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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 2007年合订本1-第1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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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就这样说好了。可是计划很完美,实际却往往出差错。到了第二天,我穿着西服去面试,面试完了只有八点半,就赶紧往小李面试的银行赶。为了不耽误他,我几年来第一次打了车。可是快到银行的时候,却赶上堵车了。车足足有二十分钟没有挪动几米。那边小李已经发短信催促了,我急了,就下了车跑起来。我跑了足足两公里,为了抄近路,从一条到处摆摊的小胡同跑过去。可是跑得太匆忙,没看见周围,把一个人的蔬菜摊撞翻了。我先看看西服,好在没有事。这时候不能耽误时间了,只能赶紧跑。摊主还在破口大骂,我就飞快地跑了。但跑了不远,就被人拦住了。原来这里摆摊的人都是一伙的,他们被我惹急了。我知道我做得是不对,可是我有特殊情况。人家可不管,他们就把我揍了一顿。

  那天我没敢去银行找小李,因为西服已经被扯烂了。一个兜像屁帘一样掉下来。我也不敢回宿舍,因为耽误了别人后面的面试。我在街上游荡了一天一夜,正是冬天,我顶着大风,哆哆嗦嗦地走,身上穿着一万块钱的破西服。

  后来是宿舍里的三个哥们儿一起出去找我,在学校门外的网吧找到了我。本来我打算在这里再过一夜的。看见破西服,老董和小钟什么也没说,小李还是大大咧咧地说:“我那工作,没有西服也没关系,去了我才知道,那儿的领导有一个是我妈的熟人,我妈已经从东北打电话说好了。”

  小李说,他就是光着去,也能进那家银行。我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可是我觉得对不起他,也对不起另两个兄弟。在宿舍,我自己把自己孤立了,跟谁也不说话,也没人再跟我说什么了。后来小李没有又买西服,因为他果然被那家银行录取了。老董、小钟和我也找到了工作。录取我的就是那天去面试的地方。都找到了工作以后,大家又成了兄弟,有说有笑,吵吵闹闹的,可我总是想起那件西服。我过去打算,头两个月的工资先给家里买点东西,我还有个弟弟上中学呢,母亲的眼睛不好,连花镜都舍不得配,但现在我打算,先给小李买一身西服。虽然他可能不需要了,但我一定要给他买一身西服。

  后记:一个多月以后,王业给我打来电话,说他给小李买了一身西服。下个月就可以给他母亲买花镜了。

  本文摘自《读者》2007年第08期P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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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扼杀了哀愁
作者:迟子建

  现代人一提“哀愁”二字,多带有鄙夷之色。好像物质文明高度发达了,“哀愁”就得像旧时代的长工一样,卷起铺盖走人。于是,我们看到的是张扬各种世俗欲望的生活图景,人们好像是卸下了禁锢自己千百年的镣铐,忘我地跳着、叫着,有如踏上了人性自由的乐土,显得是那么亢奋。

  哀愁如潮水一样渐渐回落了。没了哀愁,人们连梦想也没有了。缺乏了梦想的夜晚是那么的混沌,缺乏了梦想的黎明是那么的苍白。

  也许因为我特殊的生活经历吧,我是那么的喜欢哀愁。我从来没有把哀愁看做颓废、腐朽的代名词。相反,真正的哀愁是一种悲天悯人的情怀,是可以让人生长智慧、增长力量的。

  哀愁的生长是需要土壤的,而我的土壤就是那片苍茫的冻土。是那种人烟寂寥处的几缕(又鸟)鸣,是映照在白雪地上的一束月光。哀愁在这样的环境中,悄然飘入我的心灵。

  我熟悉的一个擅长讲鬼怪故事的老人在春光中说没就没了,可他抽过的烟锅还在,怎不使人哀愁;雷电和狂风摧折了一片像蜡烛一样明亮的白桦林,从此那里的野花开得就少了,怎不令人哀愁;我期盼了一夏天的园田中的瓜果,在它即将成熟的时候,却被早霜断送了生命,怎不让人哀愁;雪来了,江封了,船停航了,我要有多半年的时光看不到轮船驶入码头,怎不叫人哀愁!

