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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家闹出官司,尤氏的脸面也不好看。一面恨继母教女无方,给她拖后腿,一面去找贾珍说情。别的不讲,她娘家的女儿的面子总要保住。
“求求求,都求我,我求谁去!”贾珍没个好脾气,他烦死了。荣府,荣府,又是荣府。这些天,不断地有人跟他提荣府,笑话他宁府比不过荣府。呸呸呸!
贾珍一甩袖,躲青楼里去,最近他跟个小翠烟的青楼女子好得很。
尤氏气得七窍生烟,却没得办法。想起上次大夫给贾珍诊症,她心里瞬间爽快了不少。“玩,我叫你玩,总有一天你玩不起!”尤氏一边骂,一边换衣裳,递帖子去荣府。她做好心理准备了,荣府就是不答应,她闹翻天了也得闹进去。
不大会儿,小丫鬟来传话说荣府老太太竟同意了。
尤氏心中一喜,觉得求情这事儿有门。次日,备了厚礼,稳稳当当的上门拜见。
“只要此事不经过官府,您怎么罚她都行,我娘家妈妈绝不会有半点怨言。”尤氏卖力的跟贾母商量道。
贾母认真地听,认真地思考,默了会儿,抬眼问王熙凤的意思。
尤氏一颗心悬到了极点,紧张到不行。她紧张地观察着贾母的一举一动,跟着贾母望向王熙凤。
王熙凤也忖度了一会儿,方道:“若是珍大嫂子诚心如此,给她个面子未尝不可。”
“对对对。”尤氏大喜。
贾母沉吟,丢出个‘小地雷’问路,“让你们搬回金陵,成么?”
“成!”尤氏顺势答应,之后愣住了,突然觉得不对。她眼珠子尴尬的转了转,试探的询问贾母,“老太太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让谁搬回金陵?若是尤家,这事办得了。”
尤氏巴不得把她穷娘家的姐妹打发远点,在京也碍她的眼。
“若是尤家,该叫‘搬去’而不是‘搬回’。”贾母笑意绵绵道。
尤氏睁大眼,心跳得剧烈。这这这简直不可理喻!她是来求娘家的事,跟他们宁府有什么干系,为什么叫宁府搬回金陵?这老太太,莫非是老糊涂了,脑袋不够用?
“答应还是不答应,选一个。”贾母脸色突然肃穆了,冷冷的盯着尤氏。
尤氏吓得喘不过气,皱眉道:“老太太,您这个要求未免太——”
“干坏事是要付出代价的。”贾母紧紧地盯着尤氏,尤氏直门觉得心虚。
王熙凤暗地偷笑几回,笑着请尤氏走:“珍大嫂子,我送你走吧。”
尤氏尴尬的无以复加,点点头,老实的跟王熙凤出了老太太的院。她不懂,更不明白,禁不住跟王熙凤抱怨道:“她老人家这是什么意思?明明是我娘家姐妹的事,怎么扯到宁府上了。老太太就这么瞧不上我们宁府,这么想把我们赶到金陵去?”
王熙凤忙劝,解释道:“老太太其实是为了你们好。唉,嫂子若不领其中的意义也正常。”王熙凤话说半截,便吩咐平儿送尤氏。
尤氏哪情愿,一把抓住王熙凤的胳膊:“今儿个你若不跟我理论清了,我便不走。”
“好嫂子,您好好想想。你妹妹乃是闺阁中的女子,侮辱国公府名声。就凭这一句话,满京城的人还不得都觉得新鲜?官司闹开了,你娘家的名声不保,势必会牵扯到你和宁国府。所谓墙倒众人推,到时候你们荣府干的那些腌臜事都得给翻出来。”
“腌臜事?弟妹,你说话明白些。”尤氏有些不爽。
“好好好,算我嘴欠,说了不该说的,你们宁府清白,最最白,比三九天里的雪还白。”
“你,当我白来!”尤氏甩手,带着人麻利的去了。
王熙凤瞧着她们远去,咯咯笑个不停。老太太真是高!出选择来难为她,让她走的心甘情愿。若是闭门不见,激将她们在荣府门口闹场,影响可不好了。
顺天府办案,自不能相信一面之词。说书的招供之后,捕快们便各处搜集证据,从荣府、尤家到柳湘莲,证据确凿,全都核对好了,尹秋方下令去尤家拿了尤三姐归案。
尤家老娘气晕了,尤二姐泣不成声。尤氏被娘家人央求的没法子,又被荣府人气得没脾气,所幸缩脖子整天躲在自己房里不见人。贾珍懒得管闲事,更不此事跟宁府有什么干系,早逃没影了,去他的温柔乡忘情玩乐。
公堂之上,顺天府尹尹秋晾齐了证据,尤三姐竟厚着脸皮死不承认。尹秋命其与证人对峙。
尤三姐终盼了柳湘莲。一见他上来行礼,尤三姐便激动地站起身,面对着柳湘莲问他:“为何负我?”
