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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世都吗?世都爱我吗?
一切都快得不可思议,又不可思议的消失。
只有腹中的孩子,证明着曾经发生的一切。
看不透这烟雨的迷蒙,那笼了愁绪的眼眸如这烟雨一般,缠绵而又无奈。归雁飞过了,却没有听到那一声鸣叫。
“走吧,天黑了。”范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一件披风披在她的肩头:“我答应世都,一定要照顾好你……还有孩子!”
怀沙的眼睛朦胧了南阳的烟雨,寻不到雁掠长空的痕迹,眸中的晶莹悄悄的划落,渗入雨帘,碎成一池的青萍,点点逐浪。把深深的叹息掩在雨中,轻轻地说:世都,我也爱你……
“世督!”暮霭中左世督玩世不恭的笑脸若隐若现,怀沙伸手想抓住,却握不住一点真实,周围一片冰冷,仿佛能听见水滴“滴答,滴答”的声音。
“怀沙!”低沉的嗓音从背后响起,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怀沙感到身体被一副冰冷的身躯包裹着,湿答答地黏在脊背上。
“世督,是你吗?”怀沙不敢回头,耳廓被一双粗糙的唇轻轻摩挲,心酸的想要落下泪来。
“怀沙,不要忘记……不要忘记……”
“什么忘记?”
怀沙回身,身后一片虚空,只留下悲伤绝望的回音:
不要忘记……我……不要忘记……
“世督!”怀沙高亢的喊声猛地惊醒歪睡在一旁的范梁。
“怎么,不舒服?”一只温热的手掌探在额头,但很快离开。
不用睁眼,怀沙也知道是范梁,他是个很懂分寸的人。怀沙那一声喊范梁听得很真切,在怀沙睁眼前那一闪而逝的恨意了然地含在眼里。马车还在摇摇晃晃地前进,怀沙因为怀孕而越来越嗜睡,只是这种恶梦对孩子不好。摇摇头,怀沙尽量让自己不去想梦中的事情,见范梁发问便应道:
“没事,就是有点累。”外面的车马停了下来,想是范府到了,怀沙起身伸手去扶轿门――手掌却被轻轻的握住。怀沙顿了顿,便由他扶着走进府门。
婢女仆从来来往往,室内依然静谧。
怀沙正要坐下,范梁拦住说道:“累了一晚上了,早些休息吧。”见怀沙似乎不以为然,又补充道:“现在总比不得平时。”向下看了一眼,嘴角微微勾起,笑了。
怀沙突然发现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可以看清他下颚青青的胡渣,可以看见他眼底隐约的血丝,甚至近到可以闻见那丝微笑里暖洋洋的味道!
如果世都如太阳般灿烂,那范梁就是月亮。一个象月亮的男人……
怀沙想着心事,没有拒绝范梁。倚着床框,看范梁为她盖上薄被,想着今晚他在朝堂间的游刃有余,圆滑世故,怎么也看不出他就是常跟在世督身后的一身纨绔之气的小跟班。
他,究竟是什么人?!
“怀沙……我……”范梁脸上闪过一丝羞意,怀沙心一沉,明白他现在心中所想,成亲多日,两人虽同住一个屋檐下,但那时怀沙的身孕也不足四月,范梁体贴,知道这段时间同房,或多或少对孩子的安全都有影响,所以一直未有所进步,两人至今仍无夫妻之实,如今看范梁的意思是想履行这夫妻义务了。
怀沙未应,只伸手覆住了范梁放在床框上的手,范梁眼中一亮,缓缓靠近,轻如蝉翼的吻落在怀沙的脸颊上,怀沙慢慢闭上眼,今天这种状况是当初同意嫁给范梁前就已经想过的,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但还是止不住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范梁轻轻一扯,把怀沙圈入怀中。拥着她时,却是过分的温柔,小心翼翼,像是怕用力一点就会碰坏她。
“范梁!”怀沙的声音埋在他的颈侧,闷闷飘出来。
“嗯?”男人的声音有点喘,想是沉浸在渐渐高涨的□中。
“把蜡烛灭了!”
怀沙小声抗议着,以前在大帐里和世督,他再迫不及待也总是要先熄了蜡烛,怀沙起先还不明白,但一次借着月光,她看见了他激情中羞涩和宠溺,原来人在黑暗中更能释放真切的自己,放纵自己的情感,隐藏自己的秘密和感受……
范梁拥紧她的身子,忍不住低头吻着她的唇,他尽量克制自己想要怜惜她,但欲望像海浪一样袭来,连他自己都险些无法招架。
“不,我想好好看看你!”
