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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在於因为自己无法让大人彻底放心,泰子才会想办法阻止儿子离开。於是龙儿再度被熟悉的不安与恐惧所笼罩。
不过这次的害怕并非担心妈妈被冰冷的大海夺走,而是害怕自己半吊子的泳技会拖累妈妈、害得她溺死。
按住嘴唇的手指正在颤抖,这不单纯只是因为寒冷。
“抓、抓到你了——!”
龙儿因为有人从背后抓住他的手肘而一个踉舱。没想到穿着拖鞋的大河能够追上,她以恐怖的力量拉扯龙儿的手,用力把龙儿转过来。强劲的力道让龙儿趁势踏了一大步。
“龙儿!停下来、我叫你停下来!”
“我的——”
“够了,停下来,猪头!很危险耶!你难道没发现刚刚差点被车子撞到吗!?”
即使如此,龙儿还是想逃走,结果就是屁股被大河狠狠踹了一脚。虽然不痛,但他终於不再逃跑。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吧?”
龙儿没出息地抱住电线杆,内心念念有词:放过我吧。他以拚命抓住电线杆的手擦拭自己的脸,不想让大河看到脸上的表情。
“你在说什么啊!?”
“都怪我,泰子才会昏倒。都是我害的,是我的错。”
“你……你想对泰泰勉强自己的事负责吗?可是、可是那是没办法的!泰泰会昏倒是因为贫血,这是身体的问题。人就算再怎么谨慎小心,总会有身体不适的时候!这和是谁造成的、是谁的错有什么关系!?再说泰泰是你妈,没有人能够阻止泰泰为了你努力啊!”
听起来很喘的大河依然说个不停。父母从未为了大河做过什么努力,因此她所说的话,有着不懂双亲心情的天真。大河的言下之意是要龙儿“坦然接受”,所以更让龙儿感到不知所措,被迫正视自己的软弱与天真。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颤抖的嘴唇发出尖锐的声音:
“泰子因为我变成那样。如果我能够更可靠一点,泰子就会相信我办得到,多少依赖我一点,也就不会变成那样了!”
“我……我怎么会懂……”
大河不知如何是好的小手放在龙儿的肩膀上,只能无能为力地轻抚他的背。
龙儿想甩开那只手。
就像甩掉泰子的手,龙儿想要摇晃身体甩掉大河的手——“我该怎么做才好……!?”
“龙儿——”
瞬间的接触将手上的温暖化为太强的刺激,传到龙儿冰冷的手指上。大河仍然待在龙儿身边。龙儿本能感觉这是最后的救赎,所有胡思乱想在这个瞬间燃烧殆尽。
龙儿的反射动作将原本打算甩开的手紧紧握住。在照亮四周的街灯底下,大河惊讶地睁大眼睛。
龙儿用力握住大河的小手,骨头甚至发出恐怖的吱嘎声响。即使如此,大河仍然没说半句话——没有喊痛,也没要求龙儿放手。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以深藏无限光芒的眼睛看着龙儿,将扰动所有思绪的视线注入龙儿心里。大河以其他人学不来的强势态度介入,以难以抵抗的力量入侵,划破遮蔽想像之海的漆黑天空。大河雪白的脸庞,看穿龙儿所有的心思。
她从撕开的裂缝之中,把手伸向在波浪之间载浮载沉的龙儿。
抓住吧——“我到底该怎么做才好!?为人父母就可以不听劝告乱来吗!?我要怎么做,才能不让泰子不为了我勉强自己,能让她明白我的感受!?”