“姑娘,你我似乎并不相识。”柳湘莲退了一步,眼眸里满是生疏感。
“柳郎,为何负我?”尤三姐又问一句,已流了满脸的泪水,她伸着脖子,眼盯盯的看着柳湘莲,向前逼了一步。
柳湘莲再退,看眼府尹尹秋,向其求救。尹秋示意衙差保护柳湘莲,两名带刀的衙差挡在了柳湘莲前头。
尤三姐突然突然叫了一声,抽气衙差的刀意欲自刎。尹秋见状,忙喊人阻止。幸亏捕快早有准备,用长木杖及时打痛了尤三姐持刀的手腕。
柳湘莲瞪着眼,不可思议的看着尤三姐,惊魂未定。
尤三姐捂着剧痛的胳膊,哭哭啼啼的瘫坐在地上,绝望得要死。
尹秋是真没想到,这个女子真如贾赦警告她的那样想当堂作死。嫌疑犯死在她的堂上,特别是女嫌犯,必会引人注目,徒增许多麻烦。尹秋赶紧判罪,打尤三姐八十大板,待其伤好后发配为官奴。
此案一出,在京城内引起了轩然大波。
☆、第96章
因尤三姐的官司;尤家的姑娘们哥哥头顶着阴狠算计的帽子,被京城众男女所不齿。娶妻,避讳尤家这样的女儿,教女,都拿尤家的女儿做反例。总归是尤家女儿们的名声在京城烂到鞋底穿了,尤家的爷们也好不到那里去。原本靠着尤家捞油花吃的堂亲表亲之类;此事一闹出;四下哄散;都不认与尤家的关系。
尤三姐身世被扒干净了,众人还觉得茶余饭后的谈资不够;将注意力扯到尤二姐身上。即是扯到尤二姐,自会有透风的墙走漏了风声,多少传出一些尤二姐与宁国府珍大老爷不干净的关系。因而;贾珍和宁国府受到牵连,上上下下都被扒个干净,更有甚者,翻出贾珍与死去的儿媳妇秦氏的可疑关系。
八卦消息沸沸扬扬,亦真亦假。
尤家被掀底儿的时候,尤氏跟贾珍求助,更担心贾母当初对她所言兑现,故而提前警醒贾珍注意。贾珍却不以为意,只当尤氏不喜他在外鬼混,把话全当成了耳边风。直到近日,贾珍每每到青楼,总有些人那奇怪的眼神看他,背地里指指点点的。甚至连陪他睡的翠烟都在问他,是不是跟他死去的儿媳妇有干系。
贾珍怒了,方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暴揍一顿翠烟,反被老鸨讹钱。眼下宁国府的事儿闹得人尽皆知,他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这会子他要正经评理也不是理了。为免继续丢人,贾珍不得已,狠心舍了三千两银子给老鸨了事。
贾珍来找罪魁祸首尤家,却发现早已人去楼空。房子便宜贱卖了,小厮多数都被打发走了。贾珍拿了两个被尤家打发掉的小厮,几番审问之下,竟不知尤家母女的去向。
贾珍心里那个恨,只得回去跟尤氏撒火,审问尤氏。
尤氏哭道:“事儿闹成今天这样,我巴不得跟她们娘俩没干系,我怎会知道她们的去向。”
“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贾珍啐一口,骂道。
尤氏愣了下,继续哭诉:“老爷,三姐为情所困,沦为官奴,已经够惨了。您还想算账,算什么账?莫不是你真跟二妹妹没什么干系。”尤氏说到这,自己都呵呵笑了。怎么可能没干系!
“贱妇,浑说什么。”贾珍二话不说,打了尤氏一巴掌。
尤氏捂着脸,哭得更狠了,却不敢看贾珍。
“就是你狗屁娘家惹得我一身骚,她们不负责,谁负责?”贾珍骂咧咧一句,盯着哭哭啼啼的尤氏,眼神发狠了,“你真不知道她们在哪儿?”
