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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嫌他的出身——
英着急,'我没有那样的意思,我会抽时间来看你们。
英把腕上九成新的金表脱下来套在婆婆手上,把她衣袖拉下遮住,免他看到多话。
英小姐——'婆婆不想接受。
嘘。
她亲吻老人额角。
这时他问她:'你会来看我?
他的双手放在她肩上,渐渐收紧,掐着她脖子,他的鼻尖接触她的。他
温柔地说:'如果你不来,我会折返找你,我会追踪你,把你搜索出来,然后,'他吻她,'杀死你。
英咧开嘴笑:'我的盼望比较渺小,我只希望我来敲门时没有艳女在你背后问:'蜜糖,她是谁'。
英一位他会咬她,但他没有。
服务员叫他,'唐先生,你的手续已经办好。
他轻轻说:'我要走了。
一路顺风。
阿索利婆婆说:'他找到房子置妥家具你一定要过来。
她替婆婆拉好披肩,看着他们进关。
英宽只觉心胸坦荡荡,似忘记穿内衣。
英在飞机场踯躅,发觉迷路,正兜圈,司机在她面前出现。
她着司机送她到英容家。
今晚,无论如何不可独处,她怕她会自杀。
那座飞机场真是一个可怕的地方,像梦中孤魂游荡之处,虚空得说话有回音。
英容家永远闹哄哄,姐夫帮儿子洗澡,姐姐正为婴儿喂奶,佣人收拾碗筷,洗衣干衣机轰轰开动。
英轻轻说: “地方好似不够用;多一千平方尺就好。”
姐姐问: “你吃了饭没有;替你做碗面。”
“我倒像是来添麻烦。”
“你脸色不大好。”
英躺在姐姐床上; “我工作劳累。”
说完这句话;她忽然转身睡着
姐姐的眠床舒服得可耻;床褥兼且有婴儿奶花香催眠。英宽和衣滚在上面扯着一张毯子往身上一卷;就扯起鼻鼾
姐夫抱着儿子进来看见; “咦。”
“嘘;”英容说: “任她去;她有心事。”
“我这小姨子永远有心事重重。”
“今晚你睡沙发。”
“谢谢你。”
他的小儿子挤到母亲怀阿姨及婴儿当中;大被共眠
好梦不长;才熄灯没多久;英宽便被小儿踢配;接着;婴儿不知何故饮泣;也许;小小的他们也会做梦;忆起前生琐事
她整理一下衣服;想回家去
姐姐却走出来陪她坐下
英诧异; “你怎么不争取睡眠?”
“我已习惯整日踏在云中。”
“不过;到了十多岁;他们便会嫌你多余;你的说法过时老套;你的观点落伍噜嗦。你只需替他洗熨煮便可;还有;开支票。”
英容苦笑问: “为甚什么还要生孩子?”
“因为他们幼时爱我们;会与我们抱紧亲吻。”
“你把结局都想到了。”
“是的姐姐;现在我比较会用脑筋。”
“恋爱也这样吗?”
“我已勘破这一切。”
“为什么不跟他走?”
“我说过;跟他在葡萄牙;至多一年。”
“回来呢。”
“或可拖至两年。”
“你已学会批算自己的前程?”
“前边的路;不过是我们此刻选择的方向;没有什么难猜。”
这时;大块头姐夫呻吟: “呜;有人想睡一觉。”
英宽这小姨子忽然怒吼: “你吵什么?”她扑去拖起他手臂拍打; “女人出生入死给你一头家;你还多嘴?拖出毒打!”
大块头吃吃笑: “救命;救命。”仿佛十分享受
英叹口气;告辞回家
她当然没睡好;第二早淋浴;在莲蓬头下发觉可以在脸上身上刮下厚厚一层污垢
看看钟数;知道他仍然在飞机上
回到公司;人事部正粉刷办公室
有人送来礼物;秘书拆开一看;是一只古董座直径约有两尺大的地球仪
秘书笑: “好别致;不知是谁送的;咦;这里有名片:‘祝前途似锦;唐’;是唐先生。”
他想得真周全,英轻轻走近地球仪。
秘书说:“看,多有趣,地图大抵在十六世纪绘成,南北美洲统不成形,亚洲也不大似样,哈哈。”
这时有一个人在门口出现。
英与秘书看向那陌生女子。
那女子来势汹汹,一脸阴狸,大声说:“叫他出来。”
秘书相当镇定,“女士,这是是宝生银行副总裁办公室,你找的人可有姓有名?”
那女子冷笑一声,“你们二人,谁是他的姘头?叫他死出来,签署这份文件!”
秘书光火,“你口中的他姓甚名谁?”一边接钮,叫保安进来。
“他叫李深。“
秘书说:“李深在三楼人事部工作,这里是核数部,你找错地方。”
那女子怔住,涨红面孔。
这时,保安出现,站在门角戒备。
这是英宽问:“你手中是什么文件,是否要离婚书?”
“不,”女子回答:“是一分要他全盘放弃子女抚养权的法律文件。”
英点点头,同保安说:“陪这位女士到人事部,好好照顾她。”
“是,英小姐。”
那女子叹口气说:“对不起。”
秘书扬扬手,“算了,你小心别动了胎气。”
保安带走女子。
秘书静静退出房间,替英宽掩上门。
她不说英也知道开始秘书以为陌生女子找唐丰,故此挡在上司面前护驾。
但是,英宽却知道女子找错地方,英可以肯定,他不是那样的人。
他是一个孤儿,他巴不得拥有一打孩子,他不会丢弃怀孕女子,一个义务把老太太带回故乡的人不是坏人。
英伏在桌子,思念他,巴不得立刻去订飞机票。
这时,秘书进来说:“英,有人送来这张喜帖。”
老大鲜红色信封,拆开一看,是王旭与李家宝下月正式结婚。
英宽且把帖子放到一边。
秘书又进来说:“英,一位何家恒医生找你,听,还是不听?”