  我所耳闻目睹的民间传奇故事、苍凉世事以及风云变幻的大自然,它们就像三股弦。它们扭结在一起,奏出了“哀愁”的旋律。所以创作伊始,我的笔触就自然而然地伸向了这片哀愁的天空,我也格外欣赏那些散发着哀愁之气的作品。我发现哀愁特别喜欢在俄罗斯落脚,那里的森林和草原似乎散发着一股酵母的气息,能把庸碌的生活发酵了,呈现出动人的诗意光泽,从而洞穿人的心灵世界。他们的美术、音乐和文学,无不洋溢着哀愁之气。比如列宾的《伏尔加河纤夫》、柴可夫斯基的《悲怆交响曲》,艾托玛托夫的《白轮船》、屠格涅夫的《白净草原》、阿斯塔菲耶夫的《鱼王》等等,它们博大幽深、苍凉辽阔,如远古的牧歌,凛冽而温暖。所以当我听到苏联解体的消息,当全世界很多人为这个民族的前途而担忧的时候,我曾对人讲,俄罗斯是不死的,它会复苏的!理由就是:这是一个拥有了伟大哀愁的民族啊。

  人的怜悯之心是裹挟在哀愁之中的,而缺乏了怜悯的艺术是不会有生命力的。哀愁是花朵上的露珠,是撒在水上的一片湿润而灿烂的夕照,是情到深处的一声知足的叹息。可是在这个时代,充斥在生活中的要么是欲望膨胀的嚎叫,要么是麻木不仁的冷漠。此时的哀愁就像丧家犬一样流落着。生活似乎在日新月异发生着变化,新信息纷至沓来,几达爆炸的程度,人们生怕被扣上落伍和守旧的帽子,疲于认知新事物,应付新潮流。于是,我们的脚步在不断拔起的摩天大楼的玻璃幕墙间变得机械和迟缓,我们的目光在形形色色的庆典的焰火中变得干涩和贫乏,我们的心灵在第一时间获知了发生在世界任何一个角落的新闻时却变得茫然和焦渴。

  在这样的时代,我们似乎已经不会哀愁了。密集的生活挤压了我们的梦想,求新的狗把我们追得疲于奔逃。我们实现了物质的梦想,获得了令人眩晕的所谓精神享受,可我们的心却像一枚在秋风中飘荡的果子,渐渐失去了水分和甜香气,干涩了、萎缩了。我们因为盲从而陷入精神的困境,丧失了自我,把自己囚禁在牢笼中,捆绑在尸床上。那种散发着哀愁之气的艺术的生活已经别我们而去了。

  是谁扼杀了哀愁呢?是那一声连着一声的市井的叫卖声呢,还是让星光暗淡的闪烁的霓虹灯?是越来越眩目的高科技产品所散发的迷幻之气呢,还是大自然蒙难后产生出的滚滚沙尘?

  我们被阻隔在了青山绿水之外,不闻清风鸟语,不见明月彩云,哀愁的土壤就这样寸寸流失。我们所创造的那些被标榜为艺术的作品,要么言之无物、空洞乏味,要么迷离傥荡、装神弄鬼。那些自诩为切近底层生活的貌似饱满的东西,散发的却是一股雄赳赳的粗鄙之气。我们的心中不再有哀愁了,所以说尽管我们过得很热闹,但内心是空虚的;我们看似生活富足,可我们捧在手中的,不过是一只自慰的空碗罢了。

  本文摘自《读者》2007年第08期P24


   

诗二首


  忘掉她

  作者:闻一多

  忘掉她,像一朵忘掉的花——

  那朝霞在花瓣上,

  那花心的一缕香——

  忘掉她,像一朵忘掉的花!

  忘掉她,像一朵忘掉的花!

  像春风里一出梦,

  像梦里的一声钟,

  忘掉她,像一朵忘掉的花!

  忘掉她,像一朵忘掉的花!

  听蟋蟀唱得多好,

  看墓草长得多高,

  忘掉她,像一朵忘掉的花!

  忘掉她,像一朵忘掉的花!

  她已经忘记了你,

  她什么都记不起,

  忘掉她,像一朵忘掉的花!

  忘掉她,像一朵忘掉的花!

  年华那朋友真好,

  他明天就教你老,

  忘掉她,像一朵忘掉的花!

  忘掉她,像一朵忘掉的花!

  如果是有人要问,

  就说没有那个人,

  忘掉她,像一朵忘掉的花!

  忘掉她,像一朵忘掉的花!

  像春风里一出梦,

  像梦路的一声钟,

  忘掉她,像一朵忘掉的花!

