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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办法……我想等他们注意到就会回来。我们先到教室去吧。」
「也对,我们去教室等吧。」
两人一起用打开的手机照亮前进方向,在黑暗中并肩迈步。
熟悉的教室就在这条走廊尽头。等距发光的绿色紧急照明灯照亮墙壁。他们小心翼翼踏入在漆黑之中沉默的走廊,并肩走向2年C班。
「……总觉得这么黑,走廊似乎也变长了,北村。」
「……是啊,紧急照明灯看来好像不断延伸到远处……这只是眼睛的错觉吧。」
「……看起来好像没尽头,真奇怪。」
「……这明明是我们平常走的那条走廊。」
对话到这里停住。
绿色的紧急照明灯继续往远处延伸。
两人的手机背光同时熄灭。
「……唔……」
「不妙不妙……」
连忙打开手机,小小的光芒让他们松了一口气。接着「我说那个!」「对了!话说回来……」两人同时开口。先让步的人是实乃梨。
「咦?啊,什么什么?你要说什么?」
「不,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只是觉得好像很久没和栉枝两个人单独聊天。社团开会时也总是会有其他人。」
「啊——嗯,也对。我们最近真的很少两人独处。」
虽然压低声音还是一样开朗,实乃梨在微弱的光亮中点头:
「说起来我们最近好像很少和男子垒球社交流。男生最近也很少出来练习。」
「因为我们和女孩子不同,又弱又胆小。教练也受够了。所以我们希望至少不要成为女生的绊脚石……才会变成这样。」
「不会吧?你们真的那样想吗?耶——因为那样所以不去运动场啊……呃、我的声音会不会太大?」
「毕竟男子垒球社里没有像你这么有天分的人才。女子垒球社和我们的等级不同。」
「哇喔、那是什么意思?别再说了,不然我会害羞。」
「可是这是事实吧?因为你的才能带领全队,社里的女孩子也逐渐变强了。就连学长姐也这么说。」
「没那回事没那回事!听到这些话我当然开心,可是!虽然开心……啊啊……我现在没有办法坦然为这一切感到开心。」
「怎么了?一点也不像你。」
「你看前阵子的练习赛,我的严重失误你也知道吧?完全意想不到的疏失。可恶,那场比赛原本一定会赢的,却轻易输掉了。」
「每个人都会失误,职业选手偶尔也会出错。」
「问题在于为什么失误。失误的原因……该怎么说,不是技术上的问题,而是我自己、我这个人根本上的问题……吧。再这样下去我还会不断失误,永远陷在那个错误之中,脱离不了,也无法终结。」
「……发生什么事了?」
两人的手机背光再次同时熄灭。
在一片黑暗之中,实乃梨和北村沉默了一会儿。先亮起的是北村的手机。实乃梨有些低潮的脸浮现在手机光亮里。两人四目交会,实乃梨连忙露出笑容:
「哎呀,总而言之就是这样。北村同学也多来练习嘛。偶尔我们两人也来个传接球暖暖身。啊、不过学生会长的工作很忙吧?」
「最近要准备圣诞节活动……不过,好吧,我会找时间过去。有些时候用直球沟通是最好的办法。虽说我把很多事都往后延,不过垒球还是我的最爱。嗯,好久没有这么想要好好活动身体了。」
「就是那样就是那样!我等你喔。不过你也不用太勉强。你看来真的很忙。还有失恋大明神的工作。」
实乃梨的手机光芒照亮北村戴着银边眼镜的端整脸庞。
「对。因为我是失恋大明神……我想尽量做好能做到的事,努力当好学生会长。」
「因为你是那位伟大的老大继任者,对吧?嗯!加油!」
「没错!我们一起加油!好好地加油……然后……哈哈……被亚美那家伙嘲笑,就像刚才那样。唉……我也知道自己太执着,现在仍然无法放弃,简直像个笨蛋。」
「没那回事,一点也不奇怪,心情怎么可能那么简单转换。我想亚美那样做,也是在用她的方式替你打气。」
「是吗?你的解释真善良……亚美现在一定在抱怨我们怎么走失了、说我们不是很行吗——!?啊哈哈——!她八成认为我们正躲起来鬼鬼祟祟。」
「哈哈哈!搞不好喔。现在这种时候一定会被她说嘴。」
「真是的,她一定会说我们将来会怎样怎样。」
