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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船长说了什么?“我们太忙,我们没工夫快乐。”快乐学家明白这句话的真谛。幸福的人成不了优秀的外星开拓者。驯服一颗行星,改造一个世界,这需要不知满足的人,需要满腔怒火的人,他们必须对现实不满,他门必须永远不知满足,否则,外星世界就会扑上前来,把他们打垮。
贬低欲望毫无用处,压制欲望毫无用处,改变欲望同样毫无用处。你不能贬低对食物的需求,你不能压制对可以呼吸的空气的渴望,你也不能改变对一个藏身之处的需要——在那儿你可以躲避严寒、酷热、昆虫和病毒的侵袭……
“我想,”快乐学家抬头说道,“一个医生对你们总是有用处的吧。你们需要产科医生和老年病医生,你们总会有人生病,骨折、生孩子、衰老……我想孩子们也需要教师……”
缓缓地,船长脸上展开了灿烂的笑容。这笑容令快乐学家突然想起了太阳,想起了那穿透云层的欢乐阳光,“当然,医生。”船长说,“来吧,我们有成千上万件事情要做,而且必须在几百年内做完。”
快乐学家想,这样一来他所受的训练就不会完全是种浪费,他的医术将供不应求,而且那儿还会有孩子。当人类在另一颗星球上不断繁衍生息的时候,会有许许多多的孩子。他会对他们进行快乐学的训导,但同时也会保留他们的激愤,因为激愤能使他们保持勃勃的生机。快乐学毕竟还没有结束,它只是具有了一个更新、更好的开端。
他一把挽住蓓丝的胳膊,举步向高耸的飞船走去。飞船将载着他们离开这颗星球,无怨无悔。在经过无数痛苦的年代之后,地球这个世界即将得到百分之一百的幸福。
尖尖的船头上空正挂着一颗璀璨的星星。这不是金星,但是这也许是一种预兆吧。
一个人想怎样不快乐,就可以怎样不快乐,关于人类的这种基本权利,该说的还有许多许多。
《快乐制造者》作者:'美' 詹姆斯·冈恩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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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第一章
如果有人得不到快乐,请记住他仅仅代表他自己,因为神已经使所有的人都能够享受幸福与安宁。
——艾比克泰德
道格拉斯·麦格雷格是在连接车辆调度场和一排电梯的走廊里碰上复制人的。如果他已经彻底摆脱了植物性神经系统①的控制,他本可以轻而易举地认出这是个复制人。但是,他却阴沉地皱着眉头,与复制人擦肩而过,又往前走了很长一段距离,这才猛地转身向控制面板扑去。
【①植物性神经系统,是人体神经系统的一部分,包括交感神经和副交感神经,因为不受意识控制,所以叫植物性神经系统。——译者注。】
他的手一碰到走廊的墙壁,墙壁就打开了。瞬息之间,墙后的那盏指示灯亮了起来,一闪也不闪,然后,复制人便以200千米的时速开始飞奔。
道格拉斯的手指闪电般伸向控制装置。远处的一块隔板落了下来,截断了复制人从调车场逃往金星地表的通道。复制人立刻掉转方向,以同样令人不可思议的速度朝道格拉斯冲来。这时,第二块隔板落下了。
指示灯又稳定地亮了片刻,然后便告熄灭。
道格拉斯叹了口气,陷阱又一次落空……
金星上大雨滂沱,一阵阵狂风把雨点吹得像一颗颗子弹。这场雨已经下了50年,而且还要再下50年,雨势才会减弱。
届时,金星上那些游离水分从来不曾存在过的地方,就会出现大海、湖泊和池塘。雷电将把大气中致命的二氧化碳和甲醛成分清除,由于有了游离氧,大气将第一次可以供人呼吸,金星大气将得到彻底的改造。
总有一天,云层将要散开,阳光将照亮一颗揭开了面纱的金星,这将是一个被人类改造过的世界。
