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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裴胥青温雅面上变得十分难看,不发一言,手持了长剑冲进那团灰蒙蒙尘雾里。
至晨光从东边亮起时,浩大威严的乾清殿门口才露出本来面目。光可鉴人的青石地上尘幔积了老厚,两边的白玉石柱倒了数根,偌大场地上尸横遍野,残肢断臂处处可见,而右边那地面上现出一个巨大坑洞来。
裴胥青站在那坑洞前面,忙了大半夜,他如玉面上罩了一层灰蒙色,从前温雅再不复见。
丁仲跑过来低声回道:“少爷,发现掖庭侍卫首领朱胜了,但是没有找到那两个人。”
裴胥青跟着丁仲走过去看,地上躺着的人满面大胡,双眸安详闭着,已是死了良久,正是掖庭侍卫首领朱胜。他周围地上却不见那黑小身影。裴胥青抬头看,晨曦从东方出来,放出万道光芒,他阴霾眼中也渲染了两道金色光芒。
裴胥青站起身来,淡淡说道:“他们还在宫里,仔细搜。”
昨日夜里得皇上被挟持消息,楚熙宫各处宫门立时关闭了,不许任何人出入,那两个人除非生了翅膀,否则,是绝对出不去的。
丁仲低声应道:“是。”带着人马出去。
裴胥青转身进到乾清殿中,往日这时候,这里跪了满地的人,三呼万岁之声直冲云霄,而现在却只有一人静默立在尊皇座椅下面,着一身青布衣衫,双手负于身后,不知道在想什么。
裴胥青出声道:“爹。”
那人转过身来,一双与裴胥青一样的眸子里带着淡雅如风微笑,说道:“青儿,来。”裴胥青过来,两人并肩一同走到了乾清殿那尊皇龙椅旁边。裴元贞拍了拍裴胥青肩膀,说道:“青儿,你昨夜做的很好。”
裴胥青低下头默默无语,裴元贞又说道:“你勿用担心,那两个人既是在宫中,就一定跑不掉。”
裴胥青过了一阵,说道:“爹,萧帧这人非常人,不能让他回到漠北去。”
裴元贞呵呵笑着,又拍了拍裴胥青肩膀,说道:“漠北的萧家的人哪一个庸物?否则当年爹也不会煞费苦心与北狄结盟了。不过,现在这萧帧还有些用处,暂容他活几日吧。”又拉了裴胥青,说道:“来,青儿,你坐上这位置,让爹看看。”
裴胥青转到那座椅前面,却不坐下,反而看着裴元贞眼睛说道:“爹,与北狄结盟,无异与虎谋皮,这事当真是你做的?”
裴元贞看着殿外一阵,突而转头,沉声说道:“青儿,爹知道你会不耻爹这一做法。不错,若世人知道这事是我裴家所为,只怕这天下再无我裴家立足之地了。可是,大凡成大事者,均不拘小节,我裴家要成此大事,这区区一小事又算得了什么,一旦我儿得了这天下,史书纷说,还不是一家之口?以我儿大才,总有一日会重新得回这拱手与人的大片山河。眼下这一时得失何足挂齿?”
裴胥青一时默默无语,裴元贞拍了拍他肩膀,又语重心长说道:“青儿,大丈夫行事,着眼于千里之外,总有一日,你会明白爹的苦心的。”
裴胥青抬起头,欲言又止,低下头去,终是离了那位置,说道:“爹,皇上还在后殿里面。”
裴元贞微笑说道:“我知道,走,咱们去看看赵怀宗。”
两人一同转到后殿,门口站守了数名宫女内侍,见到两人过来,都低下了头去。寝殿里面,幔帐静静垂着,隐隐可以看见里头有一人静静躺着。床榻旁边站着御医见到这两人一同进来,立时站起身来,迎上去,恭敬说道:“大人。”
裴元贞微笑说道:“林大人忙了一夜,辛苦了,先下去歇息吧。圣上的龙体还要多仰仗林大人呢。”
林太医袖子里的双手细微颤抖着,面上却依旧十分恭敬,说道:“是。微臣先退下了。”躬着身子倒退出了殿内,至转了弯,方有胆子抹了一把头上汗水。
裴元贞挥了挥手,殿内侍候的一众宫女内侍低着头鱼贯出去。他上了前来,一手掀开幔帐,里头大周永历皇帝赵怀宗寂静无声躺着,因是死了良久,颜面都变了颜色,衬着金黄色被面越发显得阴森可怖。
裴元贞微微一笑,放下幔帐。
