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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厚根笑道:“你们也别怪他们。其实,人都是一样的。这些人一个个都想当官,和你们都是一样的,其实就是为了一个目的。”
两位小姐问:“什么目的?”
任厚根道:“还有什么目的?不就是为了钱呗!他们为了钱出卖自己,你们为了钱也在出卖自己。”
两人作惊讶状,道:“不会吧?”
任厚根便继续教训道:“他们为了钱,就拚着命想当官,官当得越大,钱就捞得越多。为了当官,可以说是什么都做得出,什么脸面都不顾了。这些人啊,为了钱出卖了自己的灵魂,出卖了自己的尊严。今后在我推荐下做了官,就一个个都成了我养的狗,任我驱使,我叫他们在地上爬,他们就在地上爬!”
白小姐道:“我们呢?我们和他们有什么一样的?”
任厚根道:“你们当然和他们一样啦。你们也是为了钱,为了钱出卖自己的身子,也顾不得什么脸面是不是?我只要给了你们钱,你们也得像……”
红小姐道:“像什么?说呀。”
任厚根道:“我不说,说出来怕你们受不了。”
红小姐道:“有什么受不了的,我就爱听最让人受不了的。”
任厚根道:“那我就说了啊。我只要给了你们钱,你们也得像狗一样在下面爬,还得任我骑!”
两个小姐便拿起小拳头,一边使劲地打任厚根,一边喊道:“叫你骑,叫你骑!”
任厚根道:“对,就要骑你们这只狗,骑你们这只母狗!”
小姐们嚷道:“好,你来呀!你来呀!你敢骑就快上呀,你骑上了母狗,自己不就成了公狗啦!哈,公狗,快来呀,公狗!”
三人正闹得起劲,蓝屏山带着林朝虎、年绍昆闯了进来。任厚根怒道:“什么人?你们是什么人?竟敢私自闯进我的办公室!”
蓝屏山道:“不是我们私自闯进来,是你自己办公室没有关好。”他继续道:“任厚根同志,我们是南州市纪委的,根据领导指示,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任厚根一听是南州市纪委的,便站了起来,道:“好吧,走就走,不管是青云还是南州,我任厚根都不怕。你们客客气气把我请进去,过两天还得客客气气把我请回来。量你们不敢伤我一根汗毛!”
两位小姐惊恐了一会儿,顾自溜走了。
太爷被规进去,是青云政坛真正地震的开始。
第二天早上,星期一。青云市的主要领导在常委会议室里集体会见南州市委新任常委兼组织部长司马艺。司马艺原是明州市委组织部长,省委前几天刚下文调他到经济更发达的南州市干老本行。新领导有新领导的规矩,首先要做的事,就是到处走走,了解了解,至少把各县市的主要几个头头的脸面搞熟来。而下面的各县市领导呢,自然也要努力地把自己的脸凑近来给上级领导看,而且看得越熟越好,看得越熟越说明领导对自己不一般。
今天,青云市委书记黄伯昌就和市长叶逢秋议了一下,准备会见的范围。因为司马艺昨天就让秘书打来了电话,说见面的范围不必太大,只是来粗粗地见个面,了解一下青云的各方面的情况。因此,两人便决定了会见的名单:市委书记黄伯昌,市委副书记兼市长叶逢秋,市委副书记兼人大主任白边海,市委副书记吴桐,市政协主席金林奇,市委常委、市纪委书记易锋,市委常委、组织部长毛沙芜。
青云市原先的组织部长吴白沙也是黄伯昌的亲信,但南州市委对组织工作非常重视,采取措施加大了交流力度。所以,这个毛沙芜其实来的时间也不长。由于他以前是云清市的共青团书记,今年才三十岁,看上虽然有些沉稳,但其实胆子也很小。他来到青云后,亲眼目睹了黄伯昌的专制,在干部提拔问题上,也都由黄伯昌说了算。毛沙芜这个组织部长,说难听点也是聋子的耳朵——摆设而已。平常,他是不太敢多说些什么的,只希望平平安安地在青云干几年,趁年轻积累些资本,临走时让黄伯昌多美言几句,好早早地提升到别的县市去,将来好沿着市委副书记、市长、市委书记这样的梯子一步步地攀登上去。当然,平时再不重要,今天还是要出场的,因为今天来巡视的上级领导,正是他一条线上的,他不能不有所表现。
司马艺看上去风度翩翩,保养得很好,虽然五十多的人了,看上去却只有四十三四的年纪。他走进会议室,笑嘻嘻地与青云市的几位政界巨头一一握手,而且一边握手一边聊上几句,给人的感觉是异常地亲切。
在简单地作了一番介绍之后,黄伯昌开始向司马艺汇报工作。
他手里拿着一个提纲,但说开来以后,几乎看都没有看过提纲。确实,他对青云市的政治、经济、治安等方面的工作,实在是太熟悉了。报那一串串的阿拉伯数字,简直就像是在数自己的手指头。在司马艺看来,这个市委书记还真有些能干,有些魄力,有些务实。
司马艺毕竟是个组织部长,他最关心的是干部问题。于是,他问道:“最近你们在干部使用方面的情况怎么样?”
