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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迹发生在涨水之夜,我们照常散步到了很远,回来的路上,仍然一前一后地走着,耳边一直回响着江水拍打防浪堤的声音,突然,莲生大声唱了起来,我诧异地回头,但他全然不理会我,面朝江水,中了魔障一般使出全身力气,不光我受了惊,就连一艘原本在夜幕下沉静航行的机动船上也亮起了电灯,两个渔夫从灯火下现出身影朝岸边不断张望,他们说不定还以为这里要发生凶案,而我,干脆就被这突如其来但却没有理由的歌声震动得不知所以,刹那间,我手足无措,忘记了眼前的人是谁,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如果我没记错,上次听见这样的嗓音和歌声还是在山西,在让人怀疑一辈子也走不到头的焦渴群山之中。
我等待了一阵子,莲生终于唱完了,我们继续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前走,没有说话,耳边回响的仍然只有江水的拍打声,我不曾问他突然唱起来的原因,但我知道,就在他歌唱之时,我莫名其妙地想起了中学操场上的荒草、电台里播放的京剧和几段难堪直至不堪的往事;最后,散步结束,在我住的吊脚楼前,看得出来,莲生是想了又想,终了,他还是告诉我:“我其实和那本书中的人也差不多。”
——《鞑靼荒漠》,繁体竖排,台湾皇冠出版社出版。
这是我带到荒岛上来的唯一一本书,意大利作家扎内第所著:一个年轻的军人接到命令,前往与敌国交界的北方荒漠等待伏击敌人,殊不料,终其一生他也没见到自己的敌人是什么样子,在没有敌人的战场上,他能做些什么呢?他只好迷恋上了枯燥,并且一再告诫自己要相信“等待是必要的”,就这样,年华老去,直至最后被他的同胞如此宣告死亡:“他和我们一样,都没遇到敌人,也没有遇到战争,然而,他却是死在战场上。”
莲生果然和小说里的那个年轻人差不多吗?我和他共同栖身的小岛竟然等同扎内第笔下的鞑靼荒漠?在许多寂寥的时刻,我已经听他说起过自己的来历:小学毕业之后,他从芜湖的一个小村庄里跑出来,到此地投奔做厨师的舅舅,舅舅也只够糊口而已,于是将他送到了这个岛上,据说,打清朝起这个岛的名字就叫孔雀岛,但那不过是地貌形似,别无其他原因,大概是五年前,一帮人突发奇想,要把它变成真正的孔雀岛,先建了几幢吊脚楼,再引进来非洲孔雀,以求游人光顾,结果事与愿违,从开始到结束,从来就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个地方,到最后,岛又重新变回荒岛,吊脚楼的房梁上都长满了苔藓,可是,要有一个人侍侯那些当事者不知如何处置的孔雀,于是,莲生上了岛,转瞬便是两年。
两年里,他没离开过这个岛,也没有人上岛来看过他,每隔半个月,会有人托船家给他捎来吃喝的东西,每隔半年,那些看不见的雇主还会为他捎来微薄的工钱,在我来之前,他的粮草已经断了两个月,原因据说是雇主们彻底闹翻,不再过问这个荒岛的事情,如此,他和他侍侯的孔雀被遗忘了,两个月来,他的吃喝全靠过路船家施舍,幸亏那些孔雀暂无性命之忧,就在我的房间隔壁,堆满了它们的粮食,只怕吃上十年也吃不完;但是,莲生的一堆问题却不可能指望过路船家给出答案,譬如,粮草断绝之后,他是否应该为自己种上一片菜园?譬如,如果他离开,这里的孔雀会在多长时间里死去?问题还有更多:他现在的雇主究竟是谁?他在为谁侍侯那些光彩斑斓的同伴?还有,他到底会在这里呆多长时间?雇主们会有一天重新过问起这座荒岛吗?
