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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很好,云很好,风很好,桃林很好,师兄好,她也很好。
方茗抿了下唇,笑。
……啊喂那是谁家娃娃放风筝都不会连线都能放断了丢下来砸人啊掀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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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茗,困吗?困了就睡吧,到了我叫你。其实你也不用那么急着回去啊,我们在宁溪住一晚,明天再回家也一样啊。”
方祺上了马车之后就开始叨叨个不停,一面说“你困了你困了就睡吧”,一面又在那里唧唧歪歪说可以明天走明天更好,吵得方茗根本睡不着。
“……方!祺!不就是被人家姑娘打击了吗?!反正人家也不想理你,你何必要巴巴地等着人一起走呢?天涯何处无芳草——”
“何必单恋一枝花!行了,今天这话你都说多少遍了,看看!我耳朵都起茧子了!说得轻巧吃根灯草,你没试过不知道,来自姑娘家的打击,那才是最有力道的……”
噗,方茗抬眼,笑,“二哥啊,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受到姑娘家的这种打击,你还是别耍嘴皮子了,省点力气休息,路不长了,小心我在爹娘前面告你一状!说你明着带我出去玩,其实是在为招蜂引蝶!”
“你……”方祺瞪了眼张口欲言,车外的绿幸跟车夫忽然同时惊叫起来,方茗蹙眉掀帘子,顺着他们的视线望去,前方易安城的方向,冒出一簇火光,映亮了一片天空。隐隐还有慌乱的人声传来,扑面而来的除了猛烈的夜风,更有一阵叫人无法忽视的热气。
“二少爷!三小姐!前面……”绿幸慌慌张张不知所措,方茗盯着那边没有言语,方祺肃了神色,冷声道:“快马加鞭!别顾着我们,尽快赶回易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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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烈的风,干燥的空气,四处奔走的人群,愈发猛烈的火势,并且,据说无人逃出。
方家绸缎庄和后院。
火已经烧了一个时辰。整座方家宅子都淹没在火海里,甚至还蔓延到了周边。除了最初的时候听得见几声嘶哑的呼救,到现在,一点人声都听不到,只剩下木料燃烧和坍塌的的声音,听的人心里发怵。
方茗傻站在马车旁,不自觉地握着方祺的手,像痴了一样盯着那冲天的大火,耳边听不到,眼里看不到,手上摸不到,满心满眼都是无可依托的空虚茫然,待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二哥拖着冲进了火场,她跟着他惶然地喊着爹娘,哥嫂,侄子,管家……
没有一个人回应他们。
她不停地咳嗽,什么都找不到,什么都看不到。
方茗不知所措,这里热得要命,可是这里有爹娘他们,二哥拿袖子掩着唇,神色是难得的慌张,带着她还在不停地躲闪呼喊,她咳嗽着,眨着眼,却慢慢地松开了手,后退。
如果这里有爹娘,那么她也要呆在这里陪他们,二哥一个人,代替大家活着,继续方家的香火,够了吧……
方茗觉得自己背上好像已经烧起来了一样,空气灼热窒闷,她呼吸得艰难,喉咙很痛很难受,想着自己可能马上就要死了,她忍不住有一点点怯弱地往前进了一步,二哥却好像发现了一样,回过身惊慌地大叫……
她听不到了。
她很难受。
方茗想,好吧,就这样,就这样,去爹娘身边吧,虽然对不起二哥,可是她真的真的很软弱,她不想没了爹、娘、大哥、大嫂、还有小宝,她不想孤孤单单地活着……
二哥,对不起。
阿茗,阿茗不能再陪你了,阿茗要去找爹娘……
她捂着胸口费力地咳着,看着二哥发了狂一样冲过来,笑,眼前的火光慢慢地淡去,然后,一片漆黑。
*
徐怀安回房的时候,毫无意外地在回廊上遇见了形容颇憔悴的方祺。徐家在徐怀安中状元之前都还是一个小家族,跟方家是世交,这个时候收留无依无靠的方家兄妹,也算有情义。此时在这里看见方祺,徐怀安心里也早有准备。
“徐少爷……”
“二哥,还像以前一样叫我‘怀安’吧,好久不见,别生疏了。”小时候常跟方茗一起玩,也随着她唤方祺“二哥”,日子久了懂事之后,也都没有改口。“二哥,进来说话吧。”
“嗯……”方祺跟在他身后进了厢房,低头饮了一口茶,显然犹豫了一下,才颇为艰涩地改口道,“怀安,你大概也已经猜到了吧,我今日来,的确是有一事相求。”
