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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空港 作者:[加拿大]阿瑟·黑利-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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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嘛!”主席插话说,“如果公众要买空中旅行保险,他们就有权买。”
  德默雷斯特点头表示同意。“当然可以买。没有人说他们不能买。”
  “可就有人说不能买,你就说了。”阿克曼太太又插了话。
  德默雷斯特嘴边的肌肉绷得紧紧的。“太太,任何人要买多少旅行保险都可以。他只要有起码的先见之明,事先通过保险经纪人,甚至旅行社办好手续。”他朝其他的专员扫了一眼。“当今,相当多的人旅行时带着意外事故的一揽子保险单;这样,他们爱到哪儿旅行就到哪儿旅行,永远得到保险。
  办法多得很。比方说,几家大的信用卡公司——戴纳斯公司,美国捷运公司,全权委托公司——都向信用卡持有者提供永久性旅行保险;每年还可以自动延长,费用照收。”
  德默雷斯特指出,凡是经常出门的商人,大都至少有那么一张他提到的那些公司发行的信用卡,因此在空港取缔出售保险对商人来说并不使他们为难,也不会使他们感到不方便。
  “而且这些一揽子保险单,保险率很低。我很清楚,因为我自己也买了这种保险单。”
  弗农·德默雷斯特停了一下,接着又说下去,“至于这些保险单,关键是它们都通过某些渠道出售的。申请表是由有经验的人处理的;在申请和开具保险单之间有一、两天时间。这就有更多的机会可以发现精神病患者、疯子或精神失常者,并查询这个人的意图。
  “还有一点值得注意——精神病患者或精神失常者是靠一时冲动而行事的家伙。就空中保险而言,空港保险出售机和保险办事处啥也不问,而匆忙出售的保险单,这正迎合了这种冲动。”
  “我看我们在座的都听明白了你要讲的是个什么问题,”主席挖苦地说,“你是在重复你讲过的话,机长。”
  阿克曼太太点了点头。“我同意。我个人倒愿意听听贝克斯费尔德先生的意见。”
  专员们的目光都投向梅尔。他表示接受这个要求。“是的,我确实有些看法。但我想等德默雷斯特机长把话完全讲完再发表我的看法。”
  “他已经讲完了,”米尔德瑞德说。“我们刚作了决定。”
  其他专员中的一个笑了起来,主席敲了敲木槌。“对,我完全同意。贝克斯费尔德先生,请你讲吧!”
  梅尔站起来时,德默雷斯特机长气呼呼地回到他自己的座位上去。
  “我还是把话说清楚,”梅尔开始讲,“我的观点同弗农刚才所说的完全相反。我看你们可以把这称之为家庭纠纷。”
  专员们都知道梅尔和弗农·德默雷斯特是姻亲,他们笑了笑。梅尔顿时感到几分钟以前的紧张气氛有所缓和。他对这些会议已经习以为常了,深知不拘形式总是最好的办法。弗农如果有心打听一下,也该明白这一点。
  “我们应该考虑一下这么几个问题,”他接着说。“首先让我们正视这个事实,即大多数人生来怕坐飞机,我相信,不管我们取得多大进展,不管我们把安全纪录提得多高,这种感觉总是存在的。顺便说一下,我同意弗农所讲的一点,那就是我们的安全纪录是相当高的了。”
  他继续讲下去:正由于这种本来就有的害怕,许多乘客买了空中旅行保险,才觉得轻松和安心些。他们需要这种保险,而且希望能在空港买到。保险出售机和空港保险办事处的大宗买卖已经证明了这一事实。乘客应该有买保险或不买保险的权利,而且要给他们提供方便,这是他们的自由。他们大都压根儿没想到事先买好保险。此外,梅尔又说,如果要那样卖飞行保险的话,包括林肯国际在内的空港都会损失一大笔收入。他在讲到空港收入时笑了笑。空港专员们也跟着笑起来。
  梅尔当然知道这是问题的关键。空港因提供出售保险单的特许权所取得的收入是相当多的,不能轻易放弃。林肯国际空港每年从出售的保险单中提取的佣金达五十万元,尽管没几个买主知道空港从每一元保险费中要抽二十五分钱。而保险这一行在特许权中居第四位,是个大户。只有停车场、餐馆和出租汽车的特许权给空港带来更大的收入。在其他大型空港,来自保险的收入大体相同或更多一些。梅尔想,弗农·德默雷斯特谈到“贪得无厌的空港管理处”,他当然可以这样说,不过这一笔钱本身也有它的说服力。
  梅尔打定主意不暴露他的思想。一语带过收入的问题就行了。熟悉空港财务的专员们自会心领神会。
  他看了看材料。这些材料是在林肯国际营业的一个保险公司昨天向他提供的。梅尔并没有索取这些材料,也没有对办公室以外的任何人提到过今天妄进行有关保险的辩论。可是保险公司的人不知怎么听说了,奇怪的是他们总能事先得到风声,随即采取行动保护他们的利益。
  要是材料不符合他出自肺腑的主见,他是决不会引用的。妙就妙在这些材料和他的看法并不是背道而驰的。
  “现在,”梅尔说道,“说一说搞破坏的问题——潜在的或是相反。”
  他意识到委员会的成员们都在聚精会神地倾听他的发言。
  “弗农刚才谈了很多,但我细听之后认为有必要指出,在我看来,他所说的似乎大都是言过其实的。事实上,为了取得保险金而进行爆炸所造成的飞机失事,业经查实,为数寥寥。”
  德默雷斯特机长从旁听席上一下子蹦了起来。“老天爷!我们还嫌机祸少吗?”