烛光映照在怀沙漂亮的颈子上,肌肤极为雪白柔嫩,肩头、鼻尖、脸颊都落有淡淡的红晕,好像水蜜桃一样诱人。
范梁一阵轻颤,低头开始饥渴地吮吸着怀沙的颈侧。怀沙被他吸得生疼,此时的范梁一反初时的温柔,如野兽般狂躁起来。
“斯拉”布帛的撕裂声惊吓了怀沙,她本能地护住自己的腹部,上身的衣物被范梁从领口撕裂至胸部,露出左侧大半圆润的乳房。
范梁眯了眯眼,手指有些恍惚地顺着怀沙的颈部线条慢慢滑至胸线,然后用手掌托住怀沙的胸乳,拇指或轻或重地摩挲着那如樱桃般红嫩的乳首。
“范梁……”怀沙欲言又止,虽是夫妻,但范梁像看货物一般看她身躯的眼神还是让怀沙深深反感,范梁听见她的声音抬起了头,而他眼中的狂热完全慑住了怀沙,怀沙与他对视了半晌也只轻声说了句:
“小心孩子!”
范梁顿了顿,低头执起怀沙的手,吻着她柔嫩掌心,然后是手腕、上臂内侧……撑起身子沿着她□细致的肌肤一路吻上去,直到颈侧、下巴,最后是她红润的唇。
“怀沙,我会对你好的,好好爱你和孩子,一辈子都不会变……”
唇瓣相接,立刻密密黏住,范梁吻地很深、很密,怀沙的耳边响着他的誓言,心里却并没有太多的感动,相反地却泛起一股苦涩。
“男人婆,我就好心收了你了,以后南阳的大老爷们都解放了!”
“易怀沙,在床上你也敢这么凶悍,看我今天不好好收拾你!”
“怀沙,我就喜欢这样抱着你,感觉什么也不用想,特别的轻松、满足!”
“怀沙、怀沙……”
眼泪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湿了耳边的秀枕。
“忘了吧,忘了他!”范梁抵着她的唇喃喃说,一面抚握住她纤细腰肢,品味着细致到不可思议的肌肤。
可怀沙的泪还是抑制不住地流着,那曾经的温暖、深情又怎是说忘就能忘的?
范梁略有些粗暴的翻过怀沙的身子,让她跪趴在床榻上,怀沙一手撑着床框,一手护着肚子,目光有些呆滞地看着面前的墙壁。她也感受到范梁的微怒,此时此刻任哪个男人也无法忍受身下的人脑中在想着另外一个男人。可范梁的易变和隐忍也同样敲击着怀沙敏感的心,他是他,绝不会如世督那般单纯、也绝没有世督那样玲珑剔透的心……
肩头一阵刺痛,激情中的范梁一口深深咬住怀沙的香肩,狰狞的齿痕中还夹杂着血丝,范梁半趴在怀沙的脊背上在她耳边沙哑地说着:
“怀沙,你这辈子只是我的……”
桃花追忆 临行赠药
“古今往来,任何咒语都有一个破解的法门,而我们蛟族要生存,唯有找到入海的海眼,所以怀沙不能死,她是蛟族唯一的希望,也是……我母亲牺牲的代价……”
墨蛟的眸光倏得暗淡下去,看得连城心中一痛。
“当年我的母亲可以不死,但为了救怀沙将血和元灵都给了她,连城,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但不到绝望我不能放弃……”
墨蛟坚定无悔的目光,勾起连城的回忆,南阳街道上那个戎装的女子,深沉的夜色眼眸,她从不知道她的狠厉与算计身后,竟也背负着这样沉重的使命。
“那你为何要离开她,离开南阳?”
“因为你哥哥……她为了一个死人背弃了整个南阳……”墨蛟说完悄悄将拳头握了起来,连城侧头冥想,开口问道:“是因为哥哥的摄魂术?”
“对!”
“是谁?”
“你还记得左世督吗?”
“凭什么要本王出兵?”
“你不出兵,难道要大王的护城亲卫出征不成?”
“谁……谁说的……不是有勤王的惯例吗?那些分部各地的……”
“燕王,请你在这个时刻别那么天真了,勤王?你认为现在谁还有能力勤王?是西泽还是东隐?”
墨蛟和连城一进屋就听到花厅的争执,燕王被黑将顶的哑口无言,忿忿的瞪他。连城知趣地折了回去,墨蛟看着她的背影幽幽地叹息。
燕王听到声响,一见墨蛟就站了起来,用手指着他说:“还有他,还有南阳,南阳不动,墨骑不动,你们休想让我去送死!”
