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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
“已经第二早了,请开门。”
是唐丰的声音。
不知怎的,英第一件想起来的事是漱口,酒后,又睡了几个小时,嘴巴必定臭不可挡,一具臭皮囊怎样谈情说爱。
“等一等。”
她连忙漱口,然后,才轻轻打开大门。
唐丰说:“凌晨十二时零五分。”
他紧紧拥抱她。
可是,即使是这样,英宽也知道:只有姐姐与姐夫这种柴米夫妻才懂得爱。
“去看姐姐,我挂住她。”
“凌晨——”
英答:“母亲与魔鬼永不睡眠。”
“我说过会尽量依顺你。”
英料不到他驾驶一辆哈里戴维森,她戴上头盔,唐转过头说:“我不是要讨你便宜,你若想安全,最好抱紧我腰身。”
英宽笑着抱紧他。
他说:“紧些,再紧些。”
已经不能呼吸,再紧要窒息,也许极端快乐与无限痛苦只差一条线。
唐在山顶兜个圈子,他们看到宝石似的万家灯火才到医院,英一直伏在他背脊上。
不出所料,英容并没有睡觉,她正哺乳,幼儿乖乖躺怀里,在该刹那,与接着一段颇短的时刻,母亲是她生命中最重要人物。
看到妹妹,英容笑。
“好吗?”
英容答:“本来伤口痛的要命,一看到婴儿小脸,脑上大量分泌安多芬,又开心得不得了。”
忽然,英容看到英俊的唐丰,“这是哪一位?”
她妹妹回答:“我朋友唐丰。”
英容从未见过那么漂亮的男人:五官细致,却有男子气概,他正微微笑。
英容转头看见倒在沙发上正在扯鼻鼾的大块头丈夫,不禁吁出一口气。
这英俊的年轻人分明是妹妹的新男友,叫她艳羡。
他们两人坐在她床尾,英宽仍然抱着男友腰身不放。
“你俩如何认识?”
唐套用艾略脱的诗句:“在拥挤会议室里,女人正谈论米开朗基罗,我一眼看到她,其余人与声,光与影都渐渐褪出消失,我已知道是她了。”
英容动容:“你爱她。”
唐丰轻轻地转头看英宽:“You have no idea。”
姐姐问:“英,你呢?”
英没有回答。
“你喜欢她什么?”
唐声音更轻:“所有一切,包括她头发上一股新鲜洗涤衣物香味,还有她吃东西时狼吞虎咽样子,她柔软丰唇,她精灵脑袋,一切。”
英容睁大眼睛:“如此柔情蜜意!”
英宽这时说:“唐,请替我买杯咖啡。”
唐丰笑笑出去。
英容看一看张大嘴昏睡的丈夫,“妹子,你还在等什么?你还不跟他走?”
英容缓缓答:“他们都那个样子。”
“什么?”
英说下去:“开头的时候,他们都会说那样好听的话,送花,送糖果,走百里路,乘夜车,只为见你一面,在街角等候,蹲在梯间整晚为求清晨装作偶遇,替你写功课背书包,半跪地上为你绑鞋带,吻你走过的路,捧他父母的头来见你……”
“这都是真的?你听过多次?”
“许多许多次。”
“羡煞旁人,象一出电影般。”
“根本就是戏,只换女角,剧本里对白、场景、气氛,完全不变,忽然一日他看到更好的对象,便转移目标。”
“没有例外?”
英宽指一指沙发上蜷成一堆的姐夫,“他。”
姐姐问:“你都看穿了?”
“一颗受伤的心会突然清醒。”
这时唐丰回转,“这不是全世界最好咖啡。”把杯子给英。
英对姐姐说:“我累了,我要回家补一觉。”
唐丰忽然说:“英姐,请允许我带你妹妹去利斯本。”
英姐一怔:“为什么叫她作出那么大牺牲?”
姐姐说得好。
“我没有她不能好好生活。”
“英宽离乡别井也不能生活如意。”
唐丰不出声。
“当然,我只是她姐姐,如果她愿意跟你到北极圈一辈子不回来,我也无可奈何。”
英宽站起来:“大家都累了。”
唐丰握一握英容双手,与英宽退出。
在整个过程,姐夫从未睡醒。他真是个幸运的人。
那初生儿忽然哭泣,声线洪亮。
“我们去吃宵夜吧。”
唐丰总不愿放英走。
“我累垮了在这里。”
“我还没跪着替你绑鞋带与吻你走过的路。”
他都听见了。
他问:“我只是他们其中一名?”