内殿伺候宫女内侍出了殿门,一名身形略瘦宫女微微抬起头来,一张巴掌大小脸的肤色幽黑,齐额发际下生了两道浓黑眉毛,面相毫不起眼,只这一双眼睛生得十分好,黑幽幽的,望之,似能摄了人魂魄去。此时正转过头看来,看了一眼紧闭殿门,黑幽幽眼中一抹讥笑浮了上来。
裴元贞还真是一条老狐狸,那赵怀宗都死了大半天,还被他有模有样摆在寝殿里面,看样子,她选择躲在这里,还真一个十分明智的选择,既安全又有好戏看。
方墨一笑之后,又低下头去,跟在一众宫女内侍后面转到一处守卫森严院子里。
一进到院里,就被人拉到了一边。拉她那人身体高挑欣长,倒是生的十分标致,一双好看眉毛皱着,正要说话。方墨立时挡在他前面,伸了一根细白手指在嘴边。
那人会意,马上闭上嘴巴拉了方墨进到屋里,关上了屋门,压低声音说道:“怎么样?”他虽然人生得不错,可这声音却实在煞风景,便是压低了,仍能听出粗犷来。
方墨一口茶差点喷出来,一边笑,一边说道:“萧帧,你,你,还是不要说话了,你一说话,我就想笑……”
萧帧满脸不悦,瞪着她说道:“这还不是你出得鬼主意?”
方墨笑着说道:“你难道没听说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现在整个楚熙宫只有这里才是最安全的,他们绝对想不到,咱们哪都没有去,就在他们眼皮底下的。其实,你这宫女当得也蛮是一回事的,就是不能说话,一说话准露陷,你千万要忍住啊。”
萧帧哼了一声,说道:“我看你是捉弄我上了瘾。”
方墨笑着拍了拍萧帧肩膀,说道:“天地良心,我绝对不是有意的,也是赶上这趟,碰上了两个差不多的,才起了这心思的。”
萧帧瞪了她一眼,看着方墨笑盈盈样子,只得摇了摇头,无奈笑了两声,伸手拉了她坐下来,压低声音说道:“裴元贞也进宫了,现在外面到底怎么样了?”
方墨想了想,说道:“他们在等忻王赵贤上套呢。就不知道这家伙能撑得住几天?”(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 乱城
大周永历三十三年,注定是极不平凡的的一年,开年时,北方大片土地继续沿承着去年的极寒冰泞天气,冻死饿死人无数。等待春暖花开了,黄河上游的冰泞一泻而下,沿河数州县被淹,江南一带十村九荒,沿途树皮草根尽数被剥落吃光。至年中时又逢了虫灾,各地收成无几,民不聊生,盗贼四起。
而皇城燕京这处也不平静,大周永历帝身体每况愈下,常一连十余天都上不了朝。近年关时虽然传出了好消息,却不过数日就急转直下。冬月十四夜里,掖庭走了要犯,宫中传来圣驾遇刺一事,楚熙宫各处宫门皆封锁,不许任何人出入,谁也不知道这消息真假,永历皇帝到底伤得重不重,还能不能撑过这一年?
燕京城中风声鹤唳,廷尉司五门严密设防,挨家挨户捉拿要犯。大街上兵马如流水过,燕京城各大小商铺都相继挂出暂歇业招牌来,一众居民也都纷纷紧闭了屋门,等这场躁动过去。
忻王府中书房这处灯火至昨夜子时亮起,天明时方才熄灭。忻王在里面已是步了无数来回。熬了一夜,他脸色越发苍白,眼中布满血丝,任何一丝响动都能惊得他跳将起来。
由不得他不焦虑,王府探子一路一路打发出去,眼见太阳都升的中天,却仍是没能探出宫中准确消息来。
皇帝生死未卜,他虽然代掌朝政半年余,于承继大宝一事却并不是铁板钉钉的。裴府二小姐过世后,他与裴府就势同水火了,两方人马明争暗斗不断。现在裴府掌控了廷尉司和禁宫人马。便是连他都不许随意进宫探视,明显就掌了最有利先机。可是如果他真带着人马硬闯进宫去,一旦皇上遇刺垂危的消息是裴元贞放出来的幌子,那他就坐实了逼宫一事,依皇上性子。只怕他永无翻身之日。
这代价着实太大。
可是束手不管,若皇帝当真病危,宫中只有裴家的人。那他这些年的努力就全付与流水了,等待他将是永远暗无天日的日子。
这种时候,每一步都不能行错。一招行错。满盘皆输。
忻王突而停住焦虑脚步,唤了一声:“来人。”
