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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炎抬头笑道,“你说,日后史官写本朝故事,写到斜阳殿里芍药飘香,日影重重,映着艳绝六宫的沈皇后。后世的人读到会不会悠然神往。”
我替彼此满上酒,想到此处也觉得很是有趣,“反正,陛下七夕逃宴,还把我骗来御花园喝酒的事,是不会被写上的。”
“也是。今日事,也只有你我知晓了。”
一点烛光由远而近沿着御池绵延而来。我示意重炎去看,片刻间竟有点点烛光远远闪亮而来。
“是莲花灯。”重炎拉我手去池水边。果然那最早的一点烛光近了,却是一朵娟制的莲花,中间点着红烛,顺着水飘来。
朵朵莲花顺水而来,几盏飘了下去,更多却被曲折的池壁拦住停了下来。一时之间,黑暗一片的落霞亭竟也光焰融融起来。
我问他,“你小时候也做过。”
“没有。不过听宫女们说我母后做的莲花灯是整个宫廷里最好的。我就每年都来这里看。可也想不出来,做的最好看的灯是什么样子。”
我无语。重炎幼年失母,这恐怕是拥有天下也无法弥补的遗憾。
重炎坐在池边石上不知想些什么。远远的文华殿上传来细细丝竹之声。烛光点点闪耀,燃着燃着,渐渐烧尽,终于熄了下去。碧清池畔重归一片黑暗。重炎跳下石头,向我道,“我们回去吧。”
我点点头,随他回斜阳殿。
锦园不知气的怎么样了。那丫头可是念念着出宫去见小苍那。果然,一踏进殿门,锦园已脸色不善的迎了上来。
“娘娘,更衣吧。”
我疑惑。怎么会是这句话?
随着锦园进了寝宫,我知道有事发生了。一只白色的小鹰正停在桌上,不住的跳跃着。
“去给皇上奉茶。”我让锦园出去稳住皇帝,伸手抓起了小鹰。
阿月奴是我大哥明堂饲养的灵鹰,极通人性,大哥一向用它来传递紧急消息。当年玉海棠被苗疆武士围困雾都山,大哥身负重伤危在旦夕,才用阿月奴唤我前去。这次,又是什么大事?
从鹰腿上解下一个小小的竹桶,倒出一条细娟来。打开的那一瞬,我暗自祈祷着,不会这么快便轮到我沈家吧。
这是不知所云的一章,各位大人见谅
5555,偶只是很心急,为什么还没写到结尾那?
(十一)
“海棠楼”
细娟上只有这三个字。让我大惑不解,却也放下一颗心来。还好还好,不是沈家出了什么事。
捏着细娟,我好整以瑕的笑笑。这字迹分明不是我大哥的。想不到玉海棠这位苗疆少主来我中原几年,居然也写得一手好字。不知是不是大哥教他的?又不知这宝贝又出了什么事,害的我那发誓不再见他的大哥又拿出了自己的宝贝鹰儿替他传信。
甩开又哭又闹一定要跟我出宫的小皇帝,第二天清晨,我带着锦园扮做小太监,从皇城中大摇大摆的出去。
锦园看着满街行人,露出颇为痴呆的傻笑,“能看到这么多人真好啊。”
“恩?宫里人不够多?”
“那哪里是人。会活动的摆设罢了。哪象街上这些人,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表情,活生生的,有悲有喜,多好。”锦园感叹着,在皇宫那种地方呆一辈子可真不好。”
“是啊,还是早点找到小苍,把你嫁出去的好。”我附和道。
“什么嘛。少爷你真是的,海棠少爷都要等急了,你还这么磨磨蹭蹭的。”
我大笑举步,“海棠是很急,可是你脸红什么劲啊?”
虽是凌晨,海棠楼却依旧客似云来。我信步上楼。海棠的亲信之一碧秋水已迎了上来,“公子,少主已等候多时。”
我点点头随她进了内室。锦园踏入房间便失声叫了起来,“莫少爷?”
重帘锦塌之上,那苍白憔悴的人,不是莫苍云是谁?
我抢身来到床边,一迭声问他,“怎么回事?是谁伤你?”
苍云憔悴消瘦的脸上浮现出熟悉的笑容,“齐齐,骗的我好苦。原来你是相国公子。”
玉海棠轻声道,“小四,先替他看看伤势再说。”
切过脉,我竟不知该如何开口。经脉切断。性命倒是无妨,略做休养就好。可是这身武功却算是废了。可是要我怎么说,苍云他现在是武林盟主,要我怎么说他的一身武功已经没了。
苍云见我不语,反而安慰我,“有什么,就是武功被废了而已。可是海棠偏偏不信,一定要你来看看。其实你这个江湖骗子有什么医术啊,咱们一起混过江湖我可知道。”
海棠问道,“还能补救?”