大河的手感觉好小。
“我对这样的自己——”
似乎只要有那个念头,就能够捏碎她的手。
“厌恶到了极点……”
可是龙儿不希望这么做。
他不想依赖大河,拚命挥去想从那只手得到救赎、尽情泣诉心声的诱惑。
因为如果真的这么做,大河一定会为了龙儿做些什么。大河为了别人、为了龙儿、为了自己喜欢的人,无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这样不行,不可以这样。
不可以让她为了我而行动。
不能将大河牵扯进来。
不能让她因为我溺水。
因为她是重要的人,因为她是不能失去的人,因为我绝对不能没有大河。那场暴风雪让我明白这一点。
既然重要,就应该好好珍惜,不能让重要的人为我牺牲。所以我不能让她看到我的痛苦,不希望她看穿我心中真正的想法。
无法互相了解只会让人觉得痛苦。在无法互相了解的世界中,必须找出和他人连结的方法,这个过程正是人生的喜悦。真没想到世上还有所谓“不希望他人了解”的想法。
“……我要让泰子见识我的力量。”
力量?听到大河重复他说的话,龙儿用力点头,以快要发抖的嘴唇说道: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就算没有泰子帮忙,也能在这个世界生存下来。所以泰子可以不用再为我拚命。我要拿出具体的证据证明这一点,要把证据拿到她的面前。一如果要这么做,只有再一次甩开妈妈的手。这次不允许失败,不能再让任何人为我牺牲、溺水,所以这次我要一个人游出去。唯有这样才能得到他人认同。
龙儿使尽全力张开手指,放开大河的小手,重新振作并且轻轻点头:好!
这样就好。
只要我想也是做得到的。
於是龙儿屏住呼吸,低头看向大河雪白的脸——大河正望着自己获得解放的手。有如洋娃娃的精致美貌太过端整,无法判断她的表情。大河柔软的浏海在刮过肌肤的寒风之中轻轻飞舞,龙儿伸手温柔拨开沾上嘴唇的头发。
大河静静仰望龙儿的双眼,满是不停摇曳的光芒:
“……你要去哪里?”
“我想到一件事。”
“不准去。”
大河摇着头开口,声音充满不安。
“别担心。我走了。”
龙儿跨出右脚前进。
大河继续跟在穿着单薄的龙儿背后。就算叫她回去,她也绝不会乖乖听话。
临时想到有个地方非去不可——这不是谎言。龙儿一边注意跟在身后的大河,一边朝人来人往的商店街定去。
进口百货行与文具店的铁卷门已经拉下,不过还有两家客层是附近下班民众的小型超市仍在营业。便利商店当然也是大放光明。书店还没关门,其他就是几问居酒屋,以及以可乐饼闻名的肉店。真没想到肉店居然开到这么晚。
可是龙儿的目标不是可乐饼·“……果妖i已经关门了……”
“你来这问店有事?”
龙儿停下脚步望着铁卷门。阿尔卑斯i—充满怀旧气息的字体跃然眼前,木头看板上写着西点屋,店名底下则是电话号码。
龙儿拿出手机按下那个号码,响了一阵子才听到今日营业时问已经结束的电话录音,接着进入电话留言。窀儿连忙开口:
“……很、很抱歉这么晚打电话来。嗯,我是贵店前阵子录用的兼职人员高须泰子的家人。就是……我有件事必须告诉您……啊!”
哔——答录机的录音随着无情的机械声响结束。必须告诉对方自己的电话,是否应该再打一次?就在龙儿犹豫之时,大河轻戳他的手臂:
““啊!”是怎么回事?刚刚是电话答录机?你的“啊!”一定也录进去了。这里是泰泰打工的店吗?”
就在龙儿准备回答大河问题的同时,铁卷门发出“喀啦喀啦!”的声音打开几十公分的缝隙。在灯光明亮的店内,有一名身着白色厨师服的中年大叔弯腰看向龙儿和大河:
“……刚才打电话的人是你?我在店里就听到声音了。”
“啊、是的。呃……我是高须泰子的儿子。”
儿、儿子!?大叔以常见的过度惊吓反应大叫,钻过铁卷门走出来。
“抱歉,在休息时间过来打扰。其实是这样的,我母亲刚才身体不适——”
“咦?高须小姐?怎么回事?要不要紧啊?”
