影,又低声说道:“这位徐公公如今还拜了乾清宫齐公公做干爹,你们几个以后都将招子放亮堂一些。莫要轻易怠慢了他。”
那侍卫一边点头应承,一边伸长脖子看,两位出宫采办公公这时转了弯去。一眨眼就不见人影。他于是笑着说道:“他娘的,这两货走得倒快。咱都没看清楚这姓徐的面相。大哥你怎地不早说?也好让咱们也混个脸熟啊。这货日后那也是宫里红人啊,想巴结都要寻门道的。”
那队正哧一声笑,说道:“瞧你那德行!你放心,采办这事可是肥差,他有了一回就会有两回的,你要巴结他,还愁没机会?”
那两名内侍出了宫来,就往西大街走去。离了宫门,路上行人一下子多了起来,挑夫货郎的挤了满满一路,热闹叫卖声也不绝于耳。常走采办的吴公公不由得说道:“哟,今儿倒是奇了,这鬼天气街上人倒是不少。”
徐五一边四下张望,一边附和说道:“是啊,快过年了嘛。”
吴公公拢着袖子,笑着说道:“这离过年还有个把月呢!往年可没这么多人,徐五,你仔细一些,这处人多,莫让人扒了身上银钱去。”
徐五笑着说道:“知道,丢不了的。”他话音刚落,就有一挑担子汉子甩着两个大木桶撞了过来。那吴公公正与徐五说着话,一时来不及闪躲,与那挑担汉子撞了个正着。大桶中黄绿骚臭东西溅出来,顿时泼了他满身满脸。吴公公伸手一抹,他那尖细脸立时就成了大花脸了。
挑担汉子一见撞了人,连忙放下担子过来,不住说道:“对不住,对不住。”一边拿了袖子慌忙帮吴公公擦拭。吴公公见这厮将自己一身光鲜宫服捣弄越发不堪了,气恼一脚踹去,骂咧道:“滚一边去。”
那挑担汉子却十分实诚,只拉了吴公公说抱歉话。
旁边这时就有人插嘴说道:“你这粗人,将人家这身衣弄成了这样,还让人怎么穿?需得陪些银钱买一件新裳才对。”吴公公听了这话,斜着眼睛看着那挑担汉子。
那挑担汉子立时鞠躬说道:“对不住大人,小的这趟出门,身上没带银钱,好在家离此处也不远,待我回去一趟,取了银钱陪给大人。”
旁边又有多事人说道:“大人千万别信他话,谁知道他去了还来不来?”徐五也低声说道:“吴公公,咱们还是跟他去一趟吧。你这身衣裳可走不出去了。”
那吴公公骂了一声“晦气!”揪了那挑担汉子的袖子说道:“你休想跑!若不陪我一件新裳,咱们廷尉司大牢见!”
挑担汉子连忙说道:“我身上确实没带银钱,大人要不跟我去一趟?”吴公公看了看身边徐五。徐五点了点,吴公公又是一脚踢来,说道:“还不快走?”
随着这三人离去,大街上围一圈看热闹的人也随即散开了,只片刻,西大街这处只剩了寥寥数人。风越发大了,这些人看了一眼突然冷清下来的街面,心里虽然疑惑,却也耐不住这大风,蜷缩着只管前行。
挑担汉子领着徐五两人拐进巷子里,敲开一家屋门,命婆娘取了银钱出来交到吴公公手中,一边又赔笑说道:“我家幼弟与大人身形相似,刚好有一件新做衣裳,一回都没有穿过,大人若是不嫌弃,不如先换了身上的?”
吴公公看了看自己身上,脏成这样了,也确实出不了门,他于是低声对徐五说道:“小五子,你且等我一阵。”跟着挑担汉子进了里屋去。
那吴公公一离开,这家堂屋里就进来一个黑壮少年,面相虽然黝黑,却五官俊朗有神。徐五立时站起身来,笑着说道:“瑾瑜。”
孙瑾瑜握了握徐五大手,笑着说道:“跟我来。”
两人掀了帘子往后堂而去,堂屋之中只剩了挑担汉子的婆娘打扫着屋子。
转进了后院一间屋里。徐五拍着孙瑾瑜肩膀,笑着说道:“方墨说我只要一出了宫门就会有人接应,我还不信呢,原来你小子早守在这处了。”
孙瑾瑜摸了摸头,笑着说道:“她进宫之前就与我商量好了,咱们专留了人手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