“人间亦有痴于我,岂独伤心是小青?”几乎是挣扎着,用了一个月时间,小学毕业的莲生看完了一部繁体竖排的小说,并且在书里找到了自己,也就是说,他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只有天知道,这对他究竟是坏是好:不是每个人都能认清并且认同自己的处境,就像个别的酒鬼,让他糊涂也好,让他执迷也好,偏偏不要叫醒他,闭上眼睛只当是睡着了,一叫醒偏偏就要发疯,可是,小弟兄莲生,却全然不作这等想,下一个黄昏,当我们散步,他一点也不似往日的怯生生,看着我,告诉我: “我想过了,我得动起来。”
于是他就动起来了。既然太阳底下无新事,他就从种菜园开始,连续一个星期,他终日蹲在防浪堤上求告过路船家,结果不错,他找他们要来了萝卜籽、红薯籽,甚至还要来了西瓜籽,每当得手,他就赶紧狂奔上岛,奔向丛林里的一小块空地,那是他的菜园,是他的小小乌托邦;岂止他的小小乌托邦,我们的沉默之岛,在他的歌声与日渐奔走中越来越显露出理想国的模样:过去的日子里,我曾给过他一些钱,现在,他用这些钱拜托船家买来了一群鹅,并且顺利地安排它们在孔雀中间招摇过市;他还买来了丝线,他说,他要织一张鱼网,这样,他就不用为自己的嘴巴发愁了;他还和自己打赌,赌自己还会不会脸红,因为他暗自定下了一个目标,希望我每天教会他认识十个繁体字,脸红怎么能行呢?
而那突出的、使我惊骇的,仍然是他的歌唱,我怀疑,这些日子以来,他已经唱完了自己能唱出来的所有的歌,无论是在江水边织网,还是在孔雀与鹅群之间嬉闹,他都张开嘴巴涨红了脸,但那还算不上奇迹,奇迹发生在另外一个涨水之夜:这一晚,天降大雨,我再次被莲生的歌声惊醒,打开窗户,借着闪电,看见他正全身上下湿漉漉地守护他的乌托邦——为了菜地里的新芽不被摧毁,他将自己的被褥高悬于树木之上,而他自己,和新芽们坐在一起,放声歌唱,嗓音粗涩,曲调生硬,那些歌词就像是一块块石头般从他的胸腔里迸了出来,但它们又分明像匕首般刺破了夜幕,看上去,全似一个苦役中的小小十二月党人。
我突然感到一阵厌倦,那厌倦只针对我自身:如果我能哭,我就会哭着告诉莲生,其实,我也在漫无边际的鞑靼荒漠中,但是,当我想起荒草、京剧和往事,而你已开始张开了嘴巴,我为什么就不能告诉你,其实,我一个字也写不出来,即使从荒漠逃到荒岛,我也还是一个字都写不出来,我每日的写作,无非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发呆与痴狂?
是啊,在我们眼前,或有一片荒漠,或有一座荒岛,我们的肉身与心魄只能任由其包裹与浮沉,即使借我们一双翅膀,我们也飞不进豌豆花的花蕾,我们到底能怎么办?卡夫卡说,一切障碍都在粉碎我;海德格尔说,人仅有一个世界是不够的;苏东坡说,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日忘却营营;耶和华说,天国近了,你们应当悔改;唯有你,我的小弟兄,你说:“我想过了,我要动起来。”
——就是这样,即使在风雨如磐的后半夜,你也可能遭遇自己的定数:它是命定的闪电、歌唱和新芽,它是命定的小弟兄,小弟兄会对你说,我想过了,我要动起来。什么都不要管了,走上去,抱住他,哭出来,因为他是你鞑靼荒漠上的小弟兄。
本文摘自《读者》2007年第03期P46
把阳光加入想象
感动
美国青年罗尔斯大学毕业后,开始为找工作四处奔波,但很长一段时间,罗尔斯并没有找到需要自己的职位。不久,罗尔斯的朋友邀请他一起去夏威夷旅行。一天,沐浴在夏威夷海滩阳光下的罗尔斯注意到,很多在海滩上休闲的人在用手机聊天。但是他发现这些人不一会儿就不得不顶着太阳跑回停车场。这是为什么呢?罗尔斯从游客的抱怨中找到了答案:“该死的手机又没电了!”手机突然断电,竟打断了一些游客的开心之旅,这引起了罗尔斯的思考。如果有一种能在海滩上充电的充电器,这个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罗尔斯曾极度痴迷太阳能,在大学里还尝试设计制造过一辆太阳能自行车。此时,夏威夷海滨的阳光让他忽有所悟:为何不去利用这取之不尽的太阳能呢?他突然有设计一种便携式太阳能充电器的冲动。接下来,罗尔斯在网上购买了一款太阳能充电器并把它缝到了背包上。当他把这种太阳能背包拿到一个旅行网站上出售后,竟吸引了许多购买者。2005年,罗尔斯创立了罗尔斯设计公司,生产销售自己生产的“瑞特”牌太阳能背包。半年后,罗尔斯公司的产品竟在世界各地的沙滩上占有了一席之地,公司也因此盈利8万美元。紧接着,罗尔斯又开始设计一种能为笔记本电脑充电的背包。结果,这种产品面市后更受欢迎,世界各地的订单雪片般飞向罗尔斯的公司。这使罗尔斯每个月有近2万美元的收益。
