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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药水、碘酒等等,甚至还在面部涂抹了一层层的牙膏,结果都不见明显效果;整个面部就像被毒火灼伤过一样。并且旧的刚刚结痂,新起的水泡又一次开始溃烂……
虽然每支队伍都有自己的随队医务人员,但是,面对丛林里这种不谋其面的敌人,他们也是束手无策!甚至无法弄清楚,这飞虫之毒,是毒在嘴上呢,还是毒在脚上!征询当地人,也不甚明了。丛林里生存的部落黑人,依然依照原始的起居方式,太阳落下后就不再出门。后来,人们渐渐被咬出了经验,下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不要去灯光底下站!
其实,这“经验”并无多少实际价值;野外二十四小时轮流作业的石油钻井工人,不可能为了区区小虫改变作业制度。
翟群林看老宋被咬得厉害,心疼得不得了,却无计可施。他自己也被咬得大花脸似的。他让老宋躲在屋里休息了三天。在这非洲的原始丛林里,这是他能够给予的惟一帮助了。
宋维东并不避讳自己遭遇的尴尬,他苦笑着形容自己的这副形象:“远看像个鬼,近看是老炊。”
又一次转移井场的时候,老宋心里打怵,一边动手整理行装一边嘀咕说:“咱们别去那地方了吧?”
打怵归打怵,还是硬着胆儿,上去了……
测井项目的经理喻迅,被虫子咬得更惨!在富拉北—2井施工时,他两条胳膊被咬得伤痕累累,每天早晨起床,床单上沾的到处是脓水,每天痛苦地架着胳膊工作。因为当时施工紧张,一直坚持到完工,才去苏丹首都喀土穆医院里治疗,打了六七天的激素才控制住感染。大夫对他说,如果再晚几天来医院,有可能恶化为败血病……
那阿拉伯裔大夫晃动一下自己的胳膊对喻迅说:那样的话,你就得和自己的两条胳膊说声“拜拜”了……
既然无法战胜丛林毒虫的袭击,人们只好忍气吞声地采取防守战术:每次进入工作岗位之前,先从头到脚地装备一遍:厚底工鞋,裤脚扎紧,手套与衣袖连接好,脖子上缠上围巾,安全帽也作了改装:一块纱布罩下来遮住面部……那种怪里怪气的模样,简直就像是丛林里的一群养蜂者!
同97169地震队的遭遇相同,在1/2/4区32747石油钻井队的营地里,也经历过一场惊心动魄的人与蜂的激战——
被野蜂蜇得最厉害的一位,要数32747队的材料员蒋海。那一次,他为井队押运来几车工程设备,在爬上集装箱为吊车挂钩的时候,触动了那里的蜂巢,受到野蜂的狂风骤雨般的袭击……
因为是站在高处,蒋海无可藏匿,只是挥动着两手抵御野蜂的疯狂进攻。野蜂却越赶越多,霎时间,蒋海已整个儿变成了一个蠕动着的巨大蜂巢……
那时,站在下面指挥的工作人员刘毅,听到集装箱顶上忽然发出凄惨的呼救声,抬头一看,蒋海浑身上下已看不出人形,只有野蜂流水似地涌动着。他一边发疯似的喊着救命,一边两只手一把一把地从脸上往下抓蜂。
刘毅急忙指挥吊车司机把吊钩递到蒋海面前,示意他搭吊钩下来。蒋海从集装箱上下来之后,他可能意识到,蜂是抓不尽的,又趔趔趄趄跑着冲向空调器,是想让空调的风把身上野蜂吹散,显然不起作用,他又坚持着跑到水管下面,打开龙头用水来冲……
在场的刘毅和吊车司机,也受到了野蜂的袭击。被抓死的蜂子落了一地。
事后,刘毅回顾说,对当时的情景,他永远也无法忘记!许多日子过去,蒋海的那种凄惨的呼救声,还响彻耳畔……
人们从蒋海脸上挑出三百多根蜂刺——那时,蒋海脸上的蜂刺,密密麻麻就像长了一层胡子。
刘毅和井队医生指挥着人们急忙把他送到附近小城黑格里格(HEGLIG)的一家医院,蒋海昏昏沉沉,眼睛嘴巴已经肿得无法张开,他对着刘毅,困难地吐出昏厥过去之前的最后一句话:
“趁着我还清醒……带句话给我老婆,就说……我爱她!”