他当然知道。
方家那么一场大火,前院的绸缎庄,后院的宅子都给烧得干干净净,除了当时出门未归的方祺方茗和丫鬟车夫,再无他人逃出。因为烧的太过干净,所以即使有衙门调查,也什么都没查出来,都说是天干物燥,厨房不小心走水了,当时天色又晚,方家人都睡下了,也就没来得及逃出。
徐怀安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件事对方茗方祺的打击显然不止于此,火灾当日,方祺带着妹妹一起冲进火场,后来……唉,不管从哪个身份出发,他都不希望看见儿时伙伴落到这种进退维谷的境地。
“二哥请说,能帮的怀安一定尽力,决不推辞。”
“我……”方祺欲言又止,原本年轻英俊的脸上几乎找不到前几日徐怀安见他时的风采,满是胡渣和憔悴之色,看来方家一朝俱灭对他的打击,真的很大,“我想拜托徐少爷,帮我把阿茗送到京城我大嫂的娘家去!虽然知道这样不合乎情理,可是我身无分文,也无一技之长,如今身体又有了残疾,他日走南闯北,实在不愿阿茗跟着我吃苦受罪,所以恳请徐少爷能帮我这个忙!方祺将来定当——”
他说着,便要撩袍拜倒,徐怀安正待伸手去扶,却听得门口脆生生一句女声,一句话就点住了方祺的动作——“二哥,换点新鲜的词吧,这样的‘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的话,你妹妹我都听多了听腻了。方祺,出息了啊,想丢下我,自己一个人跑了,嗯?你倒是有这胆子!”
徐怀安闻声望去,方茗站在厢房门口,衣裳贞洁,表情安定平静,笑容恬静,甚至透着几分调侃,不看他,只看着他面前错愕的方祺,徐怀安默然地将人扶起,退后一步,不再言语。
“阿茗,你……什么时候醒的?大夫怎么说?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方茗那日在火场里吸入烟尘太多,伤了喉咙,窒息昏迷,一连昏睡了两天,没想到那么凑巧就在这个时候醒了。
徐怀安端着茶杯默默路人化,留时间那两兄妹时间互通消息互相安慰,方茗有很久没来过徐府里的这间厢房了,以前她总是爱来这里找他,现在她就站在门口,即使病后无力,也始终不肯再踏进一步。
男女大防。
……嗯,大概是喝茶喝得有点多,才又引出了怀旧的心思吧。
徐怀安默然,端着茶杯有些踌躇,恍然发觉自己竟忘了待客之道,起了身正欲开口邀客进房,方茗又是一声惊痛的呼喊,生生定住他的脚步,“二哥!你的手!你的手这是……二哥!告诉我,我昏过去之后出什么事了,为什么你的手会——”
当日在火场,方茗一晕自然没了感觉,她却不知自己晕的当口,一根横梁恰好被烧断向她砸来,方祺为了救她,左手被横梁砸住,废了经脉,从此……
那女子眼圈红红,眼泪要掉不掉,只管追问男子伤势,上下检查他身上是否还有别的伤处,全然不管他人目光。徐怀安目不转睛看了半响,想起小时候那个蛮横的女娃娃,心底滋味难辨,不由叹出了声。
也难怪人家说,人生若只初见。
作者有话要说:……我补完了= =
捂脸,半更是因为当时修文多出来了,我就没锁了,嗯嗯,喝药去了,喝完药回来看能不能再码一章啊望天……握拳!加油!= =
中药神马的,最讨厌了= =
4
4、自作多情 。。。
马车上静悄悄。
除了车轱辘滚动声,再无其它。
徐怀安低着头,脑袋随着马车的起伏一点一点,嗯,装睡。= =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方茗说她现在算下人不愿意另外单独坐辆马车又不能让她真跟丫鬟一起坐丫鬟的马车所以即使男女共乘一辆马车同样不合礼数,也别无他法。
徐怀安只有装睡,总比二人相顾无言来得好。
……他这真不想说当年他们还一起光屁股上过房揭过瓦摸过鱼打过架,这是那时候方茗最喜欢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来显示他们超乎寻常的情谊。
超乎寻常的……情谊。
徐怀安觉得有点脸热。
他睁开眼,想喝点什么降降温,平衡一下,头一偏便看到歪倒在马车角落里没形象没气质没风度头发乱糟糟还呼呼大睡的女娃娃。
很难形容他这一刻的心情。= =
徐怀安这么一下就淡定了。淡定地捏杯子了。
男女大防男女大防,这人真一点自觉都没有,居然当着他这么一个大男人的面睡得黏黏糊糊,不要以为她哥哥把她托付给他照顾,又凭着大家小时候都认识就能套交情搞特殊,他是什么人?他徐怀安,怎么会对谁搞特殊呢?啊?哈哈,哈哈哈哈,真好笑,真好笑……= =
咳,这条路真长,该到客栈了吧。
徐怀安捏着杯子默默地郁卒内伤了。
马车外头长了一对顺风耳的小厮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什么动静了,问了一声:“大人,您怎么了,需要什么吗?”