  主席用木槌猛敲桌子。“机长……请你坐下。”
  梅尔等德默雷斯特安静下来后,平心静气地接着说,“既然提出了这一个问题,回答是我们希望‘一起事故也不发生’。更现实的问题是:即使在空港买不到保险,是不是就不会发生机祸了呢?”
  梅尔稍停了一下,好让大家都吃透他的论点后,再继续说下去。
  “当然人们会说,如果空港不卖保险,我们现在谈论的机祸就根本不会发生。换句话说,这些因一时冲动而造成的犯罪行为是因在空港可以很容易买到保险而引起的。同样,人们会说,即使犯罪行为是预谋的,但如果买飞行保险不那么方便的话,这些罪行也许就难以实现。我想这些就是弗农的论点,也是民航驾驶员协会的论点。”
  梅尔望了望他的姐夫。他除了满脸怒容之外,没有别的表示。
  “这些论点最站不住脚的地方,”梅尔强调说,“在于它们纯粹是假设性的。在我看来,策划这种犯罪行为的人,不大可能因空港买不到保险而不干坏事,他完全可以从别的地方弄到保险。正如弗农自己所指出的那样,这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事。”
  梅尔指出,从另一个方面看,飞行保险看来只不过是想搞破坏的人的次要动机,而不是犯罪的主要原因。搞空中破坏的真正动机,是人们由来已久的弱点——如三角恋爱、贪婪、买卖破产、自杀。
  只要世界上有人,梅尔论证说,就肯定不可能消除这些动机。因此,凡是对飞行安全和防止破坏行为表示关切的人,应该不是要求取缔空港的飞行保险,而是要求加强空中和地面的其他预防措施。措施之一就是严格控制炸药的销售,这是当今大多数破坏分子使用的主要工具。再就是建议研制一种“探测”器,检查行李中的炸药。梅尔向听得出神的空港专员们透露,有一种这样的装置已经在试用了。
  第三个办法是飞行保险公司提出的,要求在起飞前打开旅客的行李进行检查,就象现在海关检查一样。不过,梅尔认为,这最后一个办法,实行起来显然有困难。
  他要求严格执行目前禁止在民用飞机上携带轻型武器的法律。同时,飞机的设计也应考虑到破坏行为,以提高飞机防御内部爆炸的能力。在这方面,保险公司还推荐了一个办法,即行李舱的内壁要比现在做得更坚实和厚一些,甚至不惜增加重量和减少航空公司的收入。
  联邦航空局,梅尔指出,曾研究过空港经营保险的问题,结果是反对禁止空港出售保险。梅尔朝弗农·德默雷斯特瞟了一眼,看见他两眼冒火。他们两人都很清楚,联邦航空局的“研究”正是民航驾驶员耿耿于怀的事,因为这事是由一个保险公司的董事负责进行的,此人自己就是个飞行保险商,他是否公正是很值得怀疑的。
  保险公司的材料里还有好几条梅尔尚未触及,但他肯定自己已经讲得够多的了,何况剩下的论点中有些并不那么有说服力。他甚至对他刚才讲过的关于行李舱的建议产生了很大的怀疑。他说不上那增加的重量摊在谁的身上——是由乘客,航空公司,还是由保飞行险的公司来承担?不过,他觉得其他一些论点都是强有力的。
  “所以,”他最后说,“我们要决定的是,要不要根据假设,再也没有很多别的什么理由,就取消公众显然需要的一个服务项目。”
  梅尔回到他座位上时,米尔德瑞德·阿克曼太太马上用加强的语气说,“我认为不能取消。”她向弗农·德默雷斯特得意洋洋地盯了一眼。
  其他几个专员也以最简单的手续纷纷表示同意,随即休会,其他问题留待下午再研究。
  弗农·德默雷斯特在外面的走廊里等着梅尔。
  “喂!弗农!”梅尔在他姐夫开口之前,抢先开腔,争取同他和解。“我想你不会介意的吧!朋友和亲戚之间时常还会意见不一致的嘛!”
