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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锋惊讶道:“哦,这件事他向你汇报过?”
黄伯昌道:“是啊,他是跟我打过招呼。我知道我这样做,也是违反有关规定的。但你要知道,我们青云为什么经济发展那么快?为什么在全国都占有一席之地?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我们有自己的做法,这在改革开放年代,我们不妨试一试嘛。如果说这件事做错的话,那么我这个市委书记要带头检讨,还请你这个纪委书记原谅喽?”
易锋想不到他会说这话,便忙不迭地应道:“呃,黄书记不能这么说。我们纪委始终是在市委领导下开展工作的。这件事我不知道是这么回事。”
黄伯昌道:“你没有错。纪委虽然是在当地党委领导下开展工作的,但纪委对同级党委也有监督的职能啊。你有权力对我进行监督,我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要请你及时指出哪!”
易锋道:“如果确实是领导同意的,而且账目也清楚,这个案子当然可以暂时挂一挂。我担心账目不清楚,特别是两百多万的数字,其中陈仁威个人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黄伯昌道:“好的,这件事,我建议暂时不要急于立案,也不要急于两规。你们纪委可以找陈仁威来个信访谈话。有什么问题,可以当面谈清楚嘛。至于账目方面的问题,你们可以一笔一笔地和他本人进行核对,只要没有大的出入就行。”
这时,叶逢秋习惯地掏出手帕,擦了擦满口的黄牙,慢条斯里地插嘴道:“是啊,只要没有大的出入就行。因为搞公关嘛,不可能每一笔都写得那么细。如果张三李四都写得那么清楚,那还有谁敢收他的钱,今后还有谁到咱们青云来投资呢?”
黄伯昌听叶逢秋也来解围,便来个顺水推舟,对易锋道:“这件事,其实不光我同意,叶市长也是知道的嘛。陈仁威当时是镇长兼电厂厂长,干的是行政工作和企业管理工作,当然应该向市长汇报。老叶啊,是不是这么回事?”
叶逢秋摸了摸眼镜,用舌苔舔了舔大暴牙,很文气地道:“是啊。易锋,这件事我也接头,当时陈仁威也和我打过招呼,我当时交待他的意思和黄书记讲的差不多。我说只要自己不放腰包里去,搞个小金库也是可以的。只要把黄盛经济搞上去了,发展速度快了,不但没有错,而且还有功呀。我当时是这么说的。”
易锋的脑子里响起了一片嗡嗡声,但他还是极力地镇定住自己,轻轻地道:“好吧,我们先找他做个信访谈话。”
市纪委常委会议室里又一次亮起白炽的日光灯。市纪委全体常委及市审计局局长龚有劳正在讨论着陈仁威的事。
蓝屏山道:“今天下午,我和易书记一起找陈仁威谈过了。陈仁威显然对我们的情况非常了解,在信访谈话时,不让我们抓住什么破绽。他说小金库的事是不对的,但事先向市里的领导汇报过。至于开支掉的两百多万块钱,其中有一百多万是买东西送礼送掉的,他还拿出了一个笔记本,上面写得密密麻麻地,不过对象写得很含糊。还有另外一百多万块钱,他说是送给了省里某领导的夫人用于办企业,前几天因为风声紧,在他的催讨下,这位领导的夫人已经把款子给还了。我们向市里的领导作了汇报,市领导说,省里这位某领导的夫人确实是办了一个企业,而且与我们青云市的关系比较密切。她经常到青云来拉一些业务,到一些企业借点款子也是有可能的。因为有市里领导支撑着,这个案子我们也只能这样了。”
易锋道:“是啊,陈仁威以及黄盛电厂存在的问题是比较严重的,至少,在财经纪律方面是严重违反了规定。至于他个人有没有问题,我们暂时还不敢肯定。由于大家都知道的原因,我看可以先放一放。”
林朝虎道:“这样就太便宜了陈仁威了。这个人能力是比较强,但在经济方面还是很有反映的。他自己家里造的那幢小别墅,非常豪华。群众在背后议论得很多啊!”
蓝屏山道:“是啊,我也听到不少议论。”
易锋道:“你们谈的这些,我都有数了。我们说先放一放,不是说今后就不管这事了。曲线救国,迂回行动嘛。我们先管一管其他更重要的事,麻痹一下他的思想。也许,到时候我们还能再杀个回马枪呢。”
市纪委常委卢北夫笑道:“嗯,好!”