蒋海危难关头的这句道白,无论对他爱人还是对32747的弟兄,都是一种莫大的宽慰,让32747的弟兄们骄傲牛气了许久:中原男儿,壮士情怀;美人泪,英雄血,爱江山不舍美人,汉子!
第三章涅磐之痛
“硬性着陆”的抢滩行动,数百个设备整改问题。乔治先生日记:“决不帮助中国人”。姚怀远事件: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都是“憋尿惹的祸……”杀虫药对人体喷洒,丛林中的“中国速度”
险恶的自然环境,并不是摆在ZPEB石油工程队伍面前的惟一困难。对于第三世界的国民来说,人们正在经历着一个相同的过程——这过程是漫长痛苦的!
ZPEB的石油队伍出使非洲,是一次势在必行的“硬性着陆”的抢滩行动。如果选择一个术语来形容当时情景,可以这样说,当中国乃至整个世界,能源局势成为摆在所有人面前的一个严峻问题的时候,就如同一次战役开始的初期那样,他们暂时还缺少对登陆地形的了解以及应对的装备,这是必须补好的一课。
设备整改,准确地说,也就是进入国际石油市场之后,ZPEB的工程设备和施工人员的管理面临的第一次“国际检验”。他们面对的甲方合作伙伴,如壳牌、雪弗莱、蓝丁、IPS等等,都在国际石油市场上享有很高的名望,这些石油跨国公司聘请的那些设备验证公司,都是按照国际管理体制,以严格的标准一丝不苟地查验设备的一钉一铆,验证合格之后,才授予施工资格。
安全、健康、环保是国际合作中甲方公司最基本的要求。他们除了有一套完整的HSE安全管理体系外,对设备的配套有严格的要求,比如天车上的大滑轮必须装有高强度的防护罩、大梁下要装硬质防碰木柄用护网包好,以防万一被撞碎时木屑落下来伤人;二层台上要有应急逃离滑车,滑车绷绳坡度要适当,固定要牢固;钻台至天车上的助爬带和助爬绳强度要适宜,平衡砣的重量要与井架工的体重相匹配……还有,在井场容易引起火灾的地方,要摆放数量足够的大小灭火器与消防器具;平台经理房、带班队长房以及钻工值班房,都要有消防器具分布图;井场要注明和划分高压管线、高压容器危险区;机房发电房人员要戴防噪音耳塞或耳罩;所有设备无论大小,出场铭牌不许丢失,需要动火时必须填写报告……
4521是第一支走出国门进入非洲的石油钻井队,与英国IBC跨国石油公司的工程合作,是ZPEB与西方石油公司的第一次国际合作。在最初的合作过程中,对方提出许多不能适应合同施工要求的问题,如丝绳固定器不合格,防爆电路不合规范,封井器闸门不合要求等等;另外,因为初次跨国作业,许多管理上的漏洞也明显地暴露出来:闸板封井器因为施压不合格,不得不赶紧空运。因为体积重量过大,由北京、法兰克福再辗转到达喀土穆,仅空运费就花去7.5万美元!几乎相等于一台封井器的实际价格。材料管理混乱、组织无计划,今天报一部分,明天又报一部分,有时甚至重复报料,国内基地的材料组织人员也被搞得焦头烂额、应付不及;八参数仪甚至一进三套,每套一百二十多万元……
在那些日子里,美国籍的现场监督乔治每天在工地上转来转去,嘟哝着骂道:“这样的设备……SHIT!”
他大概觉得骂出的那些话还不能够刺激中国工人的情绪,随后又补充了一句:
“这种管理水平……真不知道你们的导弹、卫星是怎么上天的?”
乔治先生这番话,激发起了在场中国工人的义愤——这个来自亚利桑纳的美国佬,很快就会知道,他现在与之交往的这些ZPEB石油工人,在接下来的日子以及后来在他自认为是“一生中最糟糕的日子”里,将会以怎样的精神和工作业绩,让他对前面说过的这些话尴尬蒙羞!
