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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2004年第5期-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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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米香疼得叫出了声,不光流了泪,还流了血,也一样抱着许明说,真好。 
  米香说,你累了,休息一会儿吧。 
  许明说,我不累,一点儿也不累。 
  米香说,天快亮了,你睡一会儿吧。 
  许明说,我不瞌睡,我不睡。 
  许明一次又一次缠着米香。 
  只是开始有点儿疼,流了点血。再后来,就好了。好得不得了,一次比一次好。好得米香好像昏了过去。 
  米香说,早知道这么好,就不会等这么久了。 
  许明说,以后还会更好。 
  更好会是什么样子,米香想不出。也不去想。只想着要是永远能这样就好了。
  许明走了,很高兴地走了。队长没有签字的事,他已经不在意了。也用不着在意了。米香用她的身子,在他的生命里,给他签了一个字。有了这个字,就意味着米香永远是他的了。 
   
  四十 
   
  那天下雪了。这是这一年的头一场雪。雪片很大,像一张纸,上面什么也没有写。可我们只要看到了它,就像接到了一份通知,马上就会知道,另一个季节到来了。 
  不但要让我们知道,还让每一棵草每一粒沙子也知道。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下野地多大啊,世界多大啊!要下多少雪,才能遮盖住啊!雪好像早就明白了这一点,就下得很密,下得很久,从早上开始下,到了中午还不停。 
  头一场雪的任务很重,它们要把秋天的那点儿余热完全消灭掉。这得牺牲掉好多雪花,于是头一场落下的雪花,不管落到什么地方,都会马上化成水。在无数的雪花牺牲后,天才会真的冷起来,河水才会结冰,土地才会上冻,一个名叫冬天的季节才会真的来到。 
  下野地的冬天不但很冷,还很长。 
  人们不得不度过一段漫长而又寒冷的日子。 
  许明一夜没睡,米香也没有睡。许明看起来很精神,米香也一样。米香和许明走出屋子,看到满天的大雪,他们笑着伸出手,让一些雪花落到手上。看着雪花在手心化成水珠,一下子觉得有点儿渴了,好像这些雪花,是老天为他们落下的。张开嘴,让雪花往嘴里落,落到嘴里的雪花,有点儿凉,还有点儿甜。 
  不远处,要出发的男人在集合。知道这一走,要好久才能相见,可他们没有太难过。有了这一夜,已经不会有什么事让他们难过。雪落了一身,也知道冬天到了,会很冷。可都没有一点怕。同样,有了这一夜,这个冬天他们不会冷。 
  雪落在许明的肩膀上,米香伸出手,把雪拂去。米香拿出了一条围巾,给许明围到了脖子上。 
  队长喊许明快点儿集合。 
  许明说,我走了。许明转过身走了。走了几步,又回过头看了米香一眼。许明满脸都是笑。他真的很高兴。看到许明那么高兴,米香的心里也不为这一时的分别难受了。 
  不过,头一天晚上,米香没有睡好,老想许明。好几次起来,把宋兰让她保存的照片翻开,找出有许明的,不停地看,翻来覆去地看。米香是个平常的女人,一个平常的女人,到了一定的时候,一个男人就会成为她生活和生命的全部。 
  男人差不多全走了。剩了女人,女人还得干活。冬天,地里没有庄稼了,地全让雪盖住了。干活不到地里干,不干种庄稼的活,干别的活。比如说,积肥过肥,把牲畜和人的粪便集中起来,用爬犁子运到地里去,别看这些东西臭,到了来年,缺了这些东西,地里的庄稼就长不好。除了这个活,还有别的活。水库结了冰了。冰很厚,厚得可以在上面走拖拉机。去水库也有活干。夏天长在水里的苇子,这会儿早干透了。去把它们割下来,运回来,用处可大了。一部分苇子,去了皮,可以编成席子和别的东西。放到晒场上和粮库里,可以晾晒和存放粮食。这些苇子,还可以把它们用绳子扎成苇把子,盖房子时铺在房顶上。房子好像总是都不够住,不断有人结婚成亲,年年都要盖房子。 
