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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少商觉得他们的目光很刺眼，让人非常讨厌。
顾惜朝走到电梯门口，正巧电梯停在了这个楼层。瞧着顾惜朝进了电梯，戚少商想也不想就跟了进去。
电梯空间宽阔，却只有他们两个人。
顾惜朝不言不语，小小的电梯里，平静得象坟墓。
戚少商实在受不了了，期期艾艾地道：“对不起……。昨天我太莽撞了……。”
“算了，没什么大不了的。”顾惜朝轻描淡写地回答道：“随他们去说好了，传腻了自然就不传了。”
戚少商知他不介意才放下心来，可隐隐觉得他的反应太豁达了，好象对什么都不在乎，没有能引起他兴趣的东西……。
“对了，你如何知道我的名字的？”戚少商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了，就想听顾惜朝的声音，所以千方百计引他说话。
过了很久之后，戚少商才恍然大悟：原来当时自己的举动，只不过是想那个人注意自己而已……
“戚少商，29岁，当今心外科领域的翘楚，因为手术速度快，流血少而被人称为‘九现神龙’。医学世家出身。你父亲是著名的眼科专家，哥哥戚少庭和师兄李龄都是学眼科的。你全家移民美国，你本人半年前回到香港，在连云医院心外科任职，是不是？”顾惜朝笑了，如数家珍般道出戚少商的履历。
“宾果！全中！”戚少商喜滋滋的点头应着，露出两个招牌酒窝。
“你英俊潇洒，风流多情，是医院的大众情人，据说你老少通杀，连母蚊子都不放过！我去索马里之前，听护士们说你的‘光辉事迹’，已经听到耳朵生老茧了。”顾惜朝眉毛一挑，笑容美不胜收，语气中的讽刺却越来越浓。
“我没有……。你别听她们瞎传……。”戚少商大惊失色之下急忙分辨，无奈底气不足，越描越黑。
“我们不算很熟，你是什么人我也不感兴趣。”顾惜朝脸色一寒，丢下一句“我到了，你请自便”，抬脚出了电梯而去。
“哎、哎！你等——”戚少商让顾惜朝的话打击得愣了片刻，就被关在了电梯里，眼睁睁看着顾惜朝的背影再一次消失不见……。
三
这是一个多么美好的早晨啊~~~~~~
沈边儿一边暗暗高兴，一边收拾桌子上的文件。
待会儿先给卷哥送哪份进去呢？还真不好办……。。
沈边儿正在盘算，突然之间，行政总监办公室的大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了！只见戚少商满眼血丝，发型都有些乱了，风风火火直冲而入，双手摁在桌上，居高临下地盯着自己，哑着嗓子扔下一句：“边儿姐，卷哥呢？”
沈边儿吓得愣了，伸手指了指旁边的小办公室，戚少商立刻如旋风般闯了进去。
雷卷，连云医院现任行政总监，身材精瘦，整天双目微睁，似睡非睡。平时沉默寡言，但是很有眼光，上任以来，将偌大的医院管理得是风声水起，有声有色。
碧绿的碧螺春，一直是雷卷的最爱。袅袅的水气和淡淡的茶香，常常陪伴他度过繁忙的工作时间。
早晨本应该是一天里可以安静饮茶的绝佳时光，不过今天，雷卷注定难以如愿了。
“卷哥！”戚少商像颗炮弹似的撞了进来；“我找你有事！！”
“小老幺，你没事情也想不起还有我这么个卷哥……。”雷卷慢吞吞地喝了口茶道：“说吧，又闯了什么祸，需要我出面摆平的？”
“没有！没有！！”戚少商矢口否认：“我就想请卷哥行个方便，算是帮我一个忙。”
“哦？”雷卷的声调提了几度，眼睛稍微睁大了点：“说来听听。”
“我、我想……”戚少商咽了口吐沫，硬着头皮道：“我想看一个人的资料！！”
“是顾惜朝吧？”雷卷抢先给出了答案。
“啊？！”戚少商目瞪口呆：“卷哥你知道？！”
雷卷本来就不常见的黑眼仁儿又少了几分，面无表情地对戚少商道：“你总是挂在嘴边的人，我怎么会不去留意？到是你自己！都来了半年了才发现他的存在，可见你平时把时间用到什么地方上去了｜｜｜……。”
“我没有！”戚少商急得酒窝都跑出来了：“别人不清楚，卷哥你还不明白我？！我只是天生……”
“天生怜香惜玉。”雷卷再次成功地打击了戚少商，瞅着戚少商瞬间石化，才慢条斯理地道：“我早就告诉过你。你接触女性要保持一个度。有些话，你不认为说了有问题，但女生听了会多想。”