“没有传说中的灵丹妙药,只凭我的医术,恐怕是难。”
我转头望去,锦园一直站在门口看着苍云,脸上倒看不出一丝悲戚来。
“怎么样也要试试。”我站起身来,“翻遍天下也得寻出来。”
海棠叹了口气,“若我没有叛逃到中原来,苗疆倒是有不少灵药。”
苍云看着我们笑起来,“那些事情再说了。现在要紧的,是拿酒过来。海棠,齐齐咱们可有日子没聚在一起啦。”
“锦园,你家少爷最近酒量见长没有?”
锦园站在门口拼命的摇头,似乎要哭出来,一转身出了门。我看着苍云瘦消的几乎失形的脸上灿烂的笑意,心里百转千回,抓住他的手狠狠的握了一下,“不醉不归。”
“好。”苍云还是苍云,犀利桀骜,什么都改变的了,那双明若晨星的眼睛还是那样明亮。
海棠提了大坛的酒进来,一掌拍开封泥,斟满三碗,“上一次喝酒,还是在雾都山上。明堂伤重,我中了毒,被困在山上。你们赶来解围,杀退了我姐姐的手下,自己也满身是伤。都伤的那样了可都还记得喝酒。苍云,上一次你可输给我了。”
“这次不会再输。”苍云卧在床上将碗里酒一饮而尽。
那是三年前吧。
海棠幽幽道,“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你大哥。”
苍云喝过那碗竟昏睡了过去。我替自己再斟了一杯,看向海棠,“丁香?”
“果然瞒不过医尊传人。是丁香,抹在他碗上了。让他睡一觉好了,伤成这样,再喝怕是不想要命了。”
“也好。怎么回事?”
“你在宫里恐怕不知道。江湖上已是大乱。九大派的掌门失踪,纷纷有弟子夺权。三寨彼此不服,各自联合一部分势力在对立。”
我诧异,“不可能。苍云前些日子在华山开武林大会,不是好好的。这还没有一个月那。”
“所以才真是厉害。还不到一个月。”海棠轻叹。
我已明白海棠为何要我来此,我缓缓呼出一口气来,“想不到他会对江湖中人下手。”
“你知道了。”
“猜也猜的出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能在一个月间引诱得那些人互相背叛厮杀,有这种本钱的人不多。”
“原本是他的天下,他这样做也没错。苍云这几年是太引人注目了一些。卧塌之旁岂容他人酣睡。”
“苍云,是怎么?”
“刑部的人以九大掌门的性命威胁。苍云是自断经脉。”
“我真的不知道。”我忽然惭愧自己只能说出这句话来。
苍云在旁边的锦塌上昏昏的睡着。我记得那夜华山上,猎猎山风中,那英挺的武林盟主号令群雄的无双气势,心一点点低下去,陷在茫茫的黑暗中。
回得沈家,父亲和哥哥们还未下朝归来。只有母亲和嫂嫂见我带着锦园回来不胜惊异。
锦园一路无话,我却这丫头定是已打定心思。果然,父亲下朝回来,锦园便跪在了大厅之上,手里还有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
“求老爷放我出沈家。”一语既出满室皆惊。只有我了然于心,只剩敬佩。
“锦园是沈家养大的。自知不该有非分之想。若老爷不准,锦园无话可说,唯有一死以报。”
匕首的寒光在锦园脖上划出了一道淡淡血痕。老爹吃吓不住,一迭声说着,小心小心,想走有什么啊,让夫人再送你份嫁妆。
我站在厅外等着锦园出来。
“少爷保重。”锦园跪下磕头的时候,眼里已含了泪水。
我不拦她,这个头磕完,大家主仆恩情就算断了。
“反正你去小苍那里,以后常见那,哭什么。”
锦园点点头,转身出了沈家大门。
我站在庭院里,看着锦园身影消失。这丫头有志气,起码比她少爷我有出息多了。喜欢的人,可以得不到。可若知他危难,却义无返顾抛下一切追随他而去。我未必有这份气势。
“四弟。”大哥远远站在内厅唤我过去。
“他很好。”我站他面前。大哥抛下海棠成家立业一直让我耿耿于怀。我不由心下暗比,锦园这点可比大哥高明多了。
大哥俊朗眉目间泛起淡淡愁意,“那很好。四弟,跟我后面走走。”
我随着大哥一同走在沈家花园里。大哥良久才说道,“我要去辽东了。”
我一惊,怎么?