黄伯昌道:“最近我们讨论了一批中层干部,人数总共有十三个,总的来看,这次调整是成功的,对全市的工作是有推动作用的。在干部的使用方面,我们青云市委一直是比较慎重的,在这方面,毛沙芜同志做了大量的工作,考察干部是深入的,细致的,全面的。当然,我们青云市委常委也建立了严格的干部选拔制度,常委们在干部问题上都积极发表各自的意见。因此,在干部的使用问题上,我们主张搞多言堂,决不搞一言堂。”
司马艺笑道:“好啊,作风很民主嘛。不过,干部用起来以后,也要注意教育管理,尽量不要出问题。培养一个干部很不容易嘛。”
黄伯昌道:“是啊,培养一个干部确实不容易啊,在这方面我是深有感触的。你看我们青云市的一些干部,占典泉、骆财生等中层干部,甚至从青云市中层干部位置上上来的郑汤楷、祈成富,这些人当初也都是非常优秀的干部嘛。他们能力都很强,在干部中也是很有威信的。可是,由于自身不注意,出了问题,实在是非常可惜。祈成富的事我不说了,像郑汤楷、骆财生等人,我也是想了好多个晚上,实在是恨铁不成钢啊!”
司马艺和青云市的其他领导都点了点头。
黄伯昌继续道:“现在青云市的经济形势是好的,治安也是稳定的,可是,由于干部一个接一个地出了问题,社会上反响也大了起来,不稳定的因素也多了起来。虽然,我们说查案是对的,纪委的工作就是要查案,只要干部违纪,纪委就是要查。可是!”黄伯昌忽视扭曲着一张脸,痛苦地道:“可是!像这样没完没了地查下去,青云市的政局要动荡,工作没法子搞了。再这样下去,我这个市委书记还怎么样控制这个局面哟!”
大家都吃惊地看着黄伯昌,因为他的表情看上去像是要哭,可仔细看,又不像。准确地说,他像是在乞求着什么,控诉着什么。
司马艺是个在官场上混了几十年的老领导了,他从黄伯昌的话里似乎听明白了什么。但是,老练就老练在他的纹丝不动,老练在他装作什么也没听懂。他在讲话中对青云市近年来的工作作了充分肯定,特别是对青云市现任领导班子作了一些鼓励。然后,他对下一步组织工作的意见也按惯例提了个一二三四。
司马艺来得的确太匆忙,他连一起吃饭的机会都没给几位青云领导留下,便以还要到荣嘉去为借口,离开了青云。
在送司马艺出来的路上,市政协主席金林奇用胳膊推了推易锋后腰,轻声道:“什么意思?老大今天怎么啦?怎么会这样子说话?”
易锋看其他人都把目光盯着司马艺的背影,便也轻声地道:“昨天下午,太爷进去啦!”
金林奇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好一会了,还在喃喃自语:“了不得,了不得。动了这个人啦,再是了不得了。”
到了星期二,太爷被关进去的消息就传遍了青云市。饭店里,茶室里,牌房里,到处都在传播这一巨大的新闻。
“太爷栽了,这下完蛋了。”
“是啊,到了南州市纪委手上,青云的领导想保也保不住啦!”
“他们还想保?太爷一倒,这些人也差不多啦!”
“对!太爷一倒,青云市领导一个个都要完蛋!”
有的人说得很轻,有的人说得咬牙切齿。
“纪委早就该抓他们了,这些腐败分子,早就该反掉他们了!”