尤氏恐惧的点点头,眼神四处扫,就为躲闪贾珍的恶视。
“我与儿媳妇的事,是不是——”
“不是不是不是!”尤氏慌忙摆手,惊恐的看着贾珍,以表明自己的真心。这事儿真不是她传出去的。“府里的奴才们贪图小利,偷懒奸猾,嘴巴没个长短,您是知道的。”
贾珍眯起眼,狠狠地咬牙,他真想此刻把宁府里所有的下人都掐死。
然事已至此,他怎么发火也没用了,无法挽救。
贾珍泻火之后,情绪渐渐恢复了平静,或者说陷入一种绝望的状态。“再这样下去,咱们宁国府在京城没脸呆下去了。”
尤氏听这话心中一惊,想起荣府老太太当初曾给自己的选择就是让宁国府离京!原来这一切荣府的老太太早预料到了。
尤氏心中打了寒颤,突然之间无法呼吸,捂着胸口憋气的落泪,身体一抖一抖的。
贾珍被尤氏这幅样儿吓着了,惊讶的看着尤氏,试探的问:“嗳,你怎么了?说你两句你还喘上了,多大点事,你知道外头人怎么说我的么。纵情声色,淫/靡不堪,沉迷不伦关系。”
“啊——”尤氏深吸口一气,终于通气了。她缓了会儿,跟贾珍道,“老爷,我没那个意思。老爷,你知道么,今日、今日咱们遭遇的这些事,荣府的老太太早料到了,还让我选。早知今日,我们当初痛快的选择离京,好歹还能留个好名声。呜呜………”
贾珍皱眉听说尤氏解释当时的经过,心里对贾母又忌惮一分,也记恨一分。这老太太,早打发人提点他一句能死么。一家子的亲戚,她至于这样么,逼人太甚!
贾珍怎么想怎么不甘心,特别是眼见着今天这样烂套的局面后,他更加遗憾当初有选择的时候没能选择。怎么也要找荣府老太太说清楚,说不清,也要算清;算不清,骂两句解气也行。
贾珍此去荣国府,料想会有阻力,故意带了十来个小厮直奔荣府西角门而去。正门守卫多,他们不好突破,西角门倒还有可能。贾珍敲开了门,报了来意。
小厮立马尴尬了,支支吾吾的拒绝贾珍:“老太太吩咐过,若是您来,不见的。”
“什么?”贾政横眉。
小厮咬唇道:“不见!”
“我当您家老太太多厉害呢,原来她也有怕的时候,竟连我这样的小辈都不敢见了?莫不是怕评理,讲不过我?”贾珍激将道。
小厮到底见识短,说不过贾珍,就要关门。贾珍见状,高声唬他一下,吓得小厮一愣。这功夫,贾珍后头的小厮们就拿着棍棒卡住门缝,左右使力硬是把门给撬开了。门后顶门的荣府四名小厮摔得四脚朝天。
“来人,快来人啊,珍大老爷强行进门啦!”有个小厮机灵,见门堵不住了,一边看着贾珍这边的情况,一边麻利的倒腾腿,扯嗓子高喊求救。
贾琏这两日被贾母安排到西角门附近的外堂守着,说是怕意外。贾琏一直不懂是什么意外,这会子正饮茶,忽听此话,方知他等得事儿来了。珍大老爷闯进门,除了他能堵得住,别人还真不行。
这位爷,比政二老爷更‘调皮’呢,政二老爷好歹以读书人自居,生气还是要多少顾忌面子,装一下。珍大老爷,呵呵,就是个厚脸皮的无赖,黏脚上的狗屎!
贾琏就近叫人抄家伙堵住贾珍,另有小厮去着急更多的人围挡,必要将贾珍堵在荣府的二门外。
贾珍看着荣府里三层外三层的‘欢迎仪式’,自嘲道:“想必府里抓贼也没这么厉害吧。”
“那是,珍大哥比贼厉害。”贾琏笑。
贾珍怒了,瞪贾琏:“你什么意思?”
“夸珍大哥呢,没听出来?难道珍大哥喜欢我说‘你跟贼一样一样的’?”
“你!”贾珍气得无语,何时贾琏变得如此伶牙俐齿了?而且这厮说话的毒舌劲儿,活脱脱的像极了一个人。简直就是荣府老太太的翻版,他们俩真不愧是亲祖孙!
“珍大哥还是痛快的回去吧,老太太说了,不见你。”贾琏客气道。
贾珍冷笑一声,歪嘴问:“因何不见,还不是做了亏心事,怕我了。莫不是外头那些传言,都是你们荣府鼓弄的!”
“珍大哥真会想,脑子里揣测太多对你身体可没好处。”贾琏笑了笑,俊秀的脸颊洋溢着春风,“老祖宗不见你,不是因为怕,而是不屑。”
“贾琏,你们荣府欺人太甚!”贾珍说罢,抄起身边的一位家丁的手中的木棒,直接对准贾琏的方向。
贾琏笑得更开心,挑眉问贾珍:“真要打?”说罢,他看看两方对峙的人数。啧啧,这么么打起来,他们荣国府真是胜之不武,不过,他就喜欢这种占有绝对优势的‘战争’。
贾珍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