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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说像现在这种时候也是。
今天三月十四日对能登久光来说,只是高中二年级最后的期末考前一天。所以他准备找春田放学后一起吃过拉面之后回家,替接下来严苛的开夜车苦读计划养精蓄锐,但却遭到拒绝。有女朋友的人要去过白色情人节天经地义,谁有兴致和男人一起吃拉面。
「所以你今天要去约会吧。话说回来在期末考前一天约会……唉,这是多么高贵,多么充实啊。」
呼呼呼!春田握拳头靠着嘴边,眯起眼睛露出眼白,一脸不正经的笑容:
「钱包里可是一点儿也不充实~~我的所有财产全用来买耳环送给濑奈了~~不用说考试当然也很不妙。要是被百合知道,肯定会被~~处以极刑。」
「能有那么漂亮的女朋友,我也想要被处以极刑。啐……不会发生武装暴动吧……我真的很想被处极刑……」
有点认真地喃喃自语的他拿下黑框眼睛,粗鲁揉揉小眼睛。
没有考虑到有情人的例行节日,还大声邀约有女朋友的人:「一起去吃个拉面再回家吧,拉面!」真是迟钝到不行,多看看这个世界的气氛吧。包括男女交往的微妙之处等一切事情,自己根本什么都不懂……
「拜拜——!」「然后我先写了简讯。」「啊——不行,放弃世界史!」「嗯,明天见。」
「不会吧?那是考试范围!?」放学后摆放成排置物柜的走廊呈现隆冬景色。熙来攘往的全是外套的深蓝色、黑色和灰色。喧嚣着期末考前一天紧绷气氛的躁郁与混乱。
而在其中显得碍事的局外人就是自己。
真的好讨厌。
「……啊——啊,无聊透顶,难得今天天气那么适合吃拉面,大师今天要去学生会,高须又那个样子。看来我只好一个人孤单回家了。」
「我可以陪你走到脚踏车停车场。不如你自己吃完再回家吧?」
「我才不要。我还没一个人吃过拉面。」
「咦,是喔?我国中一年级就做过了~~没想到小登登也有JOY的一面。」
「你想说的是SHY吧?我超害羞的。」
能登与斜背运动包的笨蛋一起走在走廊上,一面自暴自弃地把挂在脖子上的围巾卷到下巴。为了应付走出校门只剩自己一个人的瞬间,他将太常使用而伤痕累累的旧款iPod放在口袋里,把兼具防寒功能的耳罩式耳机挂在包包提带,手套也放进口袋。打开播放清单,调整音量之后播放。
没有一个人钻过拉面店门帘的勇气,所以肚子点饿。但是内心只要充满音乐,就不会感到寂寞。
「喔!要回家了?」
大步走下楼梯,由下跑上来的魔物注意到能登和春田而停下脚步。邻近黄昏时分正是逢魔时刻。蕴含狂乱气息的双眼紧盯两名高中男生,发出锐利刀刃般的危险亮光。对,他们遇到准备在明天起的期末考期间,放火烧光所有校舍的赤犬魔少年——当然不是这样。
「是啊。你呢?该不会已经可以回家了?」
「不,还早。我今天要整理大河的置物柜。」
来者是高须龙儿。
这位只有长相可怕的朋友目前有罪在身,必须接受处罚。除了接受处罚之外,漂亮的女朋友也因为行踪不明不在身边。
他犯下的罪是私奔未遂。处罚是每天放学后的指导作文(主要是写悔过书并且聆听说教),以及每周三次的清洁惩罚。奉命整理「休学的前在校生」置物柜,大概也是清洁惩罚之一。