还有人在疑惑地说:“听说,太爷被抓与易锋有关。”
另一位接道:“我早说过,我们青云来了这位包公爷,什么财爷太爷大爷的,迟早都要死在他手里!”
汪宛夫作品权力与情感交织的世俗画,忠诚与责任滚涌的正气歌——
第二十一章
53
夜深了,南州市海洋招待所二楼的几个房间还亮着灯光。
易锋在青云忙完市委的有关会议后,便悄悄地来到这里,负责太爷任厚根案件的查处工作。好在青云与南州只是半小时的路程,即便黄伯昌有事找易锋,易锋也可以随便找个理由搪塞。反正,黄伯昌暂时是不知道太爷的案子正落在易锋手里的。
郑汤楷已经交待了他和任厚根利用工程转包之机收受贿赂数百万元的犯罪事实。祈成富也交待了任厚根在青云市人事变动时,为一些干部的提拨而向祈成富说情并谋取利益的事。这些证据都表明,任厚根不仅与青云市领导关系异常,而且因此获取的经济利益数额巨大,罪行严重。
但是,太爷任厚根到了海洋招待所后,始终不愿交待任何问题。他说:“我一个小小的支部书记,他妈的会有什么问题?你们问我和市领导有什么经济往来,我他妈的告诉你们,什么往来都没有!一个小小的村支书嘛,个嘣嚓嚓,与市领导会有什么往来?”他还振振有词地道:“你们说我是青云太爷,这是大家取笑我的叫法,我他奶奶的哪里是什么太爷,我只不过是个小人物而已。”
蓝屏山等人在将任厚根带来之前,从他海鲜城的办公室里顺手拿来了一叠干部自荐表,据了解,这些人都是青云市委组织部正在考察的市管干部候选人。只要太爷一发话,他们当上市管干部就是十拿九稳的事,而且必定会有好位置。易锋想,这个海鲜城的老总办公室竟然成了青云市委“第二组织部”,从某种角度来说,甚至地位远远高于市委组织部,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的事。难怪任厚根被称为青云市的“地下组织部长”,这话一点都不假。
易锋正在翻阅这些材料,蓝屏山进来道:“易书记,这个任厚根腰里捆着的那个包被我们打开了。”
易锋道:“打开啦?里面是什么东西?”
蓝屏山道:“我们把他带来时,他的腰上还是捆着那个皮包,就是农贸市场上鱼贩子常捆在腰上的那种大钱包。我们发现这个包鼓鼓囊囊地,任厚根在房间里时,不时地用手摸着那玩意儿,心里很有些别扭。我和林朝虎商量了,觉得里面可能会有什么秘密。于是就让他打开来看了。”
易锋认真地听着。蓝屏山继续道:“他开始不肯,后来还是同意了。我们打开来一看,里面是一卷一卷的钞票,总共有好多卷。在钞票旁边,还写着一个干部的简历:市公安局法制科科长华千麦,32岁,大学专科等。”
易锋道:“另外还有什么?”
蓝屏山笑了笑,道:“另外还有一瓶性药,几只避孕套。”
易锋也笑了,道:“这家伙,真是腐败透顶!”
蓝屏山道:“我们看到这些东西后,任厚根脸都红了,这家伙也会不好意思呢。可是,不管我怎么问,他就是什么也不说。那些钱和干部简历的事,不是明摆着的问题吗?可他就是不愿意说出来。你说该怎么办?”
易锋想了想,道:“先把这个华千麦找来问问,他会说出向任厚根送钱的事的。”
蓝屏山道:“让其他人进来的话,怕青云市委知道这个案子是我们在办呢!”
易锋道:“没关系,万一传出去,就说华千麦是我们办的,是南州市纪委委托我们办的,至于任厚根,还是推到南州市纪委,就说我们不知道。”
第二天,华千麦就被带到了海洋招待所。由于物证太明显,蓝屏山和林朝虎说了几句后,华千麦就无奈地交待出了请任厚根帮助升迁的事实。他说:“我听说任厚根和市领导关系很好,青云不少干部都是他办的,有的说他想提拔谁就能提拔谁,权力大得很。所以,我就找机会请他吃了顿饭。饭后,我向他提了我的事,想弄个公安局副局长干干,至少也要搞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