谁也不敢相信,一个为找工作而发愁的大学生,两年后竟成为一个拥有自己公司的老板。罗尔斯接受一个电视节目采访时说:从开始到现在,我都没有做什么,我只不过是把触手可及的阳光加入了想象。
本文摘自《读者》2007年第03期P61
爱是一种心境
祝勇
想起那次,当我的爱情失落在一个遥远的童话里,我整天慵坐于窗前,抬起淡漠的眼,望窗外那灰蒙蒙的街巷。那时正是隆冬,群树都落光了叶子,只剩下干枯的手臂,渴望地伸展向天空。那天我不知坐了多久,一动不动,我的视觉和思想一起呆滞了、麻木了。我没感觉到,黄昏正悄悄地降临,街巷里还有几只逗人喜爱的小雀,在低空里翩飞,或栖在电线上东张西望。房间里暗了下来,比外面的世界灰暗得多,我却没有去开灯。突然,我看见几瓣梨花在风中舞着,接着是更多的花瓣飘落下来。那是雪,我的心怦然一动。啊,下雪了。雪很快纷纷扬扬起来。我望着窗外的景物在逐渐变得纯白。是的,白雪很快便遮覆了一切。
我终于站了起来,穿上大衣,走了出来。下雪天并不寒冷,空气清冽得如同刚从冰箱里取出的雪碧。整个世界没有了一丝杂色,地上那白是毛绒绒的白,就像白兔的皮毛。最美的是那树,白中透着微蓝。还有教堂那高耸的尖顶,白色线条明快得让人感动。
我在雪地上踩着图案,鞋底与疏松的雪层磨擦发出的轻柔的沙沙声,使我心中升起了一种安静明澈的感觉。而童年所有在雪地上奔跑追逐野兔的记忆,此刻都和眼前的柔和安宁交错重叠在一起了。
世界是多么的可爱。只要我们真心爱它,这世上任何一种细微的事物,都不是一种虚设。当我们的心境因一种失去而遭到破坏的时候,随处都有其他事物来补偿我们心境啊。
当我们一步一步从岁月中走过,当我们跨过了万水千山,当我们被苦水浸过被火焰烧过,我们一定会在心底积累许多许多的爱。这爱足够可以使我们在任何一种情况下,都不会失去那份清纯如雨后的清晨的心境。
我曾动情地纵目远处黛青的山影、山前丛生的花树,以及它们在水里的完全对称的倒影,便记起一幅水粉画,名字是早忘了的,画的是极相似的一幅湖光山色,色彩浓郁意境深远。那时我的思绪如一只白鸟,在青山碧水间任意东西,哪里还有余地去承载生命中的哀恸与迷茫呢?
是的,我的心灵是那么宁静,岁月是那么的清幽。我终于在平常的日子里充实起来,在美丽的日子里更添一份欢乐。我想起明代《菜根谭》里的一句格言:“乐处乐非真乐,苦中乐得来,才是心体之机。”人被一种可爱所抛弃并不可悲,可悲的是从此对春华秋实视而不见,从此失去了绝美的心境。那便是在人生旅途上,购了车票付了代价,却忘记了领略路上的风景啊!
世间美好的事物,是我一辈子也爱不完的,所以不论命运一时有多刻薄,我却永远不会丧失属于我的那份心境。
本文摘自《读者》2007年第03期P13
爱到不再爱
城玮
过节放长假的时候在国内坐火车。因为是临时决定,碰巧买到了最后一张软席票。一进候车室,以为是走错了地方。站着坐着的都是学生模样的人。我不是说软席非得什么什么人坐。其实什么人都可以坐,就是当学生的应该少坐或不坐。因为是学生,因为学生还在花父母的钱,所以就应该采用最节约的方式去旅行。起码,在中国以外的地方,人们大多数都是这么想的,也都是这么做的。
我认识一个汉堡的有钱人,他是真正意义上的有钱人。因为从他父亲辈起,已经不再需要靠工作赚钱了,他家的钱在帮他们赚钱。他18岁那年揣着父亲给他的旅游费出门去游欧洲。他每天可以支配的钱相当于现在的2。5欧元,人民币约25元。即使在那个时代,这也是很少的一个数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