金星几乎可以说是地球的孪生姐妹。但是,金星生下来就是个周身涂抹着尸体防腐剂的死胎。那些由甲醛及其聚合物形成的窒息性云层,就像一块裹尸布一样包裹着金星。
在那几千米厚的浓密得有可塑性的云层下面,人类发现的是一片死寂的沙漠,没有生物存在,也不可能有生物存在,因为这里缺乏两种至关重要的化学成分:游离水和游离氧。
金星开拓者们在地下挖掘了很深的洞穴,以躲避大气热动力产生的可怕力量。接着,他们便着手有条不紊地改造这个世界。
铂绵充当了催化剂,金星本身则提供了能量。每一道闪电都给大地提供着水分和硝酸盐,让大地变得肥沃起来。而人类自己,则忙碌地驾驶着庞大笨重的联合机械在沙漠上缓缓爬行,搅碎沙砾和石块,留下土壤以吸收雨水。土壤里富含肥料、长链蛋白质、经过基因工程改造的微生物、蚯蚓,还有种子。
在一片片不断扩大的区域里,金星开始披上第二块面纱,一块生机勃勃的绿色面纱。小草、树木等各种植物从空气中吸收二氧化碳,把其中的碳结合到自己的茎干枝叶中去,而把其中的氧释放到大气中来。
为征服相对比较温和的北美洲大陆,人类花去了400年的时间。如今在不到一半的时间里,人类将改变金星那陌生而恶毒的大自然。人类已经驯服了她,使她的呼吸变得芬芳了,使她坚硬的胸膛变得柔软了,现在,人类要让她孕育生命。
再过50年,金星将与地球一样美丽。
狂风吹来的雨点突然在头顶的透镜上打起了旋涡,从透镜下面的屋子里往外看去,景色一片模糊,雨水就像小溪一样顺着增光玻璃窗奔流而下。当窗外的景色再度变得清晰起来的时候,一串长长的眩目的闪电在地平线上舞动起来。
佩里闭上了眼睛。“这么近,”他喃喃地说,“可又那么远。行了,道格拉斯,醒醒吧。”
“我醒着呢。”道格拉斯说道,“你已经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吗?”他从诊疗椅上直起身来,揉着手臂上被皮下注射喷流弄疼了的皮肤。
佩里年已七旬,他那张中年人一般的脸上有了一条条皱纹,显得充满智慧与宽容。但是现在,这张脸上却布满愁云。“毫无疑问,那确实是个复制人。盖伊·里德,那位外行的快乐学家,那时候正在一辆联合机械上呢。”
“我就是这么认出复制人来的,那时我刚刚从盖伊身边离开……”
“我们知道。”布赖恩插进话来,他用镇静器的口子朝椅子指了指,他的这个动作对整个这场在潜意识中进行的询问做出了总结。布赖恩比佩里年轻几岁,也许还少一些耐心,他用镇静器指着道格拉斯:“你离开他的时候情绪非常恶劣,这就是你没有及时认出复制人的原因。孩子,你需要治疗。”
除了道格拉斯之外,屋子里另外三个人是佩里、布赖恩和弗洛依德,这三人全都是快乐学家。如果说金星上有什么政府,那么它就在这里。这三个人以他们的智慧做出的任何决定,都将成为300万金星开拓者的一致决议。
道格拉斯面对着三位快乐学家,觉得自己势单力孤。
“我承认我在发火。”他不情愿地说,“在我看来,联合机械上的工作乏味透顶,毫无成效,而盖伊却试图让我相信,这就是快乐学所说的对现实世界的改造。因此,我就辞职不干,跑回来了。”
“还有什么比对现实世界的改造更伟大的呢?”弗洛依德在角落里平静地问道,他那张黝黑的脸显得影影绰绰,没有一丝一毫的特征。
“把那种概念用在这里就是诡辩。”道格拉斯立刻回敬了他一句,“我们的工作是苦役而不是快乐。”
“幸福发自于内心。”布赖恩严肃地说,“快乐学给予我们的是这样一种技巧:对于非做不可的事情,我们就要心甘情愿地去完成;对于不可避免的事情,我们就应该把它当成一种快乐。‘不能改变就必须忍受,必须忍受就应该享受。’”
“当强奸不可避免的时候……”道格拉斯愤愤地说,“我可以把摩根的书一句一句背给你听,我知道他在一个世纪之前从地球上给我们带来的是什么东西。但是,你们提倡的快乐学和我的清心寡欲又有什么分别呢?人类除了挖泥掘地之外,还应该干点别的事情。”
“我想指出,”佩里淡然说道,“需要做出决定的事情并不是我们应不应该挖泥掘地,而是当我们希望这样做的时候,我们能不能挖泥掘地。”