门口小厮立时进来应道。忻王说道:“你去看看胡先生回来了没有?”那小厮躬身退下,小跑至园子里一处小偏院里,见那门仍是紧锁,喘了一口气,抹了一把头上汗水,苦着一张脸喃喃说道:“怎地还没有回来?”他至昨夜起,就已经往这小院里来回跑了不下。回回都扑空,累得他腿脚都打颤了。可是胡不归去了隆庆寺未归,他只得回去照实回话。
忻王听了。眉头皱成了疙瘩,大手来回搓着。又焦急在书房之中步了两个来回,说道:“你亲自去一趟隆庆寺,请胡先生赶紧回府。”
而此时此刻隆庆寺后山一处厢房里头,胡不归也皱着眉头,思量了半响,说道:“二当家的稍安勿躁,昨日夜里大当家虽然未能按时出宫,宫中传来刺客一事,却只有皇帝遇刺消息传出。楚熙宫各处宫门封锁,全城戒严捉拿要犯,那必是还没有抓到人,想来大当家和帧少爷都还是安好。”
孙瑾瑜一双浓眉也皱了疙瘩,他昨日夜里带着人马在宫外守了一夜,不仅没有等来方墨几人,期间还闻得宫里发出一声震天巨响,这声音他听过,像是方墨手中那黑药粉子造成的。方墨曾经说过,这东西太过霸道,若不是非不得已,她是不会使用的。胡不归虽然说方墨暂时还是安全的,他却实在放心不下。
早知道如此,当初他就应该执意跟着段子扬入宫了。
胡不归又说道:“不过这时候,还是得赶紧让大当家和帧少爷早些宫才好。”孙瑾瑜看着他,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方墨现在在楚熙宫中,谁知道躲在哪里,人有没有受伤?眼下裴家父子都在宫中,若是一不小心落入他们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胡不归思量一阵,问道:“二当家,现在燕京城里,咱们还有多少人?”
孙瑾瑜一愣,说道:“前几日已经按方墨所说已经撤出了一部分人往浠水。萧大爷和六姑娘这边人负责沿路打点,现在燕京城中十余据点不足五百人。”
胡不归点了点头,说道:“五百人已是不少了,足以搅浑燕京这滩水。这时候忻王比咱们更着急,他早于半月前就在燕京附近聚集了不少人马,发动也只是在一念之间。咱们只需浑水摸鱼,将这燕京搅得越乱越好,大当家才好趁势脱身。”
孙瑾瑜抬头见胡不归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知道他有把握说服忻王,又问道:“先生能不能与我一个准确时辰?”五百人在皇都燕京里不过是沧海一栗,若不能一击而中,只怕是连个波都不漾一下的。
“就今晚戌时!忻王这人心胸狭隘,多疑急功,能撑到今晚就很不错了。二当家今晚就见势起事,总之,今晚燕京越乱对咱们越有利。”胡不归看着孙瑾瑜,又踌躇说道,“二当家成事之后,也无需再等大当家了,带着人直接从北门出去,然后在浠水汇合。”
孙瑾瑜微微一愣之后,站起身来,沉声说道:“是。”大队人马往北门杀出,必是能引得各路追兵,只有这样方墨等人才更容易脱身。
胡不归也站起身来,看着孙瑾瑜,少年脸上一愣之后,依旧清朗神情,他已经明白此行凶险了。胡不归拍了拍孙瑾瑜肩膀,说道:“二当家保重,咱们浠水再见。”孙瑾瑜也拱手说道:“胡先生保重。”
胡不归送了孙瑾瑜出来,百余往下阶梯两边荒草萋萋,孙瑾瑜高大身影行在这一片枯黄荒凉之中,越来越小,转了弯之后就消失不见,空余了满目萧索。胡不归拢手居高站了良久,风呼呼吹来,他衣衫与须发皆飘飞起来,沧桑面上满是不舍之色。
这少年他不得不对不住了,带着数百人马往北出城,身后必是追兵不断,想要杀出升天,不知道有多艰难。可是漠北萧家存亡只这一举,他们苦熬了这些岁月,实在是不能在这时候有所闪失。
胡不归静默站了良久,随身青衣小厮胡集过来,低声说道:“老爷,忻王府来人了,让您赶紧回去。”胡不归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来,说道:“走吧。”
大周永历三十四年冬月十五夜,风潇潇,月正好。昨日夜里宫中传出刺客一事后,全城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