美国籍的驻井监督乔治先生,粗粗算来应该属于敌视中国的美国右翼保守分子,平时蛮横无理,对中国工人不很友好。在他身上,有令人尊重的一面,这就是他对工作的极端认真负责,令人讨厌的一面,就是他对中国大陆的敌视态度——言谈之间都在张扬着美国推行的石油霸权政策。
这位乔治先生,在自己的日记里这样直言不讳地写道:“我为什么要帮助中国人?我为什么要帮助ZPEB?他们管理混乱、愚昧无知、坚守错误习惯;他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他们以共产主义思想考虑他们的设备……让我相信他们是不可能的……”
当得知在4521的设备整改中,是这位来自亚利桑那州的美国佬出任现场监督时,一位熟悉他的西方朋友就半开玩笑地说:乔治这一关,是“鬼门关”!
在后面的章节里,对乔治先生驻井监督工作中的某些作为,我们还将有所记录——那次,当反政府军的轰炸机将炸弹投向施工现场的时候,乔治丢下在场的几十名中国工人和所有的钻井资料狼狈而逃……
在对中国石油工人的认识上,乔治先生将会做出痛苦的改变。对他自己的这一临阵逃脱的行为,他在后来评价说,是他“一生中最为糟糕的时刻”……
现在,乔治的这些话,显然激起了工人们的奋发情绪。
4521钻井队的弟兄们憋足了一口气。设备落后是事实,要求严格也并非不好。尤其是对于初出国门的一支队伍,他们本来就抱着向国际名牌公司学习的态度;并且,因为是第一次出国施工,ZPEB也有自己的保留想法,并没有推出自己相对先进的钻井工程设备——应该这样说,作为第一支派出队伍,4521显然还承担着“测试气球”的角色。
“就凭乔治这句话,也要干个样出来,让乔治把他的话吞回去!”赵全民对队里的弟兄们说。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4521的石油将士,把痛苦和激愤压在心里,把不向乔治服输的情绪用在工作上,一次不行再来一次、时间不足加班干,终于按照甲方的所有要求把硬骨头啃下来了!
面对动辄暴跳如雷的乔治先生,毕业于石油大学的平台经理赵全民,还是尽可能地表现出自己的虚心。年轻的平台经理赵全民认为,乔治先生有三十年的工作经验,这应该不失为一次很好的学习过程。乔治先生虽然要求的有些苛刻,但正是一个不花钱请到的“国际裁判”,对4521钻井队来说,是一次难得的锻炼队伍的机会……
事实也是如此,所有的设备以及配件,都按照甲方要求,该修则修、该换则换,ZPEB的合作态度是诚恳的,也是虚心的。
想不到,这之中,又发生了一件意外的事情。
青年工人姚怀远承担的工作,是封井器的保修工作。他刚刚从国内来到钻井队的施工现场,替换了另一名轮休的工人。在十几天的时间里,连一个螺丝缝也不放过,他将封井器所有的部件都擦拭得干干净净,等待着甲方工程人员的检查验收。
虽然如此,他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甲方对设备的要求近乎苛刻,这从乔治先生终日阴沉着的那张脸就能判断得出来。此前,项目部的一位负责人过来,反复叮嘱说,务必要严格认真。
为了强调事情的重要程度,项目部的这位负责人说,封井器是甲方十分关注的设备,如果出了问题,会直接影响到几千万美元的合作项目……
小姚知道事情的重要性,当然不希望问题出在自己负责的工作上。
然而,偏偏事与愿违,问题就出在小姚负责的封井器上!
设备验收的那天,甲方工程人员要求把封井器两侧的闸门全部打开,要一道一道检查验收!
问题就这样不可避免地发生了。过去,在国内施工时,封井器是采用“整体试压”的检测方式,现在,每一个闸门都要单独试压——并且要达到最大压力;这一程序的变化,小姚没有想到(应该说许多人都没有想到),自然也就没有打开闸门,去做设备内芯的维护保养工作。
也就是说,他们只擦拭保养了设备的外部,设备内部的泥垢却并未触及。
失误就出在程式的不同上。
当着验收人员的面,乔治先生大发雷霆,指着小姚鼻子痛斥一顿,封井器也被骂作是“一堆垃圾”。当然,这次验收,自然是不合格的了。甲方指令,要么彻底整改,要么中止合作协议!
事情的直接当事人小姚,一下子成了甲乙双方关注的目标。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一时觉得无地自容,脑壳无限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