戚少商抓了抓头发，不做声了。
“你性格大大咧咧，分不清兄弟和爱人的区别。‘爱心大泛滥’的结果嘛……。”雷卷停了一停，满意地瞧着刚才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戚少商猛地抬起头来，便继续道：“就是你现在在医院的名声等同于‘花花公子’。”
“不是吧——”戚少商抱头惨号。
“很遗憾，是的。”雷卷站起身来，从旁边的柜子里取出一份文件，扔在戚少商面前道：“顾惜朝的资料。”
戚少商迫不及待地接过来，仔细翻看着。
“小学跳级、国中跳级、高中跳级……。”戚少商的眼睛越瞪越大：“当年预科第一、公派留学美国、成绩全A……我的天！他是绝对的天才！！”
雷卷点了点头，却没有回答。
戚少商又把资料详细看了一遍，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卷哥，我了解你的为人。你虽然用人是看重实力的，可也把关很严的。但他的履历中间有两年的缺失，我相信你不会不琢磨琢磨，这么容易就让他得到工作的，是不是？”
“小老幺，有长进！”雷卷眼中闪过一丝喜悦：“不错，我是知道一点他的事情，因为他在美国的导师正好是我的学长。不过我问你，你怎么对他那么上心？他现在不是心外科的医生了啊。”
“我、我说不上来……”戚少商不由自主低下了头，好象说给自己听一般：“起初我只是把他当成一个实力足够的对手，即使我们从来没见过面。不过当我昨天看到他的时候，才发现他远比我想象的更出众！他的眼睛很黑……很美……”
“他的确是非常优秀，”雷卷微微皱了皱眉，端起茶杯饮了口道：“如果他不是遇到那件事，他的成就绝对在你之上！”
“360！第三次！CLEAR！”顾惜朝在做最后的努力。
“没反应……。”护士看着仪器上几条直线，摇了摇头。
“……。宣布死亡……。”顾惜朝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起搏器，执了被单一角，轻轻盖在死者毫无生气的脸上。
是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因为与男友吵架，想不开而跳楼，送来的时候，鲜血流了一路，淋淋漓漓，触目惊心。
咽气的瞬间，眼睛还微微睁着……
她想看什么？在等她的男朋友么？
真傻……
“SHIT！”顾惜朝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扭头吩咐护士通知死者的家属。
急诊室的工作就是在和死神争夺生命，参加“无国界医生”的行动，生离死别更是平常至极。3年来，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面对生命的猝然离去，但自己总也不能象其他医生一样泰然处之……。
配班的医生见顾惜朝脸色不好，刚要开口，顾惜朝丢下句“我出去走走”便翩然步出大门。
外面的天很蓝，不远处的大街上，行人依旧川流不息，人人都在为生活而奔忙。
一个生命的消逝，对大多数人来说，是件无关紧要的事吧……。
那么对他所爱的人和爱他的人呢？
呵呵……。晚晴……我又在想你了……。
“当初顾惜朝通过了论文答辩，打算趁发毕业证书之前的时间回一趟香港，向他女朋友求婚……。”
我挑的戒指是特别按你的尺寸定制的，你一定会喜欢……。
“飞机在机场起飞在际，突然天降暴雨，航班延误了3个小时……”
我打你的手机，可惜信号太差，接不通……
“她女朋友按原计划去机场接机，谁知路上发生了车祸……。”
等我回到香港，得到的，是你因为车厢变形，被卡在座位里，延误了抢救时机，变成植物人的事实……。
“他跟他女朋友的感情很深，受了很大刺激……。”
作医生的，应该见惯鲜血的，那在你的病房外，从我嘴里不断涌出的液体是什么……。
“他消沉了将近一年，然后放弃了心外科医师的资格……”
我想救人……救人……。我来帮你积德，替你行善……。我多救一个人，就是多一份功德，只要我多多挽救生命，迟早会感动上帝，让你醒过来……。