他把脸趋得极近。
他叫那么英俊的男人极度,真是一项殊荣。
他把她送到家门,他俩下车,英宽才摘下头盔,忽然之间,唐丰用双手捧起她的脸,接近她,英以为是一个吻,可是唐丰忽然咬住她脸颊使劲,英痛得叫起来。
“喂。”她挣脱掩脸,“疼痛。”
“很好。”他说。
“为什么。”
他回答:“吃掉你。”
他骑上机车飞驰而去。
英宽哭笑不得,正想回家视察伤口,有人自角落转出:“那是什么人?那是一只狼!英,你怎么会同那样一个人在一起?”
英停睛一看,这人是许久不见的王旭。
这时大厦管理员缓缓走出询问:“英小姐,早,没有什么事吧。”
英宽发觉天色已放出鱼肚白,她连忙回答:“没事,,没事。”
管理员轻轻走开。
“英,我有话说。”
“我们去喝杯咖啡,街角的茶室五点已经开始营业。”
他们往石子路走向市区。
“英,那人是谁?”
英转过头看他,“我毋须向你解释。”
“我们不是朋友吗?”
英没好气,亏他说的出口。
在晨曦下,王旭可以看到英左脸颊上有明显两排半月形齿印,那人力度不轻,两颗尖锐犬齿深陷入皮肉,几乎流血。
“那人是谁,英,你怎可任由他鱼肉?你刚从刀山走出不久,又掉进油锅。你太不自爱。”
英点点头,“你说的对。”
“你需要刺激,可是这样?”
英看着他,“你关心什么,我不过是你研究心理学的一个题材。”
王旭忽然噤声。
他们在小餐厅坐下,清晨已有上早班的人在吃早餐。
他轻轻说:“你读到我的笔记了。”
英答:“用字很尖锐很真实,我看了如当头棒喝,忽然清醒过来,我不再糟蹋自己。”
“英,你要疏远那个人。”
英宽问他:“有无猜过,是谁把你的笔记放在我的电邮上?”
王旭露出诧异神色,“英,你还不明白?那当然是我本人。”
“什么?”
“英,我实在不忍看着象你这般标致的女子因一次失恋而搞成破洋娃娃模样,所以残忍地让你知道我对你观感。”
“你不怕我生气?”
“我不想再瞒骗你。”
“你对我很好,这时残忍的慈善。”
“你避而不见,我已知后果堪虞,多番联络,你均拒我于门外,我知道惨了,我还是对女性心理了解不够,我高估了你们的气量。”
“我也没想到你那么奸诈,新书什么时候发表?”
“这是我私人笔记,永不发表。”
英想,这又好些。
王旭说:“你精神好得多。”
英点点头。
“那人是谁,英,我了解你纯良性格,你不是那人的对手。”
“他不是个对手,王旭。”
“你又恋爱?”他变色,“英,你需要较长康复期。”
英微微笑,脸颊扯动,有点痛。
“你看你脸上牙印,象那种被人淫虐至死弃尸女子,法医只得从牙印寻找真凶。”
“谢谢你。”
“英,”王旭痛心,“我真为你担心,你怙恶不悛,谁也帮不到你。”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心理学家,你好好回去教书,别操心。”
“你爱他?”
英不予回答。
“你爱谁多些,第一号还是他?”
英宽嗤一声笑出来,胃口大开,叫了一客奄列。
第一号——多么有趣称呼。
“第一号长相如何,有什么特征?”
英反问:“你为什么想知道?”
“你说过我的分析对你象当头棒喝。”
英思索:“他中等身材,资质平常。”
“一定有特点。”
“他比较细心,下雨时一定为我打伞。”
英宽的思想忽然游离,还有什么?她印象模糊,在一起三年,一定有其他难忘的琐事。
可是为什么她只想着唐丰?