  “朋友”这个词儿当然有点过甚其词。尽管德默雷斯特娶了梅尔的姊姊萨拉赫,梅尔·贝克斯费尔德和他彼此之间都没有好感,而且两人心里也都清楚。近来,这种恶感已经尖锐化,发展到公开顶撞了。
  “你算说对了,我就是介意的。”德默雷斯特说。他的气头已经过去,但眼睛里依然冒火。
  专员们鱼贯走出委员会的会议室,他们好奇地看着他们俩。他们是去吃午饭的。过几分钟,梅尔就要去和他们一同进餐。
  德默雷斯特轻蔑地说,“象你这样的人,整天留在地面上,坐在写字台旁边,不搞飞行业务,说得倒轻松!要是你跟我一样经常在天上飞,你的看法就不一样了。”
  梅尔生气了,他说,“我过去也不是专门驾驶写字台的。”
  “啊!算了吧。别在我面前卖弄你那战斗老英雄的一套了。你现在的飞行高度是零,你的想法就证明了这一点。如果不是呆在地上,你就会同任何有自尊心的驾驶员一样看待那保险的买卖了。”
  “你说的肯定是自尊心,不是自我陶醉吗?”梅尔打定主意,如果弗农要干一场,就随他的便,反正没有别人在一旁听着。“你们大多数驾驶员的问题在于你们太惯于把自己看作是超凡入圣,是云层的主宰。你们还总以为自己的脑袋特别灵。可是,除了一点点专业的东西外,你们的脑袋并不灵。
  有时我觉得由于自动飞行代替了你们的工作,你们在稀薄的空气中呆得太长了,你们剩下的那点脑子都给搞糊涂了。于是一旦有人提出坦率的见解,同你们的看法相反,你们就象那些惯坏了的小孩那样撒痴撒娇。”
  “我不计较你说的这一套,”德默雷斯特说,“如果说有人耍小孩子脾气,那你现在就是在耍小孩子脾气。更重要的是你不讲实话。”
  “你听我说,弗农……”
  “坦率的见解,这是你说的,”德默雷斯特用鄙夷不屑的口吻说。“坦率的见解,天晓得!你刚才在里面讲话的时候,用的是保险公司的臭稿子。
  你是在照本宣科。我坐在那儿看得一清二楚,我自己也有一份,所以我清楚得很。”他摸了摸他带着的一叠书本和稿纸。“你真不要脸,懒得自己动手写发言稿。”
  梅尔的脸通红。他的姐夫这下可抓住了他的辫子。他本应自己准备讲稿的,或者至少把保险公司的稿子改写一下,重新打一遍。会前一连几天他都特别的忙,这是事实,但不能作为借口。
  “你总有一天要悔悟的,”弗农·德默雷斯特说。“到时如果你悔悟了,我随时可以奉陪,让我提醒你今天的事。在你表示悔悟之前,没有必要的话,我们还是再也不要见面的好。”
  梅尔还没来得及答话,他的姐夫已经转身走了。
  眼下在主候机楼大厅想起那件事,坦妮亚又在身旁,梅尔不知道——打那以后他曾好几次这么想——他为什么不能更为妥善地处理他同弗农的矛盾。他完全可以同姐夫的看法不同,而且至今他还认为没有任何理由要改变自己的观点。不过,他完全可以平心静气一些,避免不讲究策略,而这正是弗农·德默雷斯特,而不是梅尔的性格。
  从那天以后,他们两人一直没有见过面。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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