“后来他重新考了急诊科的医生资格，正巧连云医院的急诊室有个医生辞职了，他就留了下来，算是帮帮我这个师叔……”
急诊室的工作太忙了……弄得我去看你的时间都少了不少……。不过，你是不会怪我的，对不对？上次检查身体，发现心瓣有增厚的迹象，看来医生也是血肉之躯啊……。不过不要紧，我会注意的。
休息够了，回去工作！！消沉是没用的！！晚晴，我休假就去看你，你等我……。
戚少商听完，半晌无语，低低叹了口气，便想告辞。
“抽空跟红泪谈谈吧，”雷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说清楚了，对人对己都好……”
戚少商停了一停，径直出去，不曾回答。
四
香港的夜生活是很丰富的，可惜与自己无缘……
等待晚晴清醒的日子，平静得犹如一潭死水，波澜不惊。
就这样下去吧……等待……。等待晚晴醒来……或者是……。自己生命的结束……
呵呵，想那么多干什么？今天的任务没完成呢……。
顾惜朝笑了，笑容孤冷、寂寞……不曾有人看到……。
今天晚上是他值班，在巡查过了几层楼之后，顾惜朝去儿童病房瞧了一圈。
这里的孩子，不清楚为什么，都十分喜欢亲近自己，即使自己来看望他们的次数不多。
他们最高兴的事情，就是让自己给他们削苹果。
瞅见长长的果皮呈螺旋状垂下来，孩子们高兴得直拍巴掌。
在他们看来，自己削苹果的速度可以媲美闪电侠了……。
顾惜朝在心里偷偷乐了：这算什么？削苹果是最锻炼手劲和手的控制能力的，很多优秀的医生的训练都是从削苹果起步的。
如今呢？失去了晚晴，这双手用来执手术刀，亦或是拿水果刀，又有什么分别？
顾惜朝不知道的是，他的一举一动，被这些天留心观察他的戚少商全部看在眼里……。
几分钟，几个削得圆溜溜的苹果，轻而易举地收复了一干小捣蛋的心。
和护士哄他们乖乖睡觉，顾惜朝朝自己的下一个目的地——ICU走去。
说到底，ICU里有专职的监护医生，况且今晚还有“九现神龙”戚少商亲自坐镇，自己也就是走个过场而已。
刚跨出电梯门，口袋里的对讲器“嘀嘀”直叫。
“我是顾惜朝，出什么事了？”顾惜朝掏出对讲器。
“顾大夫，ICU出状况了！”护士的声音焦急万分。
“我就到！”顾惜朝收了线，大步流星奔了过去。
ICU里，机器的警报声尖锐刺耳，迅速套好衣服冲进房间的顾惜朝瞧了眼监视器就明白：是病人突发心脏骤停了。
监护医生急忙开始进行心脏按摩。
“强心剂！”顾惜朝招手命令护士，她们立刻将药剂注入病人的点滴里。
“怎么样？”戚少商已经赶了过来，出声询问顾惜朝。
“没有自主心跳，”情况紧急，顾惜朝也顾不上和戚少商那不是矛盾的矛盾了：“加剂量！！”
护士再加一针，并把点滴量调大。
“还是不行！”戚少商死盯着监视器，脸色阴沉。
顾惜朝一言不发地从护士手中抢过一支强心剂，低喝道：“让开！”
监护医生愣了半秒，急忙挪到一边。
“扑哧”一声，顾惜朝把针头扎进病人的胸口。
药液注射完毕，戚少商等了两秒，继续给病人做心脏按摩。
过了几分钟，病人终于恢复的自主心跳。戚少商停下手，待了一会儿，吩咐护士注射血管扩展剂和缓心动剂。
病人的情况稍微稳定了下来，顾惜朝看都不看戚少商一眼，转身便走。
戚少商忙跟监护医生点了点头，匆匆追了出来。
好巧不巧，两人竟然又同时搭乘了一部电梯。
“真不愧是‘玉面修罗’，”戚少商乐呵呵地搭腔：“镇定自若，你不在心外科实在太可惜了。”
“过奖，”顾惜朝语气平静：“对我来讲，哪里都一样。”
“那我给你讲讲那个病人的病历好了，”戚少商存心要顾惜朝耳根不得清净：“他是遗传性的心动脉血栓……。”
“对不起，”顾惜朝冷冰冰地打断了戚少商兴致勃勃的发言：“我不是你们心外科的医生，你的病人的情况不需要向我说明。我到了，失陪。”便走了出去，留戚少商一人在电梯里若有所思……
几天以后。
戚少商拿着一份病历，又找上了行政总监办公室。这回沈边儿有了经验，直接把他带进去，便连忙关上了大门。
两人闷在屋里“密谋”了许久，想是商量什么重要的事情。等沈边儿按雷卷的习惯进去给茶添水的时候，发现雷卷面沉似水，戚少商满脸激动。
忽然雷卷重重叹了口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