  生命的流

  作者:宗白华

  我生命的流

  是海洋上的云波

  永远地照见了海天的蔚蓝无尽

  我生命的流

  是小河上的微波

  永远地映着了两岸的青山碧树

  我生命的流

  是琴弦上的音波

  永远地绕住了松间的秋星明月

  我生命的流

  是她心泉上的情波

  永远地萦住了她胸中的昼夜思潮

  本文摘自《读者》2007年第08期P05


   

伸手
作者:李维明

  她打开窗户时,发现了双手搭着窗沿壁虎状吸在墙上的他。她用双手捂住了嘴,惊吓得几乎要窒息了。他也惶恐得不知所措。

  她准备关上窗户再打手机报警时,那人低低地哀求:“大姐,求你别喊了。我这就下去,还不行吗?”

  她犹豫着点了点头。

  这可是六楼,下去也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万一失手,不说粉身碎骨,至少也要跌成残废。恻隐之心油然而生,她不由得就替他担起忧来。

  她说:“你还是从窗户里进来再出去吧。”

  她伸出了自己的手,那人犹豫了一下,拉住了她的手。

  她立刻就感觉到那双粗糙大手里蕴含的野性和蛮力。她不由得就后悔了起来。如果他再图不轨,那可怎么办呀?

  已经迟了,他从窗台爬了进来。

  他个子很大,骨骼粗壮,衣服很脏。

  她看着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他低着头不看她。

  当然,她也看不清他的神情,但看到他身体有些神经质般的颤抖。她怕极了,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两人都没有说话。时间真的如凝固了一样。

  突然,他疯一样拉开门,向外冲了出去。

  杂乱仓皇的脚步声向楼下而去。

  如同做了一个梦一样,她已是一身冷汗。

  丈夫回来了,听了她的“故事”后,吓得半天没有说出话来。接着,便是许许多多批评。

  太幼稚!

  你实在是糊涂呀!

  真危险呀!算你命大! 

  是呀,她想想都后怕。

  一个月后,她在楼下的信箱里看到了一封没有贴着邮票的信,很蹩脚的字,但写得很认真。

  拆开了看,她立即就知道是那个人写的。

  文字不甚通顺。但完全可以“破译”。

  那人说他是一个进城打工的农民,因为连续几天都未找到工作,所以突然萌生歹意,想到了偷窃。然后就鬼魂迷住了一样,不顾一切去实施。如果不是那天的遭遇,他不知自己现在会成为什么样子。从楼下摔死或者是被抓住坐牢判刑。

  他说想想都害怕。

  他现在已经找到了一份工了。工资不高,但吃饭是够了。他向她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做违法的事,并再三说要感谢她伸出了援助的手。

  她看着自己的手,不由得骄傲起来。她对自己说,真没想到,这纤细柔弱的手伸出去竟然也会有这样的力量。

  本文摘自《读者》2007年第08期P11


   

瑞士钟
作者:王重和

  那年我参加瑞士巴塞尔博览会,除了接单做贸易还零售卖品,以扩大中国出口商品的影响。一天有位中年妇女领着孩子来参观,那是个非常招人喜欢的小男孩,他趴在我们橱窗前,不愿走开。当时我们出售一款活动体闹钟,图案是“(又鸟)啄米”,随着秒针走动,(又鸟)群会一下一下啄米吃。看得出小男孩非常喜欢,两眼满是希冀的目光,他多次拖住妈妈的腿,好想妈妈能掏钱买下这款闹钟。我看到后拿出闹钟想送给小男孩,他妈妈有礼貌但坚决地拒绝了,她十分真诚地对我说,虽然闹钟很漂亮,但瑞士人从不买自己并不需要的东西,对孩子不能满足他不合理的欲望。看着小男孩失望地离去,我觉得这位母亲似乎有点小题大做。

  博览会中国日那天,东道主举办酒会招待各方来宾。我发觉一个很奇特的现象:那些端着酒杯四处寒暄的瑞士客商,葡萄酒杯里装的都是啤酒。我问个中原因,一位瑞士客商笑着说,巴塞尔人商场应酬时都喝啤酒,在他们眼中喝葡萄酒很奢侈,有违清教徒传统;即便在家中也很少喝葡萄酒,葡萄酒比啤酒贵,他们不喜欢花太多钱在吃喝上。他问我知不知道瑞士人煮(又鸟)蛋的故事,瑞士人习惯在平底锅里放一厘米深的水,等水沸腾了就关掉电源,利用余热将(又鸟)蛋煮熟,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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