“情况已经稳定卜来了,不过——”
龙儿知道一旁的大河隐约动了一下眉毛,她似乎明白龙儿接下来准备说什么。
“很感谢您录用她。突然这么说实在抱歉,但我希望能够准许她辞职。”
什么——!?和刚才一样的表情和声音,这位夸张往后仰的大叔八成就是老板。大河也用斜眼看着龙儿。
对,这是龙儿的擅作主张。泰子今晚向昆沙门天国请假,却没联络西点屋,似乎打算明天也要来上班。龙儿虽然清楚自己的做法会给西点屋添麻烦,仍在没经过泰子同意的情况下,擅自代她向西点屋辞职。而且他打算瞒着泰子,说他接到西点屋的通知,叫她不用再去上班。
西点屋就在龙儿家附近,谎言总有一天会揭穿,但是龙儿管不了那么多。他知道做这种事不能展现自己的力量,不过只要能让泰子不再继续逞强,就算如此乱来也无所谓。要是放着不管,泰子肯定会无视自己的身体,继续增加工作量。
“哇啊——这样啊……伤脑筋,我还觉得她做得不错呢。”
“真的很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既然是身体出问题,那也没办法勉强。不过……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解决?例如缩短工作时问之类的,不行吗?”
“不、那个……真的很抱歉。”
“可是后天就是情人节了,明后天除了一般工作,还有巧克力的特卖活动……这该如何是好?嗯——只剩下师傅了……身体不适的确不能勉强……嗯——”
正当龙儿满是歉意地缩着身体时——“……你能不能过来?”
看来老板确实头痛到了极点,居然说出这种话。
“你是高中生对吧?下课后过来也行。对了,只要明后天来帮忙也可以。拜托帮个忙,我们的人手实在不够。”
抱歉,我们家禁止打工——龙儿正想这么拒绝,又把话吞回去。我不是已经决定不再照着泰子所说的话,和过去一样在泰子的庇护下生活了吗?
并非什么事都要反其道而行。这不是反抗,而是积极前进——或许是大幅改变自己存在方式的第一步。
龙儿连忙在老板改变主意之前点头,仿佛要抛开自身的犹豫:
“……好,明天和后天两天都会过来。”
一旁的大河惊讶仰望龙儿的脸。不过这样就好,这样一来泰子就不用再来这里工作。总之先让一切恢复原状。
如果老实对泰子说要打工,她一定会阻止,所以只要告诉她老板把她开除了就好。龙儿在这里打工的事总有一天会露馅,但是眼前只要瞒过泰子病倒的这段时问。
“唔哇!太好了!真是帮了大忙呢!”
“没问题,我……”
“明天什么时候可以过来!?”
见老板伸手,龙儿也准备握住,却只握到空气。“我!?”老板的手直接握住大河的手。
“相我没关系吧!?”
“你是妹妹吧?不是啊!”
哈哈哈哈。大叔的冷笑话在寒冷夜空下空虚回荡。“看脸也知道吧!?”大河有点认真地大声抗议。
“不过卖巧克力还是要女生啦。再说我们也没有男生的制服。”
“我没办法打工!我很笨手笨脚……要是让我打工,到时候可是会天崩地裂……!”
“只是贩卖装在盒子里的巧克力,不会很难啦!告诉我你明天几点过来!”
那个……我、我呢……龙儿指指自己,不过老板只是以热情的视线注视大河。拚命摇头的大河偷偷仰望龙儿的表情——“……那么……那么,他也和我一起来。我们两个一起。”
“喂、等等!这样好吗!?”
旁边的龙儿听到大河的说法吓了一跳,低头看着雪白的侧脸。老板搔搔下巴点头:
“嗯,就这么决定了。不过我只付一人份的薪水喔?小兄弟的制服怎么办呢?”
“我们会想办法。我只是来露脸,工作的是这家伙。”
大河穿着龙儿的羽绒外套,岔开双腿得意地挺胸指向龙儿。算了,用不着这样。在龙儿打算这么说时,大河低声说了一句:
“工作的人是你。我只是在旁边陪你,应该不会太累。现在的你还是有点危险,所以我要在一旁监视你。还有你刚刚说什么?说我麻烦?说我什么也做不到?我会让你把那些话收回去。你只要跪着爬过来,把我当成神一样崇拜我的伟大和体贴就好。”
为期两天的秘密打工,就这么乾脆地决定了。
***
“打工!你!?”
实乃梨伸手指向大河的鼻尖,眼睛张大到眼珠都快掉出来。
“与其说是我,应该说是龙儿。”
大河用手指向龙儿的鼻尖。“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