黑将的眉头锁了起来,那加的脸色变得铁青,墨蛟停顿了片刻上前两步,跪了下来,高声道:“国难当前,恳请大王派我墨骑出征!”
此言一出,在场的三个人都傻了,那加有些激动,黑将想说什么又停了下来,静默片刻,那加低低问道:“你那墨骑仅余千人,而鬼王一路征战,收编军众号称十万,如何能敌?”
墨蛟将低下的头颅微微仰起,镇定道:“末将不会孤军奋战,南阳莽军亦可为国捐躯,即使不能完胜,也绝不让十万逆军轻易踏入王城!”
东隐桃花坞
窗外有冷冷的风在吹,天上却没有云絮在飘。风佑倚靠在阳光微醺的窗子前,看着日光寸寸的升起,看带着初冬寒冷的风吹起,看天上的云在风中翻卷,看一两只鸟在高空中奋力的翱翔着。心从那年春季中走来,桃红春笑,花香四溢的季节里,写下了多少快乐?那一季的丁香雨细,丝丝雾朦,还记得,雨夜里,朦朦细雨点点滴乱她的发梢,那惬意的笑,伴着檐下叮叮咚咚的雨声,五月的风中游走遍他们相伴的每一个白日,每一个夜晚,游走在他们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寸眉梢……
“侯爷!”蒙虎的低唤引来风佑的不满,他眉头蹙了起来,不甘愿地站了起来。
“不是叫你们在外面等吗?”蒙虎听到斥责有些紧张,话出口时吞吞吐吐起来。
“是要紧的事,天都那边有出兵意向!”
风佑走到木桌前,用指尖轻轻抚摸那沾染灰尘的琴弦。
“谁领兵?”
“墨蛟!”
他冷笑一声,手指重重勾了下琴弦,发出“嗡”的闷响。
“他那点兵算什么?”
“听说他要去南阳借兵!”
“那也过不了五万!”
风佑虽这样说着,神情却忧心起来,一个连惑,一个易怀沙,活着,就是心腹之患。
“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蒙虎转身出门,留下屋内空空地寂寥,风佑的目光从窗棂到散架的床榻,从木制的器皿到桌上尘土覆盖的焦尾琴,指尖顺着那七弦一根根划过,荡起幽幽的颤音,他低首喃喃: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我回来了……可你……在哪呢……”
朝阳殿的回廊尽头,墨蛟呆呆地坐立着,似乎心事重重,连连城走进的脚步声也未曾发现。夜的气息弥漫,淹没所有的情绪,最后连同自己一起,掩埋进深深的寂寞之中。
风声依然萧萧,扬起漫天的细尘。连城的记忆浸在这漫天的喧嚣里,竟然是如此的安静,静得有些沉闷。
“什么时候走?”
她出声,墨蛟的背僵了下,却没有回头。
“明天!”
连城的鼻腔忍不住酸了起来,这样的人,这样的场景,一遍遍在她短暂的人生中重演,只是里面的主角更替交错,却是都让自己心痛的人。
看不见自己的表情,在记忆一幕幕起起落落里,在过去曾有的悲欢离合里,是凄怨,忧伤,还是木然。安静的日子,没有记忆飞扬,不容自己去挽留,也同样不容悲伤。
那纤细的手轻轻搭上墨蛟的双肩,连城将身子靠的很近,几乎贴在墨蛟的后背上,墨蛟的身子重重抖了一下,僵硬地接受连城温暖的身体。
“墨蛟,我还记得十四岁那年也是这样送你离开,你记得吗?”
墨蛟的心狠狠揪了起来,彼时他是太子,她是一国之后,如今数载之间,他和她什么都不是了!
“这么多年了,你身上大海的味道依然没变……”
墨蛟的背部一热,有液体顺着脊背流了下来,往事一幕幕重现,得到的,失去的,都不忍回想。明日的南阳,会有什么等着自己?他不知道,和怀沙相比,自己一直就是软弱的,怀沙为了爱情,忍辱而战,怀沙为了族人的性命,周年奔波,回头去看,自己才是一无是处的人,既抛弃了族人也抛弃了自己。自己没变,对,所有人都变了,唯有自己没变,可耻的没变。
墨蛟双掌摊开,将脸深深地埋了进去,征战不休,他仿佛看到族人的热血遍洒沙场,忽而掌心一凉,一个瓷瓶被连城塞了进来,他有些错愕的转身,却见连城半侧着身,躲在檐下的阴影里。
“