春田落寞地皱眉说道:
「咦,要清理老虎的置物柜吗?总觉得好寂寞喔~~这样一来老虎就真的离开这所学校了~~……」
「有什么办法。唉,说是清理其实也只是把剩下的东西装进纸箱,暂时放在我家。」
遭到处罚的当事人乍看之下像个随时会发飙的毒鬼脸,但是和他交朋友就会看到本性善良的他露出笑容。
这是不是逞强呢?能登无法判断,所以无法说出:「要不要帮忙?」
如果他是拼命鼓起勇气压抑情感,能登希望尊重他的自尊。如果他需要精神上的支持,能登也会送上全套的好友能量。可是若是早就超越笑容能够应付的境界,能登觉得不如不要多管闲事。
因为他无法掌握自己在高须龙儿心里的位置。最近,或者该说从私奔未遂事件开始——从龙儿失去逢圾大河一个人回来之后,能登就一直有这种感觉。
「我也来帮忙吧~~?」
不愧是嘴巴和心连在一起,没有经过大脑的春田。他没理会能登什么也说不出口地愣在一旁,径自开口发问。
「你在说什么,你待会儿不是要去约会吗?」
能登反射地吐槽之后,又后悔自己不应该开口。老是把不该说的话一股脑儿地说出口的我是怎么回事?这简直像是嫉妒主动开口帮忙的好孩子春田,才会感觉莫名带刺……不对,我当然没有那想法。
「约会?和那位女朋友?」
「……噗!」
高须龙儿把头发中分贴紧头顶,模仿「那位女朋友」。能登忍不住笑了。虽说一点也不像,不过春田的女朋友的确是中分发型,只有掌握这点的粗糙模仿反而点中他的笑穴。春田不满地嘟嘴抱怨:
「一点也不像~~!完全不像~~!可恶~~算了,拜拜!我们走吧~~小登登!」
春田抓住能登的手臂转身,拉着他往楼梯走去。
「明天见!啊、春田!明天期末考喔!别忘了!」
「咦……?奇摩……?啊、啊~~!我当然记得!当然!」
「……真的不要紧吗?现在是去约会的时候吗?」
高须龙儿从楼梯间回头看着我们,打从心底不安地偏着头,同时准备往楼上走去。
「啊——那个,高须。」
能登忍不住叫住准备离开的背影。
「嗯?」
他一边被春田拉下楼,还是无法开口说出:「我有空,让我来帮你。」可是已经把龙儿叫住,又不得不说点什么:
「那个,高须……你要不要紧?」
我的问题真是莫名其妙。
「哎呀,看起来似乎是不要紧!该怎么说,就是……要整理老虎的东西,你的心情大概相当复杂吧……话说回来,我的意思不是说整理她的东西,情况会变得如何!可是那个……这个……就是、你、不要紧吧……?」
想要解释却愈说愈糊涂,这次能登真的打从心底讨厌自己的多管闲事。早知道还是什么都别说得好。
「喔!我没事!」
楼梯上的好友对他举起一只手。
「……应该!」
后面补充的玩笑也很开朗,然后比出V字手势。
能登觉得自己得救了。这次他大大挥手回应:再见。隔着楼梯告别。
在仿佛冷空气凝聚之处的鞋柜换上鞋子离开校舍,在脚踏车停车场与春田道别后,和其他放学的学生一起走向通往车站的路上。
和平常一样戴上心爱的耳罩式耳机,用冻僵的手指操作选单,准备播放上下学专用的清单。无意识地选择随机播放,耳朵听见西洋歌曲的旋律。
「非常有名,毕竟是汤姆克鲁斯主演的。」
——很痛,又很苦。
「怎么会有人不知道。」
木原麻耶的声音在胸口以几乎勒紧心脏的节奏苏醒。
我的好像当机了,没有办法操作。你知道怎么修吧?可以帮忙我修吗?