“辽东渤海郡国,任巡查使。”
“皇上的安排?”
“不。是爹。
呵,我轻笑出声。每个人都在这么辛苦的努力啊。重炎万般周护着他的江山社稷,爹爹不遗余力的保全着沈家上下,海棠不辞辛苦的追逐着大哥的身影,连锦园都奋不顾身的去了苍云身边。
“可有人陪你去辽边?”
大哥摇摇头,“天寒地冻的边疆,还是不带家眷的好。秀知身子本来就弱。”
“想不到我那桀骜的大哥,竟也变成顾家的好男人。”
“想不到我沈家子弟要如此委屈求全,四弟,多担待了。”
我心里一阵苦涩,“哪里。大哥要驻守辽边才是辛苦。”
“对了,爹叫你过去。见过爹,咱们兄弟几个好好喝一杯。”
我点点头,向内堂走去。
爹爹日渐苍老的身影出现在我眼前时,我已喉中哽咽。
“玉儿。来让爹爹看看。”父亲召唤我过去。
“父亲,孩儿很好。倒是父亲这几个月来,好象又老了一点。”我强笑起来打趣父亲。
“宫里,没什么事情吧。”
“没有。皇上有时候会来看看我。相安无事。”我撒谎道。
“那就好。玉儿,你大哥要去辽东了,你去送送他。”
我答应了退了出来。回眸,苍老的父亲立在中堂上凝视着我。
权势滔天有何用处?当朝宰相要亲自送自己的儿子进宫为后,要看着自己的长子远去极寒之地的辽边驻守边疆。
相府的门第大开着,远远望去,朱紫官服来往不绝。说不清,这是荣耀,还是悲哀。
别了家中众人。微醉的踏上回皇宫的路。御街森严,皇城巍峨,红墙玉瓦,全是睥睨天下的气势。望在眼中,却觉寒意彻骨。
我倚在冰冷墙壁上,挣扎起身,向宫门踉跄而去。
风雨过后有彩虹,悲伤过后肯定有快乐的东东
各位大人要坚持住啊:)
(十二)
沉醉醒来,恍惚中有人在身边轻声抱怨,“说是回家,怎么喝了这么多回来。唉。”
是重炎。我闭紧了眼睛,不想此刻睁开。苍云憔悴的脸在眼前浮现。我怕我此刻睁开了眼睛,面对着他,会做出一些我该不做的事情。
片刻之后,重炎悄悄离开了,在外殿轻声吩咐着雪烟备下醒酒汤,好生伺候着。足音远去,我撑着身体在床上坐了起来。芍药依旧,斜阳深深,只是今日非昨日。“守着斜阳殿,也不过是一生罢了”。入宫时的话还响在耳边,我笑自己多事,所忧何来,不是早知道的吗。
雪烟抱着洛儿走了进来,见我醒来,忙笑道,“娘娘,陛下刚走那。”
我点点头。洛儿已经跑了过来,小脸上还是担心,“娘娘,你又睡了好久啊。”
我抱抱他,“乖,娘娘这不是已经醒了。”
斜阳殿外日光耀着满园芍药。想来,我是从昨天一直睡到此刻。懒懒的梳洗完毕,用过午膳,我抱了洛儿去御花园转转。
洛儿很是开心的在草地上追着绣球玩。我微笑的看着他,远远却见一队宫女簇拥着一位嫔妃向这边走过来。
我入宫的时候见过这个女子。位列五妃之一的淑妃。
她竟不回避,直到我面前盈盈跪下。“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我方一颔首,她身边的侍女立刻慌张的扶起她,“娘娘身怀龙种,要小心是好。”
我失笑,这女子竟来我面前示威。倘若我是个心思狠毒些皇后,岂不马上做些手脚害她肚里的孩子。想来这淑妃也笨的可以,竟丝毫不觉犹自满面春风。皇上至今只有两位皇子,一位公主。能产下龙子,难怪她得意至此。
“淑妃还是回宫安养吧。”我只觉这愚钝女子虽生的美丽,却毫无风骨,实在不堪入眼。比起宛如来,实在差的太多。
淑妃甚是骄矜的在宫女的扶持下逶迤而去。我只觉怅怅若失。什么时候?莫不是重炎抱过我就消失那两天?不对,也太近了些。我叹气,想这些做什么。重炎是皇帝。是无数浪尖上簇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