「真的耶。我和你只是同样都是垒球社,从一年级开始就在一起打球,还因此彼此都当上社长。」
「集训也一起、开会也一起、练习也一起……还同班。说到一起,暑假的旅行也是一起去的。」
「那次的恐怖大作战真的很有趣!我们一起骗过高须同学他们,对吧?呵呵呵……我们真的好蠢,三更半夜里还两个人偷偷准备。」
「在洞窟里做机关!那次做得真好——这么说来也是。」
背光再次同时熄灭,两人的身影没入低垂的黑暗中。
他们只是同时稍微屏息。
「……在旁人眼里看来,即使我们在一起也没什么好奇怪吧。」
正当他们因为初次发现的现实而停下脚步之际。
在填充四周的沉重黑暗之中,实乃梨与北村看不见彼此。啪嚓。两人打开手中的手机,微弱的青白光芒再度照亮手边。
「唔哇啊啊啊啊!?」
「噫————……这……这什么!?吓死人了!」
他们因为突然出现面前的人影而惊讶惨叫,立刻看出那是自己的身影倒映在走廊的镜子上。「我还以为心脏要炸开了!」「别在这种地方摆镜子啊!真是!不过真吓人——!」实乃梨和北村摸摸起鸡皮疙瘩的皮肤,笑了出来。
「……嗯……?」
「……怎、怎么……?」
镜子里的北村一头掺杂白发的乱发,一身迈遢的运动服打扮。变胖的实乃梨莫名只有脸颊显得憔悴,眼神空虚。在他们两人背后——呵呵,爸爸、妈妈、这边、这边、在这边——交叠的娇小身影不停摇晃。
他们喊着:快点过来这边。
***
『……也就是说日本人活跃的舞台除了全世界,还扩展到了宇宙!连海外媒体也大幅报导狩野堇小姐的活跃!』
『真是太惊人了!狩野堇小姐休学离开日本的高中,毅然决然前往海外,这个决定对人类来说带来莫大的成果。』
电视屏幕里,新闻画面中的人骄傲地挥手。
亮泽的长发如年轻武士般整齐扎起,充满女人味的端正美丽脸孔表情严肃,站在插着美国与日本国旗的讲台前面。即使面对成排各国媒体的闪光灯,她的背脊昂然挺直。
身后的白人男性,以及和他抱在一起有如天使一般的十几岁少女也出现在电视上。他流着泪用英语对镜头说话。字幕跑过——她是最特别的。身为堇的丈夫我很光荣。堇从过去不曾有人到过的地方回来了。堇正是未知领域精神的真正实践家。
「你又在看那个DVD?够了吧。」
「……」
「……喂,这样我没办法收拾,那个不吃了吗?不吃就说一声——」
北村伸出像个老人的干瘦右手,沉默地将半碗已经变冷膨胀的拉面推向实乃梨。
「真是的……不吃就早点说啊。也不替负责收拾的我想想。」
这是自言自语。明明两人只隔着一张小桌子。
她一转眼把难吃的拉面扫进胃里。这样总比丢进垃圾桶好一点。实乃梨一边揉揉长赘肉的肚子,一边斜眼看着自己的老公。
这个大叔整天只是不断重复看著录下来的电视节目,专注到近乎危险的程度。
那就是她的老公,也是她以前的同学。
北村佑作。
乱糟糟的半白头发,以及终日无所事事而枯槁的身体,看起来真的像个老人,事实他根本不到四十岁,然而这个肉体似乎也随着「已经终结」的灵魂一同腐朽。过去虽然工作过一阵子,最近已经完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是像这样坐在客厅里一整天,手拿着遥控器不断反复播放几个月前的新闻画面。
「……婆婆汇了这个月的房租过来。」
「……」
「听见了吗?偶尔也该由你打通电话道谢吧。每次都是我……总觉得……很内疚……」
「……」
不管她说什么,丈夫的视线都不曾离开过电视画面。事到如今实乃梨已经不会因为这个模样感到受伤,她只是机械式地站起来,把吃完的餐具拿到厨房。
如果没有被公司开除,结果至少会变得不一样吧?她开始在小洗碗槽里清洗一律百元的廉价餐具,同时思考一样的事。已经想了好几年的事,今天也同样思考。
跨越太平洋对日本航天员狩野堇进行的跟踪行为,遭到她的经纪公司提出告诉,果然造成严重打击。虽没有入狱服刑,但是判决有罪,并且禁止再度踏上美国领土。事后的精神错乱也很严重,在公司捣乱而遭到解雇,在目前这个景气之下几乎找不到什么象样的工作。
「真是的……到底是哪一步走错了……?」
实乃梨心想:那位曾经耀眼的好学生北村佑作上哪去了?栉枝实乃梨也是,又上哪里去了?那个开朗积极又快活的她究竟怎么了?