  队长带着男人走了,留下干活的人,让宋兰领着。宋兰已经很像个排长了,站在好多人面前说话,一点也不打吭。一些娘们儿有点儿不听话,她一样敢指着鼻子骂了。别说她挺个大肚子有点儿不像样子,挺着肚子,把手叉在腰上,头不由得向后仰,说起话来,更有点儿像干部。 
  宋兰领着一群女人去割苇子。 
  这个活不好干。苇子很粗,比大拇指还粗。说是割苇子,其实是砍苇子,像砍树一样一棵棵地砍。砍倒了,还要把它们捆起来,再扛到队里去。好在下野地的女人很能干,没有什么活,她们干不了。宋兰也拿了把镰刀,不过,大家不让她砍,让她站在一边看。她的腰那么粗,不能弯。 
  苇子长在水里。水变成了冰,就得在冰上砍苇子。更要小心点儿,滑倒了可不是好玩儿的。砍倒的苇子会留下苇茬子,像刀子一样竖在那里,扎一下可不得了。 
  大家干着活,宋兰在一边不断提醒大家要小心。 
  让别人小心,偏偏自己不小心。说收工了,可以回去了。从水库的冰面上往外走,快走到岸上了,有一个小坡,别人都过去了,宋兰一迈腿,没跨过去,滑倒了。向后倒过去,结果一屁股坐到了冰面上。倒没有苇茬子扎在屁股上,可却有血顺着裤腿流下来。 
  米香在跟前,马上跑过来,把宋兰拉起来。 
  宋兰说,没事,没事。 
  还要和大家一起往前走。走了一段路,血还在往下流。宋兰有点儿走不动了。 
  宋兰说,我肚子太疼了。 
  说着抱着肚子蹲下来。好多女人围过来。范女年纪大,一看这样的情况,说宋兰可能要出事了,咱们快点儿把她送到卫生室去。 
  不等把宋兰送到卫生室,宋兰就出事了。肚子里那个已经有了形状的孩子,从她的腿中间掉了出来。 
  宋兰躺在卫生室里,脸白得像一张纸,好像快要死了。 
  米香去喊老谢。米香说宋兰病了,在卫生室。 
  老谢说,早上出门时,还好好的,不会有什么病吧? 
  走在路上,米香说了宋兰流产的事。老谢一听,脸色马上也变白了。说,米香,你可不能胡说八道。 
  米香说,我再胡说,也不敢拿这个事胡说呀。 
  到了卫生室。看到宋兰正在打吊针,马上问是不是孩子没有了。宋兰不说话,转过脸流起眼泪。不用再问了,肯定是真的。老谢的火一下子冲到了脑门上,举起拳头,要去揍宋兰。嘴里喊着,你把我的孩子搞死了,你是不是也不想活了? 
  除了米香,宋兰旁边还有多好人。范女也在。这些娘们儿和宋兰米香不一样,什么没见过?不等老谢把拳头落下来,就把他推到门外。 
  范女说,老谢你还是不是人?宋兰都这个样子,你还要打她! 
  老谢说,谁让她把我的孩子搞死了。 
  范女说,孩子算个啥?又不是不能生了。只要大人在,大人没有事,要生孩子,还可以再生呀。想生几个都行啊。再说了,那孩子也是她身上的肉,她能不心疼啊。她比你还要心疼。你呀,真是个不懂人事的家伙。 
  一看这些娘们儿不好惹,老谢不吭声了。回去牵出了马,拉了个爬犁子,把宋兰接回去了。 
   
  四十一 
   
  宋兰回到了家。一到家,老谢又变了脸。老谢说,你把我的孩子搞没有了,你知道你犯了多大的错误吗? 
  宋兰说,那也是我的孩子,我也想把他生下来,我不是故意的。 
  老谢说,犯错还不认错,还敢顶嘴,看来你真的把自己当干部了,胆子越来越大了。我看这些日子没有收拾你,你的坏毛病又犯了。 
  这一阵子,为了孩子,老谢没有打过宋兰,手早就痒痒得不行了。现在孩子没了,没有顾忌了,可以放开手打了。看到宋兰还想说什么,马上举起手,一巴掌抽上去。宋兰的嘴角,立刻出了血。看着血往下滴。老谢好痛快。 
  还想更痛快些。也是为了孩子,这些日子,老谢一直憋着。好多回想碰宋兰,宋兰都拿肚子里的孩子当挡箭牌,把他挡了回去。这回她没有可挡的了,可以好好痛快一下了。 
  没有孩子了,宋兰还不让老谢碰。说不行,说肚子还疼,还在流血。 
  老谢不会听宋兰的,没有了孩子,宋兰再说别的什么,老谢都不会当回事。 