蓝屏山道:“这样倒不错。”
易锋道:“当前反腐败斗争的形势非常复杂。我们纪检监察干部工作也非常难做。所以,新形势要求我们不但要敢于反腐败,而且还要善于反腐败。反腐败决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有些事情,我们还得慢慢来,快了还不行,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嘛。”
林朝虎道:“可是,我们下一步应该着手哪件事呢?”
易锋看了看龚有劳,道:“龚局长,你看呢?”
龚有劳明白易锋的意思,道:“如果把陈仁威的事放一放,下一步也可以先着手审计骆财生的事。上次我汇报过,青云江电厂在财务上的漏洞比黄盛电厂还要大,据审计,数额达三千多万元。如果没有什么特殊原因冒出来的话,骆财生应该是条‘大鱼’啊!”
易锋道:“劳局长说得对啊,骆财生的问题比陈仁威更严重,我们为什么把重点查一查他的问题呢?”
蓝屏山犹豫道:“就怕到时候又,又像陈仁威一样,又有市领导出来说话。”
卢北夫急忙道:“是啊,骆财生和市里的领导关系也很好,财务上的事,他们也肯定知道的。要不要查骆财生,还是要慎重一点。”
林朝虎道:“如果这样,我们还查什么案子呢?”
易锋道:“大家别着急。我们形势未必会如此糟糕。你们想,市里的领导都是受过多年教育,也是懂法律,懂党纪条规的。陈仁威那一两百万的事,他们出来说句话。骆财生好几千万的事,他们也会出来说吗?再说,一而再地为这些人说话,多少也是会影响到自己的。我估计他们不一定会出来说话。关键是我们要把问题搞清楚,只要证据充分,问题明摆着了,有些话是说不出口的。”
龚有劳道:“易书记说得对啊,只要你们纪委下决心,我们审计局将全力支持你们的调查工作。需要我们派什么人,我们就派什么人,一定要把它审计清楚。”
易锋笑道:“当然是派精兵强将喽?”
蓝屏山也笑道:“强将手下无弱兵啊,龚局长派来的人肯定不会差。”
易锋道:“最好是派几个最得力的,政治上比较可靠,业务上也比较过硬的。因为这件事关系到我们的党风廉政建设和反腐败斗争,尤其关系到我们下一步的案件查办工作。这是一个重要的基础工作,工作做得好不好,首先还是要靠审计局的审计,我们纪委在前期要做好配合工作。同时,要努力从中发掘线索。”
林朝虎道:“我们纪委这边也要选派得力的人去。”
易锋道:“对,人员定好后,晚上通知下去,明天就开始行动!”
汪宛夫作品权力与情感交织的世俗画,忠诚与责任滚涌的正气歌——
第五章
11
在南州市一个偏僻的小区里,有一套两室一厅的旧房子。
地面是油漆,而不是南州人常用的花岗岩;墙面也没有墙裙或墙纸,仅仅涂了一层白色的涂料。家具非常简陋,客厅里的那套黑沙发,靠背和扶手的皱纹上已经出现了一道道的白色,右边的那只扶手上,还出现了一个破洞,露出了一部分海绵。
电视机也不是南州人非常普及的29英寸大彩电,甚至是纯平或液晶,而是一台老牌子的小电视。
在富冠全国的南州市市区里,这样的住宅显得有些落伍,其中的摆设更让人觉得它的主人一定是南州市的贫困户了。可是,它的主人并非外来打工者,也并非下岗工人。它的男主人是原南州市纪委案件检查一室主任、现任青云市委常委兼纪委书记,女主人则是南州市建设局规划处的副处长。以这样的地位,住这样的房子,大约是没有人会相信的。因为南州人实在是太富了,有好事者按男性人口统计,南州市每个男性平均拥有住房两套。一些富裕户和部分领导干部,甚至拥有多处豪华住宅。开洋车住别墅的不在少数。
但这确实是易锋租住的一套房子。