“啊……咳咳,嗯,没什么,你叫个丫鬟进来,我有点事吩咐她做。嗯,一点小事。”
“是,大人。哎哎,车夫,停下停下,大人要个丫鬟……我看看……嗯嗯,沁竹,就你了,过来吧。”
马车停了,小厮颇有架势地点人头,点完了,爬上来一个丫鬟,脸红红心跳跳,脑袋低低眉眼弯弯对他笑,“大人,奴婢沁竹,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眯眼,全身扫一遍,皱眉,脸那么红,打胭脂都没那么厉害,不会得了风寒吧,会传染的,得先问问:“你现在,没得风寒什么吧?”
哟,心跳声好大,一上来就听到了,这丫鬟要是……咳!不就是盖个毯子吗,他挑这么仔细做什么?好心而已,还管人生不生病……可是这丫鬟要是本来生病了,毯子盖不盖……他是不是想太多了?
徐怀安有些浮躁,头次没礼貌地摆手打断那丫鬟滔滔不绝的“身体健康保证好生养”,不耐地蹙眉,道:“随便找条毯子,给她盖上,然后出去吧。”
“据我……呃?大人,您……”
斜眼,瞪,“还有什么问题吗?”,哪有那么多话说,聒噪的要命,真麻烦。
“……没,没事……奴婢马上做……只是盖条毯子而已……”
那丫鬟说着,嘟着嘴状似有些不满,从包袱里翻了条毯子闷头闷脑就往方茗身上盖,徐怀安刚想说那么会把她弄醒,就看那本来侧着身睡得好好的人,皱眉毛,睁眼,眼珠子四下转了几圈,抓住他的目光,就停在那里一动不动,再不肯放开。
从马车帘子缝隙漏进来的光撒在她的眼睛里,看着很显眼,很亮。
徐怀安忍不住屏住呼吸,直直地与她对视,一时半会竟不敢移开眼,好似一移开就会惊醒她,心口像揣着一只兔子样一跳得飞快,然后——
没有然后了。
那丫鬟动了一下,截断那目光,转身禀道:“大人,方姑娘醒了。”
徐怀安低头,敛去多余的神色,淡然道:“我知道了,你出去吧,让车夫继续上路。”
“是,大人。”
丫鬟退出去了,车夫一扬鞭子,马车咕噜咕噜一颠一颠继续前进,徐怀安听见她起身时衣裙钗环的窸窣声,过了一会,再无声响。
他没有再抬头,不看,也不想,只觉得今天天气有点闷,怕是要下雨了。弯了嘴角,心里却是滋味难辩。
自寻烦恼自作多情自以为是,自视甚高。
*
“大人,到了。”
车外小厮轻轻一句,方茗立马就清醒了。马车走了这么久,一路上她听着最顺耳的话就是这句。
徐怀安面无表情一眼扫来,方茗就默默地蹲下了。
……每次都是这样,每次都是小厮一叫,她欢欢喜喜一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