从麻耶手中接过亮粉红色iPodnano,已经是上个月的事。在午休时间的教室里,在我头上开口的麻耶好像很不情愿,对我感到十分厌恶。
我接过nano的动作八成很惹人厌吧。根本不曾想过她会主动找我说话,所以真的吓了一跳,连回答的声音也发不出来。从校外教学的争执之后,我们就不曾好好说过话……不对,在争执之前也不算曾经好好说过话。
能登不让她看到自己紧张的脸,一面看着当机的小画面,以之前帮其他人修过的同样步骤重新开机。苹果标志闪烁之后,萤幕重新出现画面,能登操作了一下确认状态,正好看到画面上出现他喜欢的乐团曲名。
「……喔,你是他们的歌迷啊。我有他们所有专辑。」
「还好。只是碰巧收录在我喜欢的电影原声带里面,才会一起传进来。」
「……喔……哪部电影?」
「香草天空。」
「……喔。」
「说到这个,前阵子我随便借了DVD来看,结果那部片子和我想像的感觉完全不同,大概就是『咦?是这种故事吗?』的感觉。我因为看不懂又看了一遍,还看过网路上的解析后再看一遍,应该说买了下来,就这样喜欢上这部片子,还买了原声带。」
「……喔。」
「只会说『喔——喔——』你主动发问却是那种反应吗?」
「因为我不知道那部电影。」
只会回答「……喔。」是因为无法好好说话。说了「……喔。」之后再设法找出接下来能说的话。说得精确一点,就是紧张导致他连重要的主题都听不进去。
麻耶似乎对能登的态度感到不耐,拿回修好的nano之后说声:「那是汤姆克鲁斯演的电影,怎么会有人不知道。」说到这里,能登终于想起来:
「啊啊,什么嘛,原来是在说那部重拍自『睁阔你的双眼』的电影。你那样说我马上就知道了。嗯,我虽然没看过,不过旧版的评价似乎很不错?嗯,不少大牌艺人都参与原声带的制作。就这点来说让人觉得真不愧是好莱坞,对吧?」
「……那又怎样。能登这种态度真的很讨厌。」
麻耶转身走到教室另一头。扫过鼻尖的头发,散发出甜甜的香气。
上次也因为当机找过能登修理的逢坂大河,不晓得什么时候站在一旁,看着刚才的对话。洋娃娃般端整的小脸欲言又止,不过什么也没说,只是带着诡异的戽斗表情离开。
当天晚上,能登也买了同一张电影原声带。没有太深的意义,只是试听之后发现出乎意料地好听。
他没有期待因此出现什么改变,当然也不可能主动开口:「那张原声带看来不错,所以我也买来听了。」更不可能说想要看那部电影,甚至要她借我。
即使他能说出这些话,最后一定会演变成糟糕的对话。被讨厌的事实不会改变。
话说起来也还好。
没有特别希望受人喜欢。
……能登很想抓住那个戽斗表情的衣领用力摇晃并且大喊。当然实际上要他对那个最强最凶的掌中老虎这样做,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就物理上来说也是办不到的事。
因为没有人知道掌中老虎去了哪里。
一套课桌椅从教室里消失,名字从点名簿上消失,到了现在,连置物柜也要被清空。她曾经存在的证据一一不见。
回到学校的高须龙儿没有说丧气话,只是带着微笑挥手;春田浩次骑着脚踏车去见女朋友;身为学生会长的北村佑作每天忙得不可开交;而我,能登久光只是在听音乐。
这种事情谁也不知道,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环境一直在改变,而被抛下的自己独自听着耳机传来的声音。多余的人没有注意消失、流动、变化、诞生、不停发出巨响震动的世界,只顾着发呆。
「……我……」
增加聆听的曲子,增加喜欢的乐团,我喜欢这样的自己,也希望能够更了解音乐。可是我不了解朋友的心情,连怎么开口说话都不知道,甚至还老是说些没必要的话惹人生气。
「……只有我会这样一直下去吗……?」
只有我不懂世界的规则,但是一直假装知情。
如果真是如此,那真的相当寂寞——这么一想,忍不住停下脚步。
穿着同样制服的学生纷纷超越停在路中间的能登,嫌他阻碍通行。那些说个不停、配合时机露出笑容的家伙;互相拍打肩膀,一起跑出去的家伙;能登完全不懂那些同样年纪,穿着同样制服的人在聊些什么,只听得到音乐。
可以拿下塞住耳朵的耳机寻问:「喂,你们刚刚说什么?」吗?或是假装全都听懂,学着他们动口、选对时机笑就好?可是大家看来没有假装,只是很普通地做着这些事。
到底大家是在什么地方学会这种应对方法?
我什至觉得干脆什么都不要看,只要有音乐流进耳朵,只要眼睛也能遮住,就能够忽略身为多余者的我有多可悲、多寂寞。
就能够不去看见看到我这张脸而不悦的僵硬嘴唇,以及冷漠转开的侧脸。
「……!」
「外面都听得见音乐,有够大声!你根本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