八十年代中后期,作为一名正营职干部的易锋从部队转业,档案转到了南州。一起转业的战友不少,大家争着去金融系统和邮电、财政等部门。确实,同是国家工作人员,行业之间分配不均,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选个条件优裕、待遇优厚的部门去工作,也在情理之中。易锋为人正直,在部队干过团党委纪委委员的工作,而且文化程度高,还是军校毕业的大学生。当时,邮电、财政部门也愿意接受易锋去工作。同样有军转干安置名额的市纪委,则看中了易锋团党委纪委委员的头衔,也提出让他到市纪委去工作。不少人都劝他去邮电、财政部门,因为那里“油水”足,收入高。可易锋最后却仍然选择了当时党政机关中最清苦的纪委,以至于好多战友们在电话里大骂他是书呆子。易锋就是易锋,他刚正不羁的性格脾气,他玉洁冰清的人格,使他与纪委的职责实现了一种天然合一。他热爱纪检工作,他觉得自己也比较适合纪检工作,从此,他就无怨无悔地走上了一条纪检之路。数年之后,由他领导的南州市纪委案件检查室,扳倒了一个又一个县处级领导干部,最后,在富甲南州的青云市,掀起了一股惊天动地的“廉政风暴”。这才让人觉得,易锋的选择其实又是历史的选择,也是纪检工作的选择。
易锋刚到南州市纪委工作时,只是一名普通科员。当时,妻子萧小芳在一家企业担任常务副厂长,这位能干好强的女子,把一家集体办的小企业搞得红红火火。但是,两夫妻的家庭生活却非常拮据。易锋的父母亲都是山区里的农民,不时需要易锋的接济。他们的孩子年幼,负担就更重了。两夫妻的收入勉强维持住这个家,要想买房或造房是根本就不可能的。再说,那个年代也根本就不兴这个,大家都是规规矩矩地等着单位里的分房。房子的面积都不大,但数量有限,队伍排得长长的,得论资格,论级别。
开始时,还是沾了岳父母的光。易锋一家三口借住在岳父母家一间十几平方米的房子里。半年后,他们自己出钱在外面租房子住,几年时间里多次辗转,租住的房子从十几个平方到三十几个平方。
再后来,易锋有了职务,从案件检查室副主任到主任,从正科级的主任到副处级的主任。级别有了,资格有了,分房的机会也来了。但是,单位里需要房子的人很多,有的年轻人等着房子结婚。易锋知道这些同事不容易,他不希望年轻的同事因为住房问题而耽误了婚事。于是,他把两次分房的机会都让给了年轻人。就在他到了副处级以后不久,他终于分到了一套六十几个平方的旧房子。但是,由于南州市城市建设发展快,旧城改造的力度很大,位于旧城区的住房,刚分到就面临着拆迁。于是,易锋又开始了租房生涯。
好在易锋两袖清风,家具不多,而且不值钱。现在的这套房子,正是他多年漂泊之后的又一个停靠站。正是在这套租住的旧房子里,他在享受着家庭温馨的同时,也为党风廉政建设和反腐败斗争琢磨出了一个又一个崭新的设想。
一家三口正趴在桌子上吃晚饭。这时,儿子易瑞想起了一件事,道:“爸爸,今天我们家一个堂叔来过了,他不拎来两只鸡。”
母亲萧小芳道:“你刚才怎么没说啊?”
易瑞道:“我只顾做作业,忘了。我把两只鸡放在楼下的柴间里了,呆会儿我去拿上来。”
易锋道:“哪个堂叔?”
易瑞道:“就是那个左脚有些跛的那个。上次我到青云去看你时,他也到你宿舍来找过你。我记得那次他还带了一个人来的。”
易锋道:“对,我想起来了。他的一个什么亲戚在青云一个乡里工作,上次他就是带着这个亲戚来找我的。”
萧小芳道:“他找你干什么?”
易锋道:“还会有什么好事?他肯定是在他的亲戚面前吹牛了,说我是他的堂弟,可以帮忙什么的。否则他把人家带来找我干什么?我那次正好有事要出去,想想他的来意也就那么回事,我就没怎么接待他。”
萧小芳道:“我估计他还会来找你。不然,他怎么会把鸡送来呢?”
易锋道:“对了,易瑞,你怎么能收下人家的东西呢?”
易瑞道:“不就是两只鸡么?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更不是人民币嘛!再说,他与不是别人,他是你的堂弟,我的堂叔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