道格拉斯的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这是一个不错的社会,迄今为止还没有哪一个社会比它更好。在这个社会里,一个人可以做他想做的任何事情,只有一点除外:他不能不快乐。社会必须有权取缔那些危害社会本身的情绪,这是社会应该拥有的最终权力。一个不快乐的人,是导致社会解体的一个致命焦点。
道格拉斯想,当一个社会还在为它自己的生存而苦苦奋斗的时候,它却还能关注个别公民的快乐与否,这无疑是对这个社会所作的一种意味深长的评价。
“我们已经假定,”佩里继续说道,“这些复制人是一种威胁,一种迫在眉睫的威胁。如果说我们从你这起事件中发现了什么的话,那就是:这些复制人具有心灵感应。让我们再来看一下影片。”
佩里在窗框上按了一下。窗户里面,金星表面的景象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昏暗的走廊,有一个人正背朝他们往前走去,他们注视着它。突然,那人连头都没回一下就开始飞奔起来。
“你刚刚打开了控制面板。”佩里说道。
复制人并不是像人类那样笨拙地由慢到快起步,它一上来就疾速飞奔,两条腿像活塞那样一上一下,甚至在高速影片里都令人眼花缭乱。一块隔板在它前面落了下来,挡住了走廊的出口。
复制人毫不犹豫地一跃而起,两脚踩上板壁,双膝一屈吸收了冲击的力量,然后又猛一蹬腿,往原路跳了回来,踏上地面之前,它的双腿在空中一闪而过。现在,他们能看清它的面孔了。
这是被复制了的盖伊·里德。
第二块隔板落下来,形成了牢笼的第四面墙壁。随着镜头的转换,他们看到了关在牢笼里面的复制人。复制人在那儿站了片刻,仿佛凝固了一般。转瞬之间,它消失了,而它所留下的惟一痕迹,仅仅是一篷由飞散开来的微粒所组成的云团而已。
佩里叹了口气:“这段影片的摄制速度是每秒100万帧。”
“光谱分析的结果相同吗?”
“一模一样。”弗洛依德平静地说道,“它不是人类。一般来说,复制人体内的金属含量较高。”
佩里把窗户还原成大雨如注的金星平原景象。“第一个复制人是两天前发现的——差不多500个小时之前。这是第5个。我们用陷阱抓住过两个复制人,但是它们都立刻自行分解成了组成它们的原子。我们中间一定有未被发现的复制人。”
布赖恩把镇静器从嘴边拿开:“太快了,我们还没有做好与外星人接触的准备。”
“外星人?你肯定它们是外星人吗?”道格拉斯马上问道。
布赖恩耸耸肩膀:“它们具有人类所不具备的能力。”
“它们的金属含量表明它们是机器人。”弗洛依德补充了一句,“还有那种自毁行动也表明了这一点。也许有些外星种族能任意把自己分解成碎片,但是我很怀疑是否有这样的种族存在。”
“一种具备人类特征的机器人?”道格拉斯大惑不解地问道,“这是为什么?”
“为了混在我们中间而不引起怀疑。”佩里说。
“目的何在?它们可什么也没有干。”
“目前为止也许是这样。在我们这个社会里,变化是很难被察觉的。现在我们正被它们监视着。”
布赖恩和弗洛依德点了点头。
“下一个阶段它们会有何种举动,”佩里镇定自若地说道,“我们无从猜测。但是它们对我们这个社会的生存和我们这种生活方式的延续,无疑将是不利的。”
其他两位快乐学家再次点了点头。
“那我们怎么办呢?”道格拉斯问道,他黝黑而年轻的脸上愁容满面。
“第一件事情,”佩里不动声色地说道,“就是弄清楚我们自己是不是人类。”
他话音未落,隔板就降了下来。快乐学所培养出来的反应能力使道格拉斯毫不犹豫地从诊疗椅上跳了起来。但是,这已经太晚了,他被关进了一个小小的金属房间,金属板壁还微微颤动了一会儿。
还没等他重新坐下,隔板就无声地升了起来。佩里和布赖恩正看着弗洛依德坐过的角落。角落里空空如也,椅子消失了,橡胶地板也消失了,露出了下面的钢板,烧焦灼墙壁一片漆黑。
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