  宋兰左挡右遮,还是让老谢像剥兔子皮一样,把宋兰剥了个净光。剥了皮,当然要吃。饿得太久了,老谢吃起来,好像要把宋兰撕成了碎片。 
  干完了,又一脚把宋兰蹬到床下面。 
  阿黄一直在旁边看。看到把宋兰蹬到了一边,马上跳到了床上,卧在了老谢身边,伸出舌头去舔老谢的脸。老谢亲切地在阿黄头上摸着。 
  光着身子的宋兰从地上爬起来,去找衣服穿上。冬天很冷,屋子里烧着火墙,也不暖和。宋兰觉得身上很冷,穿上衣服蹲在火炉子边上烤着火。 
  老谢躺在床上,抚摸着阿黄,对宋兰说,你知道不知道,你这会儿在我眼里,还不如一条狗让我喜欢。狗都比你强。狗肚子里有了崽子,从来不会有事,都会好好地生下来。可你呢,真是连条狗都不如啊。 
  宋兰听不下去了,站起来走到门外。外面全是雪。 
  宋兰站在雪里,冬天冷,冬天的夜更冷。寒气像小刀子一样,隔着衣服也能扎到肉里去。 
  宋兰知道,她只要站着不动,很快就会被冻僵。她还知道,就算是把她冻僵,老谢也不会从屋子里走出来,把她喊进去。 
  宋兰还有好多事没有想好,还有好多事还没有去做。她还不到三十岁,她还想好好活着。可不能让雪把自己冻僵。 
  想到了这些,宋兰又转过身回到了屋子里。 
  老谢已经睡着,打出很响的呼噜。阿黄躺在他身边,也好像睡着了。这个位置一直是宋兰睡觉的地方,可现在却让阿黄占了去。看来,真的是和老谢说的一样,她是不如一条狗了。没准儿,连阿黄也看出来了,她不如它了。不然的话,它也不会有那么大胆子,敢把宋兰睡觉的地方占了去。 
  宋兰站在床边,看着老谢和阿黄。看了好一会儿,宋兰没有把阿黄赶走。宋兰到柜子里,找出了条被子,披在身上,靠到了火墙根上,闭着眼打起了盹。 
  快天亮了,还没有睡着。一个人想一件事,能想一夜,这个事一定是件不寻常的事。 
  天亮时,宋兰睡着了。 
  等到宋兰醒过来时,老谢已经不在屋子里了。宋兰站起来,站在窗子前往外看,看到老谢已经赶着羊走在雪野上了。 
  老谢走了,阿黄还没有走。 
  不过,阿黄没有睡在床上。老谢不在床上了,它也不敢在床上躺了,它已经从床上跑了下来,跑到火炉边上,躺在那里半睁着眼,好像在睡,好像又没有睡。按说,阿黄该跟着老谢去放羊的,可阿黄没有去,是不是以为自己在宋兰的床上睡了一觉,就觉得自己不是一条狗了,就觉得可以不去跟着羊群走了。 
  想到自己的地方,让一只狗占了去,宋兰朝着狗屁股踢了一脚。不是第一次踢,不知踢了多少次了。每次踢,阿黄都会吓得噢地一声赶紧跑掉。可这次,宋兰一踢,阿黄倒是站了起来,也噢了一声,可没有转身跑掉。却朝着宋兰很凶地龇出了牙。那样子,好像要咬宋兰一口似的,把宋兰吓得一转身抓起了搁在案板上的菜刀。 
  菜刀拿在手上,宋兰怔了一下,没有把菜刀放下。盯着菜刀看,菜刀明光闪闪。老谢老磨这把刀,磨得快极了。老谢说把头发放在刀刃上,轻轻吹一口气,发丝就断了。宋兰不信,说老谢吹牛,老谢就拔下宋兰一根头发,试给宋兰看。宋兰一看真的是这样。 
  看一会儿菜刀,又看看阿黄。阿黄没有跑,还站在那里。外面太冷,它也不想到外面去。看到宋兰举着菜刀,阿黄一点儿也不害怕。老谢常用这把菜刀杀羊剁肉,阿黄经常在一边看。老谢常会用这把菜刀剁下一块儿肉骨头给它吃。 
  看到宋兰拿起了菜刀,还以为宋兰也要剁肉给它吃。不但没有跑,还朝前走了两步,走到了宋兰跟前。还抬起了狗头仰起了狗脸看着宋兰。 
  狗看宋兰,宋兰也看狗。狗看宋兰想的什么,我们不知道。宋兰看着狗,想的什么,我们全知道。宋兰想,要是没有这只狗,她肯定不会过上这连狗都不如的日子。 
  想到了这一点。宋兰把菜刀举了起来。 
  看着宋兰把菜刀举起来,狗也不跑,还是那样用狗眼看着。那样子好像在说,别拿菜刀来吓唬我,等到老谢回来了,知道了这个事,看他怎么收拾你。 
  宋兰的菜刀在空中停留了好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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