这时王旭气愤的说:“汉姆列特说的对:女人,你的名字是弱者。”
英抬起头诧异,“谁,丹麦王子汉姆列特那样说?我还以为是王尔德或是萧伯纳。”
“别支开话题,你这个可恶的女人。”王旭悻悻然。
“我要回家梳洗上班。”
“英,”王旭叫住她,“有空到大富吃碗面。”
“一定。”
回到家,洗干净面孔,发觉牙印四周都发瘀青,她敷上消炎药膏,然后蒙上胶布。
同事问:“面孔怎么了?”
“摔一跤。”
“摔跤不要紧,记得在原地爬起。”
傍晚,英回到家,揭开胶布,发觉脸上皮肤敏感红肿,情况可怖。
她简直成了疤脸,不但被碎玻璃插伤过,现在又红又肿,她不得不往医务所求救。
医生替她洗漱伤口,“不需要缝针,但是瘀痕要过几天才褪,我替你打一支针。”
回到家门,看到唐丰在等她。
英有说错他们吗?开头的时候,都会蹭在异性门口无限期等待,毫无怨言。
他轻轻走近,抚摸她脸颊,“对不起。”
他掀开胶布看到伤口,更加歉意。
英退开他,“医生说我需要休息。”
“我们一起去欧陆。”
英没好气,“到了异乡,人生地不熟,你好一口口把我咬死,然后葬在后园。”
唐却笑:“我不知你想写恐怖小说。”
英把他赶走,倒在床上累极入睡。
她梦见在办公室正忙,忽然有一个女子抱着幼儿进来,英以为是姐姐,站起招呼。
但不,那是一个陌生女子,西方人,有小鹿那般美丽褐色眼睛,她怒目看着英宽。
英诧异,“你是谁,你找谁?”
女子放下孩子,斥责:“你是唐丰的新女友?你与他睡一起?”
英宽吃惊后退。
“我是他妻子,这是我们的孩子,我们在葡萄牙有一个很漂亮的家。”
英这一惊非同小可,她后退,一不小心,撞到什么,咚一声大响。
她摔落床,跌到地下,雪雪呼痛。
这时,电话震天价响,“英,开早会,等你一个人,你为什么迟到?”
英赶紧更衣赶往办公室。
幸亏早会不过是诸同事坐在一起说一说前几天做过些什么没做过些什么。
唐丰进来,雪白衬衫,精神奕奕,脸色沉着,怎么看都不似咬人的狼。
他拉起袖子,取起甜圈饼咬一口,用手指拨去嘴角奶油,那一个小动作,叫女同事凝望。
女人,你的名字是弱者。
英宽看向别处。
她已经痊愈?不,那种创伤永不愈合,她只是没有时间去感觉伤痛而已。
可以说是又活下来了。
这时唐丰忽然宣布:“我于下月将调往欧洲工作,我感谢在这里办公短短一段日子各位同事给我的支持及帮忙。”
大家诧异地议论纷纷。
他已决定离开,说不定飞机票都已定妥。
在茶水间同事们惋惜:“一点架子也无,是个真正做事的人”,“又长得漂亮,跟他出差,不知多有面子”,“是呀,走在英挺的他后边,不觉为难”,“绝不私心藏司,把所有懒帐烂帐收拾妥当,他又要上路”,“满以为优秀男人已经绝迹,谁知还有他”。
“我不管他才学,我只喜欢他那对圆厚肩膀”,“还有他的大手,他叫女人觉得安全”,“他声音”,“他不多话,也不多表情,不是小丑小怪”,“哗,你们把唐丰说的十全十美”,“我只想与他约会一次”。
有人发起,“他临走之前,我们举行慈善晚会,什么人捐款最多,可与他共度一宵。”
“是否到天亮?”
“喂,作女人矜持些好。”
“噫,英宽不出声,英,你在想什么?”
英缓缓答:“我在想,上一二三年代女性要争取的经济与精神独立,经过三四十年奋斗,已经成功大半,之后的路,我们又该怎么走下去?”
“尽量享受地走。”
“什么叫享受?”英宽问:“是否同男人一样吃喝嫖赌,婚后由明转暗,心身继续游览?”
大家沉默。
有人反问:“有何不可?”
英轻轻问:“为什么我觉得大家比上代的女子更为寂寞?”
“不不,英,这样讲不公平,首先,你不知旧时女子缺乏能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