“请接进来。”
何医生声音一早便起劲愉快,一听便知道是个心理全无包袱的人,“英,真没想到你是宝生副总裁。”
英不禁笑,“大公司多的是皇上皇,太上皇,齐天大圣,太上老君。”
他也哈哈笑,“今晚六时是你义务说故事时间,六点半我们一起吃饭。”
他如此率直,英不禁讶异,“你怎么知道我有空,也许我已有约,还有,我可能已婚,甚至,有个专制的男朋友。”
何医生大胆爽直,“你有吗?”呵具挑轫性。
英颓然,“我除出时间,什么都没有。”
“那么六时在医院大门口等你。”
何语音充满笑意,叫人听着欢喜,英宽情绪也被他带起。
英临下班时看钟,他应当抵步了,可虽却没有与英联络,这个不羁的人。
英问人事问:“我们葡萄牙的联络号码是什么?”
那边叹口气,“英小姐,这里出了一点事,有位女士上门来吵架,我需十分钟才能复你。”
“没问题。”
英看着时间,顺手取过一本子书,赶往医院。
在车上发觉手中的是乾隆甲茂红楼梦,噫,读哪一章好呢,在医院病房,又不好说:“也犯不着气,他们俗语说的:千里搭长棚,没有个不散的筵席,谁守谁一辈子呢,不过三年五载,各人干各人的去了,那时谁还管谁呢”,英觉得拿错了书。
何家恒在大门口等她:“欢迎欢迎。”
他把她带到三楼烧伤科病房。
英一走进吓一跳,强自镇定,只见五六个女病人绷带缠身像木乃伊,她连忙低头。
何医生为她们介绍后退出。
英咳嗽一声,“各位,”她翻到一页,“你们都听过红楼梦一书中有个王凤姐,今日,便是要说说她这个豪门当家少奶的浑身装扮。”
有人问:“好比今日富豪家的什么人呢?”
英想一想:“这个不好说,今日上了年纪但身子壮健的老爷太太都把权紧紧抓着不愿下放。”
“请你说一说。”
英读出来:“这人彩绣辉煌,恍如神妃仙子,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项上戴着赤金盘璃璎珞圈……”说到这里,英忍不住加注解,“俗不可耐,像不像圣诞树?同今日的舞会名媛有得比。”
大家都笑起来。
“她裙边系着豆绿宫绦双衡比目玫瑰珮,身上穿金非碟穿花大红深缎窄肩袄,外罩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下着翡翠撒花洋皱裙……”英笑,“这一身穿戴,起码五六十磅重,每日用品要多早起来,花多少时间准备,所以,这个凤辣子容易做吧,我不认为。”
大家点头,“太吃苦了,简直像扎起腰封穿四寸高根鞋,我无论如何做不到。”
“什么叫比目玫瑰珮?”
英坦白,“我也没有头绪,只不过听上去已觉奢侈华丽浮夸。”
“是比目鱼玉珮上打玫瑰花丝绦吗?”
“好像每件衣裳面子都绣满花卉,金百蝶穿花,那要绣多久?”
“这家人后来好似破了产。”
“能不花光光吗?”
“今日还有类似故事,发了横财穿戴都要最最贵最最名,但不久成为阶下囚,关在牢里。”
英宽微笑。
“英小姐,请说下去。”
谁知英说:“今天就讲到此地为止。”
“什么?才十五分钟。”
“下回读费兹哲罗大享小传第一段。”
“不,不,我要听红楼梦或西厢记。”
她们议论纷纷,一时间忘却伤痛。
英站起来向她们鞠躬,“后会有期。”
大家鼓掌。
何家恒进来称赞:“十分成功。”
“你爱读书吗,我看得很杂,因钦佩写作人,什么都读。”
“我最近在读英国历史。”
英宽看着那头银光闪闪的白发,“去何处吃饭?”
“我专吃小馆子。”
“听你的了。”
何看着她,“请记住这是我们第一次约会。”
英失笑,“何医生,你想约我?”
“我喜欢你,英,我欣赏你的热心肠。”
英点头,“你爱内在美。”
“我也喜欢你的样貌,不知怎地,有些淘气。”
英看着何医生,她正吃奶油蟹,一朵奶油花粘在嘴角,好不可爱。
何家恒忍不住,伸出手指,把奶油自她唇边拭走。
就在这时,英宽忽然吐出舌尖,把奶油自何的手指又舔回嘴里。
何只见粉红色舌尖粘到他的指尖,湿润轻糯触觉叫他浑身一震,那麻痒感觉迅速传遍他全身,他动也不敢动。
过了不知多久,他取起碗想喝汤,英宽笑笑说:“你要喝酱油?”
何家恒连忙放下这碗去取另外一只碗。
英又取笑,“你也喜喝醋?”
何家恒举起双手,他知道已经被这女子降服,他在心中呜咽。
英把啤酒杯子递给他,与他碰杯,“祝你次次手术妙手回春,药到病除。”
英宽知道她已完成了第四部,现向第五部神功迈进。
她自唐丰处体会躯体享受,以往,英一直以为人类肉体四肢只是工具,听从脑部指挥活动,可是唐丰告诉她,身躯也有灵魂,也得给它满足。
这是只听得何家恒说:“明天后天大后天,这个月下个月,明年后年,我都约实了你。”
英看着他:“我有没说我有男朋友?”
何家恒斩钉截铁地说:“谁理他,让你我好好享受人生。”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