洗碗精搓不出泡沫,碗盘怎么洗都是黏黏滑滑。算了。随便冲过水之后,把碗盘摆进黏滑发黑的沥水篮。无法收进柜子里的餐具堆积成山,勉强保持平衡叠在一起。
「不如就和北村同学结婚吧。」——回想起有这种想法的当时。
当时的他一直执着于已逝的单恋妄想,实乃梨甚至觉得他或许有点不正常。不过既然当了那么久的朋友,跳过交往那一段直接结为夫妻,似乎也可以接受,最重要的是父母一定会替自己高兴。那时的自己虽然因为垒球加入业余球团,却因为垒球不属于奥运项目再加上经济不景气,结果球队解散,在公司也没有容身之处,陷入走投无路的窘境。必须做点什么、必须有些改变、总得想想办法——她一直在思考这些事。
高须同学当时曾经拼命阻止。这么说来——实乃梨想起痛苦的回忆而咬住嘴唇。如果当时接纳他的劝说,想必状况就不会是现在这样。可是他劝到最后,一定会加上一句没自信的话:「唉,不过我没有立场说什么……」接着把眼睛转开,让人不禁心想:既然如此,你就别说了……
实乃梨也曾经想过,结婚之后生了孩子,或许北村就会清醒过来,停止变态的跟踪行为。他们两人的孩子一定会继承两人的运动神经,或许有机会在棒球或是垒球方面持续发光,实现实乃梨无法实践的梦想。
然而怀孕这个沉重的事实,只是带给丈夫多余的压力。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正好在他遭到狩野堇的经纪公司起诉那个月诞生。生下第二个孩子时,他则是遭公司惩戒解雇。
不,应该在更早之前。
在高二结束时失踪的好友如果陪在自己身边,这一切肯定不会是这样。那个小老虎——最喜欢的大河从那时起就断了联络。大家一起去冲绳的校外教学成了最后的回忆。
大河开始请假,接着休学申请书在某天寄到学校,就此毫无音讯,如同魔法一般消失无踪,也不清楚她是不是还活着。升上三年级就休学的川岛亚美也完全没有联络。只是她因为成为女演员,最近时常会在化妆品广告看见她,所以至少还能确定她仍活着。
事到如今也无能为力,但是如果当时有哪件事、有选择不一样的答案……就算是偶然的机运也好,踏偏一公厘也好,只有瞬间也好,假如有哪一颗齿轮碰巧偏离轨道,或多或少与眼前的现实不同,一定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客厅传来擤鼻子的声音。
他又在哭了。
实乃梨明白他在为了自己没有在应该追上去时追上仰慕许久的狩野堇而后悔,也因此大受打击。
不断表示高中毕业要马上前往美国的北村,在毕业典礼之后和学生会学弟走在一起时,遭遇不幸的意外。他因为那场车祸必须住院几个月。
那个春天的几个月,远在美国的狩野堇也正好因为压力而卧病在床。此时的她最希望能够获得某个人直接的支持,后来成为她丈夫的男子也在这时出现在她面前。事情发生在那一年的五月。等到北村终于能够前往美国时,狩野堇不巧去了伦教,因为男友的强迫邀约让她找回活力,加上交到其他朋友,这场突如其来的愉快旅行化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